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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云看着小柔远去的身影，有些纳闷，师姐这是怎么了？定然是有心事，但是不是自己能解决的，所以她唯有沉默藏在心中。
自己还是太弱啊！连最关心自己的师姐，都不能与她分忧！
他的道！他现在能守护谁？
修炼还得继续……
第10章 牙山九剑（）
二尘峰偏殿内。
李岚尘正在将手中的万妙丹，分成七七四十九等分。她拿了一个细小的颗粒，放入紫尘的樱桃小嘴中。
“仙灵之体，体内浩瀚如海洋，能容下日月星辰。可怜这紫尘，体内却干涸如大漠。如此干涸，却又不能猛水灌之，只能丝丝涓涓细养。”
李无尘看着沉睡中的紫尘，有些塌的鼻子，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动，脸上掠过不曾有过的柔情。
“师妹又急躁了。这紫尘如果再在皇宫待个一年半载，必然早夭。所以萧家谋反，紫尘北上，一切冥冥自有天意！我等尽人事，听天命！”
李岚尘站起身来。
“师兄教诲的是。”
“好了，你照顾紫尘，我上揽月峰，开始修大衍聚灵剑阵了。”
“你收的记名弟子，你不指点指点吗？”李岚尘问道。
李无尘停下脚步，“最近太忙，还是让小柔先带带他。”说完之后，朝着揽月峰走去。
周凌云听从了小柔之言，几日间劳逸结合。夜晚打坐凝神聚气，白天出门逛逛这牙山的大好风光。
《浩然养气经》是一本修行入门法则，讲的是用天地之气养自身之气，看似简单却能受益终生。
周凌云感觉体内气息越来越强大，举手抬足比值往日灵活太多。如今翻山过岭，气息如常，回想抱着妹妹上山的狼狈，短短十几日真如脱胎换骨。
人生际遇，很多时候真的如梦般不真实。
又是一夜，将《浩然养气经》修炼了一遍又一遍。也难怪小柔说要劳逸结合，自己这般疯狂修炼纳气入体，不出去活动发泄。经常感觉体内，浑身气力无处使，有时候恨不能去找那张远鹏打一架。
自己的那套无影剑诀，如今耍起来也是猎猎生风，只是练完觉得甚是不过瘾。忽然想起那日藏书阁中，满层的秘籍功法，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剑法呢。
周凌云朝着藏书阁所在的小逍遥峰走去。这小逍遥峰是这牙山八十一峰之中，最温暖干燥的地方，四季温暖如春，有水有树，植被茂密。
将藏书阁，建在这么好的福地，说明牙山剑宗对于典籍传承的重视。这大概也是这宗门屹立千年不倒的原因之一吧。
十几日过去，藏书阁塔楼周围的桃花开的更鲜艳了，距离老远就能闻到阵阵花香。不知是这花香比上次变浓，还是自己的五官灵觉大涨。
这九层藏书塔，从下往上渐渐变小。所以第一层塔的面积最大，藏书也是最多的。踏入藏书阁的第一层，一种古朴沧桑之气扑面而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岁月的味道。
藏书塔周身墙面挖满了秘密麻麻的透光孔洞，洞中用水晶填补，既能透光，又能遮风挡雨保持干燥。如此手笔，就算是他周家皇宫也不及。周凌云心甚是疑惑，这牙山之人一心修道，一不种田，二不经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周凌云在迷宫般的书架之间来回穿梭，心中想起小柔的那句话。
“大道三千，取之几何，就要看你的天赋了造化。这藏书阁尽收牙山剑宗一千八百年武学珍藏典籍，无人能尽数阅尽。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人在选书，也是书在选人。”
人选书，书选人。
自己会选什么样的书？什么样的书会选择自己？
他在藏书阁一层中不停的来回踱步数个时辰，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拿去翻阅书架上的任何一本书。每一本书对于他这个刚入门的修行者都有无比的诱惑，但他却用惊人的自制力克制着欲望。因为他想选出，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书。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他发现去二层楼没有任何阻挡，一如这藏书阁的大门，推门即入。
他没有想上到二楼去，不是他担心有什么禁制，而是小柔说二层，只有二境叠泉才可以上，所以他并不着急。
渐渐的正午已至，日头渐中，圆形的塔顶中间开着一个巨大的天井。耀眼的阳光透过塔顶的水晶，照的藏书阁中间区域明亮异常。
在藏书阁的昏暗中呆了几个时辰，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这刺眼的阳光，便朝着阴暗处走去。转过几道弯，走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这里好像是个死角，终年难见天日，都能闻到些许霉味。
周凌云站在这里，等待着日头西去，思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自己的书，或者让书选到自己。
灯下之黑，才是真的黑，他呆在这里，只能闻到周遭书本的霉味，什么也看不清。想想还是出去，修炼之后鼻子也灵了，对气味越来越敏感。
刚迈步，却有一丝光亮。黑暗中呆久了，对任何光亮都非常的敏感，更何况现在已入气爽中期，五官灵识早已今非昔比。他低头一看，是胸前那块白玉佩所散发出来的。点点余光，透过他的衣衫，撒在一本书上。
那是一本很薄的书，甚至没有封面，只是一个黄皮壳子，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周凌云抽出胸前的玉佩，心想着玉佩原来是夜明珠做的啊。借着微光，他发现这周围的书架上只有这一本书，落在最深的角落里。
想来这么多年，这里光线不足，来此观书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其他书都被搬走了吧。
只有那本黄壳薄书，躺在最里面的角落，不知是被人忘记，还是被人遗弃。
周凌云也有点犹豫要不要拿起这本遭弃的书，这本书太薄，太破，太平凡了。是呀，太薄、太破、太普通，不如自己吗？一介凡胎！
他拿起了那本又薄又破又普通的书，走到稍微见光的地方。
他翻开了手中的书。
万丈牙山今犹在，不见当年风清扬！
落款的地方写着无崖子。
无崖子是牙山剑宗祖师，这风清扬又是谁？不见当年风清扬，定然是比一千八百年前的无崖子更为久远的人物了。
能让牙山祖师发出如此感叹的，想必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
他继续翻了下去。
第一页画着一幅剑图，一人手握剑诀，剑指苍穹，好像与九天之上的什么东西在搏斗。
第二页依然是一幅剑图，一人横剑当胸，就像在抵挡着上天的雷霆之击。
……
第九福也是一幅剑图，一人站在高山之上，双手以剑插地，俯瞰天下，带着无尽的苍凉和孤独。
周凌云知道，那高山，就是牙山。
一口气看完九副剑图，周凌云觉得脑子有点乱。闭上眼睛，突然觉得无数道剑气，在自己的脑海中冲向全身四肢，五脏六腑。
他赶紧冲出藏书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天池湛蓝色的水中，飘起一朵朵鲜艳的红花，比之远处的桃林更加美丽。
周凌云倒在了天池边。
一本旧书，带着凌厉的剑气，穿越千古而来，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而那本书，握在他的手上，触到日光之时，化为灰烬，好像从来未曾存在于这个世间。
第11章 梦中败敌（）
小柔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扇子，朝着张远鹏进攻，招招直取要害。但是张远鹏并没有抽出腰间的剑，徒手挡着小柔的进攻，游刃有余。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小柔先天体弱，能修行已是万幸，如今却以二境叠泉之力，与那碧归三境的张远鹏以命相博。
“师妹，停手，够了好不好？我说了那周凌云不是我所害！”
“不是你是谁？不要以为那日｜你在上山途中做的好事我没发现？如今凌云师弟能够修行，日进百尺，你看红眼了是啊吧？你这个卑鄙小人，出手暗算他！”
张远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小柔，心中一阵悲从中来。这师妹与自己近五年来的感情，竟然不如一个上山半月的外人。
牙山上的长辈，都认为他们以后是理所当然的一对。甚至他这么多年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今天，他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不由得怒气攻心，手上的气力重了三分。一不留神间，拍在了小柔胸间，小柔应声而倒！张远鹏大惊，赶紧接住瘫倒的小柔。
张远鹏将小柔送至虚清真人居所，虚清真人给小柔号了号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屏退了张远鹏。
反正修不成大材，掌门师兄只是嘱咐救她性命，修为散尽就散尽吧！
山下小屋内，重伤昏迷的周凌云，躺在那张小柔铺的干净整洁的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此刻李无尘和李岚尘都站在床边，让这间小小的屋子空间显得有些局促。不知是修大衍聚灵剑阵太过操劳，还是为周凌云的伤势担忧，李无尘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的确是疲惫，一个天罚加身的仙灵之体已经够他忙得焦头烂额。又来一个胡乱修炼，毫不省心的记名弟子。
他在想，是不是牙山欠了这周家什么因果。
“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啊？到底要不要管啊？”
他周凌云本就一介凡胎，如今又伤成这样。经脉脏腑全毁，就算花大代价救活，也不过是救活一个不能修行的废材。
如今李无尘与李岚尘轮流在修剑阵，需要耗费真元，再用真元救人，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你将她扶起，我用真元护住他的心脉，至于以后就听天由命吧。”
“师兄！”
李岚尘有些心疼李无尘，修大衍聚灵剑阵他耗费真元甚多，而今又要来救人，她真的有些担心会伤了他的身体。
但是她知道，师兄说出来的话，从来无法改变。
所以还是扶起了昏迷的周凌云。
李无尘盘坐在周凌云背后，双掌扶其背心，缓缓凝聚真元，注入其心脉。
他很好奇周凌云到底练了些什么，能把自己反噬成这样。他甚至怀疑周凌云上到了自己都未曾到过的藏书阁九楼！
所以，这也算一个他想救醒他的理由吧。
半柱香后，李无尘收掌起身，和李岚尘一起离开。周凌云躺在床上，依旧如初，面色苍白，鼻息微弱。
周凌云这样沉睡了三天三夜。
李无尘的一团真气如火焰般，在他的胸间跳动，催发着血脉流转。
每天夜深人尽的时候，他胸前的玉佩，发出点点白光，裹着这天地之气，流进他的血肉，他的骨髓，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神识深处。
这玉佩犹如一个胆小老鼠般，只敢在无人的黑暗里出现。遇光线不显，遇强者更是隐藏的更深。
这三天三夜，周凌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见那本剑图中之人，与天相博，举手抬足，剑吞山河。
最后斩天而立，那天的尸体落入凡间，堆积成山，始成龙牙山。
而那剑图中人，也身受重伤。站立山巅，双手撑剑而立，俯瞰众生，满目悲悯。刻下九副剑图之后，重伤而亡。
突然他发现那座高耸入云的牙山，又活了过来，万丈之躯朝着他压了过来，他不能动弹，不能呼吸。
渐渐的，渐渐的，越来越沉，越来越重，他的气息也渐渐的归于平静。
真的就这样了算了嘛？真的就这样逆来顺受吗？还未上过高峰，难道就要永坠地狱之下？
即使在梦中也要搏一搏，这是那几幅剑意给他的斗志。
更是他不屈的意志。
从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变成一个亡命天涯的弃子。如果没有这份不屈，没有这份与天地人相博的斗志，他早死了，也救不了他的妹妹。
是呀，妹妹还未醒来！怎可永坠地狱黑暗中，不去见她笑面如花？
他抬手就是一剑！
就是那副剑图的第一式，左手剑诀，右手剑指苍穹。
压过来的万丈牙山，一剑之下，分崩离析。滔滔剑意，直破虚妄，斩尽魑魅魍魉，刺出一片晴空。
周凌云觉得这晴空有些刺眼，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睁开。
他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人影。
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也不是他想看到的那个人，而是他觉得最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
张远鹏一手护着胸口，嘴角留着鲜血，背后的墙壁被震的有些开裂。他用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看着躺在小床上的周凌云。
周凌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奇特的眼神。如果非要说相近，那就是曾经皇宫里来的杂耍团。孩子们看见表演者砍下自己的头，提在自己手上又放回去，然后依旧活的好好的，活蹦乱跳。
张远鹏实在难以理解，一介凡胎之人，修行反噬，重伤垂死。挥手之间，却能将碧归后期的自己如丢秧把般扫到墙上。
难道自己的师父判断错了，眼前的这个人，并非一介凡胎，而是和他妹妹一样的仙灵之体。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唯有这个理由，才能安慰他已破碎的道心。
或者他的道心，在他掌击小柔的时候，已经破了。
他将击伤小柔的愤怒，懊恼，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到了周凌云身上。
他要杀了他，不仅仅为了他曾经的家人，不仅仅为了小柔，更为了日后少一个竞争对手。
因为他也觉得周凌云的身上有一股犟牛劲儿，只要他活着，自己永无宁日。
反正小柔已经认定是自己害了他，那么他就真的去做了吧。周凌云重伤如此，手脚做的隐蔽一点，相比任谁也发现不了，只道是他重伤不治。
但是他却失败了，碧归大成，不敌一卧床凡胎。
他甚至在周凌云的举手之间，感受到无敌的剑意。这种剑意，他只从李无尘师伯身上感受到过。
他无法承受这种结局，捂着胸口，一声狂吼，冲出门去。
周凌云看着狂奔而走的张远鹏。
原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是他啊！
他的脑子很乱……
第12章 唯有亮剑（）
周凌云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自己在睡梦中挥了挥手。
此刻他有点晕，还有点饿。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四天三夜。
他扶着床慢慢的下地，此刻周身还是忍不住的疼痛。全身经脉骨髓，被凌厉的剑气在其中横冲直撞，伤痕累累。
但是经过剑气这番洗礼，在那块玉佩的滋养之下。他的经脉变得开阔，血脉运行通达，骨骼变得致密，更多真元如繁星点点般隐藏其中。
套间外面的桌子上放着一些食物，早已冰凉，估计已经送来多日。周凌云几月的逃亡经历，对食物早就没有了挑剔，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充饥而已。
他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光，感觉浑身有力气了些。自他起床至此，他一直想看到一个人，却没有见到。
他来到屋外，看向小柔住所的方向。那一片是牙山道门女弟子的居所，虽然如今牙山道门人丁凋零，只有小柔一个女弟子。但是这山门的规矩还在，他周凌云也不能随意去到那片区域。
想想还是修炼吧！
突然他才想起，他的剑诀！
我的剑诀呢？！
他只记得当时冲向藏书阁门外，门外一片白光！然后什么不记得了。
他赶紧回身，走回小屋中，将他带回此屋的人一定也发现了那本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