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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开恩!”汪宗主不忍,央求道,“这孩子是我胞兄唯一的亲孙子,如今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兄长临死时攥着我的手,久久不肯闭眼,翻来覆去念叨一句话,就是让我替他照看这个唯一的骨血……”说到这里,汪宗主磁性的声音里已带了几分哽咽。
谭阳的眼圈有些湿了,汪宗主不仅舌如灿花,居然还演得如此有代入感,继续膜拜中……
“对了!”汪正言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哈哈大笑。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就连正在抽自己嘴巴抽得正欢的丛立也停了手,汪师叔竟然被活活吓疯了?不会吧,他神经再脆弱,也毕竟是御灵境界啊!
大笑声中,汪宗主也一怔,担忧道:“正言,你……”
“没事,叔公我没事!惭愧惭愧,真是吓糊涂了,差点替人背了黑锅。”汪正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指着谭阳道:“前辈的双翅魔蜥是这叫谭阳的弟子所伤,与我无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血迹斑斑的谭阳身上。
谭阳只觉得全身一紧,两股强悍的气势同时将自己罩住,如同被压了两座大山,举手投足万分艰难,就连呼吸也几乎窒息。
这两股气势一强一弱,不用说,肯定是汪宗主和那个神秘前辈在用秘法探查自己。被人偷窥的强烈感觉,瞬间溢满了全身每个细胞,似乎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无遗。幸亏那股弱些的气势只是一闪而过,那股强一些的气势也没逗留太长时间,否则自己真可能会被活活压死,真是神仙手段。
已好几次摸过阎王殿门槛的谭阳,此时对死亡的恐惧已麻木了。他的心里反倒冒出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这两位敢探查自己的大修士,会不会像当年那个邋遢道士一样,给自己跪下,然后抠掉他们的眼珠?那该有多么拉风啊!
谭阳预想的结局并没出现,汪宗主只是看了看谭阳,又转头看了看萎靡不振的双翅魔蜥,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他只是个还没踏入修仙门槛的凡人孩子,能伤得了四阶妖兽?”
看到连叔公都不相信自己,汪正言急了,四下张望,然后跑出去拣了几只散落在地上的带血箭枝,急吼吼地道:“前辈和叔公请看,谭阳带了一副弓箭,箭头上淬炼了一种叫‘七步倒’的药,他的箭术还不错,用药箭射伤了双翅魔蜥的舌头。叔公如果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其他弟子。”
汪宗主稍微松了一口气,七步倒,听这名字应该是一种麻醉类药物,双翅魔蜥的萎顿不堪似乎是被麻醉所致,应该受伤不重,事情还有转缓的余地。
“我作证!谭阳的确用箭射伤过双翅魔蜥。”这时,一个弟子站了出来大声道。谭阳转头一看,竟然是沈非凡沈麻子!真是人心叵测,自己对他印象蛮好,没想到这个七窍玲珑的少年,竟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沈麻子!你真他妈卑鄙!”唐豁子高声骂道,这可完全出乎了谭阳意料,看似朋友的人出卖了自己,看似敌人的人却出来抱不平。
“嗯,是沈师侄。”汪正言喜出望外,自己曾经拿这些弟子当过炮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帮自己,“不要怕,你实话实说。”…
在众弟子鄙视的目光中,沈麻子上前几步,抱拳道:“谭阳用箭射伤双翅魔蜥,这个大家都亲眼目睹,想瞒也瞒不了。但是,双翅魔蜥的尾巴却是伤在了汪师叔的手下,这也是大家亲眼目睹的。”
“你……你找死!”汪正言气结,指着沈麻子哆里哆嗦地骂道。
谭阳恍然大悟,自己射伤妖兽的铁证已经握在汪正言手里,百口难辨,注定已在劫难逃。沈麻子此时果断将汪正言拉出来给自己垫背,其实是为了自己好,要杀一起杀,至少汪宗主肯定会顾虑投鼠忌器。再说最不济自己死掉,也能让汪正言这条人面兽心的毒蛇陪葬,至少可以出一口恶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心机之深,谋划之巧,令人匪夷所思,这沈麻子的确是人精中的人精!
“我作证!双翅魔蜥的尾巴的确伤在汪师叔手里!”姚胖子站了出来,他并不知道沈麻子的玄机,谭阳的生死也与他无关,只是当初被汪正言从林间推出来当炮灰,让他恨之入骨。不过他心性毕竟没那么下作,所以只提汪正言而没提及谭阳。
“我作证!”王大锤站了出来!
“我作证!”卓劲站了出来!
“我作证!”
……
汪宗主惊愕无比,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侄孙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众弟子如此群情激奋。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聚云岭山脉的主峰落云峰顶上,有一个人比汪宗主还要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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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空间跃迁阵()
聚云岭山脉,落云峰顶。重重宫殿环绕的广场中心,有一株高达数十丈枝繁叶茂的菩提圣树,树叶心形,滴水叶尖细长如尾。菩提圣树的树干多为灰色,百年树龄会有金色斑点,千年树龄金斑可连成条纹,而此树树干全部已呈淡淡的金色,树龄起码应该已达万年以上了。
万年古树,枝叶扶疏,浓荫覆地。
此时此刻,一位看似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正盘膝打坐在菩提树下。
男子身着宽松舒适的白色麻衣,一头火红的垂直长发瀑布般自然披散,斜挑入鬓的剑眉下,一双深邃锐利的黑眸让人不敢直视,棱角分明的五官如雕刻般精美绝伦。特别是他左耳上一颗硕大的耳钉,在菩提树枝叶筛下的阳光下,反射着冷金属般夺目的光晕,更张扬着几分狂野的桀骜不驯。
红发男子身旁,玉树临风般侍立着一位锦衣青年,正在开口道:“师傅,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指教。从这里到小疙瘩所在山谷,真的是四百六十三里?”
“唉!关雨舟啊关雨舟,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口,让老夫说你什么好?”红发男子叹道,“当然不是,从这里到那个山谷,准确来说应该是五百二十四里,小疙瘩已经闯入人家地盘了。”“这……这……”关雨舟恍然大悟,不由失笑道:“原来师傅是在诈汪叔龄!”
红发男子摇摇头,鼓励道:“你再想想。”
关雨舟略一思忱,道:“汪叔龄是证罡境界,他的神识感应范围最多不会超过一百里,探测不出真实距离。所以,他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红发男子还是摇头,微笑道:“错!你太小看汪叔龄了。青阳宗本就是个小门派,汪叔龄执掌青阳宗几百年了,对所辖的一草一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不用探测,他也会知道自己的哪块地盘离落云峰的距离。所以,即使确定不了具体距离,他也心知肚明那个山谷在五百里开外。”
关雨舟大惑不解,一脸纳闷道:“那他为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去据理力争?”
红发男子不屑地解释道:“这恰恰是他的过人之处,凭他怎么敢和老夫据理力争?老夫即使说是三百六十三里,他也不会说不对。这老狐狸不去正面争辩,以避免和老夫发生冲突。反而另辟蹊径,拿邻里情谊说事,同时也想让老夫为自己的强词夺理生出几分内疚,这就叫以退为进。懂了吗?你学着点吧!”关雨舟目瞪口呆,苦笑道:“人心诡诈,真是诡谲莫测啊!”
“哈哈,比起汪叔龄这种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你嫩得就像一只天真的小鸡崽……咦?有点意思!”说到这里,红发男子突然面色一变,嚯地站起身来。
一缕火红的长发被风吹动,斜斜地散落下来,遮住了左边小半拉眉眼,让他本来英俊至极的面孔,更添了几分魅惑的神秘。
关雨舟也一惊,疑惑道:“师傅,怎么了?”
“你来看!”红发男子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眉间虚空一捏,一个白光耀眼的鸽蛋大小光团浮出在指尖,男子顺手将光团化弧一抹,被他手掌划过的虚空荡漾起水波状涟漪,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二人眼前。
画面上的内容,赫然正是谭阳所在的山谷,一草一木,历历在目。其中一面山坡上有一个方圆十几丈的大坑,在茫茫林海中象一块剜出的伤疤,格外显眼。坑中一群人正在争吵不休,吵嚷声清晰入耳,双翅魔蜥则已趴在地上,似乎睡了过去。
红发男子指点着人群中的谭阳,惊异道:“这个凡人孩子的身世来历,绝对惊世骇俗,老夫大概能猜出一二却不敢说。而且,他身上还有一件神秘的小东西,竟连老夫的神识都探测不进去!”
关雨舟非常惊讶,以师傅的心性和修为,即使山崩地裂也能面不改色,如今却为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孩子如此动容。跟随师傅这么多年里,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不由仔细盯着谭阳打量起来,头发黄黄的,体格瘦弱,相貌略清秀但谈不上英俊,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不由半信半疑道:“不就是一个青阳宗诳来的小矿奴嘛,连修仙的门槛还没摸着,能有何了不起?”
红发男子神色已恢复平静,道:“小矿奴?小疙瘩可是伤在他手里。虽说他是借了药箭之巧,但你别忘了,小疙瘩可是洪荒遗种,不是普通妖兽。”
关雨舟愕然失色,一个还没踏进仙门的凡人小孩子,居然能在四阶妖兽口里逃生而且有能力反击,简直有点荒诞不经!不过至少,这孩子临危不乱的机敏和胆识的确过人。
“这小矿奴确实有点不寻常。”关雨舟好奇心大起,“师傅,我去看看。既然他伤了小疙瘩,那就杀了他,顺便将他那件东西给您带回来。”
红发男子摇头微笑道:“你要真的杀了这个小矿奴,就连为师都保不住你了。如果老夫猜得不错,这孩子身后的人,动动手指就能将落云峰碾成齑粉。他身上那件东西虽让老夫极为好奇,但恐怕也不能冒这个大险。”
关雨舟舌挢不下,一时间愣住了,“这……这……,莫非他是……”
“不要胡乱猜测!”红发男子做了个噤声手势,继续道,“这种孩子,居然流落至此境地,他身后之人对他是好意还是歹意很难搞清。老夫倒要看看以后他身上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就连老夫都无比期待啊,哈哈。”
红发男子略一思忱,道:“雨舟,这样……”说着,只见他嘴唇蠕动,却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关雨舟点点头,躬身道:“谨遵师傅法旨。”说着,取出一张黄色符?往身上一拍,周身立马散发出一圈白色光晕。
红发男子口中诵咒,左手掐捏,右手食指突然射出炫目光华,然后往眼前虚空中一点,二人面前的空间突然扭曲,幻化出一个涟漪荡漾的空间漩涡,微微散发着白色光晕。
关雨舟上前几步,身上的光晕和漩涡里的光晕竟慢慢融合起来,他的身子也渐渐变得透明,然后一点点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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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的大坑里,汪正言和弟子们正在唇枪舌剑地争吵。七嘴八舌间,汪宗主也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都给我住嘴,成何体统!”汪宗主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度,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沈麻子的计策果然见效,为了救侄孙一命,汪宗主只有继续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央求道:“前辈,当初您借用落云峰时,我青阳宗可是将千年基业拱手相让,看在鄙宗付出的巨大代价份上,您看能不能……”
正在这时,双翅魔蜥头上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一个散发着白色光晕的空间漩涡,缓缓出现在虚空中。
漩涡丈许大小,一缕缕的白光在里面旋转流动,慢慢竟然汇聚成人形!
“空间跃迁阵!”
汪宗主惊呼一声,空间跃迁阵也叫异次元空间缩叠法阵,一般分阴阳两阵分设两处地点,利用阵法禁制沟通天地间游离能量,将联通两地的一束空间隧道进行压缩或折叠,即可瞬间万里在阴阳两阵互相穿梭跃迁。
这种空间跃迁阵的造价昂贵得难以想象,而且维护起来相当复杂,费时费力。
一般空间跃迁阵都是布设在地面上,象这种出现在空中的,就连汪宗主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老魔头的法力真是玄乎其神。
谭阳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幕,心里十分震撼,今天短短的一天时间内,一次次不可思议的遭遇和所见所闻,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世界观。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白色光晕汇聚成的人形渐渐凝实,空间漩涡却随之渐渐淡化。最后漩涡消失,一个剑眉朗目的青年男子,飘然落在了双翅魔蜥身旁。青年男子身穿织锦百花袍,玉树临风,潇洒出尘。
尽管是证罡境界,汪宗主却丝毫看不出锦衣青年的修为深浅,秫然一惊后马上醒悟过来,深施一躬,恭谨道:“晚辈青阳宗汪叔龄,拜见前辈。当年虽然曾为前辈效力,却未曾目睹前辈真颜,五十年来一直引为憾事,夜不成寐。今日三生有幸,能见到前辈真容,可以稍慰晚辈仰慕之情了。”
锦衣青年却似乎置若罔闻,先掏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晶莹雪白的药丸,塞进了双翅魔蜥的口中。接着,又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绿色的玉镯一晃,玉镯突然毫光大放,变得晶莹剔透。然后拍了一下正在昏睡的双翅魔蜥脑袋道:“喂喂,淘气鬼,起来回家了。没脸没皮的家伙,被人伤成这样,还有脸睡大觉。”
只见双翅魔蜥庞大的身体在玉镯光芒照射下,迅速变小,最后缩成麻雀大小,嗖地一声被吸入了玉镯之中。
汪宗主堂堂一派至尊,何曾受过这种冷落,心里恚怒,但脸上依然泰然自若,再一次施礼道:“晚辈青阳宗汪叔龄,拜见前辈……”
锦衣青年收起玉镯,摆了摆手打断道:“前辈不敢当,我叫关雨舟。奉师尊法旨前来,和汪宗主讨一个说法。”
原来只是老魔头的一个破徒弟,居然还如此猖狂!汪宗主几欲气结,耻辱啊耻辱,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腾腾窜上了脑门,但还是强忍着赔笑道:“误会,一场误会而已……”
关雨舟不理不睬,冷冷地环顾了一圈,道:“是谁伤了小疙瘩?站出来!”
话音未落,嗖嗖嗖破空声起,五六个人影各驾御着不同颜色飞行法器,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天空俯冲而来!
同时,山谷中回荡起一声暴雷似怒喝:“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敢在我青阳宗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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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割舌剁手()
看着关雨舟眼里一掠而过的寒光,汪宗主此时跳河的心都有了!汪正言本就一直提着心吊着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骂唬得几乎崩溃。他知道这几人正是矿区赶来的援军,可这哪里是来救援,分明是把大伙儿往绝路上援啊!
“刘副矿长,不得无礼,宗主在此!”汪正言急忙喝阻,话里都带了几分哭腔。援军们再拽几句豪言壮语,差不多就直接把大伙儿拽上黄泉路了。
从天而降的数道虹光一收,五个青衣人雄纠纠气昂昂地落进了场中,其中四位手持刀剑,马上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另一位则跑到汪宗主面前,抱拳施礼道:“青阳宗葫芦谷矿区副矿长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