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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的白瓷碎片与乳白的粥洒落一地,随之,这个梦中的所有东西都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
白九川倏然睁眼。心脏的跳动还有一些不规律地快,到底还是冒进了。
凤皇偏殿的小木床上,沉睡一年的魔王终于醒来,并先于白九川一步。无聊地开始研究起白九川秀长的发丝。
见人醒了,他放下发丝,一双一黑一红变得奇异的眼眸紧紧锁着白九川,快给人盯毛,才露出一个苦笑,“何必执着打破我那梦。”长期不说话,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在那里与我一起待着,不好么?”
白九川坐起来,四周看一看,主殿里传来令人面红耳热的叫唤就知道是什么时辰。凤女那厮非夜深不做这事。
“逃避可不是魔王该做的事儿。”
容渊扬了扬嘴角,不置可否。白九川忽然道:“你早就知道那是梦?”
容渊淡淡摇头,“在你第一次试图点明沃德白的容貌的时候。”
“果然”白九川沉吟,“那后来呢?”
容渊怔忪道:“时而想起,大部分时间还是忘记的。”
“那就好。”
那就好。害我的不是你,只是梦里的容渊。
“王。”
“嗯?”
“你还记得自己在那里做了什么么。”
魔王白皙的脸一下子飞上两片红云,目光闪烁不敢看她。
“你的眼睛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原来是问这个。
红云停滞,轻松夹着失落。容渊迟疑望她,不知该怎么讲,做了一场大梦,梦醒来与自己的心魔融合了,这心魔还是因你产生的心魔。不知该怎么讲,于是他沉默下来。白九川以为他不愿意说,也跟着沉默。
沉默着,主殿那两位都已经消停下来了,容渊才与白九川轻轻道:“因为终于获得了完整灵魂。”
白九川彼时正在扣衣裳的袖子,闻言抬头看了深沉的容渊一眼,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容渊明显不想说,这种事情,没必要教他为难。
旦日,整装待发的一人一魔与先醒的凤女真诚致谢,了解伊维尔如今牧克借普尔容名义一家独大霸道专行的消息后,没有给白九川再见一面小侏儒的机会,一路飞驰回魔堡修理叛徒。
四面透风的偌大球场,牧克正悠哉悠哉打着高尔夫,尽情地享受着他的胜利果实。后头跟着一堆人,其中着嫩黄公主裙的精灵公主无疑最显贵出挑。
与心魔融合后,魔王魔力更上一层楼。悄然立在房顶,一把将牧克吸过来。牧克杆下前一刻受力的白球仍旧一路骨碌碌碌滚到洞里。
牧克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望向容渊。想要挣扎,却在魔王支使的四面八方巨大的压力中支离破碎。变成一堆骨头渣子,顺着容渊的手滑下。
“叛徒已清。”
没待满脸茫然众人反应过来,强大威压从天空压下,使得除了白九川之外的所有生灵不得不匍匐在地。
艾米望向这边。眼睛里恨意稍纵即逝。
敲打够了,威压被收。艾米借着这机会匍匐着爬过来,垂下的蔚蓝瞳孔里是令人心悸的阴霾。怎么总是,阻拦她的幸福。她抬头,冲容渊盈盈一拜,“恭迎吾王。”
礼未行完,一柄软剑从艾米的腰侧拔出!迅雷不及掩耳,直直冲向容渊一旁的白九川!
伊维尔的生灵心脏都是死穴,但凡重伤心脏,必定得去天堂或者地狱溜达一圈,幸运者能溜达回来,不幸可就说不准。这剑上带了魔天书其中一个溯源阵的力量,势如破竹,挡挡不住,只能硬抗!
千钧一发,容渊身影一闪,一剑穿心!
“唔”他皱眉,闷哼一声,脸色迅速惨白下去。
“不!”白九川抱住容渊满是鲜血的身子。震惊使她的双眸睁得不能再大,她的心核仿佛也被一同插。得支离破碎破碎,极大的痛楚使她的手颤抖着,她盯着容渊,不敢移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要哭了的,却没有泪水留下来。
心核被毁,容渊身上的生机迅速流逝,脸色惨白,血色都流到外头。
艾米怔然无措立在原地,她不断地摇着头,嘴里喃喃着,“我不想这样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她颤抖着牙齿,“我不是要害您啊。”
场上其余的仆从见此变故已然傻在原地,缩头乌龟一般跪在那里,不敢上前。
艾米边不住地摇头,边召唤出自己的坐骑,一只雷电兽要从南方逃走,已经飞上了天空,被白九川丢个傀儡术,自己割下自己的头颅。
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球场的绿茵上,沾染灰尘泥土,与之前精致可爱的精灵公主云泥之别。
白九川抱着容渊,浑身都在打着颤。奄奄一息的魔王努力地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明明没有眼泪,极致的难过却满满地要溢出来一样。他笑了笑,弯着的眉眼像极了国师。
他本就是国师。
为她而死过的国师。
“容渊!”
白九川发出一声凄厉悲鸣,眼见着他的生气渐渐消逝的无能为力令她撕心裂肺。
忽然,眼前光芒大盛!金色光晕笼起怀里的魔!与此同时,伊维尔大陆天空破裂,露出外头真正的瓦蓝天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天,看射进来的光。
只有白九川仍紧紧盯着发生变化的魔王。
她这时,才真正获得这世界的完整剧情。
伊维尔大陆上的生灵都是戴罪者的后代。百万年前魔神大战,祖先出卖太阳神,使得太阳神的灵魂缺失一角,怎么找也找不到。为了给自己出这一口气,一怒之下,太阳神白将那些祖先封印在她的灵魂碎片有可能跌落遗失的地方。从伊维尔逃出去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感化太阳神灵魂碎片,二是在灵魂碎片湮灭后强势踏破虚空。
于是,当容渊挡在白九川的前面,让白九川的身心都揪在一起,痛苦得甚至到了愿意以命换命的程度,他终于获得心心念念的神格,不老不死,白九川作为一片碎片却是要回归本体。
从此,世上再无沃德白,只有至高无上的太阳神。而太阳神,不会护着容渊,宠着容渊,甚至不会知道她的灵魂碎片游荡之时,与这个小小的生灵发生的一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摸摸他身边的光晕,温凉柔软,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她微笑着,渐渐变得透明,在瓦蓝的天空下消失。
“要好好的啊。”她说。
成神的容渊接收到神谕,知晓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神明降罪的衍生。
世上再也不会有那人了,那人却叫他好好的。
新晋的神跌坐在地上,四周生灵匍匐,唯一愿望终于达成,他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黑发披散在地,桃花眼呆滞地望着“白九川”,他小心伸出手,碰了碰,一片虚无。咧了咧嘴,摸着愈合的伤口,那里仿佛还残留一人抱紧他的温度。
第二十七章自残症候群患者(1)()
一中天台。十七岁少年身上校服邋里邋遢;削瘦身子躺在天台边缘还算宽阔的白石围栏沾染上不少灰尘。课铃适时响起;他眯了眯漂亮的眸子;用胳膊挡住刺眼的阳光;并不理会。
“吱——”
陈旧铁门被拉开发出难听尖锐惨叫;容渊闻声瞥头;诧异地望去;竟是白九川。少女未施粉黛,甩着干净清爽的黑马尾走过来,白衬衫;黑裤子,好学生标配。细碎的金光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清澈明透;好像已经融于她后头的暖黄光晕。
少年皱眉;背对着白九川坐起,两只长腿搭在围栏外;这个动作令他干瘦的身子岌岌可危;好像一不小心就要被风吹下去。
“你要跳下去么?”
冷而清亮的声音响起;他回头望一眼;银色桃花耳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说不准哦。”他恶劣地笑着;故意吓唬她,“我要是现在跳下去;你说你会不会被当成杀人犯。”
“待会儿跳,一定要记得脑袋先着地。脑浆迸裂;和鲜血泥土混在一起;让所有人嘲笑你的惨状算你幸运。一旦你其他地方先着地,摔个半身不遂高位截瘫,可没人养你。”
显然是想象到那种惨状,少年的脸黑下去。
白九川不着痕迹靠近,“不想死就赶紧下来。”
少年察觉,快速往后退一点,一个踉跄整个人险些翻下去,白九川的被吓得大气不敢喘,面上还是无动于衷。
少年看着她,突然歪了歪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你担心我?”
白九川看着他不说话。
她在计算用武力把他拉下来教训一顿计划成功的概率。
这一世容渊是自残症候群患者——从自残中获取变—态快感,作为人生唯一慰藉。
三岁与母亲一起发生车祸,母亲为护他而死,父亲从此待他也不再亲近。五岁他有了后娘白韵,也就有了后爹,尤其是后娘还带来一个暖心小棉袄,白雅楠。母女很快完全笼络住容渊父亲容松的心,容渊成了容家连保姆都可以欺负的小可怜。穿不暖,吃不饱,身上还总是带着淤青伤痕。容松看到了,却视而不见。
他有多么爱亡妻,就有多么厌恶这个孩子。
这样,那对母女还不放过容渊。容渊毕竟是容松亲生的,她们想要容家的全部财产,一分一毫都不想差。一个接一个的小计谋,使得容渊成了所有人眼里不学无术净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下作事的小混混。在容渊被所有人疏远的时候,白雅楠接近了他。心思单纯的容渊很开心,一个月后,意图猥—亵幼妹的恶名令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也让他被容松彻底赶出家门。
多方压力唾骂令他总是只有借助自残甚至自杀才能获得短暂的快乐,却又在最后关头犹豫不决——他到底还是想活着。
白九川是容渊班级的班长,A市市—委—书—记白书远独女,容渊曾经的未婚妻。容渊的母亲与白九川的母亲手帕交一场,双双早亡,两个订了娃娃亲的孩子境遇却大不相同。被白雅楠挑唆的白九川在家里哭了整整三天,才将这个婚约取消。隔日,容渊爬上这个天台。
他最终死在一中楼下。这一天的整两点钟。两点钟是他母亲去世的时间。
容渊心愿很简单,就是好好活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罪名会粘到他的身上,飞来横祸,躲躲不过,避避不了。白九川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少年长腿还在晃荡着,见她沉默啧了声,不再看她,转而望向遥远湛蓝的天空。
“下来吧。”
“嗯?”
他没有回头,淡淡的鼻音传过来,像是羽毛挠在白九川的心头。
“我担心你。”
晃荡着的长腿一滞,他合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在眼睑落下淡淡阴影。
“别骗人了。”
第二十八章自残症候群患者(2)()
怕状态暂且安定的人再过激反应;白九川停在原地不敢贸然前行;搜肠刮肚想着说辞。容渊有自杀意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这个世界失望以后的逃避心理;任谁无数次对它敞开怀抱;再被无数次当胸一剑后也不会太欢喜。久而久之;这种日积月累的失望与落寞足以毁天灭地。而她要做的就是稍稍弥补那些伤痕与冷待;使容渊产生种此前还有被他忽略了的温情错觉。
“你那么好;我怎会骗你。”
长腿继续有规律地一荡一荡,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背着身的少年没有给她半分反应。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做最坏的打算,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冲上去拽人;声音却控制得很好;放松而诚恳,仿佛真是简简单单地诉说少女青涩的爱慕与关注;“你的眼眸是琥珀色的;一笑起来的时候会荡漾着天底下最清澈的水波”
她的声音低下去;遗憾与担忧在这个藏不住心事的年纪展露无遗。
“可惜你不总笑。”
“你的手很漂亮;又细又白;像你的眼眸一样干净。见到它的第一眼我就在想,这一定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你的背影很美;我就这样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的发丝;——”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麻木的笑。这又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就像白雅楠一样么。先对他同情示好;将一切罪责推给她那个心狠手辣的母亲,然后是一次又一次无情污蔑,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你的人也很好——”
溢美之词还在源源不断攻击着他的耳朵,他睁开眼,侧头看了眼手表,一点四十。
“真这么想?”他回过头,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嗯。”
毫无意外地,他听见少女肯定的回答。
“那就陪我吧。”笑意加深,眼眸射出冰冷的金光,好像伊甸园里诱惑着亚当的蛇,少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冲白九川招招手,“上来。”
头也不回的跑下去吧,或许还会杂夹着哭嚷与对他的咒骂。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来打扰他。这样很好,他想。
苦于没法靠近的白九川一步跨上石台,紧挨着他坐下,“好啊。”并与坐下的第一瞬,边瞥着他难看的脸色,边效着记忆里少女真正该有的反应,快速伸出胳膊搂紧了他的腰,同时利用他不动作的时机,带着人往后坐了一坐。
少女是奶味的,又娇又软地贴着他,头在他的胸口处,抬头看他的眼眸很亮,里头有他,只有他。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黛眉微蹙,粉唇轻抿,装恐惧装得活色生香。她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却将他搂得更紧。
他彻底黑下脸。
无论是僵硬的身体,无处安放的手臂还是骤然慌乱到无所适从的心跳,都让他深深唾弃。
而抱着他的人对自己惹出来的东西一无所知。
他真该就这样,拖着她,一起跳下去。
谁让她辜负他。
谁让她和那些人一起,误会他,欺辱他,谩骂他。
“我爱笑,”他望向天空,“不会弹钢琴,已经两天没有洗头,还有,”他望回白九川,笑得痞里痞气,“谁告诉你我是个好人。”
他的手摸上少女的身躯,秉承街头的小混混对路过的每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报以的黄段子精神,从下至上,落到她的下巴。狠戾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与她四目相对,“我现在,就可以毁了你。”
她的眼眸迸射出不该有的期待,“怎么毁?”
扬起头,清艳的眉眼一点点贴近他,将他故意露出来的恶意一点点逼退,一挪再挪。
“砰。”
二人摔倒在石台下方。
白九川原本搂着他腰的双手一只护着他的脖颈与头,一只护着他的脊背,垫在他的下面,她的人又整个压在他的上面。两个人的重量压在两只手臂上,白九川咬着牙,没有叫出来,所幸石台只有半人高,将手臂轻轻抽出,衬衫的袖子被磨碎,擦伤不算太严重。
她没有下来,骑在不知该怎么反应只会阴沉下脸作为保护色的容渊身上,分别吹了吹两只手臂,将殷红伤口旁的碎石沙砾吹干净,扑搂扑搂,没事人一样,继续刚才的话题,她伏下身,缓缓凑近他,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望着他倏然红透的耳朵尖,她扬眉,“这么毁?”
水润的嘴唇上下一碰再分开,好像在回味,她笑着,“那很好啊。这对我可不是毁灭。”声音低低的,不由分说钻进他的耳朵里,和很多年前,那个不由分说的将自己手里的娃娃递给他,眯着眼睛笑的女童一样。
“容渊哥哥,我喜欢你呀。”
“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