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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面前的人盯着有些发虚,池裳的心里猛地一阵难受,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的眼神,默默的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断力。
或许当真是她忘记了,毕竟知道骊山有人居住的人,不多。
罢了,左右他已经进来了,也算是伤者,便让他在这里好了。
池裳伸手,下意识的想要喝水,刚触碰到桌边的时候,荣轲已经递了一杯温热的水给她,“温度正好,可以喝了。”
池裳接过,心底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炸开一样,却没办法寻到源头,就着荣轲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下去。
荣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杯中的茶水喝完,一直绷紧的情绪才微微的有些松懈。
池裳抬头,“真的是我让你进来的?”
“自然。”
他说是就是吧。
这几日,明显感觉自己忘记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慢慢的在她脑中被去除了一般,怎么都想不起来。
此刻更是这般,方才还可以想起来的事情,现在好像越发的是记不得了。
池裳看着眼前的人,愣了愣,无意识的落到屋外时,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我去做饭。”她怎么会睡到这个时候的?
总觉得今日的一切都诡异的很,可是她当真不太记得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了,虽然没有缘由的就对眼前的人有些抵触和厌恶,可是这个时候还是一样的安心,至少不会不安。
看着池裳疑惑的走出屋子,荣轲捏着手中的杯子,“嘭”的一声炸裂,碎屑混着伤口,潺潺的流出鲜血,可他却是毫不在意。
这杯水里被他搁了忆蛊,当真的看见池裳在他面前,彻底的会将自己忘记以后,他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相反的,却有一种凌迟的感觉。
一片片的,在剜他的心。
荣轲的目光久久的落在屋外,看着池裳离开的方向,很想要上前帮着她,脚下的步子却是一步都挪不动。
分明已经寻到了她,已经哄着她进来,接近了她。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进行,可面对池裳的时候,他却……
“啪——”一声碎裂的响声,顺着厨房的方向传来。
荣轲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是到了厨房。
看着池裳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愣神摔坏了一个盘子。
荣轲进来的声响似乎是将她的神识拉回来了一些,蹲下身子,准备将地上的碎渣给拾起来,手指刚刚碰上,就被割得鲜血淋漓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这冒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有长进?”荣轲嘴里抱怨着,手上扯下了一块布条,先帮她止住了血。
这熟悉的训人的口吻,让池裳感觉,自己的脑中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一样,却又被死死的拦住。
“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轰——
荣轲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迟疑,浑身都僵住了。
从方才到现在,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加之前几日被忆蛊的影响,她体内的忆蛊,应当是有了作用。
荣轲抿唇,不敢开口说话。只是静默的帮她包扎伤口。
池裳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面前的人。
方才还有些模糊的印象的事情,此刻在她的脑中似乎都不见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抹去了她脑中所有的事情。
无人可问,只有眼前的人。
“你看起来很关心我的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她怎么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见面前的人不说话,池裳解释,“不好意思,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听到这句话从池裳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荣轲捏着池裳的手腕,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绷紧了。
“你当真,不认识我?”
池裳皱眉,嗔怪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轻一点,弄疼我了。”
荣轲如梦初醒,慌忙的将池裳的手腕放开,目光急切的看着她。
“不认识。”池裳撇撇嘴,她翻了翻脑中,好像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至于这里是哪里,好像连这些也不记得了。
荣轲苦笑,说不出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伸手一下子的将池裳给拥在了怀中,吻着她的发丝,语气笃定,“我叫荣轲,是你的夫君。”
荣轲……
一听到这个名字,池裳浑身上下就好像被电击一般,一下子的推开了荣轲,撑着自己的身子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种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恐慌,让她无所适从。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远离他,远离面前的这个人。
看着突然激动的池裳,荣轲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不敢靠近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询问,“你怎么了?”
不在被他抱在怀中,池裳心底的恐慌消散了几分,摇摇头,“你肯定不是我夫君,我觉得我很怕你。”
若真的是她的夫君,应该会很依赖。
可是她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
荣轲浑身紧绷的情绪被自己死死的压制着,即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还是记得怕他,恨他,讨厌他么!
“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以后都不会。
池裳摇头,身子更加的朝后退了几步。
她不过去。
“不,我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肯定不是我夫君。”
饶是再好的性子,此刻听到这般的言语,也会耐不住性子。更遑论是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一遍遍的否认自己的感情。
更何况,荣轲本就不是温和的性子。
说话的声音在喉间滚了几滚,绷紧了情绪,“你过来。”
不,不去。
池裳咬着唇瓣,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害怕了。
看着门外。好像被他挡住了,出不去怎么办?
不行,池裳是他的,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他不会再让她有片刻的离开。
一瞬间,她随时会离开的念头充斥了他的脑中,那种握不住的不安让他随时崩溃。
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池裳拽进自己的怀中,死死的拥住,不让她有片刻的松动,“听着,我就是你的夫君。以前是,以后也是!”
池裳被扣在荣轲的怀中,听着他气急败坏的语气,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眼前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可是她就是很讨厌这个自称她夫君的人,她不喜欢,更不喜欢他现在说话的语气。
“不是,你肯定不是,你以前就喜欢逼我,现在还是喜欢逼着我。”话一出口,池裳自己也愣住了,什么叫以前,她怎么会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荣轲听到池裳带着哭腔的声音,那种接近崩溃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松手将她放开,哄慰道,“抱歉,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也不要说任何有关的字眼。”
他听不得。
他会疯,会失去理智。
他不想伤害她,想对她好的,可是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眸中的深情掩饰不住,直直的砸在池裳的心里,鬼使神差的,池裳点了点头。
像是得到了她的首肯,一颗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几分。
“你说你是我夫君,我就信了,可你不能骗我。还有,你要对我好。”池裳愣愣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面前的人,好像真的很在乎她,但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池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嗯,会对你好。”会对你很好很好。
池裳撇撇嘴,“我们以前是不是很恩爱,这里是我们的家么,我为什么什么也不记得了?”池裳没敢说,要是对她不好她就会走的。方才这人疯魔的样子,似乎有些吓人。
第两百二十九章 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敢走?()
一连几日过去,池裳觉得自己的记性似乎是越来越差了,回想一下在荣轲到骊山之前的事情,她的脑中基本已经是一片空白。
唯一还能够记得住的,大约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她觉得奇怪,也问过荣轲,只说她是因为受伤才会如此。
她信了,也开始逐渐的依赖荣轲,在这里,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只有荣轲能够让她有微微的安心撄。
午膳时分。池裳在屋内做饭,近日里都是荣轲在照顾她,她也想做一次饭,总觉得自己以前应当是很擅长这件事情的,胡思乱想之际,池裳添柴的时候,将火星给引到了一边,尚未察觉。
天气干燥的时候,微微的火星一旦被点燃,很快的就迅速着起火来,池裳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火光,没有动。屋内的干柴并不是很多,火势也不大,只是浓烟滚滚,让她脑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嘭——”一声巨响,屋门被踹开,紧接着,一盆凉水冲着池裳的方向迅速的浇过来,扑灭了池裳面前的火,也将她浑身淋湿了。
池裳回头,看着一脸戾气的男人,还没开口,就被他死死的箍在怀中偿。
耳畔,是狠狠压抑的声音,“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敢走?”
“我……”池裳还没开口,脖颈处一股刺痛传来,荣轲覆在她的耳畔下面,对着她细嫩的脖颈,狠狠的咬了一口,池裳气急败坏,伸手捶着荣轲的背后,“你属狗的?咬我做什么?”
荣轲抬头,猩红的眸子隐藏着浓烈的不安,不满池裳的抗拒,一手揽过她的后脑勺,冲着她嫣红的唇瓣,重重的吻了下去。
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他心里的不安减缓几分。
池裳在他的面前,是他的,不会走,以后都不会走!
“唔……”唇瓣上的生疼生疼的感觉让池裳不由的攥紧了荣轲的胳膊,强烈的抗拒让池裳狠狠的挣扎,却没有半点挣脱开来荣轲的怀抱,唇齿纠缠之间,浓重的血腥味迅速的在口中弥漫开来。
过了许久,荣轲才终于的将池裳放开,看着她唇瓣一侧的鲜血,伸手轻轻的抚去,语气中却是下了狠劲,“你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是不是?”
一次还不够,还要再用这样的法子离开?
今日他下山办事,若不是恰巧回来的早一些,她是不是又会离开?然后徒留给他如凤仪宫一般的废墟?
荣轲被心魔魇住,诚然已经忘记了,如今的池裳记忆全无,不会离开骊山。
池裳心里有气,体谅他辛苦想给他做一顿午膳,方才着火又被吓到了一番,结果他回来,二话不说将她淋湿了,还这般对他,这时候便直接甩开他的手,“就算你是我夫君,也不能这么欺负我!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指责我,你以前是不是就是这么欺负我的,所以我才讨厌你!”
池裳口是心非,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会讨厌,可是几日的相处下来,她能够感觉的到,荣轲是真心待她好的,可是方才……
第两百三十章 荣轲,为什么我的小腹上有刀伤?()
荣轲听着池裳的抱怨,拥着她的手臂渐渐的收紧,控制着自己的脾性,“对不起,方才是我不好。”是他太冲动了,是他有心魔,所以才会那般的恐惧撄。
池裳垂眸,看着荣轲的肩膀处,心里的气也就慢慢的散了,“荣轲,你是不是不开心?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和平日里的他全然不同。
“无妨。”荣轲松开池裳,盯着她的眸子像是要溢出水来一样,看的池裳的心头一跳。
不知道为何,只要她一看到荣轲这样深情的样子,她就会慌乱的无以复加,就好像极为的惧怕这样的感情一般。
可是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她的夫君。
“为什么会来这里?”荣轲瞥了眼地上的灰烬,好在火势不是很大。
“我想给你做午膳。我的手艺挺好的。”虽然很多事情不记得了,但是一些从前就会的技能还是不会忘记的。
“我知道。说好了我来做。”她手艺好,他清楚。
不让她进来这里,不过是因为担心如今日一般,或者,糖蒸酥酪。
所有的和过去有关的巧合,他都不会让池裳去触碰到半点偿。
他绝对不会让二人的关系再有半点的波折,有半点的不可控制的因素。
“阿嚏……”池裳捂着半张脸,低头。身上冻得瑟瑟发抖。
荣轲眼眸一沉,才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她身上还穿着湿漉漉的衣物。
如今的天气尚算寒冷,小产以后的她身子虽然一直养着,却也没有彻底的康复,这时候必然不能受冻。
荣轲二话不说,直接的将池裳给打横抱了起来,走进了屋内,“你先将湿衣服换下来,我去给你准备热水。”
“好。”池裳迷茫的看着荣轲的背影,脑中模模糊糊的,像是有什么印象一般,但是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
担心池裳着凉,荣轲收拾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人就已经回来了,却看到池裳还是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他。
荣轲拧眉,“在发什么愣?快将湿衣服换下来。”说完,直接的上手,准备帮池裳褪衣服。
池裳伸手,一下子按住了荣轲的手腕,“荣轲,以前,是不是我也经常这么服侍你?”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她来做,似乎才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说不上来的感觉,却让她莫名的心不安。
荣轲扣在池裳衣物上的手掌渐渐收紧,“过去你待我极好,以后我会补偿你。”将所有她曾做过的,经历过的事情,他都一一来做。
补偿?
“你不是说你是我夫君,对你好是应该的,不必补偿。”她虽然很多事情不记得,但是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
荣轲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池裳一眼,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若是以前,我对你不好呢?”
池裳眨眼,心里慢悠悠的划过一丝心痛的感觉,好像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感同身受。
可是这样的情绪,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排斥。
“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会对我不好?”既然娶她,就是喜欢她的,只要喜欢,为什么会不好?
她现在的思绪,想不了那样多的弯弯绕绕。
池裳如今什么也不记得,没有那些过往的伤痛,如今她的性子,就和从前一般单纯,却看的荣轲心上疼痛。
“嗯,过去是我不好,是我瞎。”躲避自己的心意,伤害她,禁锢她,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可……”
“沐浴吧。”荣轲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心情复杂的将池裳的衣物给退下了,抱着她进了热腾腾的浴桶之中,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池裳低头,等发现自己已经在水中的时候,脸颊顿时变得热烘烘的。
有些不好意思。
纵然面前的人是她的夫君,可是对她来说,还是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胸口,小腹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池裳低头看着,微微的叹气。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伤口的样子好像很深,她以前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荣轲是她的枕边人,应该只有他最清楚吧。
池裳伸手,轻轻的扯了扯荣轲的衣袖,他正准备离开,若是一直留在这里,他害怕自己会心猿意马,吓着她。
“你等一下。”
“水温不够?我再去准备些。”
“不是,是我有问题想问你。”
“嗯,你说。”荣轲转身,如今对着她,耐心极好。与过往狠戾绝情的他判若两人。
他想在池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