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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过来微笑道:“你们最好先找个地方躲躲,避过风头火势,否则将会变成‘蒲山公令’下的冤魂。“
“蒲山公令?”寇仲问道。
“‘蒲山公’李密声称你们杀了他爱将‘飞羽‘郑踪,所以颁下了‘蒲山公令‘,誓要把你两人的头颅割下来。凡能用计将你们生擒活捉者,除赏千两黄金外,李密会用之为军师;拿头颅去领赏者,则可封作他的大将。”
寇仲大惊!郑踪乃刘黑闼所杀,却把账硬算到他们头上来,说到底只是借口要杀他们。
“哼哼好自为之吧!”杜伏威哼笑两声,闪身不见。
黄逸背着詹晓敏,与两人出城,取了‘啄剑’。四人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才在一个山冈停下来。
忽然一个响雷,接着雷电交加,滂陀大雨,倾盆而下。
寇仲索性脱下上衣,赤膊仰天大叫道:“现在怎办好呢?老天爷教教我寇仲吧!“
徐子陵仰面张口,痛快地吞了几口雨水,道:“杜伏威这么看得起你,为何仲少却放过这大好机会。只要你叫一声爹,江淮军就是你的了。“
寇仲笑道:“这叫便宜莫贪,而且事情岂会如此简单,别忘了还有个辅公佑。再说,我都叫了人家好几声爹了。“
徐子陵哈哈笑道:“别骗我了,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寇仲叹道:“江淮军贼性太重,恶习难改,非是争天下的料子。但最重要是我寇仲不想让人说我是靠老杜起家的。“
接着双目放光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本身更动人的事,而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动人的历程与经验。成功失败并不重要,但其中奋斗的过程才是最迷人之处。我的好兄弟,你明白吗?“
黄逸将詹晓敏从背上放下。亦是扯下外套遮在她身上。几人之前在丹阳城那间屋内,早就将自己之前的衣服换下。
只听徐子陵道:“你说的,我当然明白!不过,只从道德经上的领悟,便知我和你是两类人,追求的目标更是截然不同。或者有一天,当你起而争霸天下时,就是我两兄弟分手的一刻了。仁者无战,既是无败!”
黄逸拍手道:“说的好,勇者无惧、智者无华、霸者无双、仁者无敌!小陵乃仁者,而小仲却是霸者。若是真走上霸道这条道路,只怕到时,身边再无兄弟。你看哪个皇帝不是孤家寡人?”
寇仲沉默下来,真会走向这样的道路么?
忽又大笑道:“将来的遇合,管他奶奶的屁事。现在我们该怎办呢?回丹阳是没可能的事,难道就这么和素姐失散了吗?”
第一百零五章 放手大干()
“轰隆!“一道闪电裂破虚空,天地一片煞白。
几人感受着大自然的威力,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徐子陵沉吟道:“人生遇合,讲的是个缘字。虽说人人都劝我们做缩头乌龟,好避过李密的追杀令,但做人做到这地步尚有何乐趣?我们索性找些事来放手大干,弄得天下皆知,香小子知道后,自然要带素姐来找我们团聚。“
寇仲问道:“我们找些什么事来干呢?“
徐子陵哈哈大笑道:“我们不如就去洛阳,看看和氏璧到底怎样了。若有机会,我们也去争一争。只要我们能干成此事,我们就真正成为高手。“
寇仲雄躯剧震道:“好主意,还有利我以后打天下做基础。哈哈,好!沿途我们也无需隐藏踪迹。有不要命,就来拿我们的人头或把性命送给我们好了。“
“黄逸大哥有什么打算?”徐子陵问道。
黄逸刚在边上已经将两人的打算听得清楚。想了一下道:“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哎!反正扬州武馆也没了。我只能给你们当‘保姆’了。你们两个小鬼,太令人操心了!”
寇仲在旁边插嘴道:“只怕,大哥你更让人操心哦!”
“切!我能让谁操心!”黄逸不解的问。
话刚说完,黄逸一震。转过身去。只见詹晓敏一手提着啄剑,双手两边撑着黄逸拖来下的外套,遮挡在自己头上。正站在一颗大树下躲雨。而眼神,正看着他们这边。
是了,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总不能让詹晓敏跟着自己出去拼死拼活吧?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先离开丹阳的。先一起走吧!”黄逸说道。
雷雨稍歇,几人立即上路。
寇徐两人已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兼且在“蒲山公令“的可怕威胁下,又知这段旅途凶险无比,故而份外用心专注。两人的说话都少了。而黄逸练功之余,亦会教詹晓敏学习内功,以及傅君婥留下的,九玄**与后天真气。
几人只靠野果充饥,心无旁骛不分昼夜的修练和赶路,颇有苦行的味儿。
这天,几人路过一个小镇。此南方小镇似乎完全不受战火影响,热闹升平,似乎刚好遇上什么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人穿上新衣,鞭炮烟响个不停。几人便想着混进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再换套衣服,准备些干粮。总不能天天吃野果吧?
四人大模大样在街上行走。硬是没人认出来。寇仲毕竟比其他人好奇心大,硬是耐不住寂寞,到外面打听一番。回来道:“原来这是林士宏的势力范围,这家伙本是鄱阳会的二龙头,大龙头操师乞起义不过几个月就给人干掉,给他冷手执了个热煎堆,又凭斩杀了隋室猛将刘子翊而声名大着,远近来归者加上旧部竟达十余万之众。”
“这家伙还封自己做皇帝,国号楚,以豫章为都城。九江、临川等几个大郡都落到他手上。嘿!还有其它消息,不若到酒馆大碗酒大块肉吃着才说吧。”
徐子陵皱眉道:“这个多月吃的都是野果、木薯、黄精一类的东西,肠胃习惯了干净平和,吃肉喝酒恐怕会不舒服。“
寇仲一把将他扯起来道:“正是这原因,我们才要重投人世,你这小子有种出世的倾向,真怕你会去当和尚道士,对‘妹子’你更像完全失去兴趣似的。嘿还是‘妹子’叫着比‘姐儿’舒服“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两把匕首,塞了把到他手上去,道:“这是重金向一个摆摊的汉子买回来的,钢质绝佳,最难得是名字改得好,你那把叫‘断玉‘,我的叫‘挥金‘,挥金断玉,多么趣怪。“
徐子陵细看手上匕首,把手处果然铸有古篆“断玉“两字,便道:“我是不爱用兵器的,给我干什么?“
寇仲大力拍他背心,大笑道:“是给你用来刮胡子的,你去照照镜吧!看看认否得那是徐子陵。“
徐子陵不解道:“那有什么打紧?“
寇仲气道:“你为何变蠢了,若认不出我们是谁,便没有人来找我们算账,那怎能将事情搞大,让素姐知道我们尚在人间呢?“
徐子陵爽然如命以匕首刮去须髯,边刮边叹道:“果是宝刃!“
寇仲刚刮得一张脸干干净净,使英伟的颜容重见大日,惊讶地盯着徐子陵道:“你这小子的容貌像是变了,偏我又说不出来有甚不同的地方,可能是气质上的改变,像是多了一两分超尘脱俗之气吧?“
黄逸点点头道:“不错!你们现在更像个武林高手,不用打,也可以唬得人呢!”
几人哈哈大笑起来。寇仲将手中的‘挥金’丢向黄逸,说道:“大哥也刮一下胡子吧。”
黄逸接过匕首之后,又反丢了回来。说道:“我暂时不刮了。这里可能是现今乱世中较之为祥和的小镇。我等下带詹晓敏四处逛一圈,看看适不适合在此居住。”
寇徐看了看詹晓敏心下了然。便嬉笑道:“大哥说的有理。那我们就去酒楼大喝他娘的一番,说不定这次就是分别宴了。”
酒馆的大堂差不多全满,三十多张台子只两张空出来,其他不是商旅就是跑江湖闯天下的人。四人步入堂内,立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其中有几个还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寇仲大马金刀的在其中一张空桌坐下,喝道:“给寇某人先来两斤好酒加几个好菜,要最上等的。“
“寇某“两字出口,那几个人立即身体一颤,脸上透出喜色。
几人看在眼里,却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酒酣耳热时,寇仲压低声音道:“李渊听得昏君被杀,便逼代王侑将皇帝位让给他,对外当然说成是那小孩子心甘情愿禅让予他,哈!又多了个皇帝出来哩。“
徐子陵道:“定是李世民的主意。“
寇仲摇头道;“很难说,李世民的长兄李建成听说亦是厉害人物,另一个兄弟李元吉则神勇盖世,武功尤胜兄长。唉!李小子真惨,辛苦打来的天下,最后可能都是便宜了李建成。“
徐子陵道:“人家手足情深,共享富贵,怎会如此计较?“
寇仲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却没有说话。
黄逸插嘴道:“要说神勇盖世,李阀该是李世民的四弟李元霸。”
第一百零六章 大隐于市()
“哦?怎么个说法?为何我没听他们说起李元霸?”寇仲来了兴趣。
“呵呵,你那些都是道听途说。谁知道几个真几个假?”徐子陵嘲笑道。
寇仲得意道:“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我可是一直有研究的。再加上这小镇,至少有四分一的人是从北方逃难来的。再加点想象力,自然能说得眉飞色舞。“
“呵呵!你都知道说是加了想象力了。还是听大哥说李元霸吧。”徐子陵笑道。
黄逸犹豫了一下:“李世民排行老二,不过才刚满二十。排老四的李元霸也不知道出江湖没。现在若是透露了后事”
看着寇徐两人期待的表情。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就当为他们做些心里准备,稍微透露一下吧!
“据说李元霸天生神力。曾出战大胜而归,却是意犹未尽。口出狂言道,‘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何为‘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寇徐两人面面相视。
“就是恨天没有把柄,否则能将天拽下来。又恨地没有环扣。不然就把地举起来。”黄逸解释道。
“斯!”寇徐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天下尽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黄逸耸耸肩道:“谁知道呢!肯定有夸张的成份!还是说说你打听到的情况吧。”
寇仲道:“关中京师这块肥肉,谁不想吃掉。李密和杨世充本大有机会从李阀手上把长安横刀夺去,偏是互相牵制,动弹不得。你还记得那个薛举吗?“
徐子陵记性绝佳,点头道:“就是那个想学秦始皇,自称西秦霸王的傻瓜吗?他的地盘金城在长安之西,是否想和李阀争食呢?“
寇仲道:“小子你机伶得真叫人喜爱,一猜便中的,这傻瓜号称有十三万之众,又看不起李渊,竟连长安这种坚城也敢贸然强攻,被李小子大破于城外,吃不完兜着走的滚回老家,声望亦为此大跌。“
徐子陵叹道:“王世充和李密大战难免,只不知谁胜谁负。“
寇仲阴阴笑道:“原来你尚未忘记沈婆娘。是不是有什么嘿嘿!“
徐子陵失笑道:“你恐是患了妄用想象力的绝症,我只是关心天下的形势,这么乱下去,百姓还不知要受多少苦楚。再说,沈婆娘早有婆家。就算没有,应该看上大哥这种人,她年纪都快赶上我们娘了。“
寇仲道:“自那昏君死后,形势更是错综复杂,号称隋室五大高手之一的沈法兴,乃四姓大阀外另一累世都为着姓的阀系,官至吴兴太守,乘机以讨宇文化及为名起兵,集隋兵六万,占了昆陵,声势骤盛,自称江南道大总管,直接威胁到李子通和老爹,这些本为隋将的义军,和出身草泽的义军大多仇怨甚深,水火难容。“
徐子陵道:“这么说,李阀败退薛举一战,实是关键所在。从此李阀再不惧西面的威胁,可坐观中原群雄互相残杀。“
寇仲微笑道:“我知道你很看得起李小子,不过他和乃兄李建成曾想进攻洛阳,到头还不是无功而还。现在的形势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黄逸按着他酒杯,想起之前那些人听见‘寇某’两个字的时候。露出的表情。黄逸忧心道:“不要喝那么多了!今晚可能有事呢。“
寇仲推开他的手,举杯一饮而尽,眼中射出异芒,道:“这是最后一杯。“
徐子陵知他勾起李秀宁的心事,暗中叹了口气,扯他回客舍去了。
那晚果然有班不知死活的江湖人物来找麻烦,给两人打得落流水,断手断脚的落荒而逃,两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索性不再隐蔽行藏,大摇大摆的穿城过镇。
而黄逸此时,正和詹晓敏与一个屋主详谈。
詹晓敏原本就碌碌无名。黄逸虽是参加过几次寇徐二人的战斗。光芒却是完全被他们二人挡住。没办法,毕竟所有人的眼光都追随着杨公宝库跟长生诀。
所以两人甚是惬意,仿佛回到了扬州之时。
这是一个较为寻常的小户人家。夫妻两人不过二三十岁。皆是农户,相当憨厚。属于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老实人。黄逸正是看中了他们这一点。才找上门来。
“你,你说什么?你用五两银子每月租借我们一个空房间?”那丈夫吃惊的道。就他们这农户,想要挣足五两。起码两夫妻要忙碌个一年半载。
“不错。”黄逸解散道:“我们夫妻两远到而来,很喜欢这里宁静祥和的环境。便准备在附近买个地契,准备盖个小院子。所以”
“哦,原来以后就是乡里乡外的了。你们要来借住一段时间,就借住吧。我们正好有空房,但这银子”夫妻两都是老实人,五两他们却是不敢收。毕竟,五两就算是住客栈,也能住上好久了。
“呵呵,大哥听我说先。我还有两个兄弟随我一起来到豫章。他们还是要回去的,所以我准备送他们一程。回来之后再寻找合适的地点落户。让我夫人一人住在客栈太过显眼了。又不忍心她随我们一起赶路。这才会找上大哥大嫂。我夫人较之恬静,很少出门。我希望她能跟你们一起食宿。所以,这五两还包括了食宿费。”黄逸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有多的话,到时候我们还你。”两夫妻说道。
黄逸依依不舍的告别詹晓敏。提着啄剑,护送寇徐两人离开。
其实黄逸真的很想就此隐居,陪着詹晓敏,两人就在此,过着如同那对夫妻一样安详的生活。只不过,心中又是放心不下寇徐二人,这才准备送他们一阵,再回来。
在陌生的环境,爱上一个陌生的人。与她白头偕老,男耕女织的过一生。正是黄逸刚来隋朝时的打算,与现在这情形竟是不谋而合。
只不过,事情若是都能想像得那般容易。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烦恼呢?
黄逸之所以不放心寇徐二人。正是因为,他们两个必须绕过宣城郡,才能踏上前往洛阳的道路。而宣城正是杜伏威的江淮军老巢。虽说杜伏威现在可能还在丹阳,却也不能不防着点。
第一百零七章 攻心()
黄逸跟徐子陵躺在海边密林一棵大树的横枒处,欣赏大海落日的壮观美景,皆感到心胸扩阔至无限,人世间一切你争我夺,都变成永恒中无足道的琐碎事儿。
徐子陵突然说道:“自那天领悟道德经后,寇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充满斗志。沉思默想时,不时眼露异芒,想的不知是否争雄天下的大事。而我则愈来愈沉醉于武道的探索里,其它事都不摆在心头,唯一舍割不下的就是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