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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如那案板上的鱼肉,被这三人围着,那时悲时喜的三张脸实在令我心悸。
我淡淡笑着,心里却如踩上了热锅,眼风如游,不住瞥向上尧君求救。
上尧君依旧盘坐在一地厚花中,屹立不倒,良久后,才轻扬食指,挑起了一根琴弦。
手收弦落,声如裂帛,溅飞了琴木上的几片落花。
重涧和汜玉满脸惊愕,似乎我与上尧君一同出现在这里是千古罕见的怪事。
也对,呵!一个万神之上的神尊与我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同进同出的确是骇人听闻。
只有青霄,除了唤我的那一声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安静的站在我身后,神色安定,肩头上蒙了一层细碎的花瓣,那双眼睛依旧温润,却流动着滚滚的水纹,哀而无泪,是一种大彻大悟后的死心绝望。
他分明看出了我与上尧君的关系,却没有半丝惊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可他不是该为我高兴吗?那脸上一层盖过一层的苍白无力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他喜欢的人,其实一直是我?
第一百八十七章:情殇三人()
难道说?青霄喜欢的,一直是我?
我再一次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唬了一大跳,惊魂不定。只能暗暗宽慰着自己,定是自己多心,若是青霄真的对我有男女之情,凭我与他朝夕相对的这两万年,又岂会苦瞒到今日?
我渐渐镇定下来。
那低垂的玄袖尾角随着他的步子轻晃,卷起几片沙沙入耳的残香。上尧君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我侧过头去,正对上那双不知何时转向我的墨眸。
如一潭寒冬的深水,毫无生机,沉沉死气的湖面上,甚至还结着层薄薄的冰花,泛着幽幽的流光。
分明是无比平静的将我望着,冷气中又似乎燃着熊熊烈火,一重冰来一层火,将我困得无处可逃。
我看得出来,他现在特别,十分。。。。。。以及很不高兴。
他扭回了头,目光疏冷睥睨,似乎有意,又更像是漫不经心般,一一扫过青霄,重涧,汜玉的脸。
一种异常压迫的气氛正悄悄地蔓延,并快速地凝固着,甚至连呼吸间都有些吸入肺腑的料峭寒意。
我挑起右眼角,掀开了道窄窄的眼皮,眼风如飞,自他们四人神色各异的脸上一扫,忙掂着脚尖,小心翼翼的往一旁退了退。
直觉告诉我,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直觉告诉我,上尧君非常生气的原因与青霄,重涧,汜玉三人存在着无比微妙的联系。
直觉告诉我,他们四人表面看来一派无声安静,实则目光里已经刀光血气。难不成,他们四人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仇恨?
我衔了片飘落的花瓣,噙在唇间,悠悠然的倚靠在不远的树干上,一丝不苟的勘察起对方阵营的对战形势。
上尧君虽自成一军,孤军对垒,然这位光杆将军倒颇有几分威信,青霄那三人同仇敌忾,竟也讨不着什么便宜,反而是慢慢颓下阵来。
不用道术,不说言语,仅靠一双眼,就能对峙出个风云变幻,实在是十分有趣。我看得津津有味。
“小七。”远处的一声沉音很是不凑巧的打破了我这愈涨愈高的兴致。
我扬起头来,恰对上那四张脸,一瞬表情峰回路转,无辜且纯良的我,干干咳了两咳,又笑了两笑。
上尧君对着我,眸中震怒未消,却朝我矫揉造作的一笑,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味。仿佛在我面前正有个张牙舞爪的陷阱,而他就是那位守株待兔的猎人,正巧笑倩兮的指引着我跳进坑里。
我慑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小七。”他还不死心,又唤了一声,淡淡的语气里还多了些悦耳的成分,说着那一双雪白修长的手从袖筒中滑出来,摇摇扬起来,对准我,轻声道:“来。”
那一个字的‘来’,既慈又祥,活像尊寺庙里供着的救苦救难的菩萨。在我听来却又有一番暗藏威逼的味道。
我欲哭无泪,又实在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挑战上尧君的权威,只得硬起头皮,端坐且心惊的笑着,不情不愿的挪过去。
这前一步刚慢吞吞的挪到跟前,下一秒便有一只手掌直穿过我的腰间,带着霸道的力气,一把将我连脚到头的提起。
我只感觉到身子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吸贴在那人的身上,一抬头,就迎面撞上了上尧君的胸膛,撞得我眼冒金星。
“呵呵呵,呵呵呵。。。。。。”我晃着脑袋,傻傻笑着,一一数过眼前的星星。
额前倏忽落下一印,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两片薄唇碾过肌肤的炙热触觉。上尧君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急峰突转,得意遍布,全部十分显眼的挂在脸上。
“来,小七,告诉他们,昨日在雾泽山上发生了什么?”
这就像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孩子,脸上闪着灿烂的光,正无比急切的向他人宣告主权。
青霄,重涧,汜玉的脸上一阵白过,又一阵绿来,甚至连呼吸也在戛止,端得上是色彩斑斓。
原来,原来,坑在这里。
“小七,昨日在雾泽山里发生了什么?”重涧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衣袖,急切追问道,神情间似乎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暴虐。
上尧君望了望重涧拽上我袖子的那只手,脸上的笑容更深,却有些中毒般的发暗。
汜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望着我,勉强扯着个温温的笑,适才尚很红润的脸色唰得惨白,还有几分掺杂着的皲裂。
青霄自始至终都是那一副表情,死寂无神。那一条清瘦的身躯裹在火红的喜服里,仿佛难承其重般的摇摇晃晃,竟有些被烈火包围着的憔悴。
我视线下移,望向青霄那一支掩在袖中的右臂,肉眼观来协调一致,真假无二。看来那三截以鲜血催长催熟的金光红藕确是个能再造仙体的宝物,我在化莲池中冒着性命,也算是有得其所。
青霄,这样,我欠你的恩情,会不会少一点呢?
“昨日在雾泽山。。。。。。”我顿了顿,抬正目光,无比坦然的望向他们,又侧过头,将两眼深情赋给上尧君,“我嫁给了上尧君。”
这真是一句此生最好的话,一张嘴,就染了我满脸笑意,也染了他满脸笑意。
“小七,你。。。。。。”重涧那一句话斩成半截,良久良久,再没有说出口,脸上阴沉不定,透着爱,又生着恨。
汜玉无比艰难的拱了拱两袖,朝上尧君一拜,苍白的眉目中似有一片未开的苍茫混沌,再未看我一眼,就转身离开,背影如一豆摇曳风中的火烛。那步子轻飘飘的踩在满园的落花里,却未留一痕。
“神君,吉时要到了,该去迎亲了。”园门外的仙厮传话。
青霄脸上的神色回了一回,如一具白骨,轻轻移目,朝上尧君颔首一笑,扫过我时,那仅剩的一丝笑也化成了虚无。
那身喜服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而那支撑着的火芯却仿佛在渐渐的熄灭。我望着青霄的背影,忽得扬起手,很想再抱他一把,再和他斗一回嘴,却仿佛隔着很远的距离。
就算我不停的追赶,也触摸不到。。。。。。
“重涧。”
我一直晓得他对我的心意,也一直装作不晓得。
可纯粹的朋友之情一旦扯上了情因爱果,就注定不会再完好如初。我很想有他这样的朋友知己,却又不能面对他的感情。
重涧却微微笑了,一袭红衣如盛开的花火,衬得那狭长的眼边也晕上了几道妖冶的红胭,妖妖邪邪的,像是在阴暗里淬出。
“小七,不必说了。”他打断我的话。
我抿着唇,的确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重涧提起步子,缓缓走到上尧君身边,在咫尺边缘停了下来。
“你最好看好她,如若不然,我自有一万种办法得到她。”他笑着,语气里却凛凛的,寒意袭人。
上尧君勾起唇角,正视着重涧,眸中忽明忽暗的片刻变幻,最后只余下一片铺天的暗沉,“她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
重涧退了步子,呵呵的笑着,眉眼勾魂摄魄的瞥在我的脸上,却对着上尧君森冷道:“是吗?那就姑且试试看喽。”
红影如灵,在一片盛开的萤黄中越来越远。
我望着重涧的背影,忽然觉得陌生。
一种素不相识过的陌生。
第一百八十八章:吃醋()
我正出神时,背后突如其来一只大手,带着狠狠的蛮力,一把擒裹住我的双手,不由分说的高举过我头顶。
疼,疼死了。
我低低在嘴里嘶了声,还未来得及回头,只觉身后那股蛮力喷薄愈盛,竟逼使我踉跄退了数步,后背一贴,直截了当的撞上了树干,无路可再退。
上尧君倾身而下,那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没有半丝松懈,依旧紧紧固制着我的双手,高高钉按在头顶的树干上,令我动弹不得。
眼见他越逼越近,与我仅剩一寸之遥,我甚至能数得清那两扇卷如蝶翼的浓密长睫。
心,如愈打愈急的鼓点,砰砰砰地,莫名的震耳起来。
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高兴,甚至比适才望见青霄那三人时还要不高兴。
那张脸阴阴沉沉的压下来,暗藏电闪雷鸣。
我不住吞咽了咽口水,尽量往后倚,恨不得将整个后背都挂在树干上。
天啊,我可不曾记得究竟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大爷。
那一角挺峭的鼻尖如飘落的残雪,轻而浅的滑在我的脸颊。我身子一怔,正要躲,却早已不及。他困握住我两手的手掌自头顶倏然一滑,旋即狠狠捏上我的下巴,抬高的刹那,一吻带着惩罚的血腥,狠狠在我唇上周碾。
我一个不甚,不巧张了口,只觉唇齿交缠间,那一片含香的柔软,像是一道窜走的火苗,卷着翻云带雨的狂热,直直顶进唇深处。
所有预想的反抗悉数作罢,如一星火苗迎风大起,燃遍我的全身,只剩燥热脱离。
区区一个吻,我就这般不打自败,真真是丢脸。
许是上尧君察觉到我已经认清时事,又或是沉迷于男色,在他怀中渐渐安静下来,肆虐的吻也渐而放缓,变得如雨露轻柔,一一润过我的唇瓣。
我那被啃噬的火辣辣的嘴唇终于恢复了些知觉。
他依旧不肯轻易放过我,一手撑着我的后颈,薄唇微热,在我两片肿的不像样子的唇片上左右摩擦,不多时,低沉的喘息间却夹杂了些愉悦的笑音。
我身子一阵颤栗,两手如勾,抓皱了他胸前的一片衣襟。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正意乱情迷时,重重花影间,一影哼着欢快的歌儿,蹦跳而来,却在望见我的实现外戛然而止,愣立在原地,手中拿着的那一把糕点稀里哗啦的一落,骨碌碌的滚到我脚边。
我如只受惊的鸟,忙从上尧君怀里一弹,满脸燥红的回过头,只见临儿正目瞪口呆的立在我身前,红唇圆张,两眼铜铃,一眨不眨的望着我们。
我大窘,后又大羞,在小辈面前做出此等舞风弄月的风流韵事,实在是有失体统,如今躲也不是,藏也不是,我只得强自镇定,扯了一把已经快要烧透的脸皮,展开违心的笑颜。
临儿抖了一抖,眸中兴味渐渐的清明起来。
我回过头来,满面悲辛的瞅向上尧君,两眉低垂,嘴角下瞥,只差再可怜巴巴的挂上两行泪。
上尧君正对上我的目光,掀着唇,笑得很是明媚,却对我一脸的求救视而不见,反倒是事不关己的盘起了两条胳膊,乐哉悠哉的倚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随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桂瓣,又不动声色的抖在风里。
真真是个无比悠闲的看戏人。我嗤之以鼻,微笑,微笑,费劲的扯起嘴角,大大的微笑,暗暗压下心里腾腾燃起的火气。
“姑姑。”临儿一溜烟转到我跟前,扬起小脸,黑珍珠似的眼珠骨溜溜的转,光华流溢,边像模像样的在下颌边支起了两根手指作思考状,边问道:“姑姑与上尧君这是坠入爱河了吧。”
这话问得我一个老人家登时面红耳赤,沉默了半晌,方才磕磕巴巴的反驳道:“你,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晓得什么是爱?”
临儿努起小嘴,两臂一抻,掸了掸袖边,复背在身后,踩着规正的方步子,左左右右踱了几步,活脱脱一个专挑人差错的小老头。
“不不不,姑姑在说谎。”临儿紧皱的眉头一舒,两目澄亮,顿下步子将我望着。那专属于少年的明亮眸子如一顶高悬的明镜,仿佛能直窥内心,霎时我的脸直红到了脖子根。
“临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懂得什么是爱。临儿爱阿灼,所以每次抖会忍不住亲亲她,依临儿看来,上尧君对姑姑也是一样的爱呢。”
我哭笑不得,但见他有理有据,还不惜搬出自己的例子来比喻,脑子转了一圈,也没想出个对峙的词句。
“临儿说的没错。”后面轻风一过,一双手已拢上我的腰际,并顺势将我往怀里一拉,“我与你姑姑,正是坠入了爱河里。”
我使劲在他的腰间一掐。
上尧君深深聚起眉眼,笑得狡诈甜蜜,又附加道:“非但如此,你姑姑还差点在爱河里溺死呢。”
这下我连再掐他一把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得抚起额,暗暗慰叹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临儿咯咯的笑起来。
两人似有默契般,上尧君也笑起来。
为了能维持住在小辈面前的威严,不使我的形象大打折扣,我决定做些什么。
“临儿,你怎么在这里啊?”
让我们换个话题,再愉快的玩耍
“姑姑在雾泽山上晕倒了,上尧君将姑姑带来了闲人庄,我也跟着来了,今日师父大婚,方才一群老神仙硬是拉着临儿问东问西,临儿得了空闲,就赶快来找姑姑了。”
我愣了一愣,才记起临儿口中所喊的师父正是青霄
“不过刚刚临儿在来折桂园的路上看到了师父呢,师父他失魂落魄的,临儿叫了他好些声,似乎也没有听到。”临儿说着敲了敲额头,又疑惑道:“今日明明是师父的大喜之日,他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仿佛是失去了挚爱一样,不但是他,连灵界的重涧皇子,和西海的汜玉上仙也是如此。”
挚爱那两字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却有足够穿云破雾的力量,一瞬清了我所有谜团。
这一刻,我甚至有些疯狂的笃定,青霄爱的是,其实一直是我。
“你是我的。”两根凉凉的骨节轻轻搭上我的下颌,扭过我的头,与我相对。
死寂,死寂,那仿若冻结的眸子里尽数死寂,却慢慢生出一丝慌张惊惧的错乱。
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紧张恐惧,就如同当初的我,生怕失去青霄这唯一一个亲人,一样的不安。
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方才他为何对青霄,重涧,汜玉三人有那样仇视的情绪,原来,他是怕失去我,怕有人会抢走我。
原来,高高在上的他,也会害怕失去区区一个不值钱的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婚礼前奏()
大婚的殿堂设在翠微山顶的滴翠宫,我自折桂园里头出来,携家拖口,带着上尧君与临儿一并赶去了那里。
祥云一到山尖,就看到小玄与暖儿着急巴巴的守在门口,一个脖子比一个探得长,远远一望见我们,立即飞奔了过来。
我等踏落祥云。
“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