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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着回头时,朝上尧君招了招手,许是因为我跑得目光晃荡,但见他神情朦胧,明明与我站得不远,却仿佛正是站在天涯海角的两端,目色长长,时有点点翻起的晶莹。
我轻轻一蹲,见美人双目迷离,失神愣着,一脸淅淅沥沥的泪渍,又望了望金儿,见她满脸的束手无策,只轻轻叹了一口气,朝我无奈摇了摇头。
这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因为美人儿那位心尖上的人,简而言之便是上尧君,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得不重新操掌一下糊弄人的手段,好好的来浇一盆水灭一灭这即将烧到眉毛的烈火。
我脚下步子一挪,正正自美人儿跟前蹲正,眼风偷偷摸摸的往远方一抛,正见上尧君那一脸的淡然神色,正定定盯向我,目色深邃,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幺蛾子。
我收回目光,大张声势的咳了两嗓子,一手轻轻拍了拍美人儿那水嫩嫩,粉扑扑的小脸蛋。
呦呵,吹弹可破,手感还不错。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低低道。
美人儿慢慢抬起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双目莹莹,鼻尖红红,正十分不解的望着我,果真是哭到了我的心窝里,我见犹怜。
远远望去,上尧君似有一怔,复又风轻云淡的远远眺着我。我高高一扬胳膊,十分亲昵的将美人儿两肩一拢,身子一倾,俯入她脖颈间,两瓣唇片轻轻挨上美人儿的耳垂。
美人儿的身子在我怀中一僵。
上尧君的脸色更有几分不太自然的硬硬邦邦。
我勾唇笑了笑,朝上尧君高高挑了挑眉,一派怡然自得,又往美人儿耳边贴了一贴,轻轻道:“其实上尧君是喜欢你的,他方才还在跟我说你心地善良的好话。”
美人儿一愣,双目含泪,似乎不可置信般,暗暗转了一圈。
我眼风飘飘,偷偷向前一瞅,只见上尧君淡淡眉眼间亦多了丝审视,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似乎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哎呀,情理之中嘛,你想啊,上尧君身为一介岁数大的老神仙,美人儿你年轻貌美,他自然得在晚辈面前拿拿迂腐的古董架子,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想办法让上尧君亲口承认他是喜欢你的。”我更是压低了声音,双唇贴于她耳边,十分清楚的感觉到唇上她那耳间一片温度愈烧愈灼。
我悠悠侧了侧头,果然好话一中听,春心便荡漾,但见几抹绯色红云大片大片的晕上了美人儿的脸颊,如是滴血。
“你不要哭了哈,放心吧,日后我一定会帮你的,一定会让上尧君亲口承认他喜欢你。”我自她脖颈间移开嘴,一派过来人教训后生的老成模样,复又任重道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把拽起她的手,将她自草地上拉起来。
上尧君怕是也再难忍受得了身在远处的雾里看花,脚步一迈,便朝这边大步走来,面上平淡,双眸却微皱,已有几分故意针对我的审视。
看来日后我将路漫漫其修远兮,不仅要任劳任怨的担负起在紫栖宫中当牛做马的重任,还要再额外的当一回成人姻缘的媒婆,争取让上尧君早日娶了夫人,抱了娃,成了人生赢家。说不定那时他们夫妻二人日日如胶似漆的黏在一处,倒不想再让我阴魂不散的早晚伺候着。
那时我便人生圆满了,天高任我飞,海阔凭我跃。
美人儿深深埋下头,双眼中饱含着思春女子一惯的期待慌张,想看也不敢看,时不时的偷偷一瞄远方那一袭愈近的玄影,嘴角溢笑,再度满脸心满意足的低下头。
我朝上尧君呲了呲牙,大大一笑,将美人儿一拉,抬起胳膊吊儿郎当的自她肩上一架,十分温和的建议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便是缘分,在此遇见更是缘分,既是缘分使我们相聚,那我们便结伴同行吧,如何?”
上尧君似有似无的扯了扯嘴角,似是对我满口胡诌的理论不以为意般,既不同意,也不反对,自顾扭头走了。
我望着上尧君离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自美人儿肩上拿下胳膊,顺道揉了揉方才强撑着姿势的酸脖子,一回头,两唇一碰,朝金儿拟出几声鸟叫,高声唤道:“金儿,你怎么还不走,是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吗?”
金儿闻声飘游于四方的目光缓缓止住,两眼翻白,白了一回天,朝我不服说教的努了努鼻子,小碎步快速的踏踩过来,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望了一眼美人儿,见她脸上仍泪珠未干,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抬眸将四周望了一圈,只见绿草绿树,无一丝人影,便笑着揉了揉金儿的脑袋,指了指上尧君的背影,笑道:“你个小屁孩,不要再大惊小怪了,哪有什么人跟踪我们?再说我们现在跟着的人可是上尧君,就算有人跟踪,我们也能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打的屁滚尿流。”
金儿撅了撅嘴,一声轻哼,也不理睬我,亦自顾走开了。
。。。。。。
虽说青丘向来避世,不问凡尘,但素看重颜面,自然将此次婚宴的大小事宜布置的滴水不漏。细节见成败,一入青丘结界便有早在候等的仙厮引路,依据来人的阶品高低,配以不同地位的仙厮。虽说在来的路上耽误了不少功夫,但亏得青丘服务周到,面面俱到,再又或多或少的沾了点上尧君灿灿的福光,双脚一沾青丘门,便被毕恭毕敬的请去了婚殿。
虽说青丘国不常与外界打交道,但也毕竟身为上古神族的一大分支,四海仙友绝大部分都乐意前来走一遭,卖给青丘一个好面子,以至于向来安静的青丘国今日却也人来人往,人满人患。
本仙也着实好好的狐假虎威了一把,跟着上尧君走的这一路,生生受了无数个男女老少行的拜礼。既然上尧君一路面无表情的走,不理不睬,那就只好来由我不辞辛苦的代劳。我便拿出高层官员前来视察的友好亲民,满面可亲,走一路招了一路的手,走一路微笑了一路。
笑得脸皮僵疼。
入了婚殿,但见红烛红绫,红桌红椅,左看是红,右看亦是红,上上下下都是红,晃得满眼红飘飘。许是因为青丘狐狸一族的生活习性,贵族和平民大都无甚区别,唯一不同便是贵族睡觉时钻得是石头洞,而平民躺得是茅草屋,能将一个十分简陋的石头洞装扮成如今这副红艳艳的模样,想必是花了一番心思力气。
如此一看,凤族甘愿将女儿从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嫁来此地,向来提倡节俭的青丘也肯大费周章的将婚宴上下办的有声有色,可见凤族与青丘都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能得到双方亲人最美好的祝愿,那么忘忧与凤衣妹子一定会很幸福。
无论短暂或者长久,这世上哪有比幸福更好的事?
我高高抬了抬眼,眼风自殿内一张张红光满面的脸上游走过去,冥冥中似乎感受到某个地方的一抹温柔而熟悉的目光,循着痕迹速速一扭头,只见眼前无数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又能期待有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故人遥()
众人一瞬瞠目结舌的静止,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上尧君,似乎对他的到来完全在意料之外。
难不成上尧君千里迢迢的跑来青丘一趟,顺便还被四海众仙们像看耍猴般的观摩一番,只为带着我来和忘忧讲几句话?
可我只是一个要报恩的卑微婢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别自作多情了。
毕竟上尧君已然有上万年来都未曾出席过这四海中或大或小,或轻或重的宴席,今日来的唐突,自然惊得一众仙家的面皮都无了人色。
一男一女高坐正位,男白发苍苍,一脸被岁月打磨的温谦睿智,女大气温婉,一神一笑间都是高贵优雅,两人身旁还各坐了几个满面喜色,说说笑笑的中年人,其中最是神采奕奕的那位便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忘忧的父亲,忘辞上神,那两位就该是青丘的狐帝与帝后。
狐帝老爷子双眸一眯,神情自若,看到上尧君时半分惊讶也无,想必是先前得了青丘小厮的通风报信。帝后十分小心的搀扶着他站起身,他身旁的那些个儿女亦随他站起身。
“上尧君能抽时间来我寒舍,果然是蓬荜生辉。”一拨人一窝蜂的尽数涌来,声声问候,不断行礼。
上尧君面上依旧神情淡淡,中规中矩的扯出一丝笑,看不出多欢喜,也看不出有什么厌恶,微微一颔首,笑容淡淡却疏离,“本君只是恰巧路过此地,正想起前几日接来的青丘婚帖,特来恭贺。”
狐帝老爷子爽朗朗的一笑,满面春风繁花,精神抖擞,抚着白白长胡须点了几点头,“上尧君想必一路劳累,请去偏殿先歇息,待忘忧从凤宫里接了新娘子回来,拜堂时定好好敬神君一杯酒。”
上尧君颔首同意。
“来人,好生将上尧君请去偏殿歇息。”狐帝一扬手,唤来一位仙厮,便引着上尧君去了偏殿。
金儿与美人儿亦跟了去,我跟了半路,一想在偏殿内干坐着更是自讨没趣,还不如自个儿找点乐子寻,两眼一瞅,见无人注意,一猫身便溜了出去。
转来转去复又转到了喜殿内,吉时将近,可迟迟还未传来喜轿的消息,殿内所坐宾客已稍有躁动,只能三五人没话找话的聊着闲天。
我等的也没趣,眼风一飘,恰瞄到重重人影后的方桌上正摆了一盘葵花籽,一时心痒难耐,怀念起在人间嗑瓜子看戏的闲散日子,便自人群中轻轻的挤过去,半蹲下身,扬起一只手胡乱摸索到桌上的盘子,抓了一大把揣在手中,席坐在地上无聊嗑了一阵,复准备再伸出手抓一把,手刚沿到桌檐上,便触到一寸温热。
这是个什么东西?瓜子也成精了,怎么也有了体温?
我满面疑问,复又伸出两根手指试探性的再向上移了几移,又轻轻捅了捅,还挺有弹力。我慢慢垫了垫身子,趴在桌子上向外望,两眼一过桌线,映目便是一双满是温和,又满是愁苦的眸子。
我全身一滞,心中似有种无形的情感正在慢慢攀爬,渐扰得我心神紊乱,只低低吟了句,“青霄。”
忽地我十分慌张的弹回尚覆在他手掌上的指头,猛然一退,竟一屁股十分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众人闻声皆凝目于我,渐而指指点点,声音不断。
我慌张的爬起身,甚至连再稍微抬起一点点头的勇气都没有,不是因为害怕面对众人的口舌指点,只是因为害怕再想起那一段两万年的旧梦,满脑也懵懵,提起步子便发疯似的冲出门去。
越跑越快,仿佛这样就能超过现实与梦境之间隔着的那道长长的河,直到僻静处,才缓缓停了脚下的步子。
我静静望着面前那一池碧绿出神,也不知脑子中究竟出的是哪门子神。
以前我以为我爱青霄,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所以我对他避而远之,只是因为我看不得他与别的女人情深似海。现在我终于明白青霄只是我的一种习惯,一种延续了两万多年的习惯,我误以为这种习惯就是爱,可惜习惯能改掉,爱却改不掉。现在我仍旧不想见他,只是因为羞愧,羞愧于自己的自私占有,差点断送了他与乐安的好姻缘。
“小七。”背后忽得传来一声快要被清风吹散的唤叫。
我几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小七。”那声音又再度唤来,带着浓浓的哀伤。
我缓缓扭过头,只见青霄嘴角正扯着抹既痞且暖的笑意,一如往日那般,笑着笑着,双眼中便滚下来两滴清泪,轻轻道与我,“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一袭华服,金织银绣,看来雍容华贵,惊为天人,却脱下了以往的那身既清冽又自由的绿袍,如今除了那张陪伴了我两万多年的脸,一切都让我觉得十分陌生。
我甚至觉得,他不再是青霄,不再是那个与我成天打打闹闹,斗嘴吵架的青霄,也不再是那位教我酿桂花酒,与我桂林饮醉的青霄,他如今只是闲人庄的那位受万方朝贺的青霄君,是战无不克的上古战神,是乐安的丈夫。
他那身脱掉的飘飘青衣,也许就是我伴了他两万年的惬意时光。
我忘不了朝朝暮暮的情谊,只能葬了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
“闲人庄的桂花又开了,且开得极好,你。。。。。。”他眸间渐有细细的泪丝飘落,双唇颤了几颤,复又接着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吧。”
我咬了咬唇,憋回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敢张口,生怕一出声便有哽咽,遂轻轻点了点头。
他轻叹一口气,微微笑了笑,笑得牵强,满是苦涩意味,双眸悠悠眺望着眼前那一方碧潭,轻轻道:“我不再酿桂花酒了。”
我急然一侧头,正看向他,有风吹过,正将我两眼眶中满满包着的泪吹得淅淅沥沥,都淋在脸上,低声问道:“你不是曾说,酿酒是你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吗?”
他也微微扭头望着我,勾了勾唇,郑重其事的望了望我,又长长一叹,“以前是,是因为能酿给此生最重要的人喝,以后就不会了,因为没有开心的事,也没有开心的人。”
我心中几分疑惑,不懂他此话的意思。
“怎么可能?你娶了乐安后,就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开心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我大大一笑,欢声安慰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低声反问,也不知是在问我,亦或是在问自己,旋即勾唇一笑,却泛着深深无奈与深深不甘,抬目像隔着重山重水般远远的望着我,仿佛我正在他视线的千里之外,顿了半晌,才轻轻道:“是吧,也许会开心吧。”
许久的时间,彼此无言,似乎有什么深沟峭壁正在我们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开裂,从以前的叽叽喳喳到现在的两相沉默,时光改变了一切,天意惯会弄人。
如果我对他是愧疚,那他对我又是什么呢?
“青霄。”停了许久后,我轻轻唤他。
“怎么了?”他侧头望我,神情间多了许多祥和,似乎很享受方才的安静。
“青霄,我,我想把你曾经送给我的那只血莲簪子还给你。”我低低道。
青霄适才还安静的脸上一瞬风云突变,黑沉沉的压下来,深蹙着眉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是这样的,你曾经告诉过我这支簪子有十分特别的含义,对你十分重要。诛缘剑就给我留着当个念想,至于这簪子,我觉得还是送给乐安比较好,毕竟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我望着他,轻轻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凤衣死了?()
“你要留下诛缘剑?”青霄静静看着我,眸外透红,氤氲着重重叠叠的水汽,似乎正隐忍着喷薄而出的情绪,强定着脚跟,身子却几晃。四周翠色盎然,生机勃勃的陪衬于他身后,他的身子也如同这山水间无根飘游的一缕浮烟。
我上前一步,正要伸出手去扶一下他。
青霄朝我微微扬了扬手,似乎并不想受了我的好意,华服黑发,宛如最后一抹寂灭的绚烂,于他左右蹒跚的身子间摇摇晃晃。
他垂下头,眉头紧蹙,两唇苍白,仿若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许久许久后,才抬起那张苍白的脸,眉目苍白,神情苍白,似乎连魂魄也渐渐苍白起来,一声苦笑,却更像是哭,“果然,果然,果然。。。。。。”
三个果然,声音愈发浅,愈发薄,就像随风而去的一丝雾气,仿佛他早就料到了什么。
他静静望着我,无声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