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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一枕,笑嘻嘻的道:“才不,我只要勾走姐姐的魂。”
仙女姐姐似有些小小吃惊,旋即开怀一笑,似掉落玉盘的珠翠,一手轻轻抚上我额前的发,后低头望我。她眸间轻柔似水,铺天盖地的倾泻在我眼中,四目相对,我竟有些难以名状的羞怯。
。。。。。。
满天星辰,四周寂静。或是因为我枕着她的衣裳躺着十分安逸,又或是因为她手掌划在我发间的动作太过轻缓,我眼皮沉沉,竟不知何时去梦里会了周公。
第一百零三章:往事知多少()
这一梦酣畅淋漓。
清晨似有聒噪的几声鸟鸣自天空划过。我长了长身子,伸了伸懒腰,正要悠哉悠哉的一睁眼,眼缝外却撞来白卿师兄那近在咫尺的一张小白脸,看来面色铁青,很是不友善。
我似梦游一般的揉了揉惺忪睡眼,又似梦游一般的齐齐躺下,正准备似梦游一般的继续蒙头大睡。不凑巧的是白卿师兄惯于识破我弄虚作假的小伎俩,当即便拽着我身前的两把辫子毫不客气的高高一揪,恨铁不成钢的道:“小七七啊小七七,你四师兄一夜天南地北的去寻你,你却在这里睡大觉,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该不该罚?”
我“蹭”的一声坐起来,哭爹叫娘的连连喊疼,被人拽了一回小辫子,果真是神清气爽,“师兄师兄,疼!疼!别拽别拽啊。不是我不等你,只是因为昨天我白白得了仙女姐姐的恩惠,又发现仙女姐姐被坏人跟踪,才特地来相助的。”
白卿师兄手一松,我头上的一把辫子哗啦啦的一落,拽力一散,我亦华丽丽的摔在地上。他满脸关切的扶起我,左左右右将我两脸拍了一通,疑惑问道:“小七,你睡一觉莫不是睡傻了,乱说什么,什么恩惠?什么仙女姐姐?”
我颇为嫌弃的打掉他的手,又满怀喜悦激动的将脸别向一侧,“仙。。。。。。”,一字刚出口,后话却无音。眼前哪儿有什么仙女姐姐,只有空旷旷的草地。
白卿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将我从地上捞起来,再颇多慈爱的拂掉我沾在身上的枯草叶子,打着寒颤叹道:“看来真不该带你出来,要是你来趟人间得了个精神病,那回去师父非得剥了我的皮不可。”
“四师兄,真的,真的有,真的有仙女姐姐。。。。。。”我手忙脚乱的指着地上那一团被仙女姐姐压塌的草地,急得双脚直踩。自我以为声情并茂的一番解释只换来了白卿师兄三长两短的五声叹气。
白卿师兄很是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轻轻拉起我的手,两眼一弯,语气顿时柔和下来,“乖,小七乖,没有什么仙女姐姐,等回了闲人庄让青霄师父给你找一个哈。”
说着便一步两步的扯着我离开。
我几步一回头的对那方草地恋恋不舍,目光恍惚中,似有一抹于空中盛开的红影,我还未兴奋的叫出声,转目已然空空如也。
。。。。。。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既能让一碗平淡的水酿成美酒,也能让一块好肉慢慢腐烂。是以是秉承着宁喝酒不吃肉的传统,自回闲人庄后,为了证明我此次去人间的确有很大一番见识收获,我日日神神叨叨的和诸位师兄们念着仙女姐姐的好,假以时日,在我能编会造的嘴中,终将仙女姐姐与我在人间的传奇故事酿成了一杯人人难忘的美酒。
渐而我声名远播,闲人庄外的一些个山妖精怪们为了来听我绘声绘色的讲几出我与仙女姐姐的奇事,每日里拿些新鲜瓜果与山林野味做为报酬。于是乎,即能结识朋友日常消遣,又能祭祭五脏庙,那段日子我的体重也在十分彪悍的增长。
后来的后来,我这里里外外长了数几层赘肉,这方才悔悟,认识到用仙女姐姐酿的这杯酒虽色味俱佳,但多喝上口,更易增肥,这才了之。
。。。。。。
缘起无由,缘终无尾。时光真是无比十分调皮,还能让一个人偶尔换换性别。如今我不复童稚,我俩各幻了个皮相,可我们本无尾的缘分上却又多添了几笔下文,误打误撞的相见,误打误撞的相知。
“蒲姐姐。。。。。。”我小心翼翼的唤他,忽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转念一过,更加小心翼翼的唤道:“重涧?”
话音一出,他一把握紧我的手,探身一靠,眨眼间女子红妆褪尽,只见得一边衣角自风中急急一滚,他已近我咫尺,目光深凝,如炬如水,让我难以动弹。他唇角一弯,似有一抹轻淡撩人的笑意,嗓音便在我耳边暖暖的扑起,“你曾说不勾引别的男人,只勾引我,可还作数?”
今非昔比,我已然是风月场中的经常看客。我闻言一怔复一愣,面皮烧烧似有轻红,真是为当初的孩子戏言悔青了肠子,忙十分镇定的一手将他推开,又颇是防备着几步后退,故作轻轻松松的一笑,摆手道:“重涧兄真是喜欢说笑,少不更事时说的话怎么也能放在心上。”
重涧默然一笑,似有低落,轻低下头,嘴角若有一丝苦笑,似无意又似有意的轻声道:“倘若我早就放在心上了呢?”
这一句话不轻不重,也孰知是幸或不幸,刚好随迎面的清风飘进我的耳根里。我一颗心没由得一紧,似有诸多不安,在原地杵了半晌才对他迎面而来的灼灼目光有些感知,只眼光朝外一飘,挠头几笑,干脆当做从未听过此话,“这次能救你出来,最大的功臣便是灵音了,她。。。。。。”
后话还未出口,只听得低低一叹,他面色似有不悦,红袖一翻便扬长而去。
我灰灰的闭了口,脚步大大几迈,亦跟在他身后。
篱笆外有密碎如星的蒲公英花海,风来便有许多似蜻蜓一般的撑伞绒白漫无边际的散开,自在轻快,茫茫一片,如在天地间盛开的雪。
重涧轻推开屋门,目朝屋内,神情恍惚了好大一阵,才有些步子僵硬的进门而去。
我亦尾随他在屋内前前后后的走了一阵,但见他停在一幅无比端庄温柔的夫人画像前久久踟蹰,思眷深深,蝶翼长睫中盈盈攒动,轻轻一眨间便有两行清泪顺角滑落。
看今这般情形,这画中的夫人应是他的娘亲无疑,只是见画思人,且神情悲痛,想必这位夫人已然不在人世。如此一来,倒也很能解释的通万年前我曾对他言明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时,他对我生出的许多怜爱之意。原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执起桌边的三炷香,翻掌一燃,垂首往香炉中轻轻一插,哽咽唤了声,“娘。。。。。。”,声愈低,似有万语千言哽在喉中,难以下咽亦难以吐露。
第一百零四章:月下谈心()
为表晚辈对长辈的尊重,我亦从桌边拿了三炷香,学着重涧的样子,翻掌一燃,举着拜了三拜,才恭恭敬敬的插入炉中。
重涧双眼雾雾水气,沉沉积压了满眶,却又似乎强忍着不肯轻易掉落,一重重的都憋在双眸中,两眼通红。
我自小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从未见过,虽能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的母子离别生出些动容之心,只可惜我与亲情绝缘,却生不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鸣感。今日见重涧如此悲痛欲绝,我心中也十分的不好受,可偏又掏不出什么体己话来安慰一二,只能火烧眉毛的干站着,暗自期盼不要烧的太过难看。
重涧依旧不言不语的立着,双眸氤氲,似锁了千重烟。眼见我这眉毛已被小火燎了一阵,光点不着,越发难以忍受,几经压抑,还是无法控制的浇了些水,张口挑了些别的话头,“那个,嗯,我初次见你时,还以为你是个漂亮的仙女姐姐,却没想到竟然内有乾坤,而是个翩翩公子哥。哦,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
他眉心轻皱,眸光薄如微雪,静静望向窗外,似乎一踩即碎。半晌后才有一丝回神,轻轻扭头望我,长发如绸,随着窗外的几缕明媚日光一同泄在屋内,“你高兴吗?”
我一皱眉头,很是摸不着头脑的疑惑应了一声。
他静静看向我,顿了几顿,眸间闪闪似有期待,继续问道:“你高兴我其实是个男儿身吗?”
高兴能如何?不是随便拉来一对男女就能互生爱慕,修成正果。不高兴又能如何?事到如今也一刀斩不断纠缠。
如此别致的暗示,我目光一阵飘忽,尽量忽略掉自不远而来的一处灼灼,深思熟虑了半晌,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将一切都说透,也免得让我误人子弟。
一抬眼,迎面便是他一根如玉的修长食指,有些急促的轻轻挡在我唇边,目光几下闪躲,才淡淡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他两指一撮,指间泛出弱弱莹光,瞬时开出了一朵蒲公英小花,弯唇温柔一笑,将花轻轻绾在我的发间,眸中似有涟涟的万顷碧波,静静好大一阵端祥,“真好看,现在你已经长大了。”
。。。。。。
是夜。天阶夜色如水,月华倾城,繁星点点,偶有微风轻翦,虫鸣鸟飞。
我俩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大眼瞪小眼的赏那一盘万古不变的月亮。和万年前差别全无,我等了又等,从肉馅降低到菜馅,也还是不见天上落什么馅饼。初初是我欣然答应了陪人赏月,现又不好扫了别人的雅兴,且我一向不擅长舞弄风花雪月,自然更是难以发现赏那冷冰冰月亮的妙处,果真骑虎难下,无聊至极,只能东找西寻的翻些话头。
“你待在魔族暗牢的这段时日,魔王没有对你施刑?”,被抓去了暗牢里,还能毫发无损的出来,不得不说是一桩天大的幸事奇事。虽眼见他周身的确无伤,我亦心生担忧,关切问道。
重涧眉间一皱,双目悠悠一瞬慌乱似有回忆,转瞬又云淡风轻的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那当年你为何要扮女装诓我?”我双手托腮的好奇问道。
重涧侧过头来,眉眼间有几分浮现的笑意,一如当年风采,“不是诓你,是当年父王对我管教甚严,想要溜出去必然得做做工夫,掩掩耳目。”
我会意一笑,深表赞同。当年我亦是用尽了十八般武艺的从青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转念一过,只觉得满脸的笑很是苦涩,只僵在脸上,如鲠在喉。能说的是“当年”二字,该是一段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光,我于青霄,怕也只是被很久很久的当年尘封的一粒尘土。
重涧见我神色异常,转头关怀的问道:“怎么了?”
我如梦一醒,只轻轻摇了摇头,以我如今的心境自比,深知有情的人不该被辜负,若被辜负该是何等伤心。灵音待他情深意重,更不该被辜负,便语气软软的试探道:“灵音她。。。。。。”
重涧闻声也神色无异,眸如清水,似有月光倒影,仍旧静静的看着我,并未反驳。
我偷偷的一瞟他,见他此刻似乎心情甚好,正是和盘托出恩缘的好时候,便重拾信心,忙趁热打铁的赶趟道:“灵音她为了救你,为了打听出魔族暗牢入口的所在地,不惜委身求全的以嫁给魔族大皇子为幌子。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深情至此,重涧,你理应珍惜她才对。”
事实终于大白于众,我心中也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推出了幕后的英雄,也不算是独揽了救人的功劳。
重涧不言,我这一趟苦口婆心的劝下来,他面色竟无一丝异常,仍旧目如清水的望着我,却将我看的有些坐立难安,半晌后才一笑置之,眼中似有莫名锋芒一瞬而过,反问道:“那你可曾告诉她我是为何才被抓去魔族暗牢了的吗?”
我心中慌慌几跳,如棒槌在敲,震得我耳根嗡嗡作响,愣了半晌后似乎才晓得他这话里的深层意思,心中似有千万种感情掺杂一起,却又在张口的那一刻万物无声,哑然许久后才悠悠蹦出几字,“重涧,我,我。。。。。。”
“不必说,我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都不必说。”他双目恳切的望向我,平静双眸中竟叠起几抹缠倦的水纹,轻启唇,“能追随自己的心意,能为值得的人或生或死,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
值得的人?说的也许是我,只是可惜,我却并不值得。
感情之事一拖再拖只会拖出祸害,自我对青霄万年来隐隐约约不肯承认的心思中便可见一斑。我正要开口言明待他只是如兄如友的情谊,一张唇,却见他一掌轻覆上我的嘴,语重心长道:“小七,我知道灵音对我好,也知道灵音对我的心思,我打小便知道。只是感情之事一点也勉强不得,如此只会伤人伤己,她待我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会做牛做马的报答她,也可以为她去死,只是这却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亏欠,你明白吗?”
是啊,他说的对。太过勉强的爱只会伤人伤己,就如同我喜欢青霄,可青霄待我却从无男女之爱,他喜欢的是乐安,他想娶的也是乐安。
自他口中说的话,一向是板上钉钉,言出必行。只是他忘了当初说要照顾我的诺言,也许并没忘,只是不愿意记得了。
第一百零五章:带罪偷入灵界()
这一梦辗转反侧,噩境连篇,很是不安生。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似有几缕发梢柔柔痒痒的划过耳畔,轻轻一抬眸,便看到重涧正欲俯身下来的那一袭红裳。一瞬愣神,我鬼哭狼嚎的一声大嚷,双手张牙舞爪的胡乱狠狠一推,立从地上弹起来,慌张警惕的朝周身衣着摸索了一圈。
重涧施施然的从地上站起身,一拂被我压出褶子的长袖,静静看着我,神色温馨似染上了清晨的暖薄日光,“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让你陪我赏月,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我渐而平缓下来,低头扯出几丝笑,正看到我受伤的小腿上被分外用心的裹了红绸。转念一想,人家趁你熟睡时撑着俩灯笼似的肿眼泡,一把哈欠一把瞌睡的为你包扎了伤口,最后还被我情急下当成了趁人之危的色鬼,该是如何悲哉!
我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越想心中越是难安,只管挠了挠头,嘿嘿的傻笑。
他依旧过分平静的看向我,如换了个人,也不知取笑打趣我一两句,不言不语如块木头,只唇边似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自重涧从魔域回来后,便似乎与往日大有不同。常言道,青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前的他能笑能闹,颇为纨绔,极少会用这种难以捉摸的安静待人,现在嘴边虽也是常常笑着,却从未有以前的热烈奔放。
“重涧。”我轻声唤他,缓缓走到他跟前,目光间不住打量,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你在魔族暗牢的这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魔王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难道没发现现在的你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吗?”
他长眉平平一舒,双眸几深,唇角一勾,依旧是那平静深沉的笑意,只轻轻摇了摇头,双手安慰似的一握我肩膀,“我没事,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满腹狐疑的看着他,试图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难以言明的隐情,横看竖看,左看右看。。。。。。
“别再看啦!”重涧灿然一笑,伸手于我两眼外大大打一记响指。我乍然回神,只见他一脸嬉皮笑脸的玩弄笑意,二话不说,拽着我就要离开。
“我们去哪儿?”我反站定脚跟,稳稳刹住步子。
“自然是回灵界。”重涧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着又要拽起我继续走。
我呆呆一应,被他扯着走了数步,后心中才觉察有大大的不妥,忙一把反攥住他的衣袖,“灵王为了救你,日日不远万里的去天宫里找天君说情,魔王也派使臣日日在凌霄宝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