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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并无不妥,只当他闲了无事善心大发,动动手指勉强满足一下我这个垂死之人的心愿。
穿过桃林,终于走到了青丘的界障。
上尧君手指一挥,一道金刃横过去,坚固的界墙顿时裂出一痕波光粼粼的缺口,他提步走了进去,我惊愕看着他挺直的脊背晃了几步,亦追了上去,疑问道:“我们不是应该先递个拜贴吗,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他覆手收回术法,淡淡道:“递拜贴要从仙厮一路交到管事人的手上,多有不便。”
我一阵无语塞然,青红皂白,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神圣庄重的上尧君竟也能将这等偷鸡摸狗的把戏做的轻车熟路,不过此等“雄才伟略”的法子倒是很合本仙的胃口。
“嗯,很有道理。”我一阵赞同,朝他重点点头,以示愿上贼船。
青丘民风淳朴,虽为仙乡福地,但家家耕田种地,以此为乐。田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房屋大多是茅草屋或者石头洞,平民贵族无甚分别,若是我一个人,兜转半天指定也寻不得出路,还好今日烧了高香,请来了身边这尊大神,才很快就找到了青丘王室的石殿。
掐了个隐身诀,避过守门的侍卫,一路很通畅的到了忘忧的寝宫。
他正昏睡在铺了兽皮的雕花石床上,眉目虽苍白,却不病态,透着些渐渐回春的红润,隐隐有些飞升之气。火烛晃晃里,墙上挂的那一幅画像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那幅子南的画像栩栩如生,墨发飞扬,折扇轻摇,惟妙惟肖的年少风流,可见绘画人是倾注了多少心血真情。
我一向对那些安济天下的术法不太有兴趣,反倒是对那些旁门左道还略通一二,幸而当初无聊钻研了个专令人忘却前尘往事的忘情术,如今刚好派上了用处。
求不得又死不得,忘了,是最好的解脱。
对子南,对他自己,也是最好的结果。
我一手祭出忘情术的印伽,仙光几闪,迟迟疑疑的下不去手。
我尚且都舍不得忘掉青霄的一点一毫,又怎么忍心将他仅余的这一点思念权利也剥夺呢?
“你想好了便去做吧,求不得苦,还是忘了吧。”上尧君淡淡看向我,几许黯淡,几许神伤,深漆的双眸近在咫尺,却尽是些烟锁重楼的遥远模糊。
我朝他微微颔首,五指一旋,术法便似长虹般注入他的眉心深处。
如此,一梦过去,天涯陌路了,也终于互不相欠了。
第五十九章:青丘行()
此次青丘行总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事成身退,正准备离开,刚转身就看到几重人影踏至石门边,一步还没来的及迈出去,门外四五个人已是齐刷刷的看向我与上尧君。
这大眼瞪小眼,蹙眉复皱脸的看了半晌,对面一众仙家才有些微微晃过神。
为首的仙者一袭藏青纱袍,气度儒雅文弱,眉目间与忘忧有几分神似,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忘忧的父亲忘辞上神,青丘狐帝的第二个儿子。
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一位约耄耋年岁的女神仙,着一袭缀有阴红垂花绣纹的黧金色袍裙,玉肤皎透,慈眉善目,拄着一支通体丹红的卧凤玉杖,端庄典雅,精神矍铄。
忘辞上神侧头对后面跟着的两位青年低语了几句,后面的青年顿时投来尊崇的目光,想来是认出上尧君,向后面两个青瓜蛋子介绍一二。
这不请自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家的屋舍,我这一张老脸着实是无处安放,亏得上尧君脸皮忒厚了点,如今还能端着个稳稳当当的架子,几步一迈便朝着主人面无杂色的走去。
我心里一声哀戚,也提步跟在了身后。
几位仙友拱手作揖朝上尧君一拜,上尧君目视过去,只朝那位老神仙微微一颔首,多有早就相识的故人意,少了些他人前的疏离。
“上次老身与上尧君一别,也有两万年未见了,想不到今日竟在青丘偶遇。”老神仙慈眸弯弯,湛湛有神。
“上尧君今日驾临我青丘,真是蓬荜生辉。”忘辞那老头总算孺子可教,紧着抢过了话头,恭敬万分的给了一个台阶下,将我俩偷溜进青丘的糗事一掀而过。
“不知这位仙友是?”白辞老头眼风一转,又瞄到了我。
我呵呵闷笑两声,算了又计,如今缺了青霄的庇护,也找不到一个能拿得出的噱头身份,正骑虎难下,忘忧几声欲醒的哼哼恰到时机的传了过来。
忘辞上神脸起喜色,干嗓抖着连唤了好几句“我的儿”,双臂一伸急急奔向忘忧,老泪涟了几道,又是哭又是笑的将忘忧从头到脚摸了一通。
忘忧大梦初醒般挨个将我们看了个遍,眸光清澈陌生,看向我时也无一丝熟意。我稍稍松口气,回他一笑,将悬起的心放下。
这老爹对儿子一通嘘寒问暖,才想起我等站到头昏眼花的众人,忙唤了仙厮在且过亭设宴,喜笑颜开的将我们请了过去。
湖光留山色,鸟语花香幽,果真良辰。
几人谈笑晏晏,觥筹交错,这如火的温情似乎也丝毫融不化上尧君那座冰块,除了席间淡着脸受了些敬酒之外,他竟真的一筷未动,一笑未起,极尽疏离淡漠。
从众人的谈话中,我才得知原来那位老神仙是远居丹凤山的凤族老祖,也就是那位神魔大战时已故凤主的亲娘。她与狐帝是旧识,特承了狐帝的情,特地来瞧一瞧他这昏迷不醒的小孙子是何缘由,没想到刚跨进门,就遇到了上尧君与我。
青丘的谷子酒忒烈性,才几杯下肚,我眼前就飘了些腾腾雾气,迷迷糊糊看到前面不远一位仙厮正领了只玄鹤过来。
待他走进了些,我才依依认出那位便是上尧君家里养的那只玄羽黑鹤。
“尊上,天君刚刚派人去宫里寻你,说有要事相商。”玄鹤朝上尧君一拜,将手中一只小小的青玉瓶递过去。
“既然天君有事,想必定是耽误不得的,神君不必顾忌我们。”凤族老祖一颔首,语气凭空多出些不善的冷意。
想来当年神魔大战,牵涉的仙族众多,可单单在危急关头只点派了凤族前去应战,其中原因扑朔迷离,且凤族又一战亡了主,凤族人对天族心存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上尧君接过玄鹤手中的青瓶,走到我跟前,从瓶中倒出一粒金丹,握拳将金丹碾成金沫撒在我酒杯中,执起晃了几晃,又递过来。
我两眼蒙蒙,只看到眼前一袭黑影荡荡漾漾,下意识去接他手中重影的酒杯,捏了几捏仍扑了空。
他长袖一展,将我小心翼翼的拢进怀里,瓷杯在我嘴边一扬,很是娴熟平稳的将杯中酒一滴不洒的灌入了我的嘴里。
酒水清清凉凉的划入我喉里,顿时教我灵台一醒。我两眼堪堪一睁,便映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僵僵朝他扯出几声笑。
他泰然自若的放开我,几步一迈便与玄鹤消没在腾起的金光中。
我适才回过神,只感到对面木桌上几位收不住的讶异目光直愣愣的朝我投来,忘辞上神合一合快惊掉的下巴,举杯豪饮罢,朝我暧昧一笑,眉宇间尽是看透男女风月事的心领神会。
“哈哈,哈哈,我虽然一向在青丘里深居简出,也素闻上尧君对红尘事的冷淡,今日看来,也不尽如此。”
那几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暧昧目光着实令我一阵脸红心跳,想我当年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如今除了张张合合出不了音儿也没了多大用途。
“老身看你周身仙蕴,倒像是师传闲人庄的一位故人,你可是青霄君收的那位唯一的女弟子?”凤族老祖和颜悦色的问道。
以前青霄恐我太过顽劣惹事,对外便说我是他新收的一位小徒弟,为的就是在我驰骋四海时,让那些被我祸害的仙友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太过为难于我我。
只是如今他怀抱佳人,这等细腻的心思,怕是不会再用到我身上了。
我的好兴致顿时一落千丈,胸口也绕出几丝纠缠的闷痛,黯黯摇了摇头,答道:“不是,我只是上尧君偶然救下来的一个小仙,怎么会认识闲人庄的青霄上神。”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烈窜入五脏六腑,竟辣的我眼眶有些发酸。
两万年的岁月,自以为天长地久的一日一日,也被如今的残局封存了曾经,嘴边一言长短,真的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
凤族老祖见我黯然神伤,亦没多问,朝我宽慰一笑,转目空空,像是怀忆往事,嗟然几叹,眸中已有点点泪花。
第六十章:西海再遇,故人心()
酒过三巡,心结百愁。
我与凤族老祖各怀忧愁,独嚼烦事,个个静默不语。忘辞上神瞧着我们干瞪眼,扬声多言了几句也丝毫没将气氛活络过来。
“祖母,祖母,您来青丘玩怎么不带上衣儿?”几声清脆逐风而来,半嗔半娇,打破了此时过度静默的尴尬。
我眯直了眼,窄窄眸缝里,前来的跳跃倩影正是那位当初与我有过数面之缘的凤衣妹子。
“祖母,祖母,衣儿终于追上您了。”她两手一圈贴俯在凤族老祖的脖颈间,笑得像开在春风里的花朵,像个孩子般嬉嬉笑颜,摇晃着脑袋,左右摩挲着凤族老祖的耳鬓。
凤族老祖一手覆上她的柔发,适才的愁容尽散,满脸呼之欲出的疼爱宠溺。
唉,明明都是凤凰,他人就有爹疼有娘爱的,老天爷真的忒偏心了点。
我浑浑噩噩,几分酒气,几分苦气,熏得双眼迷离,甚觉得眼前那一景天伦之乐眼红的很。
青霄啊青霄,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你也未曾来寻我一寻,我原将你当作至亲,当成至爱,你心里又将我当成什么呢?
凤衣朝忘辞上神乖巧行了个礼,转目看到我,欣喜一叫,欢快的跑过来,问道:“小七,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陪我家尊上前来办点事,如今尊上先走了,小仙适才不胜酒力,头脑有些晕乎,也渐渐缓了过来,现也该告辞了。”我朝她轻轻一笑,直起身,向各位拜别。
忘辞上神刚张口,还未来得及言语,我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开,脚下的步子仿佛不听使唤般,越迈越急,越迈越快。。。。。。
青丘的风明明那么柔和,抚面像极了那个人温暖的手掌,我却迎风眼泪直落,一滴一行,滚烫烧灼。
青霄啊青霄,当年你在望生山下初见我,予我承诺,说要照顾我。我信以为真了,你却不当真了。
这一场镜花水月的梦,我自认洒脱,却为你煽了这辈子不曾煽过的矫情,日日怀揣着那几点希冀度日,笃定你会来寻我,笃定你会放不下我,可我等了一日又一日,都快要死了,你都始终没有来。
罢了,罢了。
梦终究是梦,我将你拖进了一个相依为命的梦里,却忘记了事先问你,你究竟愿不愿意?
你是否有一丁点的喜欢过小七?
。。。。。。
我将那方手帕与衣裳收好,准备去西海将它送还给汜玉上神,之后,便找个地方,自己了结吧。
因着我来过几次朱璃宫,候门的仙厮一向与我相熟,便掬了袖子客客气气的一拜,面有难色的解释道:“今日陵御上神宴设群仙,请来了四海里的诸多仙家,我等要候着前来的仙家离不得门,其余厮侍又在各忙其职,既然仙姬对朱璃宫还算熟悉,不知可否自行去找我家汜玉公子。”
三五结群前来赴宴的仙家们络绎不绝。我掐前想后,既然此节令并非丰时瑞年,此等平常日子设如此大的宴席必是该有个缘由。
我素知陵御上神只这一双儿女,老来得女,更是将乐安当成掌中明珠呵着护着,如今这么大的阵仗也多是为了乐安。
瘟蛊一事必是传到了陵御上神的耳朵里,堂堂西海朱璃宫万人尊崇的公主竟被魔族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植了瘟蛊,还显些丧了命,她老爹自是很难咽下这口恶气。
万年前神魔一战,历时九九八十一天,生灵涂炭。近年来魔族虽蠢蠢欲动,做一些或大或小为祸四海的祸事,但只要不威慑到天族统治,天君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草草了事。
虽说乐安中了蛊,但所幸大难未死,若将此事挑明了上报天君,依照天君的秉性,也只会草草收场。可若是联合各族仙家上表,激起各族群愤起而攻之,就算天君有意平平了事,亦要还给群仙一个正当说法。
我正想着,却不自知转到了后花园,几声欢笑穿花拂柳,甜如蜜饯。
花影柔枝外,一袭青影搀着娇身款款而来,盈盈笑语声声而传,说不尽的浓蜜情意。
那是青霄,青霄,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的青霄,如今正与佳人软笑轻语。我心底最后那一点揪着不放的念想也终于有些可笑的碎成泡影,全身几沉,轻飘无力,一步竟也迈不出去。
花枝疏影里,我就那么看着,听着,他与乐安的一言一笑,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小小的一方心脏,如被淬入冰天雪地,竟寒得我再无一丝知觉,眼眶空空,尽是簌簌而落的滚烫。
“呦,站那的不是小七吗?”乐安看到我,不自觉挺直了胸脯,语气里尽是掺着得意的鄙夷。
我一惊,忙侧头拭掉一脸的清泪,抬头便看到青霄搀在乐安柔臂边的一双修长玉手。他脚步一迈欲朝我走过来,乐安紧紧一挽他的手臂,眸点珠泪,柔柔道:“青霄君说要陪我逛逛花园,说这样伤会好的更快,难道忍心将乐安一个人撇下吗?”
青霄看向她的眼神一怜,半步再没朝我迈,只陪她立于原地,问道:“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呵!一别数久,他同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质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是啊,我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扰了他人的鸳鸯梦。
我自始至终未敢抬起头看一眼青霄的脸,微风吹起他的衣裳,只余光外的一袭飘飘青影忒过鲜亮,竟看得我眼眶鼓胀。
我似是没听到他们说话般,转步就要离开,脚步一歪,刚迈出去,被一簇树丛勾到了裙锯。我正跌下去的一瞬,急风驰过,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眉眼含笑,静静望着我,与我当年在桃花枝下初见他时一模一样的朗澈。
我一愣,慌张从汜玉上神的怀里起身,正想开口道谢,他却蛮横的一把扯过我的手腕,急急奔向乐安,语气严厉的斥道:“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收收你娇纵的性子,小七今日是不是又被你给气哭了,你要是再敢欺负小七,我可不会再饶你了。”
乐安娥眉一冷,瞟我一记眼白,尖冷讥讽道:“那是她咎由自取。”
“你。。。。。。”,汜玉额间的青筋一颤,又沉斥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乐安将青霄的手臂抓得更牢了些,声音也扬高了不少,“哥哥这么紧张她,莫不是喜欢上她了?”
第六十一章:宴前风波()
“哥哥这么紧张她,莫不是喜欢上她了?”
汜玉闻言,清眸咻得燃起几点星火,搭在我手腕处的玉手紧了又松,才仓皇的撒开,语气促到有些支吾,道:“我,我的事何须你来管!”
话毕怒意反更盛了几分,复又一把扯过我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我亦任由他牵着走,锦花横斜处,耳后传来几声青霄的呼唤,我听得两耳发软,胸腔沉闷,却握紧了双拳,始终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多走一步,苦苦纠缠不休。
一直被汜玉疾步扯至珊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