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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哗哗如瓢泼。风声雨声中,夹杂着时高时低的隐声抽泣从门外轻透过来。
我竖起耳朵听的认真,确认无误后轻步移出去。
客栈的屋檐下,寒雨飘摇中正蹲了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衣衫褴褛,泥垢横身,正嘤嘤咛哭,如泣如诉。
她似是觉察到我正在门边站着,半躲半避的怯怯抬起头,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乱发遮了大部分,黑黑脏脏看不清真容。只那双似剪水般的绯色眸子,虽满眼惊怯,仍像是被揉进了千顷烟霞,万瓣桃花,妖娆的不可方物。
这美人受难,我自然要义无反顾充当一下英雄。
当下心里拿定了主意,便掬了张良善的好人脸,万分同情的一番询问,将她领进了屋。
忘忧和临儿看到我,一惊复一愣。临儿从椅子上爬下来,摸摸圆滚滚的肚子,端了一小碟绿豆糕喜滋滋的跑过来,边跑边不忘往嘴里塞几块,“姑姑姑姑,这个糕点是刚刚那个老人家送给临儿吃的,做的很好吃呢,你尝尝。”。
我俯下身弹了弹小童被塞的硬邦邦的小肚子,捏了捏他的鼻尖,“临儿小心吃成肥头大耳的小胖子。”说着接过他小手里的碟子,刚拿了一块放到嘴边,余光瞅到一侧的少女正两眼热灼期盼的盯着我手中的糕点,不住吞咽口水。
我将嘴边的糕点重新放回碟中端给她,她慌张接过碟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有人抢走似的狼吞虎咽起来,边吃眼泪边大滴大滴砸了下来,呜呜咽咽的抽泣。
“唉,唉。。。。。。”,老板一连重叹了数声,昏黄下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沧桑,“这一年里南方遭遇天降大旱,数多江河干涸,粮食颗粒无收,朝廷赋税又繁重,百姓不堪重负,饿殍遍野,死的死,逃的逃。”说着他拂袖拭着眼角的浊泪,欲加悲痛的道:“原本这里属于南北交界的地方,又多各地商贾在此集聚,虽比不得上京都城,但也算繁华,但自从成千上万的流民流落到这里,也日渐衰落了下来,流寇四起,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老夫的老妻和小女正是被这些强盗畜生活活折磨死。”话毕掌柜哀不能持,涕泗横流。
临儿看我们每个人都表情沉重,只管凝神竖耳,半声不吭,一脸茫然的将我们挨个看了几圈。
忘忧从这些话里剥丝抽茧,终于找了些重点,问道:“南方一向雨水多,怎么会干旱呢?”
这一问还真问到了点子上,接下来的故事就更是像戏本子里的奇幻莫测,爱恨纠葛。
话说九十八年前,当今皇帝的爷爷某太祖一连数月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当下就迷了心智,根据梦里的场景一路带兵向南下,还终于在烟雨江南找到了梦里的那片桃花林,更巧的是那正坐在桃林秋千架上的豆蔻少女正是那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美人儿,于是老牛见了绿油油嫩草,更是举步难行,当下就一纸圣瑜,将这美人随驾接回了宫。
本是段得了圣眷,麻雀飞上梧桐变凤凰的风流佳话,却难料这女子自小就被订了娃娃亲,一心等着进京赶考的情哥哥,自是贞洁烈女,不肯为权势所折腰。
这皇帝老儿还真是人贱不催,人家姑娘越不将他看在眼里,越对他冷淡,他就越像着了魔般一掷千金为红颜。
这二十天后,上榜的状元正是那位与她即将成婚的男子,那男子去赴皇帝设下的宴,看到他深爱的女子正宫服锦衣的坐在皇帝一侧,当下一怒,就在女子失望震惊的眼光里扣谢了皇帝与他和公主的赐婚。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这青梅竹马的绵绵深情自是深驻心里。男子日夜思念,女子朝日悱恻,这干柴烈火一点即燃,当初的误会解开了之后,两人就更是你侬我侬,割舍不下。
后来两人一拍即合,女子下药暗害皇帝,男子拉拢朝中势力暗自辅助无权的皇子登基,以期独掌朝政。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然却被那公主媳妇发现了,这公主哭嚷着告诉了皇帝,皇帝一怒之下将状元剔骨割肉跺成了肉泥,这女子也当晚在冷宫里自尽,芳魂永逝。
更奇怪的是,第二日,处刑菜市口的斩头台上,昨日还鲜血淋漓,今日竟光洁如初,一尘不染,连带这那四处飞溅的血肉,也是不翼而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据说,几日后一个大雪隆冬的夜里,那江南桃林的万棵桃树竟一夜之间花开满树,更是有人说,所有经过此处的人都依稀看到桃林里有个白衫少年和粉衣女子在嬉笑打闹。
那皇帝也在数日后薨逝,听说是看到了女子留在宫里的一条绝笔血绢,那绢上写了句话,“桃花泣血之时,我便要你一国为他陪葬。”
掌柜讲完一脸敬然的念了句佛,摇头叹道:“当年儿时曾听祖母提到过,我只当是个故事,没想到去年冬天那片桃林竟真的开出了血红的桃花,唉,唉。”
这戏台上的戏听了许多,却从未听到如这般凄艳绝美的爱情故事。想着虽在民间口口流传,但到底是皇家韵事,谁敢不要脑袋的搬上戏台,心里一阵唏嘘慨叹,倒也不会荒唐的将天灾扯到什么女子报仇。
第二十一章:昆仑妖遇()
第二日,雨后初霁。
天刚蒙蒙亮,忘忧就在门外急急拍着叫门,将睡意沉沉的我和临儿连拖带拽的拉上了云头。
招来的这朵祥云足够大,又厚又软,我稍蜷着身子与临儿睡到了日上中天才有些清醒。
清醒过来之后就又勤奋刻苦的叹了一番昨日得来的那桩凄艳故事。自古痴男怨女难成双,不管是横刀夺爱的皇帝,还是因爱生恨的状元,本无对错可言,只是面对爱情的立场不同而已。那女子虽芳魂尽逝,但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君来妾陪,君去妾随,也算得偿所愿。
天荒地老和劳燕分飞仅仅一线之遥,那就是命格,最虚无也是最真实的东西,一生都在手心里牢牢握着,却也一生无能无力。
凡人如此,神仙亦是如此。
我轻叹口气,看多了风花雪月的戏本子,竟也对从未历过的情事如此感伤。
正感时花溅泪到兴处,心尖里忽地冒出一件棘手的事。再往前行个几百里就是不周山,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再唬他一唬,只欲说还休的将他暗自瞄着,天灵灵地灵灵的将过往的神佛求了个遍。
盘古大神,求您保佑忘忧认不得不周山。。。
女娲娘娘,求您保佑忘忧认不得不周山。。。
伏羲大帝,求您保佑忘忧认不得不周山。。。
。。。。。。
我满心虔诚的从远古大神求到仙班众君,当我一路求到土地公土地婆的时候,忘忧那厮终于满心欢喜的开了口,“小七,前面不远就是不周山了!”
我一个头无数个大,只得安慰自己忘忧太过呆傻无脑,连济世救人的神佛也不愿伸手救扶。
不周山是天地初开时数一数二的仙山,虽共工怒撞于此,天雷地火害了许多生灵,杀孽深重。但众所周知不周山是根撑天的柱子,是盘古大帝幻化世间万物时一节指骨顶出的仙山,自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仙泽宝地。
这样想着,想着也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在此寄居,该是万分安全,遂从袖中拿方纱帕,边掐诀边以指为笔胡乱画了个植物的样子递给忘忧。
“这就是那草的样子,你先去寻吧,我有点事,三日后过来找你,你记得。。。。。。”,我话还没说完,那忘忧就一脸不耐烦的急急腾下了界。
我万分慨叹,不知子南是搭了什么善桥,有朋如忧,此生何求?
临儿揉着惺惺睡眼,攥着我的裙角茫茫望了一周,似醒非醒般迷糊呢喃,“忘忧去哪里了?”
说罢肚子先咕咕噜噜饿叫了一圈。
我实在羞愧难当,这天君的孙子好不容易心甘情愿被我拐来了一次,本想着要山山水水的好好玩乐一番,如今却食不能饱腹,觉不能好眠。
我俯身下望,放眼百里内云雾缭绕,仙气腾腾窜升,大大小小的山连绵不断,峰峦叠嶂,入目苍苍,大为壮观。
我拉着临儿腾下云头,想着虽临儿极少在众仙家眼前抛头露面,但怎么样也在天族位分里贵不可言,自不能招摇过市般丢脸,遂在溪边给他好生梳洗了一番,又重新束了头上那左右两边各一个的圆包包,摘了些熟透的红棪树果子给他充饥。
我看忘忧匆忙下忘了拿包裹,就心血来潮的想穿一穿男装,挑挑捡捡拿了套素黄的衣袍套在身上,用根木簪束起垂腰的乌发。
忘忧身形与我相当,这一身衣裳合身的很。临溪相照,波光漾漾下,水中倒影娥眉入鬓锁重烟,眸里黑白清明,樱唇皓齿,自成一派的风流潇洒,着一袭男装,又生了千般清逸,万种风情。
临儿扶颌看着我,很是赞许的一通点头,笑嘻嘻的夸赞,“姑姑这个样子去天宫,不知道要被多少仙娥看上呢?”
我认路的本事一向不差,但无奈这昆仑山地域广阔又山山连绵,连转了好几圈,入目处皆是千篇一律的树木苍绿,无甚分别,教我看得头昏眼花。
正当我感叹时途不利,命运多舛时,远处出现几道颇有道根的山中魑魅袅袅婷婷的鲜艳背影。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拉着临儿一路狂奔的过去。
“姑娘,姑娘,请留步!”
那几个女子闻声回头,许是见本仙也算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低眉敛目一通羞窥,暗送秋波。生平第一次被人眉目调情,直教我心下几抖,筋骨几抽。也终于有丝明白了青霄每年将那万封来自四海八荒风情各异肉麻无二的情书扔进碧池喂鱼时的那翻下的无数白眼。
“公子是有何事相求吗,小女子一定鼎力相助。”为首的女子生得很妖艳,用一种酥到骨子里的媚音问道。
临儿晃着脖子哆嗦好几下,才无奈叹道:“唉,我们迷路了。”
那几个女子煞是有趣的摸了几摸小童胖嘟嘟的小脸,临儿很是乖巧的迎合,任那些妖艳货在脸上揉捏,心里委屈求全的包了包泪。唉,想来我这姑姑不靠谱,这侄子当然要勤能补拙。
一路软玉在侧,左拥右戴。鸟语渐稀,丛林愈寂。
这越走我心里就饶是不安,眼风轻窥,见那几个女子正目色贪婪的在小童上下徘徊流连。
“各位姐姐,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需要照顾,就先行一步走了。”我挤眉憨笑,话音未落就扯着临儿逃之夭夭。
跑了没几步,背后一抹尖细刺耳的笑声掺着妖风强势滚袭,我回头一掀长袖,挡那妖术有六成,将临儿一丝不落的护在身后。
“呵呵呵,我们姐妹虽不知你身边的这个小孩子是什么来历,但仙气如此蓬勃,隔百千里都能闻到,你若把他送予我们,我们必当尽力侍奉你一场。”那为首的女子娇媚掩唇,酥胸欲出,与其他几个一起卖弄风姿。
如此香艳撩人的春光,倒教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一边假呕一边激道:“姐姐这虎背熊腰,我着实是消受不起。”
那几个女子柳眉倒竖,面色很难堪,急吼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未落,幻出原形,青面獠牙的尖叫扑来。
我这学了两万年的法术,只用在了上树摘桃下河摸虾上,对于斗法委实不善。硬撑了几十个回合还算圆满,可这好虎也难敌一群实力不容小觑的饿狼。眼尖看到那山魅弓着黑的发光的指甲正朝临儿背后插去,我当下硬生生挡了过去,顿时后背的衣裳被撕下一块,指痕深深,股股淌血,疼的我倒抽一口寒气。
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几只魑魅道行不浅,修炼至此已是不易,奈何一再得寸进尺,欲加肆无忌惮的进攻。我将已经吓得痴傻的临儿护在身后,引出诛缘剑,打算让这些不知好歹的妖精好好祭一祭这在我手里从未染血的剑灵。
那剑一出,乌云蔽日,天地玄黄。
几个山魅想是没见过这般冲天凌厉的剑气,一个个愣在原地,竟忘记了逃跑。
青霄说,诛缘剑,是上古神剑,亦是上古凶剑。诛心断缘,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二十二章:前世今生难求解()
我握紧手中的剑,出鞘轻划,冷青色的凌厉剑气就破剑而出,杀气腾腾的卷起漫天的草沙乱叶朝那几个不自量力的山魅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徵”的一声厚响,自天而降的一道浑厚仙光硬生生将剑气拦腰截断,两相消抵,引的高山轰轰滚石,林木摊倒。
我顿时喉中一股溢出的腥甜,稍一张口鲜血就滋滋吐了大片。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临儿见我吐血,怒的要去找一旁傻眼的山魅拼命,刚跑了几步,就被一个道骨仙姿的白胡子老道挡了回来。
白胡子老道高深莫测的瞅了我一周,一甩拂尘,笑道:“你额上这朵血莲花老夫很眼熟啊?”
我只当他是个道法高深爱管闲事的游仙,本不想多生事端,奈何他口出诳语又放跑了那些妖精,遂气冲冲用剑锋指着他,怒道:“你为何要多管闲事,阻止我杀了这些害人的妖精。”
那老头儿不怒反笑,意味深长的捋了捋白胡子,扭头看了看仓皇而逃的山魅,叹道:“老夫竟不知,这世道变的如此荒唐,竟也有小娃娃敢拿剑指着我了。”
今天出门真是忘了卜一卦,运道如此不佳,先是碰上了一群风骚妖怪,如今又碰上了糟老头子。
本仙叹了又叹。
那老道神色僵了须臾,手指轻弹,竟将面前的连我带剑弹退了好几步,似惊似凛的盯着我,一句一顿,“谁是糟老头子?”
我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能钻人的地洞,只好干巴巴迎上老道的吹胡子瞪眼,很是倔强要强的扯着临儿从他眼皮子底下跋扈的横了过去。
“你那把剑是难得一见的神物,以你现在的修为简直浪费,老夫见你与我有师徒情分,不如。。。。。。”
老道的话渺渺沧沧,传了老远。
我只觉头昏脑涨,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又强撑着走了一阵,后背的深深抓痕被山间冷风一吹,更是疼痛难忍。
我一路上有气无力的扯着临儿,已无心再去骂一骂那山魅的祖宗十八代泄愤,远远的看到前面不远有一处山洞,还未到洞口就已经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是舒坦畅快,睁开眼就看到一堆烧得很旺的干柴正噼啪作响,火堆旁坐了三个人,临儿拿了只烤熟的鸡腿啃的正香。
见我醒来,临儿喜上眉梢,很是孝顺的跑来将吃得还剩一半的鸡腿递到我嘴边,“姑姑睡了这么久,想必一定很饿了。”
。。。。。。
本仙这万年来活的何其潇洒!何其快活!却不曾想短短须臾数年,竟将能欠的人情都欠了个遍,呜呼哀哉!
那日我昏迷之后,临儿很是孺子可教的想起了往日里他父亲教的吹曲引雀。当下就捡了片树叶子放在嘴边,鼓起腮帮子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
昆仑山素来仙鸟遍林,百年不遇的听到一次九重天贵客的曲音召唤,自是欢欢喜喜扑腾着飞来了一片。
这百鸟朝贺的瑞景自然会引来路过的仙人。说来还真是缘分,救我的那个恩人竟是那日在天宫里遇到的那对兄妹,兄名凤渊,妹唤凤衣;更有缘的是,那对兄妹竟然是凤族人;看来老天今日果真是睁了眼,家凤凰救了野凤凰,实在更是千里缘分。
自我在闲人庄灵智懵懂,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