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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佑很是大方的抱了一拳:“今日这桌酒便由我钟离山庄做东,帝尊是客人就先请吧!”
娄胜豪摇了摇开口道:“我不是一个懂得谦让之人,但还是少庄主先请!”
“帝尊先请!”钟离佑高声重复了一遍。
“少庄主先请!”娄胜豪同样不甘示弱,语调更是提高数倍不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谦让”着,更让旁观的两人感到心惊肉跳,他们都以为这是战争的前兆。
心中虽盼望着他们能够去到外面动手,嘴上却不敢吐露半个字出来,只能瑟瑟打抖的杵在原地。
察觉到二人心中的惊惧,钟离佑很是体贴的朝着他二人挥了挥手:“不是说好了二位只负责招待我妻子吗?还不速速将店里的拿手好菜送上楼去!”
这番话俨然比圣旨还要管用的多,二人一溜儿烟便没了踪迹。
再无任何多余的气息,钟离佑笑眯眯的将一坛竹叶青推了过去:“帝尊请放胆豪饮,管够。”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少庄主说——只要你喝的下去,不管多少我都奉陪到底!”语毕,娄胜豪亲自将一坛花雕递到了对方跟前。
珠帘内的白羽仙将一切听的分明,忍不住开口道:“难道你们就不能一起喝吗?这般让来让去到了天黑也不会有结果!”
话才说出口,她又感到异常后悔。若是二人趁着酒劲交起手来,闹出人命那不成了自己的过失了吗?
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一步自然是说什么都晚了,楼下两位犯酒瘾的人已经各自捧着面前的酒壶昂首豪饮起来。
满满一桌子的好酒啊!用香飘十里来形容丝毫不为过,酒楼外开始有人群聚集,他们都想知道二人能否在一日之内品尽所有名酒。
习武之人本可催动真气将酒排出体外,二人却是公平的紧,谁的指尖都没有半滴液体溢出。
前衿被洒出来的酒水染透,对饮的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举起了第二坛酒,“咕咚”、“咕咚”声响彻整间酒楼,谁都不甘落后。
围观群众纷纷瞪大眼睛向门内看去,却十分齐心的只为钟离佑一人打气:“少庄主加油!少庄主最棒!”
两个当事人尚未表态,白羽仙着实被吓得不轻:“你们难道不知这是在作死?帝尊这样的脾气怎能听尔等如此有偏有向之言”
她的焦虑很快便烟消云散,因为她在冲楼下偷瞄时无意中瞥见了由门口缓缓踏进两只脚,那人正是贺持!
论酒量,整座长桓饶是无人能与他相匹敌。
围观群众正看的正起劲时,贺持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四弟是不把我当哥哥了,饮酒作乐居然也不叫我!”
“纵使小弟不请,大哥也还是来了。”
表面上是埋怨,实则全是兄弟重逢的欣喜之情。
娄胜豪于心底涌起一丝丝的不快,眉头紧蹙起:“少庄主连喝酒都要请外援吗?即便喝输了我又能拿你如何?怕我杀了你吗?”
二楼的白羽仙张了张嘴,却在关键时刻将赶至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道:“既然大哥已经来了,我就该收起先前的那些担心才是。”
第七百二十四章 饮酒(二)()
才将贺持引近酒桌,钟离佑便毫不吝啬的端了一坛酒过去:“大哥快请,这儿有你最爱的竹叶青。”
贺持是爱酒之人,薛良玉恐他饮酒过量伤身总是不让他喝个痛快,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岂能错过?
放肆豪饮之前,贺持虽生出些许吃惊,却还是十分有礼的于眼前人抱拳问好:“想不到会在此处与帝尊重逢,真是缘分不浅。”
由于仓促,白羽仙并没有将娄胜豪同在的消息传递过去,只说钟离佑遇到大麻烦急需兄长相助。
娄胜豪的笑容中带有一丝悲切的神色:“我更是做梦都想不到能在此处与贺寨主重逢,只是不知这缘分是否由人力捏造。”
对此,贺持只是笑而不语。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白羽仙于不自觉中垂下了眼睑,贺持确实是被她“请”来的。出于妻子维护丈夫的私心,或许她是故意不肯将娄胜豪所在道出的吧!
毕竟追风寨中也有一位贤妻,若是她得知自己丈夫即将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应该也不会轻易放他出门的吧!
事实证明,这一切只是白羽仙一厢情愿的想法。
贺持虽是一届莽夫却不失智慧,他的四弟在武林也算有着响当当的名号,黑白两道皆要给他几分薄面,等闲之辈轻易不敢惹那钟离山庄。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威胁钟离佑的人,除了幽冥宫那位又还能有谁呢?
薛良玉心中自然也有担忧,却很识大体的将贺持送至寨门口:“我前日新谱了一首曲子,等你回来弹与你听。”
殊不知,薛良玉是如何在贺持离开以后辗转不安,嘴唇几近咬出血来,抚琴之手更是颤栗不止。
她知道娄胜豪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知道兄弟情谊大如天。自己的丈夫素来是重情重义之人,兄弟有难他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就算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
这一点,薛良玉明显优胜于白羽仙。
虽然算不上熟稔,毕竟有销金窝并肩作战的情分上,二人勉勉强强也能以“故人”相称,同桌饮酒亦无甚纠结。
娄胜豪之所以心生忧虑,只因他在贺持进门那一刻想到了顾怀彦与阮志南,这二人与他关系匪浅,销金窝中更是沟通频繁。
只可惜,两人现都不在此处。
顾怀彦倒还有迹可寻,想要与阮志南饮酒只能等下辈子了。
阮志南之死与娄胜豪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当初是他命令归离无论如何也要阻拦救人的顾怀彦。
可他想害的自始至终只有云秋梦一人,是他统一武林的挡路石,阮志南至多是死在算计与深情之上。
好在,蒋连君与孙书言也都成了坟墓里的人,就当是给阮志南的一点点补偿吧!毕竟孙书言之死,与娄胜豪的作为息息相关。
将手搭在酒坛之上,娄胜豪的烦恼一扫而光:“既然来了就要尽兴,不喝到酩酊大醉谁也不准迈出这门槛半步!”
豪爽的语气中透漏着不耐烦。
钟离佑自顾自的搬过一条长凳坐了上去:“喝酒也要斯文一些,这样才能真正品尝到酒的美味。”
贺持大笑道:“咱们兄弟四人,就属你事儿最多!”
娄胜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你们兄弟四人现在只剩下两个,就算弟弟有再多麻烦也要忍着,谁让你是哥哥。”
说罢,他竟也学着钟离佑的模样搬过一条长凳,才抿下一口酒便怔在了当场:“这酒的味道”
娄胜豪手中所执乃是稀有的岭南灵溪搏罗,那是他第一次将顾怀彦带至天机阁时所饮之酒。
虽不如他珍藏八年的好酒来的香醇,还是很容易就勾起了往昔回忆。
那日,是他第一次将外人带进天机阁,也是第一次编织花环赠予朋友,却无情的遭到了拒绝
饮酒谈天与烤鱼淋雨的场面历历在目,那场尽兴的饮酒怕是此生难觅了吧!
有的朋友会在误解中离开,有的哦鞥有会在平淡中远去,有的朋友会在距离中消失他与顾怀彦,样样全占。
曾经惺惺相惜的两人,终究还是站在了对立的两端。
抬眸去看,酒楼里的人谁不是各怀心思。
无论是白羽仙亦或贺持,他们都会向着钟离佑,一旦交起手来自己很可能会面对以一敌三之势。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莫说是三是对一,就算三十人对他一个也丝毫不惧半分!
闻着熟悉的酒香,娄胜豪很是客气的露出一抹笑容:“少庄主,贺寨主我先干为敬,二位请自便。”
此刻的钟离佑总算舍得放下他文人的架子:“咱们三人坐在一起实属不易,今日我说什么不能驳了帝尊的面子!”
贺持素来爽朗:“既然四弟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要舍命陪君子!”
场面异常和谐,门外的看客们络绎不绝递增,喊好声接连而至,唯独二楼拐角处的白羽仙呈现出呼吸艰难之状。
许是大婚那日为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总觉得娄胜豪是来找麻烦的,总以为饮酒过后便要厮杀。
在玄穹堂做堂主的那些年,白羽仙从未见过娄胜豪饮酒。既不知他酒量深浅,亦不知他有没有酒后撒泼的恶习。
屋中摆满美味佳肴,白羽仙却是吾心品尝,垂头耷拉脑袋拍打着栏杆,便是她目前最擅长的事。
厅中三人一连喝了五、六坛酒都未有一丝丝的醉意,惹得门外那些看客纷纷瞪大了眼睛,似是从未见过这般好酒之人。
“真能喝呀!”
“可不,这回掌柜的可赔大发咯!”
躲在远处的掌柜看的直抹眼泪:“好不容易行大运开了这家酒楼,我就指望着那几坛子酒撑门面!如今那些宝贝就这样被他们当水一样造光我往后可该拿什么做生意呀!”
尤其是娄胜豪所饮的岭南灵溪搏罗,几乎是被掌柜当做镇店之宝来珍藏的,许多客人出到千两白银的高价都未能品尝一二。
可是比起财物受损,能活着就是万幸啦!
第七百二十五章 饮酒(三)()
做人有时候要学会见好就好,覆水难收、板上钉钉的事尽量不要计较那么多,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既然改变不了结局,倒不如尝试接受。
越战越勇的三人很快便将桌上那些美酒喝了个精光,细细看去却是个个醉意全无,浑身上下散发着满足愉悦之感。
如此景象倒让楼上的白羽仙心下安定不少,至少目前为止,娄胜豪尚没有杀人害命之举。
以一记干净利落的旋风腿将桌上的空酒壶统统踢到地上,娄胜豪摇晃着微红的面颊对准酒楼掌柜招了招手:“还有什么好酒,全部拿上来!”
“这、这”酒楼掌柜很是难为情的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不大情愿,却又碍于娄胜豪的威严而不敢不从。
“有。”酒楼掌柜紧抿着嘴唇吐出这个字来,脸上的表情彰显着他的无可奈何。
这样不情不愿的态度自然是要引起娄胜豪不满的,只见他将手关节捏的“嘎吱”作响:“要好酒!千万别被我喝出什么猫腻来,否则我将你剁了酿酒!”
一听这话,胆小如鼠的掌柜立时跪了下去,一双无处安放的双手抖来抖去:“这活人怎可酿酒哇!您的吩咐小人不敢不从,一定给您上好酒!”
话音落,酒楼掌柜忙不迭挥动着袖子冲着店小二嚷道,颤抖的语气中布满了急促之意:“还不快将酒窖里的美酒全部搬出来!”
钟离佑最是清楚那掌柜心中所存忧虑,迅速摘下腰间玉佩抛到了柜台之上:“不知这块玉佩能否抵上我妻子那顿饭钱?”
伴着清脆悦耳的声响回身去看,酒楼掌柜的双眼瞬间绽放出光芒:“能!当然能!太能了!莫说是少夫人的饭菜钱,就连”
不待掌柜将话说完,钟离佑便挥出折扇抵在了他双唇之上:“不知道掌柜的是否愿意请我们三人在你这间酒楼喝上几坛美酒?”
“愿意,小人非常愿意!”
能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自然是惯会察言观色之辈,掌柜的立时明白钟离佑话中之意,这是想借机保他性命。
毕竟,那块玉佩的价值已经足够支付所有酒钱。
此时,一直安静观察局势白羽仙突然开口笑道:“真想不到帝尊竟然还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嗜好,我从前竟对此一无所知。”
娄胜豪在极度慵懒之中抬起了头:“以往都是以人参泡酒,喝腻了今日我偏生要以活人泡酒,待到酒成之日自当分少夫人一杯共享美味!”
从他口中听到“少夫人”这三个字,白羽仙竟莫名感到鼻尖一酸,童年那些零散回忆再次于脑海之中浮现。
明明二人曾有过兄妹一般的情谊,这样生疏的称呼瞬间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大,一切当真回不去从前了。
一声叹息声结束,白羽仙兀自返回雅间坐了下去,眼眸之中淌着星星点点的泪花。毕竟是从小被自己视作兄长的人,不舍之意还是有的。
若是没有重逢也便罢了,偏生二人就在同一间酒楼之中。
局势有些尴尬,掌柜的那颗七上八下之心再次跳到了嗓子眼:不是都答应请你喝酒了吗?为什么还要把我酿酒?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向钟离佑投去求救的目光。
为了缓解略微尴尬的氛围,钟离佑使劲咳嗽了两声,笑道:“帝尊就别开玩笑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大的酒缸呀!我娘子更是沾不得一滴酒水。”
语毕,举步维艰的店小二刚好抱着一大坛酒奔大厅走来,从他走路的姿势便不难看出这坛酒惊人的重量,至少也要有百斤。
区区这点儿重量在贺持看来就是小菜一碟,他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稍稍抬了下手臂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将大酒坛扛在了肩上。
每走一步都十分平稳,脸上还挂着无比轻松惬意的笑容,丝毫看不出肩头抗有重物,使得围观群众在惊呼声中鼓起了掌。
酒坛才一落地,娄胜豪便迫不及待的拿下了酒塞,浓浓的酒香之气瞬间扑鼻,惹得他禁不住低吟了一声。
一道亮光闪过,身形极快的钟离佑手中已然多了三只空碗,只见他笑吟吟的说道:“既然这酒是掌柜的所请,为了不辜负人家的好意自是一滴都浪费不得。”
无比豪爽的接过一只碗,贺持仰头大笑道:“用碗喝酒才显斯文,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当钟离佑动作轻巧的将另一只碗放到娄胜豪手中时,这位高高在上的幽冥帝尊却显现出不屑之色:“我只知道喝酒要尽兴,别的一概提不起兴趣。”
贺持才要反驳便被钟离佑伸手所拦:“大哥最是爱酒之人,还不快替我们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不知为何,娄胜豪心中顿感不快。
许是因为白羽仙同在之故,他不想以杀人的方式来发泄这种情愫,只是扼住了贺持的手腕,态度十分强势:“且慢!这第一碗酒,自是由我来品!”
纵使脾气再好,贺持的脸色也逐渐黯淡下来。
他本不在乎这第一杯酒究竟落入谁口,只是门外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这不是公然挑衅吗?
心中一惊,钟离佑“倏”的一下将折扇收入腰间锦袋,心道:“想来,娄胜豪已经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变着法子找事了。”
其实他早在不久之前便看出娄胜豪的情绪略微有变,只因喝酒喝的痛快而不曾在意而已,如今却是想不在意也不行了。
温柔的将贺持推到身后,钟离佑报以微笑对着娄胜豪抱去一拳:“都是我一时大意疏忽了,帝尊先请!”
看在钟离佑的面子上,贺持也并未多做计较,反倒极其大度的双手抱拳:“帝尊,请用酒!”
不得不说,两兄弟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可娄胜豪就是开心不起来,无名火越加旺盛,青筋暴起的双手紧攥着坛口。
钟离佑趁机走了过去:“人一旦有了感情羁绊就会变成这样,倒不如趁机敬酒一杯赠予往事。”
第七百二十六章 饮酒(四)()
娄胜豪没有急着饮酒,而是转头向着说话之人看去,面目中竟赫然多了一丝憔悴之感:“少庄主指的是谁?”
钟离佑淡淡的说道:“帝尊心中所想便是我口中所指,不管那人是谁也都是时候放下了这对你们来说未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