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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无论他怎么看,画中人都不会活过来了。
钟离佑只顾着看画,丝毫没有察觉到白羽仙就站在窗外,但白羽仙却是将画中人看的清清楚楚。
顾若水——芳华绝代,舞姿倾国倾城却英年早逝的苦命女子。
自从钟离佑舍身自幽冥宫将她救出以后,两个人的关系着实拉近了不少。就连平日里抱着小钟离戏耍,钟离佑都会指着白羽仙告诉小钟离:这是你的母亲,最疼爱你了。
虽然她心中无比渴望能早日嫁给钟离佑做妻子,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钟离佑彻底忘了顾若水。
她心里也清楚,就算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也不会轻易就忘掉一个为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何况是生来多情的钟离佑呢!
尽管知道自己倾心的正是他的有情有义,但此情此景摆在眼前,白羽仙鼻尖还是微微一酸。
“忘了吧!珍惜眼前人,让过去都成为过去吧!若水……你……走吧!”说着,钟离佑竟然将顾若水的画像从墙上揭下,放在烛台上燃烧起来。
“离佑,那画万万烧不得啊!”
火焰快速的向上蔓延,白羽仙慌忙跑进书房试图抢夺顾若水的画像,她到底还是小钟离的生母,是钟离佑深爱的人。
当她跑到钟离佑身边时,一切却都为时已晚,顾若水的画像终究还是化作了一堆灰烬。
望着空旷的墙壁,钟离佑轻声说道:“这墙上缺了一幅画,看上去有些奇怪。”
伸手在光秃秃的墙上抚摸了一下,白羽仙随之点了个头:“我也觉得你不该烧了若水的画像,真的好可惜。”
钟离佑道:“既然我已经决定将下半生都交付于你,就让若水走的彻底一些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公平。”
白羽仙很是激动的叫嚷着:“可是你这么做对若水真的很不公平,毕竟她是你儿子的母亲!”
“自她死的那天起,便不再是小钟离的母亲了。”钟离佑淡淡的答道。
眼眶通红的白羽仙低下头小声抽泣了起来:“离佑,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便爱上你了,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所有一切……
可我也知道你还爱着她,我还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安心……但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介意你心里有她。能像现在这样守在你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钟离佑上前将她抱到了怀中,柔声抚慰道:“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白羽仙忙不迭的摆手解释道:“不,我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委屈。”
“羽仙,别这么说。”钟离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我虽是男子,却也懂得女子的心思。
自己所爱的男人心中时刻惦记着别人,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委屈。”
第三五一章 此夜无眠()
“更深露重,哥哥为何一直站在原地?还是速速随我进来吧!”
自无眠之城离开后,因为顾及到程饮涅的身体,两个人一直是走马观花般的赶路,自清晨一直兴致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方才抵达烈焰门。
望着门匾上的三个大字,程饮涅却始终不肯进门,就那样静静伫立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像。直至云秋梦开口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多年未曾外出有些恍惚而已。”
回顾自己上一次离开无眠之城,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太过具体的事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年,他是和云乃霆一起出城的,也是一起回来的。
后来,程饮涅曾在祖宗牌位前发过誓,只要云乃霆平安无事自己愿意一生一世守在无眠之城,绝不踏出城门口半步。
自从云乃霆去世后,程饮涅便再也没有去过祠堂一次,就连过年那日都是程赟自作主张以他的名义前去跪拜的。
云乃霆死了,那个誓言自然做不得数了,所以他才毫无顾忌的随云秋梦走了出来。就算再也回不去,他还是出来了。
云秋梦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哥哥无须担心,梦儿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所有梦儿在的地方,就都是哥哥的家。”
“好,有你在就好。”说罢,程饮涅很是自然的将手搭在了云秋梦的手背上。
兄妹二人才踏进门口,霍彪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秋梦,你终于回来了!”他的言语中透露着兴奋与欢愉。
“是,我回来了。”说罢,云秋梦便将程饮涅领到了霍彪面前:“这是我哥哥,以后他会和我们同住在烈焰门!还望阿彪能择日将此消息传递给门中诸位弟子,见哥哥如见我面。若是有人胆敢对我哥哥无礼,一个字——死!”
“是,谨遵掌门命令!”
嘴上虽然答应的痛快,可他看向程饮涅的眼神却添了一分敌意,似乎此人会霍乱他烈焰门一样。
但当程饮涅对他施以微笑时,霍彪那颗警惕的心便于顷刻间松懈下来,并于心中默念道:“此人虽然穿着简单,却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如此精致的五官,就算凑在一起也还是很好看……用长相出众、面如冠玉来形容他已经算是失礼了,这般具有君子之风的男子简直就是谪仙下凡……秋梦究竟是从何处将他请来的?”
“阿彪,你怎么了?”见他看程饮涅看的出神,云秋梦禁不住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霍彪这才将目光转至了别处:“没什么,二位快请进吧!”
“剑眉星目,清风朗月……果然是个好儿郎。”
自霍彪身边经过时,程饮涅禁不住脱口而出这句话。想来,两个人初见之际对各自的印象皆极佳。
当云秋梦紧跟程饮涅身后于他身边经过时,霍彪赶忙伸手帮她卸下了身上的两个包裹:“掌门,还是让我帮你拿吧。”
“辛苦阿彪了。”云秋梦笑着将包裹递了过去。
其实她的行礼简单的很,圆包裹里面装的是小枕头,长包裹里面是戴胜剑。这都是她保护了一路的宝贝,轻易是不会假手于人的,但她对霍彪就是莫名的信任。
尽管两个人都小心翼翼至极,却还是在转手的时候不慎将撞剑的包裹掉到了地上,惊的云秋梦大叫了一声:“我的剑!”
几乎是同时,霍彪与云秋梦不约而同的俯身去捡剑,两只手自然而然的按到了一处。因着云秋梦行动较缓,所以她按住的是霍彪冰冷的手背。
云秋梦没有急着将手拿下去,反倒柔声问道:“看来我能在门口碰到你绝对不是意外,手这么凉,一定等了许久吧!你每天都在此处等我回来吗?”
碍于旁人在场,霍彪没有给她任何形式的回答,只是低下头用手指敲了敲被包裹中的剑。
“这……”仅仅敲了这么一下,他的脸色竟然骤变,干净利落的眼神里满满充斥着不可思议。
未待云秋梦允许,他便擅自将包裹褪下。
尽管霍彪的身体以很小的幅度颤抖着,却仍旧未能逃脱程饮涅那双眼睛,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那柄剑对于云秋梦和程饮涅来说意义非凡,是足以抵得过自己半条命的,也是绝对不可以让旁人随意触碰的。
但当霍彪将那柄剑拿在手里时,二人第一反应不是指责与愤怒,甚至连一丝抱怨都没有,而是并肩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像是同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重逢般,霍彪用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剑身:“戴胜,你终于回来了。”
“红衣少年、剑庐……”嘴里呢喃着云乃霆生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又忆起石室中那些被霍彪铸出的剑。
尖叫了一声后,云秋梦才指着霍彪喊道:“你、你……这戴胜剑竟是被你铸出来的!”她的言语中同样充满着激动,瞳孔亦随之放大:“万万想不到,兄长苦苦寻觅的铸剑师竟然就是你!”
霍彪当即点头承认道:“没错!此剑正是出自我手,就连戴胜这个名字都是由我所取!”
停顿了一小会儿,他又问道:“你口中的兄长……可是一位英姿俊朗的白衣少年?”
云秋梦才要回答,一直沉默不与的程饮涅忽而上前一步将戴胜由剑鞘中拔了出来。
静谧的夜里,气氛一下变的诡异起来,
这几日阮志南几乎天天都要登门“拜访”,但云秋梦每次都有各种理由和借口推脱,就是不与他见面。虽是多次扑空,但阮志南依旧每日坚持报道,从不间断。
这天清晨吃过早饭后,云秋梦正在书房里画画,忽听得紫檀来报:“启禀盟主,阮公子求见。”恰巧此时,云秋梦刚好画完最后一笔,她放下画笔转了转手腕,“真是来的一天比一天早,既然他如此有诚意,你把他带来吧!”
话虽如此,但等紫檀将阮志南带到书房时,云秋梦却没了踪影。四处找不见人,阮志南只得谢过了紫檀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许是太过无聊,坐着坐着他便坐不住了开始在书房四处闲逛。无意中瞥见云秋梦书桌上那些绘画用的颜料,他回忆着与云秋梦那些美好的往昔,想着记忆力那个活泼灵动的少女……
顷刻间,他便坐到方才云秋梦坐过的地方,拿起画笔在纸上游走着。
与此同时,云秋梦拿着画好的画来到了程饮涅房门前,远远便看见如卉、润恩、银簪三人乖巧的站在门外。她当即上前调侃道:“你们三个不在屋里伺候着,竟然堂而皇之在外偷懒!说,该当何罪!”
三人急忙俯身向云秋梦行礼:“回盟主的话,并非奴婢故意偷懒……是因为公子正在洗澡,不许……不许任何人进入,我们这才在外等候。”
云秋梦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如此说来倒当真怪不得你们!也罢,既然哥哥不让你们进你们就好好在外候着吧!”说着云秋梦抬起脚就要进去,却被那三人拦在门外:“盟主留步!公子说了,不许任何人进入!还望您不要为难奴婢们!”
云秋梦随即捏住向她三人扫了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站在中间位置的润恩身上,继而她伸手捏住润恩的下巴轻声问道:“你们敢拦我,莫不是忘了自己是烈焰门的人?还是说有人已经许诺……要带你们去无眠之城?”
气氛一度紧张起来,润恩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忽然间云秋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上:“好,好的很!你们待我哥哥如此忠心,我心甚为欢喜,统统有赏!”
三人这才如释重负:“多谢蒙主!”
云秋梦转身欲要离开之际,程饮涅的声音兀自传来:“我实在是不方便出门迎接,你自行进来便是!”
“是,梦儿遵命!”
眼见着云秋梦走进了程饮涅的房间,润恩忽而有些不安的说道:“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如卉和银簪随即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何况公子还在洗澡!如此衣衫不整,两个人又都血气方刚的……”
忽然间,润恩将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你们俩在这儿等着,我去请霍公子过来。”三人的对话全都传进了云秋梦的耳朵里,她自进门后一直靠在门边不曾动弹过,就是想听听那三人会说些什么。
思索了片刻她才抱着画走到程饮涅面前,“看看我的画工是否大有进步?”正泡在浴缸里闭目养神的程饮涅听到云秋梦的声音后也只是淡淡说道:“麻烦妹妹转个身过去。”
云秋梦才将身子转了过去便听到一阵窸窣的水声传来,接着便是衣衫抖动的声音。不多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云秋梦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你那么喜欢欣赏人家后背?”
穿完最后一件外衣,程饮涅才不慌不忙的走到她跟前:“那我就来欣赏一下你的画好了。”
刚刚洗过澡的程饮涅头发还有些湿润,云秋梦甚至能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眼前的程饮涅眉目如画,风流儒雅,眼神流转间又带有一些邪魅之气,与往日里那个药罐子简直判若两人。
程饮涅不禁问道:“你这是在看什么呢?我有那么好看呢?”
云秋梦竟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你这就叫出水芙蓉是不是?”
程饮涅也被她逗笑了,他伸手戳了戳云秋梦的头:“你见过谁家的芙蓉是从洗澡水里出来的?”
云秋梦笑的更大声了:“那就是你呗!”
程饮涅低头看向画中的人:“你这画的可是顾若水吗?”
云秋梦十分倾佩的看着程饮涅:“眼光不错!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的画工大有提高,怎么样,美吧!”
程饮涅叹了口气将画塞回云秋梦手里:“你还是好好当你的盟主吧,画画这事你真做不来。若非是你在她额头点了一枚朱砂,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跟人说这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若水。”
听完这话,云秋梦不免有些沮丧,倒是程饮涅满是好奇的问道:“你为何要画她?”
云秋梦摘下手腕上的金镯子缓缓开口道:“这是我娘送给我的……我说的娘指的是若水的生母。这几日我总是会梦到我爹娘,想起我爹爹临终时说的话。他说他有两件事放不下,一是若水、二是莫邪。当初我爹爹因为私心作祟迫使我娘与若水母女分离十余年,他欠若水一个道歉。父债女还,这句道歉我本应当面和若水说,可惜红颜薄命,她竟死在师妹蓝鸢的算计中。”
程饮涅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听闻那蓝鸢现在与孙书言坑瀣一气同为魔教效力。”
“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为若水报仇!”说罢,云秋梦愤怒的朝着浴桶拍了一掌,木桶破碎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绝于耳。若非程饮涅机灵及时躲到了一旁,只怕要和云秋梦一般将整双脚都浸在水里。
“哎!你……你这是什么哥哥,只顾你自己。”
面对云秋梦的埋怨,程饮涅振振有词的说道:“我这是为了让你冷静冷静,你在这里发脾气又有何用?你就是砸烂一百个木桶若水这仇也还是报不了。”
云秋梦脱下鞋子光着脚跳到程饮涅床上,竟然扯过他的床单擦脚。程饮涅向来是极为注重卫生之人,但这次他不仅没有制止反而由着她胡作非为。
程饮涅慢慢坐到云秋梦身侧自嘲道:“真是奇怪,不知从何时起我对你的厌恶竟然渐渐转换成了……那是一种我也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现在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有时甚至觉得你挺可爱的。”
云秋梦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听罢此话,程饮涅大笑道:“你以为我和程免免一样是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姑娘我就喜欢。再说了,你可是云儿喜欢的人。”
云秋梦拖着腮帮子继续问道:“那你是把我当你亲妹妹喽?或者是最要好的朋友?”
初见,只道他不似凡人,却不曾想会留下这样的渊源,更不曾想我们都心甘情愿会为他妹妹付之一生。
在完成你的使命以后就会去天上和哥哥团聚,所以,我一定要一辈子将你拴在身边。
第三五二章 停云斋()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霍彪才在下人口中得知他从昨晚一直昏迷到翌日清晨。
换了一身新装后,霍彪才注意到来人竟是紫檀后,惊讶的都快将眼珠子瞪出来了:“你怎么来了?掌门回来了,你应该去侍候她才对。”
“回公子的话,您昨个晚上被程公子打昏了,掌门放心不下,特地派我来照顾您的。”紫檀这次是彻底学乖了,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