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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汉口人问道:“昨天真的有人上天了?”
“亲眼所见,昨天那些人确确实实是上天去了。没有掉下来一个,安全得很。”一个长沙人回答。
一个长沙人问道:“你们那么远赶来,是看热闹还是也想上天?”
“天上没有土匪寨子强盗窝,没有妓寮,没有人肉作坊,没有贪官恶霸,还没有生老病死,我们当然是想上天。”韶关人答。
“能上天的只是姓刘的或与姓刘的沾亲带故,有所瓜葛的,你们知道吗?”一个长沙人说。
“我们江西与湖南是老表,我们九江人,没有不和姓刘的不沾亲带故或有所瓜葛的”九江人说。
不同地方,从不相识的人,有了同一个目标,就亲热活络起来。
正月十四酉时末,来了一队兵卒,在什长的指挥下,列队站在昨日天桥桥墩位置的两边,显然是来维持秩序的。
戌时正,昨日的奇迹又重新上演。不同的是,今日人数猛增。由于有兵卒维持秩序,情况好了许多。上桥的人只能从士兵中间排队而行,队伍每排大约十人,只看见源源不断的人流,看不见队伍的终点。今天还有一点不同的是,赴宴的人成群结队的多,而且大多带着行李包袱,有肩扛的,有手提的,还有雇人挑着担子的,只提一个精致小箱或锦袋的人也不少,明显地是带着细软和证契。
由于秩序较好,没有昨天的纠葛,上天的人更快、更多。
104 李云麓()
其实,大西门这些天看热闹的人并不比想上天的人少。这群人中有一组很特别:两僧、二儒、两侠、一尼、一道,还有二人看不出身份。他们远离人群,时而凝视西天,时而小声议论,时而指手画脚,时而各自宁神。
这两僧是福源寺主持开福大和尚和麓山寺主持悟灵大师。
二儒是岳麓书院院长朱云麓和刘秉晟的老师吕海。
两侠是劲装的知州刘秉晟和劲装的小姐柳笑梅。
这一尼是玉泉山庙主持释玉泉。
这一道是云麓宫宫主李云麓。
两个看不出身份的人是丐帮掌功长老徐德才和柳家庄庄主柳连城。
他们一行离开看热闹的人群,走进一家有些气派的茶楼。
茶楼不小,今日却很冷清。他们在二楼要了一间大包厢,茶博士很快就上一把热气腾腾的茶壶。
“客官喝甚么茶?”茶博士满脸堆笑地问道。
“两壶君山毛尖,四壶麓山云雾,一壶杭州龙井,一壶春城铁观音,一壶桂林碧螺春。碧螺春用中号壶,其余用中小号壶。”刘知州随口吩咐道。
茶博士利索地打开壁柜、取出裹着锦套的茶壶、精致的茶叶筒,用铜勺掏好茶叶,沏好茶。福源寺主持开福大和尚、玉泉山庙主持释玉泉各一壶君山毛尖,麓山寺主持悟灵大和尚、云麓宫宫主李云麓、岳麓书院院长周式和吕海各一壶麓山云雾,柳家庄庄主柳连城一壶杭州龙井,丐帮掌功长老徐德才一壶春城铁观音,一壶中号的桂林碧螺春放在刘知州和柳小姐中间,摆放的竟毫无差错。
没等茶博士开口,刘知州拿出一个大银锭,似吩咐似命令地道:
“今天晚上二楼我们全包了,不要让人上来,我们这里也不要人服侍,你也不要来打扰!”
“小人遵命。”茶博士接过银锭,喜出望外地一溜烟走了。
“各位前辈:下官曾把半年以来开山探求麻石成因、不慎放走巨蟒、吕不从逃脱、蟒皮被盗等一系列事件通报过各位前辈,现在又出了这样一个天大的怪事,闹的学生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总有大祸临头之感。学生才疏学浅,肩膀稚嫩,这么大的事情委实担当不起。今日求教于各位长辈,恳请赐教。”刘知州言简意赅,恭谦恳切。
长时间沉默。这样大的事,这样怪的事,不知从何说起。
云麓宫宫主李云麓首先打破沉默。“听到平江无头告示传闻,贫道就觉得事有蹊跷,推算了两天还是云里雾里。今日所见,初现疑端:事发于西边,东青龙西白虎,白虎乃凶煞之星,此属祸事,西天两灯笼升起之时,隐隐有浓厚的邪煞之气,只是两灯间暗处看不太真切。这是否与巨蟒有关?推算没有结果,也找不到解释。”
云麓宫宫主李云麓,人称云麓先生,蚕眉凤目,白净方脸,鼻梁隼直,双唇薄而红润,人中菱角分明,两耳稍长但不失匀称。藏青色的逍遥巾和量身定做的大挂袍一尘不染,鹅毛大扇摇而无风,年约四旬,潇洒英俊。平日喜谈诸葛,故友人又戏称诸葛先生。
105 玉观音()
岳麓书院院长周式接下话题说:“刘大人、开福大和尚、悟灵大师、释主持、李宫主、柳庄主、徐长老、吕先生:幸会,幸会。老朽初闻无头告示,还以为是哪个好事者的恶作剧,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万万想不到还真的出了这等大事。佛门中人修登极乐要通过圆寂、涅般。道家成仙得道要辟谷,要羽化。儒者不求成仙成佛,达成圣人要克己复礼,要传道布业。所以佛门中人须行善积德,广结善缘,道家中人要炼丹敛气,节食轻身,而儒家中人则修身养性,无愧于心。特别,成佛、成仙、成圣都是个人所为,结果之人少之又少。他们这样成群结队就能走上天去?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周老学究摇头摆尾地讲了半天,说的是头头是道,众人却不知所云。
“贫尼两次看见,有淡淡白云从白灯笼后面飘过,说明这所谓天桥高不过云,不可能通天。白云飘过时,灯笼之间隐现重重杀气。问题在于,什么力量可以在一瞬间架起这灯笼桥梁?上去的人又都哪里去了?贫尼也曾想过巨蟒,灯笼是眼睛,桥面是信子,特别在末端还开了岔,但怎么也想象不出会有这么大的蛇,即使是大大的蜥蜴也决不可能有这么高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立即阻止这事件继续发生,其余的留到以后再说。”
没有开口就阿弥陀佛的啰嗦,没有各位那位的俗套,最后只一句话就抓住了这紧急议题的关键。说话的是玉泉山庙主持释玉泉。她说话时眼神多向着云麓宫宫主李云麓,没有出声的话是用眼睛对李道长说的:
“你当当仁不让,我会全力协从。”
这释玉泉人称玉观音,是尼姑但不是光头。不但外型是观音装束,容貌、身段、举止也不会输给观音。她体态丰润,动作阿娜,浑身辐射出少女样的青春活力,一点也没有年近四十的痕迹。她与李云麓本是一对人称金童玉女的师兄妹,只因那年国破家亡被俘,冒险自荐选妃,逃过慕容延昭魔掌,后被皇帝责罚,终生不许嫁人,一气之下皈依佛门。李云麓也因此向道以明心志。
“在下思索总不入门,女菩萨却一语中的,时间紧迫,费话休提。开福方丈德高望重,见识广博,请拿出个主意,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万死不辞。”
丐帮掌功长老徐德才快人快语,豪气干云。
“阿弥陀佛,徐长老给老纳将了一军。可是兹事重大,关系到一方百姓,我佛慈悲,老纳自不能置身事外。那飘来的音乐分明是靡靡之音,老纳却不知它来自何处。”
刚才是徐长老打破了老和尚的沉思,说过以后他又进入了沉思状态。
大家望着他。
良久,老和尚和悟灵、吕海低声讨论了一阵后,一字一字地说:
“我们没有时间搜求那事物的来源,也没有时间试探它的深浅虚实,不管怎么说,先要聚集所有力量拼死一战,把那家伙打下来再说。”
106 射灯()
李道长、释主持会意地相对一视,点点头。其他人不知所以,仍然望着大和尚默默地等着。
“请出李道长祖传的神兵利器无敌弓,并要连夜赶制几支特大加码箭,待明日妖灯出现时把它射下来。”老和尚斩钉截铁地说。
“射倒是射得到,只怕对这家伙来说是强弩之末,力不从心。倘若一击不殆,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端。”李云麓沉着地说。
心直口快的徐长老抢着说:
“还有什么比这大的祸?凭李道长的神功至少也有八成把握,就是天塌下来,扛着的有我叫化子一个。”
“是这样的,明天李道长主弓,老纳用空纳神功,悟灵用悟灵神功、女菩萨用观音神功,徐长老用降龙十八掌,吕先生用浑元一气功,柳庄主用霹雳神掌,合而奋力摧之,务必一击成功。”
老和尚说完,众人惊奇的目光集中在李道长和柳庄主身上。
李道长拥有神弓,分明是汉代飞将军李广的嫡传。
看不出什么身份的柳连城竟如此地深藏不露。
“下官加派人手维护治安。下官代表全州百姓谢谢各位长辈。”
刘知州说完,起身对在坐的众人一揖到地。
正月十五晚,大西门人山人海,从即将架起的天桥起点处,早已排起了浩浩荡荡的一队没有尽头的长龙。
浩月当空,今日月色特别明洁,相比前两天秩序也好了许多,几乎看不出往日那种烦躁不安的气氛。
酉末戌初,斜刺里冲出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硬生生地把人龙压后退出五丈之远。四下里不知从哪里冒出许多告示:
州府衙门有令,今日登桥自亥时开始,不设时限,不到亥时任何人不得提前强行行动。
随即,衙门师爷、文书、总务带着几个衙役,在昔日天桥礅外四丈处,用浓石灰画上一条横线,立了四个白底红字的告示牌:
亥时以前闯白线者死!!!
十几个刀斧手杀气腾腾地站在白线告示牌后面。
人群一遍喧嚣,吵闹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尽管人群中你推我挤,但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他们知道,刘知州说得到就作得到。
戌时正,灯笼升起来,天桥伸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闪出几团黑影,人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云麓宫宫主李云麓早已摆开架势,弓拉满月,开福寺主持开福大和尚、麓山寺主持悟灵大和尚、玉泉山庙主持释玉泉、丐帮掌功长老徐德才、吕海和柳家庄庄主柳连城等,在李道长身后半圆形排开,只听见李云麓大吼一声“着!”后面五人同时发功。
射出去的是两支硕大无比的箭,螺旋形三刃箭簇还带着倒刺。
霎时间,天崩地裂,震声如炸雷。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
半个时辰以后,雨过天晴,仍是浩月当空,疏星点点,只是绝大部份灯笼已被暴雨打灭。西天的灯笼没有了,天桥没有了,人人都被浇透,积水里离离拉拉散落着许多海碗大的鳞片。
107 灭顶之灾()
落汤鸡似的人群迅速散去,散去得几乎没有声息,刚才还热闹异常的大西门只剩下一些兵丁在清理现场,这是大西门从未有过的清静,这是大西门从未有过的凄凉。
云麓宫宫主李云麓等七人还瘫软在泥水里。
刘知州沮丧地坐在地上,笑梅依偎着他一言不发。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道长,悟灵大师、玉观音,徐长老,吕海和柳庄主才先后有气无力地爬了起来,唯有老和尚没有动弹。
大家围过去一看,只见老和尚面如土色,鼻孔贲张,皮松肉垮,形容枯槁。
“快给老和尚输功疗伤!”吕海急急地说。
众人振着精神正要施以援手,李道长伸手一探鼻息,摘下自己的道冠沉重地说:
“开福大师圆寂了!”
刘秉晟一下跪扑到开福大师身上嚎淘大哭。
吕海带头,在场的人齐都跪下为大师送终。
开福大师的灵堂设在福源寺偏殿。硕大的奠字下,开福大师遗体上盖着大红袈裟,周围簇拥着松柏和鲜花,脚下放着两口大缸。
玉泉山庙主持释玉泉主持着开福大师坐缸法会筹备会议。
身着官服的长沙知州刘秉晟流着泪说:
“开福大和尚为长沙百姓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我们全州百姓应—
知州话刚开始,一份急报送到他的手上,知州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惊出一身冷汗。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只说了“我有急事”四个字就离座而去。
众人不知什么事,但知道一定是天大的事。会议僵了下来。
释玉泉宣布道:“暂时休会,等待知州大人的消息。”
知州大堂里,所有官员到齐。秦师爷拿出急报宣布道:
“衡州、郴州传来快报:正月十五日戌亥之交,突然间山崩地裂,大雨倾盆,山洪暴发,桂阳至衡阳间平添一条大河,席卷村镇,死人无数,祥情后报。”
众官员瞠目结舌,一身冷汗,呆若木鸡。
不一日,湘江暴长,水陆洲全部淹没,草潮门、下河街、碧湘街、北门正街,直到福源寺、三角洲、新河、捞刀河皆成泽国,纵深里大水一直淹到大西门盐道衙门。
水淹地区是长沙大仓库集中之地,粮食、食油、盐和土产仓库几乎全在这里,整个长沙面临断炊之危。
刘秉晟率领全州军民忘死亡命地救人、救物,废寝忘食,日夜不停。怎奈洪水太大太急,种种努力收效甚微。
下游又传来穿围倒垸,遍地汪洋的噩耗,殃及之广,直达岳州、洞庭、长江。
洪水之后,浮殍遍野,大批灾民拥入长沙,瘟疫流行,死人无数。
刘秉晟拼尽全力,耗尽谭州积蓄,又征集一万余人从军,大力开展市镇重建,也只能暂缓情势。从临近调取支援的财物虽然不断运来,但他们地小力薄,终归有限。要进一步救灾,必须开官仓赈济,这可是动用朝廷储备,必须先奏请朝廷,否则便是杀头之罪。即算朝廷恩准,一来一回至少也在旬日以上。
走途无路的刘知州只能拼死开仓。
108 开仓()
州衙仓库聚集着众多州衙官员,仓库外等着许多等待领取赈济的地方官员和装载赈灾物质的车马。
刘知州:“谭大人,众多的百姓已经几天无米下锅,能吃的都吃完了,下官已经八百里急报报请朝廷开仓赈灾,请你通容一下,提前发放赈灾粮食,以救燃眉之急。”
谭转运使:“知州大人,下官奉朝廷之命看守仓库,必须遵守法度,没有朝廷文书,不能开仓动物,这些知州大人是明白不过的。”
刘知州:“现在情况万分紧急,迟一天就要多饿死好多人,怎能拘泥于法度,见死不救?”
谭转运使:“刘大人是要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罗?”
刘知州:“谭大人,一切罪责由刘某人承担,下官代长沙百姓求你啦。”
刘知州说完跪了下去。
谭转运使连忙回僻开处说:“无朝廷公文,仓库断不能开!”
众多官员见知州跪下求情,也都跪下说:
“请谭大人开仓赈灾,罪责我等一并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