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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说完,群臣一片大哗,纷纷倒吸凉气,惊骇莫名,荆州一破,许昌近在咫尺,群臣仿佛已经看到刘璋的屠刀架到脖颈上,纷纷露出惧色。
“这,这,爱卿们,你们说该怎么办啊?”刘协拘谨地坐在龙床上问道。
“在这里能商讨出什么,刘璋势大,得和丞相府将军们商议,走,回相府。”一名大臣也不跟刘协打声招呼,转身就走。
此人名叫华歆,孙策征伐江东时,为豫章太守,后归降孙策。
孙策遇刺后,不顾孙权挽留,受曹操以天子令征召,入许昌,任为议郎,参司空军事。
华歆既是大臣,也是曹操家臣,他一走,立刻许多官员也跟着走,不多时,整个大殿稀稀落落,刘协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无所适从,一些文官暗自垂泪,却不敢出声。
荀彧叹了口气,向刘协拜了一礼,到刘协喃喃说“散朝”后,才转身离去。
…………“没想到啊,刘璋竟然这么快就拿下荆州,襄阳到许昌仅仅数天路程,如今许昌空虚,如何是好啊。”
“是啊,是啊,如何是好啊。”
相府内,一众留守文官都焦急不已。
一名武将大声道:“这有什么,给我一万兵马,我必让川军进不得豫州。”
一名文官冷声道:“一万?如今许昌是三千兵马都没有了,哪来的一万,看来只能靠宛城的三万张绣降兵支撑了。”
“众位不必忧心。”荀彧从外面走进来,大声道:“我料刘璋必不会攻击许昌。”
“哦,荀大人。”众文武向荀彧拜礼,一名谋臣道:“这何以见得?刘璋攻击刘表,打的旗号就是要劫走天子,刘表不肯借道,如今刘表已灭,刘璋怎会不攻击许昌?要知道,现在豫州几乎都是一座座空城。”
“是啊,是啊。”众文武纷纷附和。
荀彧道:“诸公,你们想想,刘璋攻取荆州虽快,整合荆襄水军后实力大涨,但是他诛杀了多达六万世族子弟,襄江长江又决堤泛洪,灾民无数。
荆南经过刘磐张怿两年大战,刘璋洗劫,刘琦大军肆掠,樊梨香揭竿而起,已是一片废墟,整个荆州到处都是盗贼。
川军作战已经半年多,现在荆州是根基不稳,粮草匮乏,士兵疲惫,外有死敌江东军环饲,这样的情况下,刘璋只要稍微有点脑子,他会进攻豫州吗?”
“可是。”程昱皱眉道:“话虽这样说,可刘璋做事向来出人意料,当初五千兵马涪城战赵韪,四万兵马攻击天荡白水,十万兵马下四十万水陆大军驻守的荆襄。
文若焉能断定,刘璋不会率领大军击溃宛城之兵,然后率轻军突袭,不需太多,只要一万,这样粮草和士兵疲惫的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许昌必然不保啊。”
“是啊,是啊。”群臣附和。
“哈哈哈。”荀彧大笑:“仲德说得在理,可是仲德和诸公别忘了另外一件事,我们现在正在和袁绍对峙,目前情况是,袁绍强,我们弱,刘璋和法正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不明白现在攻击我们,不是最好时机,难道让袁绍轻而易举赢了我们,对他们有好处吗?”
程昱想了想,缓缓点头:“确如文若所说,刘璋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趁着我军与袁绍官渡对峙,休养生息,安定荆州,待我军与袁绍决出胜负,我军胜,则袭我们后方,拖延我们收取北方,若袁绍胜,也袭我们后方,趁机攫取中原,只是那样一来,也是一桩难事啊。”
程昱甚是担忧。
荀彧淡淡一笑,大袖一挥:“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目前,我们最要紧的,是打好官渡之战。”
群臣散去,唯有郭嘉留了下来,神情凝重,荀彧眉头一皱,知道郭嘉每次都能一针见血,赶忙上前问道:“奉孝可是觉得我的分析有不合理之处?”
郭嘉摇摇头:“文若的分析甚有道理,只是。”郭嘉皱紧眉头:“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我就是担心刘璋会北犯,文若当做好应急准备。”
荀彧凝重地点点头,“奉孝说得有理,刘璋这样的疯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可调之兵了,如果一定要守……”荀彧想了一下:“除了乐进将军整顿宛城兵马,我看只能调长安的军队进入青泥隘口一带,必要时赴援宛城。
唉,没想到,刘璋这屠夫真能平定荆州,刘表实在不堪一击,刘璋残暴不仁,与天下世族为敌,迟早必败,可是现阶段竟然对我们这么大威胁,实在可恨。”
荀彧叹息一声,在他看来,刘璋无道,迟早败亡,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威胁了许昌,让曹军陷入被动,就像一个垂死之人回光返照那一刻,要拿起菜刀砍你一般,当真可气。
(未完待续)
第261章 周瑜之恨,鲁肃深谋
突然,荀彧眉头一皱,抬起头道:“三姑娘曹羡是不是还在宛城?”
郭嘉笑道:“她说她要协助乐进抵抗刘璋,乐进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穿了甲胄,却没给兵权,就只是做做样子。”
“胡闹,必须招三姑娘回来,否则出了意外,我们没法对丞相交代。”荀彧甩了一下衣袖,走了出去。
郭嘉看着荀彧背影,轻声笑了一下,寥落地道:“与天下世族为敌,就一定败亡吗?竟能走到这一步,刘璋,好想与你一战啊,咳,咳。”
郭嘉咳嗽两声,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大踏步出门。
…………皇帝寝宫,刘协在太监的服侍下走到门口,脸上面无表情,待太监去后,一步一步像僵尸一样前行,皇后伏寿从珠帘后走出来,刚说了一句:“陛下回来了。”不料刘协“嘭”地一声,一下子瘫坐在地,痛哭流涕。
“贼子,大汉贼子,都是大汉贼子,你们不得好死啊。”
刘协一边大哭,珠泪滚滚,拍打着地面咬牙切齿大骂。
“皇上,轻声。”伏寿急忙走到刘协身边,扶起刘协:“皇上轻声,曹操的爪牙还没走远。”
刘协也一下子醒悟过来,强制压下了哭声,由伏寿扶着进了后房,到了后房床榻,刘协一下抱着一身薄衣的伏寿大哭起来。
伏寿轻盈的肩膀枕着刘协,轻轻叹息了一声,没让刘协察觉,白皙稚嫩的手掌扶着刘协的背,轻声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刘协抱着伏寿涓泣,抽噎着道:“乱臣贼子,今日大殿之上,闻得西川刘璋定鼎荆州,一众大汉公卿,竟然不向朕拜礼,就全部去了曹贼相府,视朕如无物,这群奸逆,他们世世代代食汉碌,饱受国恩,现在心中只有曹操,没有大汉,无君无父,天人共诛。”
“皇后,我好伤心啊。”刘协抱紧了伏寿,哭得更大声了。
伏寿定定地看着门口的珠帘,面无表情,过了良久道:“陛下应该想想办法啊,妾说过,坐以待毙,终非了局,陛下难道忍心见到大汉江山被曹氏篡夺吗?”
刘协哭泣道:“朕如今被曹操幽禁深宫,手无一兵,调无一将,一举一动都在曹操爪牙监视之中,如何对付得了曹氏奸逆,现在只能希望,袁绍拥百万之众,能够击败曹操,救我大汉。”
“陛下。”伏寿一下推开刘协,看着刘协泪光流动的眼睛道:“陛下,你难道忘了当初洛阳之事吗?当初你被李傕郭汜二贼挟持,好不容易逃到洛阳,曹操率兖州兵前来迎驾,当时你不是也认为曹操是忠臣,是要匡扶大汉吗?
可是结果又如何?
难道陛下一定认为袁绍就会比曹操好吗?陛下,妾认为,这个大汉天下已乱,人人都在觊觎汉室宗庙,异姓诸侯都心怀不轨,董卓是如此,李傕郭汜是如此,曹操是如此,袁绍也会如此。”
“那怎么办啊,如今只有袁绍对付得了曹贼,如果不指望他,皇后,那朕该怎么办啊?”刘协急切道。
伏寿轻皱娥眉,想了一下道:“皇上刚才不是说西川刘璋定鼎荆州吗?刘璋可是皇室后裔啊,皇上难道不记得刘璋为什么讨伐荆州吗?不就是因为当初董妹妹被害,刘璋要出兵讨伐曹贼,而荆州刘表不肯借道吗?
皇上记得几年前在长安时,刘焉几个儿子配合西凉马腾进攻长安,营救陛下的情景吗?刘璋两个哥哥都为陛下捐躯了,足见西川皇室心怀汉室啊。
在董妹妹遇害前几年,刘璋从不曾出川,而就在董妹妹遇害时,西川大军出川,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刘璋有其兄之忠啊。
刘璋乃陛下皇叔,心怀汉室,益州牧乃先帝所封,比老迈昏聩,不思报效,董卓封的荆州刺史刘表要好得多。
刘备被曹操击败,现在又从河北逃出,不知所踪,在社稷危亡关头,陛下不指望刘璋又能指望谁?
只要陛下谕旨一封,必可使西川数十万大军竭力勤王,大汉社稷可兴,陛下也可重登九五,做一个真正的皇帝啊。”
刘协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良久,喃喃道:“对,对,皇后说得对,我还有皇叔,刘璋皇叔,我还有皇叔的几十万兵马,大汉并没有亡……可,可是。”刘协看向伏寿:“可是朕被幽禁深宫,如何给皇叔传旨啊。”
上次利用董贵妃的父亲董承传衣带诏,结果害死了董承全家,想起董贵妃在自己面前被缢死的恐怖场景,刘协是再也不敢了。
伏寿想了想道:“皇上,过几日有几个身毒国的光头前来讲经,做法会,还会举行开坛典礼,荀彧一定会让陛下参加。
我父亲已经将一个信得过的丫环,去征做女和尚,到时候皇上在典礼上装疯,或者跌倒受伤,妾就趁所有人注意力在皇上身上的时候,将密旨交给那个女和尚,让她带给皇叔刘璋。”
“装疯跌倒?那岂不是有损皇威?……”刘协看着伏寿眼神,悠地住口,点头道:“好,好吧。”
伏寿轻声叹了口气。
……江东,孙权升殿,江东众文武齐声参拜,老将韩当出列道:“主公,日前江夏卫温遣人送来一封信。”
“念。”
韩当展开竹简,大声念道:“闻江东莽夫孙……”
韩当悠地住口,当江防士兵接获书信后,都不敢私自拆阅,韩当自然也没看,这时念出来才发现用词无礼至极,再也念不下去,众将也知道后面会写什么,都气得涨红了脸。
温文尔雅的孙权心平气和,沉声道:“继续念。”
“是。”
韩当应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道:“闻江东莽夫孙策死于宵小,吾主甚为悲恸,然江东乃大汉国土,孙权年不过双十,吾主甚忧江东不能久治,特送书表一封,望仲谋早晚念读,谨慎己身。
时有江东之将周泰蒋钦,犯我荆州,勾结逆贼刘表余党,已经被擒,若仲谋要赎其身,须将西川将军冷苞尸首盛敛,交换蒋钦,周泰伤势过重,吾主恐其死于路途,特留荆州调养。
上为吾主对江东恩德。温新继江夏太守,尝闻江东多豪杰,周公瑾,鲁子敬,也号称一时之英雄,数败黄祖于江水,今温不自量力,邀江东群豪会猎江水,若败,温复归云梦水泽,永世不出,望江东群英勿做鼠辈耳。
温代吾主益州牧,兼领荆州,大汉皇叔刘璋,告仲谋书。”
“岂有此理,小小水贼,欺我江东无人吗?”韩当刚练完,周瑜一把掀了面前案几,食盘酒壶砸了一地。
江东众将也是气得胸口起伏,并非周瑜气量狭小,而是卫温此信太过目中无人。
孙策是周瑜结义兄弟,虽是主臣,却情谊深厚,卫温之信,竟然侮辱一个已死之人,还是自己兄弟,周瑜如何不气。
卫温代刘璋拟书,口气却仿佛平交,以江夏太守身份,称呼吴侯孙权为“仲谋”,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卫温侮辱孙权,就是侮辱整个江东。
偷袭三江口之仇还没算,拒不释放周泰,还会猎于江水,卫温仅仅是一个水贼出身,现在向江东群豪挑衅,简直奇耻大辱。
任何人闻得这三辱,也不可能神色如常。
“主公。”老将黄盖站出来,向孙权拜道:“川军小儿,无礼过甚,请主公下令,我江东众将,愿与川军誓死一战。”
“请主公下令。”众将一起站出来。
“不可啊。”文官之首张昭立刻站出来:“卫温此信,分明就是有意挑动主公怒气,诱使我军与川军水军决战,我们万万不可上这个当啊。”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众文官纷纷出列。
“哦,上当?”周瑜站起来向张昭等人道:“先生的意思,就是我江东军不是川军水军的对手了?我周瑜不敢夸下海口,但是我也想听听先生高见,何以认为我江东军就不是川军水军的对手?”
张昭涩口无言,他是内政高手,可是对军事一窍不通,如何能谈论兵事,分析长短。
周瑜笑了一下,这些文臣为反对而反对他早已习惯,向孙权抱拳道:“主公,卫温之信的确是想挑衅江东,如今刘璋坐拥八万水军,我军刚刚遭逢三江口惨败,不但士气受挫,水军也只剩下三万多,不及荆州一半。
但是荆州水军刚刚易主换将,根基是最薄弱的时候,卫温这个时候挑衅,骄狂至极,我军恰可引兵北上,由我亲自领军,寻机破敌。
卫温出身水贼,水战实力不知几何,待我试他一试,若能找到战机则破之,若不能找到战机则退回湖口,也可掌握川军水军虚实,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孙权坐在案几后沉吟半响,抬起头来,对一旁一直沉默的鲁肃道:“子敬,你有什么看法?”
从韩当念了书信后,一直神色如常的,就只有孙权鲁肃两人而已。
鲁肃犹豫一下,振一下衣袍,站起来向孙权拜道:“主公,属下认为,战,与不战,皆有道理,但是属下认为,不战更好。”
“哦?此话何意?”孙权感兴趣地道。
鲁肃道:“如今我们与川军隔江对峙,形势是川军强而我们弱,川军散而我们固,卫温水战经验不足,而周大都督水战经验丰富,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形势,我们江东是荆州的最大威胁。
所以鲁肃认为,卫温写这封信的目的有三个。
周大都督欲借交战,熟悉川军水军战力,卫温何尝不想借交战来巩固麾下水军,如今川军强,我们弱,按正常预计,川军胜利把握更大,当然,我军有大都督领军,绝不会败,但是周都督只是去熟悉川军水军战力,那么川军就不会大败,这样算下来,川军是有胜无败,让卫温借交战竖立威信的可能太大。
刚才张先生和周都督都说,卫温此信,是来诱使我军出战,鲁肃觉得大有可能,卫温出身水贼,在江水有些薄名,鲁肃知其惯于隐藏,而不是嚣张跋扈,就算他嚣张跋扈,没有刘璋授意,卫温也决不敢写这样一封信,所以卫温必定是来挑衅江东军出战。
如今川军集结荆北,意图不明,最大可能是收缩兵力,稳固根基,但是以刘璋性格,继续征战的可能不能排除,而无论是稳固根基还是继续征伐,江东水军都是荆州的最大威胁,只要重创我江东水军,益州屠夫可横行无忌,无论北伐还是休整,都游刃有余,甚至,有可能因为我江东水军重创,而图谋江东。
我们欺川军水军新成,刘璋卫温又何尝不是欺我江东换主,主公新立,虽德才昭彰,毕竟时日尚短,内部不稳,谈何征伐。
从以上分析,刘璋欲借战解除我江东威胁,卫温欲借战竖立威望整合水军,整个川军欲趁我江东易主伤我江东元气,故鲁肃谏言主公勿战,请主公三思。”
“哈哈哈哈。”孙权笑道:“鲁肃一言,当头棒喝,公瑾,你的意思呢?你是大都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