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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在渊强作笑颜,对程在天道:“你我是打死不离的亲兄弟——”指着法媞梅,接道:“何必为了这个妖女生气!”法媞梅虽属女流,听了这话也回骂道:“你说谁是妖女?我算妖女,你岂不是魔头了?“
程在渊郑重其事地对程在天道:“弟弟,虽说你一时被她灌了迷药,迷了心窍,但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你再也不要护着她,为了你我兄弟之义,为了明教的百年大业,不如把她交出来,打入本教囚牢,借以要挟哈德桑,蚕食天方邪教。待咱们灭了邪教,一统西域,那时再举百万大军入主中原,咱们兄弟俩平分天下,岂不更好?”程在天不假思索道:“我就要护着她。哥哥,你的心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程在渊道:“难道你我兄弟,一见面便要反目成仇么?”程在天应道:“哥哥,从小到大我没有一样东西争得过你,这次我要争一争了。今日之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把她交到你手里,我想她也不愿。”法媞梅裹紧了头巾、面纱,说道:“不错,我如今半张脸都不想让你瞧啦。”程在渊道:“我想撕了你的头巾,揭了你的面纱,还不是易如反掌?”摹地一闪,欺近了法媞梅身边。
程在天叫道:“住手!”也宛似脚底抹油,跃近了程在渊。明教上上下下担心教主有失,哪里还管什么阵仗,都呐喊着冲了上前。
程在渊察觉到他步法竟高出自己不少,暗暗吃惊:“他也会使这么快的轻功?瞧他来得这么迅猛,莫非还要对我下手不成?”反过手来,凌空去点他颈上的“天鼎”穴,正是“大九天手”里的点穴手法。程在天匆匆闪过,只听法媞梅“啊”了一声,接着那明教徒众就冲了上来。
程在渊毕竟念及兄弟之情,出手时无意多使内力,点的也非要命的穴位,只是志在把他定住,让他不能动弹。但其下教众一来要护得教主周全,二来见程在天和教主当场闹翻,猜想自己若是出手狠些,说不定事后教主还会特意嘉奖,因而人人都使拳掌,招招不留余地,唯有莫坤下手轻些。
罗裳见父亲对程在天狂打猛攻,大有将其置诸死地之意,不顾四周气劲飞舞,一把将他拉住,叫道:“爹爹,你不要伤他。”罗擎天被女儿这一拉,拳头便软了,退到一边。
程在天以孤身独战数百之众,大感吃力,才刚点住前头的几个人,后面的人早已拳掌齐上,渐渐左支右诎。这座小山丘方圆不过五六丈,饶是他这等身手,在此地也难以施展出来,很快遭到团团围攻。法媞梅看他于此危难之际,仍旧牵着自己左腾右挪,从没动过抛下自己不管的念头,不由大是感动。
程在渊起始时还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到后来也怕伤了他性命,高声吩咐道:“你们不许用拳掌,点他的穴就够了!”此话一落,法媞梅和罗裳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众人的点穴本事较之拳脚上的功夫差了大截,射程、准度怎比得上程在天的指法?而程在天的指法疾如风快如电,每点必中,五个人里头就点住了一个。程在渊越看越觉神乎其神:他自己练武的禀赋颇高,“大九天手”已然精熟,“乾坤大挪移”也业已大成,内功外功均有不浅的造诣,但在此刻目睹了这样绝妙的指法,也只好自叹远远不如。他妒意暗生,也拼尽了全力去攻程在天的各处穴位。
程在天欲要“擒贼先擒王”,先把程在渊的穴点住,但他此时的功力,实已远在明教诸人之上,仓促之间岂能叫他轻易就范?只见他右手一划,非但把程在天的无形指劲弹开,还顺带还了三招,这次却是分击法媞梅的三处要穴。程在天才刚拉着法媞梅避开,程在渊又近身攻来。
程在天正着忙,却听程在渊叫道:“大家先住手!”明教教众十分疑惑,但对教主之令岂敢不遵,一个个都停住手脚。大家正感奇怪,定睛去看,原来程在渊脚下踩到了什么异物。法媞梅贴着程在天的耳朵,轻声说道:“这不是他们埋了陆伟的地方么?”明教那数百人,无论被程在天点穴与否,全都屏气凝神,心里害怕之极。
程在渊在那地上踹了几脚,自言自语道:“真是蹊跷!”猛地一掌击去,把表土轰然炸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便森然浮现。程在渊吃了一惊,往后便退;定神再看,叫道:“陆兄弟!”指着全教上下问道:“是谁杀的陆兄弟?”大家全都指着程在天道:“是他!”只有法媞梅、罗裳和莫坤不作声。
程在渊冷冷看向程在天,怒道:“好哇,你又做了件好事!你我纵有兄弟之亲,也没情可讲了。”复又运劲发功,看来又要出手。
第109章 往事浮沉可叹(1)()
程在天看法媞梅正怛然失色,不及多想,抓过她的手,两人冲到山边。回头乍一看,程在渊和手下仍紧追不舍。程在天当机立断,紧握住法媞梅的手,朝山下便跳。
原来他武艺既长,胆气亦壮,真要迎战程在渊及其帮众,倒也无惧。只是一来法媞梅亦在身边,打斗起来多有不便,为保万全,不如及早带她逃去;二来程在渊毕竟是他亲生大哥,兄弟之间大打出手,成个什么样子?因而他一心只想先和法媞梅远走高飞,待他日再跟哥哥好好说话。
这座小山丘甚是低矮,不过二十余丈高,起伏也和缓得很。程在天从上跃下,丝毫不惧,沿着直线下坠。法媞梅悚然变色,“啊”了一声。程在天来不及多说话,全神听着风声,算着跟地面的远近,距那平地尚有一两丈时,猛地左手拔出纯阳宝剑来,刺入硬实的土中。
这一刺力道非常,剑身贯入了七寸有余,两人下坠之势立减,跟着那剑悬着了半空中。他缓一缓气,又用劲把剑拔了出来,只听清脆的一声“呯”,两人应声落地,毫发未伤。
程在天抬头一看,只见山上火光影影绰绰,哪里看得清楚?用双耳去听,却听到一声喊:“下去!”他知道是哥哥要带着教众下山来追捕自己,气还未喘,便带着法媞梅飞跃而去,有多快走多快。等到程在渊和郭、罗两大法王下得山来时,他们二人早溜到了一里开外。
法媞梅道:“程大哥,你怕了他们么?”程在天摇头道:“我是怕打斗起来,误伤了你。”法媞梅眉飞色舞,笑道:“我不怕,你会帮我挡住的。那次在我家门前,你不是帮我挡了许多拳掌么?”程在天道:“梅梅,快别说笑啦。我哥哥的功力强了很多,又有两个法王作帮手,我要打赢他们三个,已无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还要时刻护你周全,一心二用,就更没有胜算啦。”
法媞梅道:“你哥哥脾气真是古怪,连一点情义都不讲。你怎么说也是他亲弟弟,谁想他稍微有些不称心,竟要跟你动手。”程在天道:“我哥哥本来不是这样的人。今天他发那么大的火,大概是怪我不该杀了陆伟。”法媞梅道:“可陆伟也不是你杀的,连我都看见啦。他自己想要找死,能怪谁去?程大哥,你哪里都好,可就是心肠太好。”程在天无可奈何,落地站稳后,摊出双手道:“你这句话是夸我呢,还是笑我?”
这时,法媞梅一双星目闪亮亮的,叫道:“你瞧那边!”程在天照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迷离惝恍,竟似有一个山洞,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洞口雪白的骨头,也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这些骨头有的是单独的一根,有的却三五成堆,一时竟数不清总共的数目。
程在天壮着胆子先近了前去,拔出纯阳剑来挑那洞口的骨头。原来那堆骨头并非纯白,而是白中又泛着紫黑色,非惟恶心,亦复可怖。法媞梅看得毛骨悚然,浑身发抖,说道:“程大哥,我怕。”
程在天强作镇定,竭力笑道:“你没见过野狗的骨头么?有什么好怕的。”法媞梅道:“不对,我瞧这些都是人骨。”程在天道:“这明明就是狗骨,哪里像人骨了?”法媞梅道:“反正……反正我就是害怕。你千万不要进洞里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程在天一面听她说话,一面依旧往洞里探头探脑,但见洞口深处透出了轻微的一点火光。于是连拖带拽地把她带到洞口,笑道:“你瞧这洞里面有光,一定有人住在里头。”谁知她更用力捂紧了头巾,畏畏缩缩地道:“就是有人才更可怕。说不定里头住着一个野人,专靠吃人为生呢。”
要是平常时候,程在天也难免有三分胆怯。但在法媞梅面前,他越是害怕,就越要逞强,脱口说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害怕,不妨守在洞口,让我先进洞瞧瞧,没有野人了我再喊你进来。”
法媞梅狐疑道:“你真的不怕么?”程在天昂然道:“我不怕!我的武功算不上绝顶,可也差不了哪儿去。更何况,我还有这把宝剑在手上呢。”法媞梅道:“那好,你要多加小心,一有危险就快些出来。”程在天道:“放心!我进去看一看就走。”
他右手提着剑,左手蓄势待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个洞口颇为宽阔,却低矮之极,他只好匍匐着,慢慢地向内爬。爬了几步,洞中的火光越发耀眼,洞中那人或兽的气息已然可感。
再走几步,程在天终于停住,心中十分忐忑:“里面的真气磅礴无穷,分明住着武林中登峰造极的高人,只怕他的功力,比孙先生还要稍胜一筹!我若再往前走,要是触怒了他,动起手来可怎么办?”
但他又转而想道:“这人功力如此深厚,品行也该高出常人才是。要是他心术不正,哪能达到这般境界?我只需说话有礼有节,想来也不至于惹恼了他。”于是坦坦荡荡说道:“洞里的前辈莫要惊慌!晚生并无恶意,只是仰慕前辈功力之高,想一睹前辈的尊容,还请前辈允准。”
洞里头静寂了好久,终于有个声音瓮声瓮气地道:“进来罢,你非要嫌命长我还拦着你么?”孰知这语音过于低沉,程在天只听清了前半句,还以为洞里那人古道热肠、热心相迎,忙不迭地道谢,加速爬了进去。
正不知那人的所在,悄然间只觉后背传来阴风阵阵。程在天尚未转身,头只转到一半,便有一股无比阴寒的掌风扑在背上、脚后跟和面前。
程在天心头涌上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这人的掌力非我能及,跟他对掌岂不是毫无胜算?还是用剑的好。”当即弹剑出鞘,转身想和那人对敌。
洞中那人却仍然不露形迹,叫他时刻提心吊胆。他静下心来,察看着洞中形势。原来那洞口甚是宽敞,通道又长,只见入口,不见出口。
地上除西北角的柴火外,到处都是方圆不一的石头,围着中间的大木桌,桌上摆放着香蕉、桃子和梨,空地上还堆放着不可计数的果核。洞内左边石壁上掌印密布,个个都嵌入了不止一尺,中心却连一个掌印也找不着,只是刻着“败残洞”三个行楷。虽名为“败残”,笔法却是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直追颜鲁公颜真卿的风采。
他看得击节叹赏,安危偕忘,想道:“好书法!”正要出声称赞,恰在这时却听到了洞外的喊声。原来,洞外的法媞梅见他良久无声无息,心也慌了,惊声呼喊他的名字。
程在天刚应了一声:“我好得很,不必担心!”身后又有一阵阴风袭至。这次他一回头,便瞥见一张苍老的脸庞,也不知是人是鬼。那张脸呈紫棠色,双目发黑凹陷,鼻子歪歪扭扭,瞧着十分可憎,叫人亲切不得。
程在天又瞄了瞄他两边侧脸,这才得知他只有一只耳朵。再看那人全身:瘦如病鬼,手足水肿,左腿还跛了。如今天时尚寒,那人却只披着一件破麻布做的短褐衣服,下身用虎豹的皮和花草遮盖着,处处透风。程在天看他少说也过了六旬的岁数,想到他晚景如此凄凉,唏嘘叹息。
那老者跟程在天相距不足两丈,据他猜算,要是老人家想要出手,在更远时便出手了。而这时那老者跟他相视已久,脸上虽带肃杀之气,手上却毫无动作,猜不透其人所思所想。
程在天看那老者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手中利剑,大感愕然,嘴巴一痒,先开口道:“晚辈程在天,向老人家问安。”那老者并不答话,反问道:“你跟吕岩老儿有何关系?”程在天煞是惊愕:世间人物,无论三教九流、老少妇孺,哪个不将他太师父吕洞宾奉若神明?称呼起他来,不是“真人”便是“神仙”,纵是不信道者也以“吕洞宾”的雅名相称,敢对他直呼其名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程在天听出了轻蔑之意,胸中颇为不快,勉强回道:“吕真人是晚辈的太师父。”
第110章 往事浮沉可叹(2)()
那老者听完了,苍髯轻飘,呵呵笑道:“吕岩老儿几时多出来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徒孙?真是笑煞老夫!”程在天怒道:“前辈指摘我学艺不精,我并无一丝一毫怨气。只是前辈言语之间辱及太师父,却是为何?”那老者若无其事地道:“老夫何曾对他不敬了?糊涂可笑。”程在天道:“前辈对他直呼其名,还以‘老儿’相称,不是对他不敬,却是什么?”
这时洞外却响来一阵滔滔不绝的争吵。那争吵声来得尖利,多半出自女子之口,细细听去,似乎发声的又不止一人。
程在天听不清楚,并不知晓洞外的境况,但他只怕法媞梅出了什么岔子,俯身又想爬出洞外。谁料那老者也跟他一样急切,想要爬出洞去。
四目相接,那老者先说道:“你先爬。”程在天道:“晚辈怎敢跟前辈争先?请前辈先爬。”那老者不耐烦地道:“真是啰嗦!我爬便爬,还怕你背后下黑手、放冷箭不成?”话毕,低头缩脚,旁若无人地往外便爬。程在天看他左腿虽是瘸的,身子却灵巧如鼠,不消多久便出了洞去,感叹之余,也火速跟上。
他们两人出到洞外,那老者神色一如往常,程在天却惊得张嘴合不上。面前站着两个妙龄少女,一个自然是法媞梅,另一个却是湘竹。她们两个见他出了来,不约而同地缄口不语。
程在天看向湘竹,但见她改穿了一条比以前更窄的百褶裙,面有菜色,憔悴消瘦,举着灯火的手更是瘦弱如柴。他骤然升起无尽的怜意,一时情不自禁,扑上去把她拥到怀里,问道:“湘竹,你怎么啦?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法媞梅看在眼里,顿时脸色骤变,醋意横生。只听湘竹并不作答,反问道:“程大哥,你怎的到了这里?”话一说完,渐渐抽泣起来,道:“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呢。”
程在天欲言又止,往事种种,全都历历在目。他回想了好一阵,终于张嘴说道:“我也以为你早就……早就……”说到此处却猛地噎住,“死了”两个不祥的字终究没有出口。
湘竹宛如一朵解语花般,轻轻笑道:“你别瞎说,我活得好好的呢。”程在天搂着她的手并不放松,反而搂得更紧了,喃喃道:“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大抵是佛菩萨、玉皇大帝显灵了,过几日我去烧几炷香。”
法媞梅看他们竟像老相好似的,才一见面就搂搂抱抱、互诉衷肠,本已老大不高兴;而今听程在天又谈起菩萨、玉皇这些异教的神祗,更加不满,再也隐忍不住,就要发作。
孰料那老者抢先了一步,喝道:“你们两个是老相识么?这么亲热作甚?”湘竹羞红了脸,答道:“爷爷,我跟他几年前就认识啦,说是老相识……也差不太远。”程在天道:“你怎么叫他爷爷?他是你爷爷么?”湘竹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