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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几步远,法媞梅终于问道:“程大哥,他们都是什么人?拿木杖的我见过,大概是丐帮的叫化。可那些戴着面具的又是谁?莫非就是唐门中人么?”程在天道:“你真聪明,全都叫你猜对了。”他这时说话,终于勉强有了些气力,再也不用喘息。法媞梅道:“那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程在天便把前后因果说了出来,末了一声叹息,道:“唐门有许多勇武忠烈的义士,你们天方教中也有,谁知彼此却是水火不容。”法媞梅道:“明教杀过本教许多人物,爹爹因此对明教恨得入骨,平日里一说到明教,就气得咬牙。可唐门跟我们又有什么恩怨?我着实不知道。”程在天道:“本该是无仇无怨的,可明教和唐门结盟后,你们天方教也和五毒教结成了同盟。在许多人看来,盟友的死敌就犹如自己的死敌,天方教也是这种看法,自然也不会给唐门好脸色看了。”
法媞梅低头道:“你是说,爹爹一开始跟五毒教结盟,便是做错了么?”程在天道:“我见过五毒教教主龙紫阳,他阴险毒辣,肆意杀人,做下了无数罪孽,五毒教在他手中,大抵也干不出什么好事情来。我瞧你爹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却贸然地和五毒教结盟,确乎有失检点。”
伊姆思“哼”了一声,法媞梅听了,也闭嘴不理他。程在天道:“怎么啦?我哪里说得不对么?”法媞梅道:“爹爹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原本我教和明教彼此相抗,谁也占不了便宜;可自从明教、唐门结为同盟后,明教得唐门之助,用火药暗器害死了我教无数高手,爹爹见情势不妙,忧心忡忡,这才遣人来到中土,造访五毒教,相约同生死、共进退,借着五毒教送来的奇毒,才扭转了败势。要是不跟五毒教结盟,兴许本教就要为明教所灭,你也见我不着啦。”
程在天叹道:“善善恶恶,让我越来越糊涂啦。”法媞梅郑重地道:“程大哥,你只要相信我是善的就好。我长这么大,没有杀过哪怕一个人,更没有下令杀过一个人。”程在天道:“去见你的人都要下跪,这事倒不怎么光彩。”法媞梅笑道:“我不想让别人瞧见我的真容,要是他们跪着看,至少看起来恭敬一些。不过自打遇见你那天,我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不是恭敬的人。”程在天把她的手高高举起,轻轻亲了一口,打趣道:“那我恭敬么?”直把她逗得脸颊绯红,又想气又想笑,低声道:“你个小淫贼,谈‘恭敬’是玷辱了这两个字。”程在天哈哈大笑,步子迈得越来越大,法媞梅顺着他的意,也走得越来越快。
一晃到了几处大宅前,前头的人停住脚步。原来这是李开疆为褒奖程在天等人,特意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住下五百多人,竟也绰绰有余。唐元平敲开其中一间的大门,把大家全都带了进去。天方教众常年住在西域,未尝见过这样宽敞的大宅院,一走了进去,便再不愿出来。
唐元平道:“天方教的诸位朋友,今番远来,腹中必定饿了,请共进一餐。”天方教众早就饥肠辘辘,这时个个像被灌了迷魂汤,无不称好。伊姆思心有疑虑,加之他是个胸无城府的人,直截了当说道:“不是我不领情;倘若你在饭菜里下毒,咱们的性命可都搭在这里了。”唐元平道:“晚辈绝无下毒的心思,请前辈万勿有疑。”伊姆思仍不肯信。
程在天道:“伊前辈,你若还是不信,我跟你一桌吃饭,要是出了变故,我的性命全都在你手里,怎么样?”葛良又道:“大哥,小弟我早上吃了大块牛肉,现今还饱得很呢。待会儿我什么都不碰,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吃喝,出了事情,还有我呢。”伊姆思这才放了心。
要吃喝的人太多,唐元平吩咐周围宅子里的仆人、丫鬟、厨子都过来帮忙,搬桌搬椅、做菜做饭,忙活了大半天才尽数完备。大家见每张桌上都满摆着山津海味,光是兽肉便有马肉、牛肉、羊肉、驴肉,鱼类更有青鱼、草鱼、鲤鱼、鲂鱼等诸多名目。
大家闻到肉香,全都按捺不住,急冲冲坐下想要动手动口。伊姆思却喝道:“慢!”唐元平道:“前辈有何见教?”伊姆思道:“就算你这饭菜里头没下毒,我教中人也吃不得。”唐元平怪道:“为什么吃不得?”伊姆思道:“好吃固然好吃,但吃了却不符我教规矩。”
唐元平道:“晚辈听说贵教不食猪肉,特意叫他们不切;肮脏不洁的食物,也都扔了,生怕触犯贵教的规矩;至于酒水更是一律禁绝。不知哪里还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伊姆思道:“你只做对了一些细枝末节,却连根本都错了。世间的人能尝到美味佳肴,全赖真主的恩泽,倘若不是信道之人,哪有受真主福泽的资格?你们这里的厨子手工再好,做出来的菜再好吃,人却终究与我们不是同族,更非同道。我们岂能吃这样的人做出的饭菜?哪怕舔了一口,都和本教教义相悖,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大逆不道’。”
那五百壮士恼怒不已,叫道:“我们退了一尺,你倒进了一丈。耍威风也要看人!”“不想吃的,快滚!”“不吃更好,这里的饭菜,你本来也不配吃。”程在天见群情汹涌,气往上一冲,全身又是一阵绞痛。法媞梅忙问:“又犯病了么?”他点点头,用力捂住胸口,叫道:“大家不要动气!”
一时间唐承欢、唐和、唐睦、李昌隆、李富盛都愤而站起,唐承欢先说道:“程少侠,不是我们胡乱动气,是这个胡人处处挑事,无理取闹。若是一直让着他,咱们哪还有颜面?”程在天道:“他也不算是无理取闹,只是谨守教规罢了。大家莫要怪罪他。”李昌隆道:“俺们叫化大都不识字,也还晓得入乡随俗。怎的他就这样死脑筋,一点不会变通?”伊姆思扭过头去,一句不听。
唐元平道:“这正是伊姆思前辈可敬之处。守志甚坚,磐石不移,纵然身在异国他乡,也不愿卑躬屈节,我们之中,又有几人能做到?”唐承欢等人都听不太懂,有的挠头,有的摊手。
程在天见不是头,想起唐元平往日说话便文绉绉的,唐门和丐帮的弟子识字不多,读书更少,听不懂也是情理之中,便直白地道:“唐大哥的意思,大致是说他忠正得很,到了哪里都时刻记着教规。”唐承欢道:“他记着的若是好规矩,那倒罢了。我们这里费了半天劲,做了几十桌好饭好菜,等他们张口来吃。怎的天方教还有这么一个破规矩,什么都不能吃?”
葛良见状,对伊姆思道:“大哥,这些兽类固然是汉人屠宰的,不能吃;但桌上还有不少菜蔬,《可兰经》上并不禁食,吃了似乎也不违例。咱们光吃菜蔬,托真主之福,也能吃得十足饱,有什么相干?还是好好坐下,领受他们一番好意罢。”法媞梅笑道:“葛叔叔说的也不无道理。”唐元平也道:“葛前辈所言甚是。晚辈无意冒犯,请前辈坐下慢用。”伊姆思道:“好罢!各位兄弟,切记只吃菜蔬,不要沾上肉味。”便坐下了。
唐承欢、唐和、唐睦、李昌隆、李富盛见他坐下,也不好意思僵立着,各自就座。
伊姆思想唤葛良同坐,但葛良早已言明一口不吃,只好自己和程在天、法媞梅、唐元平、唐承欢、唐和、唐睦、李昌隆、李富盛同坐了一桌。众人都一一坐下了,唯有葛良独自在庭院前转悠。
伊姆思这一桌上,除了法媞梅更无一个熟人,干脆便坐到法媞梅左边。程在天坐在她右边,唐元平等人各坐在外侧。其余天方教众,都成群坐在数十来张桌子上,不和唐门、丐帮弟子同坐。
第93章 席间逢祸事(3)()
伊姆思一声不吭,用筷子夹起蔬菜来就吃。程在天吃惊道:“前辈久居西域,竟也通晓筷子的用法,真是叫人大开眼界。”法媞梅笑道:“他原本不会的,可我自小就爱慕中原文化,正好有几个丐帮弟子为我教效力,我就委托他们买来了中原的书籍、珠玉、乐器,还有中原的餐具也在内。他们教会了我用筷子,我每天便用筷子吃东西。我爹常邀伊姆思叔叔来我家吃饭,久而久之,他也就学会了。”
唐元平道:“姑娘谈吐大方,出言更是惊人,莫非就是哈德桑教主的掌上明珠法媞梅?”法媞梅笑道:“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唐元平道:“惭愧惭愧,家父曾于本门挑拣一批死士,到五湖四海间刺探消息,贵教乃是明教的仇敌,自然也在刺探之列了。姑娘的芳名,家父也提到过几次,因而我还有些印象。”
伊姆思闷声吃菜,不闻不问。法媞梅如娇似嗔地瞧着程在天,道:“你看,认识我的人可不少呢。”程在天苦笑道:“你倒偏偏相中了我。”法媞梅道:“对着这么多人说这样的话,你真不害臊。”
唐元平察言观色,已知这姑娘对程在天芳心暗许,替程在天高兴之余,又另开话匣:“姑娘方才是说,连丐帮弟子也有到贵教效力的么?”法媞梅道:“对啊,但他们虽说收了我爹财物,听候我爹调遣,但早约好了五年之期,五年过后,仍当回丐帮弟子,不再听爹爹的号令。”
唐元平对伊姆思道:“前辈,贵教既能和丐帮结好,为何不能和唐门摒弃前嫌?彼此融融恰恰,不比斗生斗死好多了么?”伊姆思囫囵把一块苦瓜吞下,叹道:“我本人也不愿多结仇敌;奈何教主的诫命,不敢当作耳边风。”
程在天头痛脑热,有口难言,心想:“唐大哥,全靠你了。”低头默默地吃饭。唐元平道:“不瞒前辈,我唐门的上代门主唐耀华,正是晚辈的伯父。他生前常教导我要与人为善,结亲无妨,千万不要结怨,待人接物总是以德为先,因而得全门上下拥戴,与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也相安无事。伯父遗教,晚辈终生铭记,他祈求江湖太平的遗愿至今未能得偿,晚辈也盼能替他达成。如今你我两派若能重归于好,前辈便是第一位的功臣,晚辈感激之至。”语气尤为恳切,任是世上再会演戏的人,也决计演不出来。
伊姆思离席转了一圈,叹道:“你伯父是个仁人君子,岂止是我,连哈德桑教主提起了他,都肃然起敬。你受他的风气熏染,难怪也能秉心持正。若是教规允准,我早敬你三杯酒了。”唐元平道:“前辈过誉。这些饭菜可还好吃?”伊姆思笑道:“好吃,好吃!”唐元平揶揄道:“前辈如今不怕这饭菜里头有毒了么?”伊姆思快人快语,脱口说道:“不怕,我信得过你。”
场中的人见此情形,尽皆释怀,有几个叫化生性爽快,把天方教众叫到一桌吃饭,天方教众抵不过他们热情,一阵起身换位后,几乎每张桌上都坐了天方教众、丐帮弟子和唐门中人。在丐帮和唐门弟子轮番怂恿鼓动下,天方教众连同伊姆思在内,也吃起兽肉、鱼肉来,他们在西域时物产匮乏,今日这一顿下来,唇齿留香,大慰平生。
伊姆思吃得饱了,打了个嗝,猛地站起,对手下道:“众位兄弟:此次远来戎州,多亏程少侠和唐门、丐帮的兄弟细心款待,我们才有这等口福。来,大家都来敬一个礼。”说罢,那些天方教众也随即站了起来,各自对身边的人拱手作揖。唐门、丐帮弟子急忙还礼。
伊姆思笑道:“本教教规,对人行礼时不得鞠躬,还请见谅。”唐承欢道:“嗐,这又是什么规矩?”伊姆思道:“在真主跟前,人人都是同等的,不该分为三六九等,这也是《可兰经》中的要旨。若行了鞠躬礼,便显得有了高下之分,因而本教中人,既不对人鞠躬,也不让他人对己鞠躬。”
李昌隆道:“你们杂七杂八的规矩真多!还是俺们丐帮好,几乎连一条戒律都没有。”李富盛道:“嘿嘿,你比我少读了半年书,难怪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吃饭时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我都受不了你,更别说人家这么爱干净的了。”伊姆思大笑道:“哈哈哈哈!爱干净是人之常情,并非只有我教中人如此。”
忽然之间,一个细长的身影一晃,葛良便闪到了程在天身旁,假作焦急地问道:“小弟来得迟了,死罪死罪!不知道这饭菜里头有毒没有?”伊姆思道:“哪里有什么毒!你一个人在那里玩些什么?”葛良道:“小弟见庭前的花草不错,一时着迷,看到了现在。”
唐元平笑道:“这些花草也不名贵,到处都有,前辈何以这么着迷?”葛良煞有介事地道:“在中原到处都有,在西域却十分罕见。先父在时,家中也栽了许多花草,和这些瞧着一模一样。自我来西域投奔哈教主后,几年来只有在教主府邸,才能瞧见这样的花草,一瞧见就想起了先父。如今重回中土,在中土又见着这些花草,就像是先父尚活在人世一般,自然要看半天了。”
唐和、唐睦一齐道:“好!重感情,真汉子!”葛良道:“兄弟过奖。”唐和、唐睦连哄带骗,把他拉到了桌前,盛饭夹菜给他。葛良也毫不客气,只顾饕餮饱餐。
程在天见他们即席畅谈,自己却满身疼痛,连几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好自叹自怜。猛地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情,一激动起来,胸膈震痛。法媞梅花容失色,忙问道:“程大哥,你又疼了么?”程在天道:“我……我……”唐元平也大为担忧,问道:“你可还好么?”程在天有气无力地道:“我……我的剑……”法媞梅皱眉道:“糟了!你的那把剑还留在了客栈里头……不止是那把剑,连包袱都还放在客栈里头。要是有人来偷……程大哥,是我犯的错,我对不起你……”程在天道:“我……我不怪你。”
伊姆思道:“事不宜迟,咱们该要当机立断。大伙儿一道赶回客栈去,把程少侠的宝剑和包袱找回来!”在场的都大声赞同。唐元平道:“大家都上竹鹊罢,这样快些。”唐承欢道:“少门主,如今人数太多,竹鹊哪里够用?”唐元平道:“不如我们这五百来人里,先留下一大半,天方教的兄弟也留下一大半,我们各自只出一半人马,找回了宝剑、包袱,再来这里回合。”伊姆思道:“好。”
两边计议已定,场上留下三四百人,其余的都乘着竹鹊,疾速地飞走了。伊姆思和法媞梅一边扶着程在天,一边指路,全部竹鹊均由唐门或丐帮弟子驾使,抄着近路向客栈飞去。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回了客栈。客栈的掌柜、小二哥见他们如此阵仗,怕得不行。伊姆思二话不说,抢先到了程在天所住的房间,推门而入。法媞梅扶着程在天随后赶上,往房内看上了一眼,便伤心道:“程大哥,你……你的宝剑和包袱真的不见了。都……都是我不好。”那数百人挤了进来,把整个房间搜了个底朝天,哪里还有什么宝剑、包袱?程在天脸都青了,不知如何是好。
唐承欢忽的叫道:“是谁先进的房间?”伊姆思道:“是我。”唐承欢道:“人心难测,没准就是你把这两样东西偷了去!”伊姆思道:“你不要乱说话!我连这两样东西都没见着,哪里能偷了去?”唐承欢道:“嘿嘿,你道我这一只眼睛是怎么瞎的?就是错信了人瞎的!你要让我信你,先让我搜遍全身!”伊姆思道:“真主在上,我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拿,不怕你搜。”
唐承欢把他周身都搜了个遍,果然什么都没找着。唐承欢又道:“你藏在了别处房间,也说不定!”带着数十人,把全部房间都撞开了,赶走住客,进去又大搜了一阵,还是不见什么宝剑和包袱,无可奈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