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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道:“他们罪不至死,我怎能肆意杀人?”便不再用剑,四指左点右点,点住了好几人的穴位。
这群人中不乏会武功的,丐帮弟子便是一例。见他有拦阻之意,大家便张牙舞爪,各用拳掌功夫来斗他。秋雁子道:“他们人数虽多,武功粗浅,功力不出一丈。你只在一丈外出招,那便只胜不败了。”程在天点头道:“是!”于是只顾在远处点穴,有人逼近便用轻功身法闪躲。但那群人不自主地分作了两批,一批来追他,一批仍是扑向那少女。
程在天毫不迟疑,闯进人丛中竭力救护她,全身挨了许多拳掌,所幸有纯阳内功护体,众人功力又浅,并无大碍。他咬着牙左冲右突,终于把许多人都制住了,剩下的也落荒而逃。
那少女见他于争斗中,有几次用高瘦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显然是怕漫天飞舞的拳劲掌力误伤了她,心想:“他斩断了我郭叔叔的手臂,又想跟爹爹作对,那是坏人无疑了。可一个坏人又怎会如此替我着想?”走近一看,他肩上、背上乃至后颈上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多半是为了替自己挡隔所致。便轻迈玉步,到了他身边,柔声道:“多谢大侠救了小女子的性命,小女子无以为报。”
程在天哭笑不得,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话。那少女眉语目笑,道:“我叫法媞梅,你叫什么名字?”程在天道:“我叫程在天。‘程功积事’的程,‘在水一方’的在,‘天保定尔’的天。”那少女掩口而笑,道:“哈哈,汉人说话,就是奇怪。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楚,可每句话我都听不明白。”又道:“你是为了我受的伤,真主在上,受了他人的恩不能忘,理应报答。”程在天不敢直视她,侧着头道:“怎……怎么报答?”
法媞梅低声道:“我瞧你师父快没力气啦,再斗下去能赢过我爹爹和伊叔叔么?不如这样,你假装挟持我,我爹爹把我当掌上明珠,他见我被挟持,便只好放了你师父啦。”不想程在天却说道:“呸!第一,我师父怎会输?第二,我……”
法媞梅没好气地道:“好啦,我只是叫你假装挟持我,又不是当真的。”程在天思前想后:师父如今危殆,这个法子又诚然有用,便说道:“那,只好得罪姑娘了!”颤抖着手,把剑在她面前晃了晃。法媞梅抓住剑尖,抵到自己的脖子上,便叫道:“爹爹,救我!”
程在天手提着剑,看着剑中闪映她的倩影,影影绰绰,如梦似幻,像极了仙袂飘飘的天女,直看得如痴如醉。
第61章 情语绵绵(1)()
哈德桑见爱女被挟持住,果然五内俱焚,叫道:“莫伤着她!要什么珠饰宝物,我尽数给你便是了。”程在天道:“哈教主,珠饰宝物倒不必了。不如我们就此罢战,如何?”哈德桑道:“好,好。”手上却依旧不停,一边出掌连连,一边问道:“我女儿的性命在你手上,你让我摘星捞月,我也只好照做了;但我们两人住手之后,秋雁真人可愿饶过我们?”
只见秋雁子等他的掌力消去后,卸了全身劲力,慢慢缓过气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以贫道此时的境况,哪里还能奈何你们?哈教主的‘破山七掌’,果然了得,只怕还胜过了唐烈的‘问山掌’。贫道与你单打独斗,自然能赢;可你再加上两位大使,那就……”
哈德桑笑道:“真人这话未免不实了。郭大使被你的高徒斩了手臂、封了穴道,哪里还能助战?”秋雁子也笑道:“不巧,贫道在方才瞥见了贵府楼上的人。那人装束与郭大使无异,贫道猜想,他便是另一个大使了。只要哈教主一声令下,他便出其不意地杀出来,到那时,我们师徒两人就算倾尽全力,也不敢说有十足的胜算。”哈德桑道:“真人耳清目明,真是了不得!”
朱善道:“既然如此,少侠放了圣女,大家就此停战,莫把这事记在心上,岂不美哉?”尔闲立道:“没这么容易!既然有个活宝在手上,我们何不问教主要些东西?想来教主也只好双手奉上了。”哈德桑狐疑地瞧着秋雁子,道:“梅梅落入了你们手中,我心中是顾虑万分,你们要什么,我也只好照给;你们要我做什么,我也只好照做了。但有一条:我若真的依约而行了,你们也不可反悔,要马上放了她。若有背盟叛约的,真主降罚,身受毒刑。”
尔闲立伛偻笑道:“开口闭口,都要把什么‘真主’挂在嘴边,真是笑煞老夫啦。”哈德桑听了,却把硕大的头向上望去,面露虔敬,说道:“真主是世间唯一之神,无所不能、无所不在,至高至伟、至圣至贤,护佑天下众生,怎能有一日不想?而今梅梅有性命之虞,我更要祈求真主,保她周全了。”
秋雁子冷笑道:“但你可知,她的性命乃是由我们所控?我们若要她的性命,任你求神求佛,也是无济于事!”一跃到了法媞梅身边,却猛地一震,仔细看着她桃花般的俏脸,想道:“原来这便叫作‘国色天香’!唉,我年已五十,虽有驻颜之术,容貌终究比不过她;纵是和她一样岁数之时,只怕也要自愧不如。”哈德桑道:“我的梅梅是本教第一的珍宝,也是我第一的珍宝,只求真人和少侠不要伤她。”
程在天想道:“我为何要伤她?我又何曾伤过她了?我非但没伤过,我还救过她。可我又为何要救她?奇怪!”心神恍惚,握剑的手便慢慢松了。
哈德桑看在眼里,心想机不可失,此时出手定能打落他手中的剑,但秋雁子也在旁,贸然出手实在凶险。秋雁子似乎瞧出了哈德桑的心思,道:“令爱的脖子,尚在剑尖,若敢妄动,只怕伤着的是她。”哈德桑道:“是,是。真人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
秋雁子道:“要吩咐你,倒也吩咐不动。”转过来对朱善、尔闲立道:“两位掌门本与此战无关,你们还是先回去罢。”朱善道:“真人所说不错,兄弟两个有忙也帮不上,徒留在此只是给真人和少侠增添麻烦。”尔闲立又道:“真人救命之恩,我虽老朽之年,可也立誓不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秋雁子道:“不必客气,二位掌门快快离去罢。”朱善、尔闲立便对着秋雁子、程在天深深作了个揖,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等朱善和尔闲立都走远了,秋雁子才道:“天儿,他们两人走啦,我俩再无后顾之忧。哈教主府中藏龙卧虎,我俩又未必能胜,不如趁早走了是好,回去练练功,再来这里讨教。”法媞梅吃惊地道:“你们……这便走啦?”秋雁子道:“此刻不走,莫非还要在你家中留宿过夜么?”
法媞梅道:“可你们拿住了我,要走,也该先要些东西再走。”秋雁子道:“你这小姑娘好生奇怪!莫说不义之财我断然不要,便是你白白送我,我也并不稀罕。你这里有什么稀罕之物?”法媞梅把脖子移开了些,看着颈前的利剑,喘出了一口气,指着程在天道:“你不稀罕,他可未必不稀罕呢。”
程在天一愣,道:“你说什么?”法媞梅道:“我听说中原的读书人大多俊逸风雅,会琴棋书画,会鼓瑟吹笙。我家中有五七弦琴,有大小芦笙,有竖箜篌、卧箜篌,有和田玉做的象棋、围棋,还有不少名人大家的书法字画、水墨丹青,总有合你心意的东西罢?”
程在天轻轻地把剑放下,说道:“这些固然极好,可终究是不义之财,断断不能要。”法媞梅笑道:“谁说是不义之财了?我是在想,公子是文雅的人,雅人配雅物,理所应当,便是没有刀剑相逼,我也要送你呢。我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公子如不信,便可亲自随我来验看。”
秋雁子见她一个小姑娘遭人挟持,本应惊惶无措,此时却处处从容,说话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吃惊,想道:“这小娃娃倒不简单!利刃加之而不惊,有几分雍容华贵之气。”口中便道:“你想得倒美,他随你去了,倘若一时理昏智乱,中了你埋伏的机关,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啦。”法媞梅澄澈的目光左右流盼,狡黠地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敢埋伏什么机关?程公子的利剑还在他手上,他的武功也是出类拔萃,我还敢算计于他,就不怕他杀了我么?”秋雁子道:“我瞧他并不舍得。”
程在天脸一红,说道:“师父,你却又胡说些什么?”秋雁子转过头对法媞梅道:“贫道知道贵府楼上还藏着一个大使,因此尚未放心。要去,只好贫道也一发去了。”哈德桑道:“恕我冒昧,真人和少侠身上沾染了污浊之物,须得洗漱干净,方可进去。”秋雁子冷笑道:“那,不去也罢!天儿,咱们这便回去。”
程在天一急,想道:“这便走了?”心中极不情愿,却愣是没有开口。只见法媞梅撇了撇嘴,道:“即使不进府中一看,也该在府外看看罢?”秋雁子道:“看什么?是看满地的黄沙,抑或是满天的阴云?”法媞梅道:“非也非也。我教素爱洁净,怕见污秽之物,并非骂他人污秽,还望真人明察。我寻思,染污厅房是有违教规的,但我们亲自把东西取出来让公子看,就不违教规啦。”又嗲声嗲气地问哈德桑道:“爹爹,不知女儿说的可对么?”哈德桑道:“对,对,我的女儿聪明着呢。穆圣有言:‘大山岂能来寻我,我却尽可去寻它’。你方才所说,正和穆圣的意旨相合。”
于是法媞梅便到府中去取那琴棋书画出来。伊姆思道:“这些东西太多太重,不如属下去取。”法媞梅道:“伊叔叔,这些都是世间的珍宝,圣洁莫比,我不要你的手碰着了它们。”程在天道:“原来你也把这些视若珍宝,看得这般重。”法媞梅笑道:“小女子自小仰慕中原文化,但苦于自己远在西域,知道的也不多。多亏那几位从丐帮来投靠本教的,苦心教我中原的人物掌故,我才学到了许多东西,可他们也不认得多少字,因此我至今连汉人的字也认不全呢。”
哈德桑道:“呸!莫再提这几个无耻之徒。他们平日的吃穿,都是拜我所赐,谁知方才也露了本性,想要趁乱对你行不轨之事,要是被我抓着,定叫他们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从那群被点穴的人中左右察看,却不见一个丐帮弟子。
法媞梅所说的东西,果然又多又重,她上下来回了许久才把它们依次取出,又在泉水旁铺了一张大毯子,放在上面。程在天一看这些琴棋书画,多不胜数,应有尽有,莫说是在西域难以得见,便是自己家中也没有这般齐全。
但他转而想道:“这个倒也不怪,爹爹虽然做了一州之长,却躬履清俭,不喜好声色酒肉之娱,我们家中的东西,自然也没她的多了。”
法媞梅见他愣神发呆,还道他是见了这些东西惊讶,笑道:“这些东西,可还称公子的心么?”程在天道:“这些东西极好极好,其中的好几样,便是我家也没有呢。”
哈德桑高傲地说道:“这个自然!我一生纵横西域,多少有些手段,梅梅喜欢的东西,我要一一替她找来,那也不难。”秋雁子道:“你对令爱,倒挺不错。”哈德桑道:“你们汉人称我们是夷狄,是异族,处处与你们相异,可天下各族的人,有不爱自己子女的么?再则,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对她好,却对谁好?”
第62章 情语绵绵(2)()
法媞梅听了,清丽脱俗的瓜子脸上泛起一阵红晕,问道:“爹爹,我要做什么事情,你都应允么?”哈德桑道:“只要不违教规,不犯真主,我便自然会应允。”法媞梅道:“我想和他出去驰马游玩,在马上鼓瑟吹笙,你们都不许跟着来。”
程在天没曾想她竟说出了这句话,霎时间又是惊奇,又是狂喜,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哈德桑惊道:“他挟持住你,时时刻刻都能取你性命,你竟要和他出去游玩?”秋雁子也惊道:“小姑娘,你这张小嘴说出的话,真是大出意料。”哈德桑叫道:“何止是大出意料,真是荒谬已极!”
法媞梅道:“爹爹,女儿这等要求,既不违教规,也不犯真主,你可不能不允。”哈德桑叹气道:“本教教规,自然不曾有违。但你和非亲非故的男子出去游玩,倒有违逆《可兰经》的嫌疑。”
法媞梅道:“爹爹,本教教规也是你亲自定的,和波斯总教的全然不同。法令教规,因人因事而变,哪有一本经书能四海皆准?女儿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自认没有说错。”秋雁子拍掌道:“说得妙!”
程在天支吾道:“法……法姑娘,你说要和我驰马游玩,鼓瑟吹笙,可……我一不会驾马,二又不会鼓瑟吹笙,这……实在惭愧。”法媞梅笑道:“谁说要你来了?我会驾马,也会吹芦笙,你只要随我上马就好了。”程在天又道:“可……姑娘这些琴棋书画,小生尚未观赏完,不如……”
法媞梅道:“等回来时再慢慢观赏,何必着急?”秋雁子笑道:“你这个小娃娃!天儿,你便随她去游玩罢,为师确信她身上没什么机关。只是沿路小心,莫走太远,倘有危险,便即刻回来。”程在天道:“师父不一起去么?”秋雁子没好气地道:“看你练功时候无比聪明,怎的今日却成了个榆木疙瘩?我如今便回去,待你玩够了,也快些回去。”程在天不明所以,只落得点头答应。
哈德桑依旧面露担忧,法媞梅又再三央求,他方才长叹一声,勉强答应。法媞梅便让伊姆思从马厩中牵出一匹追风宝马,亲执马鞭坐在前头,让程在天坐在身后。程在天刚爬了上去,法媞梅便猛地在马身上抽了一鞭,疾速地朝外去了。
秋雁子等他们远去了,才淡淡一笑,运起轻功,翩然而去。哈德桑却放心不下,沿着程在天和法媞梅的去路,跟了上去。伊姆思把那群图谋不轨的人教训了一顿,这才解了他们的穴,让他们拖着伤残之躯离去了。郭巨鳌断了一臂,又受了重伤,伊姆思自去为他敷药疗伤不提。
法媞梅驾马驾到一半,竟放开了双手,任那匹追风宝马随意东西,自己却吹奏起芦笙来。程在天见她于暮色之中信马由缰,身姿固然曼妙,笙歌更添神韵,一时如痴如醉,不自主地道:“法……法姑娘,你人很美,吹的芦笙更妙。”法媞梅道:“不要叫我什么‘法姑娘’,难听死了,何况本姑娘又不姓法。我爹爹叫我梅梅,你也叫我梅梅罢。”
程在天便叫了一声:“梅梅。”法媞梅如娇似嗔,回过头来道:“我没听见,你再叫。”程在天便大声叫道:“梅梅,梅梅,梅梅。”法媞梅笑道:“这便对了。你说我‘人美,吹的芦笙更妙’,莫非是说我不够美么?”程在天道:“我并无这个意思,你美得宛如下凡的仙子,难怪……难怪他们一个个都对你动心。”
法媞梅得意地道:“原以为你的嘴笨,没想到能有这样甜!”程在天道:“我却不是嘴甜,不过是实话实说。”法媞梅道:“那你再说说,我吹的芦笙又是怎样好法?”程在天搜索枯肠,说道:“你是仙子,又吹着芦笙,大抵该叫‘仙乐风飘处处闻’罢。”法媞梅道:“这句是什么意思?”程在天道:“这是《长恨歌》里头的一句诗,几十年前的白居易写的,说的是皇帝贪图享乐,宫廷中的乐声随风飘散,四面八方的人都能听到。”说时叹了叹气,说道:“先生说,乐声虽好,听多了却不是个好事情。”
法媞梅道:“大家都能听到乐声,大家都欣喜,不好么?”程在天道:“可不是么?我那时也正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