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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谭刚还想运气出击,说道:“谭前辈,晚生不过是想让你歇一歇,以免气竭。”点了两下,把谭刚的“膻中”穴点中了。谭刚气道:“你这小崽子果然便是和他一路的,还充什么好人?”双目紧闭,不再说话。
阿友叫道:“二少爷,姓罗的脸色已经变白啦,快去救他。”程在天便撇下谭刚,径直往罗擎天那边奔去。在莫坤身边的几个人见他到来,竟都远离了莫坤,奴颜卑色,叫道:“大老爷,小的服了,从今开始投靠大老爷,听大老爷的。求大老爷饶命!”
程在天见这几个人装束与莫坤无异,都是胡人模样,自己鲜有见过,一时觉得奇怪。莫坤本来是困兽犹斗,见手下一一都没了斗志,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再死战,也是无谓,你们要杀便杀罢。”
罗擎天苦战良久,终于脱了险境,面前大敌也拱手认负。于是他哈哈地笑,吐出一口血来,身子摇摆不定,却兀自大笑不止。程在天和罗裳同时伸出双手去扶住他,双手碰在一起,程在天这才得知她掌心有汗,触时更觉圆润,像是触在湖中出水的莲花上一样,想道:“阿裳妹妹定是太过担忧她爹爹的安危,掌心才会这么多汗。”
罗擎天粗暴地把程在天的手推开,说道:“你救了我父女俩人,老子真是不胜感激。可老子还无须你扶。”在罗裳的搀扶下,慢慢站定,却对着莫坤开怀笑道:“莫兄弟,何必这样?我向来知道你是个英雄,既武艺非凡,又义气深重,对你好生敬佩,怎会伤你性命?”
莫坤道:“那,你的意思是……”罗擎天笑道:“何止是我,我明教许多弟兄,都对你甚为仰慕,盼着你进我明教,一同除恶扬善,布施圣光。莫兄弟,来我明教罢,王教主必定不会亏待了你!”莫坤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可我们入天方教之时,都在真主面前立誓,要忠于真主,永世不叛,怎能不守诺言?”
罗擎天指着程在天身边那几个天方教教众,道:“莫兄弟,你今日可瞧得分明了,他们也曾立过誓,可还不是改投他人?你本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只因信了歪门邪道,才一时蒙昧。你想,他们叛教,可真的是背叛了你们的什么‘真主’?非也!他们不过是弃暗投明,自认了以往的罪孽。”
莫坤嘴唇一动,似乎要说话,话到嘴边又停住了。罗擎天又说道:“五毒教手段狠辣,肆意杀人,你们的哈德桑教主却非要与之结盟,陪着五毒教干了许多坏事,弄得声誉大损。我素知你对这事也颇为不满,多次苦谏,奈何教主不听。时至今日,你还何必再留恋这天方教?我这一番话,诚恳之至,没有半句是假。”
他这话说得入情入理,又戳中了莫坤心中痛处,只见莫坤终于对着他深深一揖,道:“罗大哥、罗法王,你对我这般好,从今往后,我便要加入明教,绝无二心!”
罗擎天笑道:“好,好!今日明教又多了一个能手,我罗某人又多了一个好兄弟!”他知道莫坤说一不二,既然归顺,便决然是真心,更不迟疑,在罗裳的搀扶下走上前,双手跟莫坤的手握在一起。
罗擎天又望向谭刚,道:“谭牛鼻子,你怎的闭着眼,还口鼻流血?莫兄弟,你上去瞧瞧。”莫坤便去探他鼻息,哪里还有气在?想起他虽是五毒教人,作恶不少,却和自己互为知交,如今竟自绝经脉而死,心中一阵悲怆。
罗擎天道:“他死了么?”莫坤道:“是。他经脉尽断,早已死了。”罗擎天道:“牛鼻子倒也算个壮士,我定会把他厚葬。”又指着程在天身边的人,喝道:“你们莫不是认错了人?不知道哪个是这里最大的?”那几个人忙又到了罗擎天身边,道:“参见法王,小的愿追随法王,生是明教人,死是明教鬼!”
其余几个被点住了穴的,哪里还敢嘴硬?一个个也说起同样的话来。罗擎天便让莫坤把他们的穴一一解了,得意地瞧着众人向自己行礼。行完礼后,又命几个人到茅草屋中,搜出满箱的珠宝,放在他面前。
程在天不禁叹息,问阿友道:“我这般救他,真是做对了么?”只见罗裳笑靥如花,注视着他,道:“你做得对,谢谢你救了我和爹爹。”程在天双目与她对视了一刹那,便移开了,心中依旧有些怅惘。
罗擎天对他说道:“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功夫倒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程在天看了看罗裳,道:“我叫程在天。‘程功积事’的程,‘在水一方’的在,‘天保定尔’的天。”罗擎天是个粗人,听他说得文绉绉的,便焦躁起来,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又道:“我瞧你并不识得我,却这般相助,也是个知晓是非的人。不如也入我明教,我教你几样更强的武功,如何?”
程在天道:“我不想入什么门派。”罗擎天又问道:“那你可要分些珠宝?”程在天道:“不必。”
罗擎天瞪视了他一阵后,长袖一拂,说道:“咱们走罢!姓谭的尸首也带上。”罗裳便扶着他,背后的莫坤领着许多人,带着珠宝,拖着谭刚的尸首,随他迈起步来。走到程在天身边时,又说道:“你个小牛鼻子,倒也挺倔。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明教威明法王罗擎天。你日后若需资助,随时可上光明顶总坛来找我。”
程在天并未答话。阿友叫道:“走好,不送!莫要回头!”罗擎天哼了一声,大靴子踏在地上,踏出滚滚黄沙。罗裳却回眸一笑,目光越过人群看着程在天,放射出感激的神采。
程在天一愣,一阵粗重的脚步声又响起,罗裳早已被人群遮掩得丝毫看不见,脚步声慢慢变小,慢慢远去,罗裳也已随着父亲消失不见了。程在天也便陷入了更深的怅惘。
阿友粗里粗气地笑道:“二少爷,用不着惆怅,他日还有再见的时候。”程在天道:“你瞎说什么?对了,那本《幽冥神功》,可有被人拿了么?还在包袱里么?”阿友打开包袱,拿出来了《幽冥神功》,道:“二少爷吩咐小的要仔细了这书,我怎敢大意?”
程在天笑了笑,又往包袱里头看,竟有两个千机匣,吃惊道:“千机匣!怎会有千机匣?”阿友笑道:“二少爷被唐门人带走时,小的便想,没些手段在这乱世是活不下的了。想来想去,只好去求赵老头想想办法,赵老头后来便送了四个千机匣来,内装暴雨梨花钉,又让人教我去用。今天小的生怕出去有危险,便在包袱里带了一包石灰粉,两个千机匣,以防万一。”
程在天佯作发怒,道:“你事先不说,打的是什么主意?”阿友垂下头,说道:“这……我……”忽的见他又转怒为笑,道:“好啦好啦,我是吓你玩玩,今天你要是不带这些来,我这条命,不知道还在不在呢。”阿友道:“啊呀,二少爷,你可把我吓着了。”
程在天笑道:“不是你心里有鬼,怎会被吓着?”阿友也笑道:“哈哈,二少爷,你心里没鬼,方才跟那群人对战,不也吓着了么?”
程在天道:“我哪有吓着了?”不过走出了几步,忽感一股迎面扑来的尸臭气息,愈来愈浓,愈来愈厚。他起初还以为是什么鸟粪所致,但愈是前行,气味愈是浓厚,他便隐隐猜到了这气味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前面是一大排木做的民房,竟数不清有多少户人家,触目之处,全都残破不堪,有的大火未熄,有的门柱折断,倒塌在地。在这些房子之前,血流满地,堆叠着难以计数的死尸,一个个面呈紫黑色,全身脏腑都流了出来,和锄头、竹莜、草帽杂在一起。
他虽在此前也见过了死人的状貌,但这时死了如此多的人,真是惨绝人寰,叫他又是惊诧,又是恐慌,又是悲戚。更何况,瞧这些死者大多是农夫打扮,死相又十分像是赵修所说的五毒掌法所致,令他想起了手段毒辣的龙紫阳,也想起了惨死树下的唐诵杰,脚上忽的似有千斤重,再走一步都是万分艰难。
第36章 众生同罹害(3)()
阿友壮着胆子走近了那堆死尸,想要一看究竟。忽然,在那堆死尸里竟有一双滴着血的手在动,只见这双手把周围的死尸推开,一张满是黄泥和血的脸便露了出来,双目放光。这一幕把他们两人都吓了个不轻,颤抖着看了好久,才确信这是一个活人。
等那活着的人站起来时,阿友便向他问道:“兄弟,你没事罢?”没曾想那人竟跳到了阿友跟前,一把抓着阿友的手,嚷道:“有事,有事!你眼睛又不瞎,这里五十多个人都睡着了,有四个还压在我的上面,能没事么?”阿友奇怪道:“你说什么?他们……都睡着了?”他又道:“是啊,他们睡了好半天了,还是不愿起来,把我压得喘不过气。真是懒人,真是可气!”
阿友转身对程在天道:“二少爷,这人倒也可怜,死没死成,却变得疯疯癫癫的了。”程在天道:“可不是么?我们先把他送回家罢。”阿友便又问那人道:“你且说说家住哪里?有什么亲人?我把你送到你家,或是你的亲人处罢。”
那人早在听到“家”字时,脸色突变;再听到“亲人”二字时,便旁若无人地手足狂舞起来,嘴角咧开,嘻嘻笑道:“爹亲娘亲,唐门最亲!”阿友道:“看来,你也是唐门中人。我把你送到唐家堡,如何?”那人听到了“唐家堡”三个字,连连摇头,叫道:“不去,不去!”
阿友想了想,指着地下的死尸,道:“那,这些人是因何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睡着?”那人脸色阴郁,惶惶不安,道:“你不知道,两个时辰以前,来了个紫色的老鬼,差点把大家都吓死啦。大家都说他会吸人的魂精,只要他一吹气到你身上,你就被他吸走了魂,变成野鬼啦。这些人多半是怕他吸走魂精,才睡在一起,阳气一足,他就吸不走魂啦。”
程在天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是五毒教教主龙紫阳!”那人听到“毒”字,汗毛倒竖,叫道:“是了,是了!有毒,必然有毒。这老鬼一定是没能吸魂,就偷偷地下了毒,把他们都迷晕了。咦,怎的我没晕?”
阿友不去看他,对程在天道:“二少爷,据说这龙紫阳手段狠得不得了,若说这许多人都是他杀的,倒也没什么奇怪处。”程在天道:“这些人所中的掌法,正是五毒教的五毒掌法,赵庄主说,除了五毒教教主,谁也不能擅自去学,这下手的人,除了龙紫阳还有谁?唉,可这里还有他是活着的,却已然疯了,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又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道:“生是唐门人,死是唐门鬼,哈哈哈哈!”程在天和阿友又望向他,只见他从死尸堆中翻出来十几个破碎的素银面具,又翻出六七个裂开的千机匣,把匣子中的暴雨梨花钉抓起来看。程在天叹道:“这些平民百姓,实属无辜,龙紫阳为何要杀他们,我方才想不明白。如今看来,想来是为了杀唐门中人,或是杀红了眼,才滥杀了这么多百姓,造下了滔滔不尽的罪孽。”
阿友道:“二少爷说的是。龙紫阳杀的人、造的孽,是数也数不清、洗也洗不净的了。”程在天道:“可他已到了这个地步,怎的没有报应在身?”阿友道:“二少爷,小的常常想,这天道固然是有的,可它自个儿没法去责罚恶人、帮护好人,责罚恶人、帮护好人的事情,只能是靠人来干。”
那人又叫道:“好生奇怪!你们不用睡觉么?”程在天哭笑不得,道:“我们已睡过了。你如今想要去哪里,便说出来罢,我们带你去。”那人自言自语道:“去哪里?去哪里?我该去哪里?”歪扭着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几步,又唱道:“青色的水,黄色的土,小小的人儿不知去何处!”
阿友还想过去扶着他,却被他狠狠用手推开,阿友原比他强壮许多,但他出手时带着一股疯劲,阿友也推不过他,只好悻悻地走开了。程在天也是无可奈何,道:“算了罢,或许他疯了,还能有些欢快的日子,也省却了不少烦恼。”
那人却又哼起歌来,疯疯癫癫地说道:“我该去哪里?该去哪里?哈哈哈哈,不相干,不要紧!”时而装作一瘸一拐,时而疾奔起来,歪斜不堪的身影在程在天和阿友的眼中渐渐缩小,终于连一个小小的黑点也看不见了。
程在天问阿友道:“我们……为何要到这里来?”阿友道:“二少爷,你莫不是忘了罢?你来前说得明明白白,你对这《幽冥神功》又有些一时读不通的地方,才来请赵老头详加说明。”程在天道:“是,是。我……我怎会把这个忘记了?”
阿友道:“二少爷,我瞧你是因为看了怕人的东西,心思一乱,才会把什么都忘了。”程在天道:“那,我们是否还要去见赵庄主?”阿友道:“如今四处都乱糟糟的,依小的看来,还是及早回去罢。”
程在天道:“可我们都走出了好一段路了,与赵庄也是相去不远,如今赵庄主尚未见着,怎能掉头就走?”阿友说道:“小的是想,前路虽短,却是吉凶难料;归路虽长,毕竟咱们走过,料想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处。”程在天道:“我始终是想到赵庄去。我们快些赶路,待到去了赵庄时,就全然不怕那龙紫阳了。”
他这话音刚落,远处忽的响起千万重声音来,每个声音都在说道:“你又何必怕我?”程在天登时心惊胆战,叫道:“龙……龙紫阳!这是龙紫阳的声音!”阿友正惊讶间,只见一个身影如鬼如魅般闪过,一张紫棠色的脸便现于两人面前。
程在天几欲窒息,一时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友道:“他是龙紫阳?五毒教的教主?”对面那老者紫棠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口腹同时说道:“不错!老夫想,这世上再没第二个叫‘龙紫阳’的人了。”
阿友此前从未见过龙紫阳,只觉他发声怪异无比,再看他的脸,更是杀气乍露,叫人生惊。忽的又看了看他的手:两个手掌全都肿成荔枝一般大,从指尖到掌根,都是一片紫黑色,慢慢看得呆了。
程在天强抑忧惧,问道:“这里五十多人,都是你杀的?你为何要杀了他们?”龙紫阳冷冷笑道:“老夫杀人,多也是杀,少也是杀;杀他是杀,杀你也是杀,又何须什么因由?”阿友道:“如此说来,你杀的人远不止这个数?”龙紫阳道:“你说得对,可又不太对。老夫以往杀人不能算多,许多的人我也不屑于杀。但如今唐门猖狂,竟敢联络明教来对付我圣教,手段也卑劣了许多,老夫只好……”
程在天道:“唐门的手段怎的卑劣了?”龙紫阳笑道:“嘿嘿,小崽子,老夫就告诉你罢,但这也毫无作用。唐门不敢正面地来较量,有的躲在民房中,有的装扮成富家子弟模样,总之是趁我圣教的人不备,突施黑手。因此,老夫已然决定了,凡有窝藏、包庇唐门中人的,一概逢着便杀,决不手软。”
阿友道:“那,你怎知别人是窝藏、包庇,还是仅仅与唐门中人有交情?”龙紫阳冷笑道:“这个,老夫管不着!只要是和唐门中人交好的、帮过他们的,于我圣教都是有害无益,不如杀了干净!”程在天道:“那,你岂不是杀了无数无辜的百姓……”龙紫阳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为了我圣教,再多杀些人,又有何妨?”
第37章 飞鼠难及秋雁快(1)()
程在天听他这般说,一时忘了害怕,斥道:“你这般残害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