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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了,别放手……千万别放手啊……”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越来越弱,越来越小。
他从来没有如此绝望和害怕,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她露出一丝很奇怪的笑意,澄澈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颤栗的眼神,呵呵,这个魔王,该死的巫咸是在害怕她死吗?
最后一刻,她已经金星乱冒,眼前却总是浮现那条极其丑恶的蛇尾,扭曲得那么狰狞。还有上面闪亮的鳞片,有令人作呕的腥味……他说过,此后次次大战,他都会把她当一把利器使用。
不不不,她不愿意成为他永远的工具,不愿意生下一些会幻化出蛇尾的小魔鬼……
就算死亡,也胜过丑陋蛇尾。
她再也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黑魔王急促之下,已经无力猜测她心中所想。
他甚至压根记不起自己昔日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他只是恐惧于眼前所见,就连他自己的身子也已经开始被巨大的黑洞拉扯,扭曲,幻化,失去了控制的力道。
那双小手,更是越来越衰弱,就像一朵花,在暴风雨中挣扎到了尽头,已经无力回天。
“姬无雪……你抓紧我,千万不要放松……无雪,你听到了吗?抓紧我,不然你会掉下去的……无雪,用力,我拉你起来……无雪……”
时间黑洞,永不翻身。
魔族,仙族,统统知道。
就连无所不能的仙帝,也不敢以身犯险。
他们宁愿经受一万次最残酷的毒刑,也不愿意接受一次黑洞的袭击,因为,它会把灵魂也扯成碎片,永不重生。
黑洞已经席卷她的头部。她的残余的发丝飞荡起来,充满死亡的气息。
巫咸却快要脱力了。
黑洞巨大的拉扯,就像和黑魔王在进行一场拔河比赛。
她置身中间,却避开他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块非常细小的祖母绿碎片贴着她的头皮掠过,她的目光奇异地看过去,那竟然是小王子的睫毛的碎片。
她找了那么久也找不到的东西。
现在,它从她的身边飞过,轻轻的,徐徐的,好像对时间黑洞的一种淡淡的藐视,也或者是对亡灵之中最后的一丝留恋和期待。它在黑色旋涡里打了一个转,甚至还往回推了一点,差点再一次掠着她血糊糊的手臂……
一股强大的吸势力涌过来,她追随着那几乎肉眼不可看见的碎片,眼睁睁看着它彻底进入了黑洞漩涡。
她忽然用力,生平也没有过这么大的力气,狠狠地,彻底将手抽出来。
巫咸的眼中,恐惧到了极点。
漩涡更加肆虐,她纤雅的身子在可怕的时间黑洞面前简直和一粒尘埃毫无区别,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眷恋,从容不迫地就坠入了无止境的黑洞里面……
最后一刻,巫咸听得那么微弱的一句“等等我,姬无花……等等我,我害怕……”
他掌心里沾满的鲜血忽然凝结。
他弯腰,觉得凉薄的天性里,某一种东西被割裂了,柔弱小仙女,宁愿坠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也没有留给他一丝一毫活下去的希望……
她那么决然,最后留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眼神:厌恶,鄙弃,痛恨,耻辱……。
没有任何人知道,一代黑魔王只有一次召唤黑洞的本领,一次召唤,不但会耗尽他们全部的魔力,更会将他们本族完全屠灭,所以,自从有了魔族以来,从来没有任何魔王干过这种疯狂的事情。
此时,巫咸匍匐在地,就算一只松鼠也能轻易将他击毙……但是,这世界上别说松鼠,连一只蚂蚁都没有了。
时间的黑洞,已经越来越大,小仙女和一切生灵,无影无踪……
只有黑魔王独立天地之间,身下一片虚无,万物全部消失,除了一口气,他什么都不再拥有……
逝者如斯,光阴如梭。
几十万年的岁月在一群群生物的眉梢眼角间悄悄溜走。
几次冰川消融,几度海枯石烂,恐龙已经变成化石,三叶虫成了标本,昔日焦黑的土地已经遍布黄金。
黄金没有生命。
大荒原里,只剩下一双孤独的脚印。
有时,是狼行,有时,是蛇形。
但无论什么形状,都只得他一个活物,受尽时间长河的煎熬,在无边无际的寂寞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终于,一个月色晴朗之夜,七星宝撵上面的夜明珠再度闪耀,将无边苍穹统统照亮。
黑魔王从怀里摸出一只祖母绿的玉牌。
无数的妖灵从黑暗之地里涌出来,他们是新生的造化,几乎跟几十万年前的魔人,狼人,蛇人,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但是,他们依旧被称作妖。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无人去追究,更加不在乎。
饥食野果,渴饮甘露,海水越来越多的褪去,气候变得越来越温暖湿润,草原碧绿,鲜花盛开,硕果累累……大自然为生灵提供了丰富多姿的食物,让他们什么都不干就可以坐享其成,生活得惬意而轻松……
每当吃饱喝足,雄性生物就和雌性生物寻欢作乐,没有界限,不分尊卑,原始造化,群婚群宿……这是物种起源的最初形态,又一次轮回的本能之初,延续的历史长如恒河之沙。
他们的王,只有黑魔尊者。
他们无需拜他供他,也不懂得,只是跟他戏耍嬉闹,但是,从来没有见他笑过一次。
他对群妖们的短暂欢乐不屑一顾,化石一般恒定的残酷双眸,偶尔会飘过一丝躁动,到了极点,就会对着月亮发出整夜整夜的嚎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已经到了人类的春秋时代。
被仙族淘汰的劣质品汇聚地人间已经开始崛起。
群雄逐鹿,百家争鸣,人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胜过仙族,大城兴起,小邦林立,人间烟火,摩肩接踵,世人只知有帝王将相,再不知魔族仙界,纵然还有传说,但他们觉得,那遥远的过去都是虚幻的,是假的,无可捉摸……
魔王巫咸非常寂寞。
他的老朋友仙帝也很寂寞。
唯有人间帝王,左拥右抱,不亦快哉,连寂寞的机会也没有。
某一个大雪之夜,郑国皇室诞生一女婴,她呱呱坠地,带来馥郁的兰芝香味,下一刻,她的生母大血不止,悲惨死去……
是夜,皇宫里一颗千年老树忽然被活活劈死。
是夜,郑国接到前线惨败的消息,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是夜,皇宫中忽然蛇群涌动,嫔妃惊嚎,郑穆公被吓得差点晕过去……但是,早晨醒来,蛇群已经无影无踪……
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刚刚出生的女婴。
馥郁的香味和无数的惊恐事件,让她成为可怕的妖孽。
宫内巫师力谏郑穆公将她处死,否则,她将带来不知多少祸害,不如趁她妖力未成之时,趁早以绝后患。
第25章 等待这一世的相遇()
早已子女成群的郑穆公对这个小婴孩也毫无兴趣和怜惜之意,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同意了巫师将她溺死的方案。
宦官们已经抬来了木桶,里面装满了漆黑的药水,上面有一道符咒,巫师们怕无法掩盖这股妖气,还一再做法,直到小婴孩哭得快咽气了,才由一名巫师将她举起来,就要投入水盆里。
但是,就在郑穆公要下处决令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幻象;一条可怕巨蟒从眼前闪过。
他吓得摔倒地上,起来,哆嗦着要重新下令,巨蟒又出现了。
奇怪的是,只有他一人能看到巨蟒,巫师们怎么也看不见。
郑穆公深觉惊恐,以为得罪了蛇妖,就放弃采信巫师之言,将小婴孩丢到鹿苑最偏僻的一角,任其自生自灭。
此后,郑穆公再也不曾看过她一眼,只派人赐她一个单名“姬”字。
她的生母来自千年之前曾辉煌一时的大夏,所以,人们都叫她夏姬。
从此,她一个人住在鹿苑一角,陪伴她的只有一名年迈的老宫女。
鹿苑有高高的围墙,长满青苔的屋瓦,丛生的杂草树木,蛇鼠横行,头要仰起很高很高才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逐渐地,人们将这小小的一角彻底淡忘了。鹿苑成了所有外界人士的禁地。
一扇木门将小夏姬和繁华的宫殿隔绝,只有老宫女偶尔外出,转动木门时发出吱呀的声音。
小夏姬渐渐地长到五岁了。
她不像别的活泼好动的小孩子,她总是盘腿坐在最大的一颗桃树下面仰头看蔚蓝的天空,纵然木门开着,她也很少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她一点也不关心。
这里的世界那么安静,但又那么绚烂,她能听到蛐蛐的叫声,黄莺的歌唱,秋虫的呢喃,甚至蚂蚁搬家时微小的欢乐……
有时候,灰色的老鼠翘着长长的胡子大摇大摆地从她身边走过。她只是好奇地看它们,它们也从不来攻击她。
她沉浸在小小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那是一个天高云淡的春日午后,小女孩独坐在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看角落里偷偷开放的一朵蔷薇。
她津津有味地看着花儿从骨朵裂开,瞬间,花枝招展,芬芳四溢。
就在这时候,她听得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以为是老宫女,就轻轻地叫一声“姆妈”,但是,没有听到回音。
脚步越来越响,咚咚咚的很是清脆,顽皮而古怪,她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男孩从围墙上十分敏捷地爬下来,手里捏着一只漂亮的风筝。
四目相对,小男孩忽然屏住了呼吸,想起父王带自己第一次去狩猎时看到的初生的梅花鹿。她的眼珠子那么亮,那么黑,睫毛那么长,那么柔软,玉雪可爱的小脸上遍布红晕,粲然生辉。
他好奇地大步走过来,朗声道:“你是谁?”
“我是夏姬。”
她不问他是谁,只是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风筝,那是一只漂亮的鹰型风筝,五颜六色,栩栩如生。
她的声音轻轻的:“这是什么?”
男孩再次一怔,小小的心里就像感觉到冬日之后第一缕暖暖的春风,叫人四肢百骸,莫名的舒畅。
他忘了回答。
她再一次追问,声音还是轻轻的:“这是什么呀?”
他的手递过去:“这是风筝,送给你。”
她小鹿般的大眼睛一亮,却无声,只是看着他。她还没见过外人,也没有见过穿戴如此华丽之人,但是,这个小男孩让她觉得亲切,就如手里的风筝。
他拉住她的手,把风筝放在她的手心里:“夏姬,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一起出去放风筝?”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不知道“玩”是什么意思。而且,她从未走出过这一方天空。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是侍卫跑动的声音,铁甲哗啦啦的,撞击着手里的大刀。
“殿下,殿下……”
“小殿下到哪里去了?大家仔细的找,不要遗漏一处……”
“不好,这里是凶地,小殿下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立即找到人……”
“大家分头找,小殿下若有个什么闪失,大家都要掉脑袋……”
……
墙外,卫兵们七嘴八舌,气急败坏。
男孩脸色变了,顾不得多说,一口气跑出去了。
风把木门吹得吱呀一声关上,鹿苑四周又安静下来。
小夏姬好奇地看着这五颜六色的风筝,这是她第一次得到一件玩具,手里拉着线,不知道该怎么玩。
又一阵微风吹来,风筝从她手心里无声地飘飞起来。
她仰着头,看着风筝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渐渐地,到了千年桃树的顶端,停在枝桠上,一动不动了。
她站起来,伸出手,但是,距离桃树的顶端很远很远。
她想把风筝拿下来。
千年老桃树高高的,壮壮的,成圆形环状,十分漂亮,枝桠一截一截,便于攀爬。
她的小手搭在上面,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上挪。
这是她第一次爬树,小手搭在桃树的枝桠间,桃花已经含苞待放,花蕊之下就要有小小的桃子,风筝还在上一根枝桠。
她踮起脚尖,伸出小手,眼看就要够到风筝,忽然看到一双绿幽幽的蛇眼,她的小手一抖,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地上急速坠落……
就在小人儿快要着地的时候,一件漆黑的披风从天而降将她稳稳兜住。
小人儿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双如万年深潭古泉那么黑的眼眸。
花落无声,唯有他咚咚的心跳,急促的呼吸,紧张地快要窒息的喜悦,万年沉寂的魔心,竟然快要涌出胸腔了
找了这么久,你变了没有??
他的大手搂住她,将她凝视,很长很长时间也没眨一下眼睛。
她并不感到惧怕,只是好奇,然后,抬起头仰望桃树,想看看风筝飞下来没有。
他随着她的目光,轻轻一抬手,风筝落在他的大手里,依然那么美丽。
她伸出小手,去他的掌心里拿风筝,他很轻很轻地将那双小手握住。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掀起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小脸上就露出许多的微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一刻,满树桃花瞬间绽放,四周发出了灿烂绚丽的光芒,对月嚎叫了几十万年的一颗魔心忽然复活了。
他的嘴唇覆盖在小女孩柔软的红唇上,从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声音温柔得出奇:“几十万年了,我终于嗅到你的味道。姬无雪……姬无雪……原来,你在这里……”
几十万年的漫长寻找,忽然就像弹指一挥间那么容易的过去了。
湿漉漉的睫毛就像刚刚破土而出幼蝉的蝉翼,轻柔地扫在他的眉梢眼角。
许久许久,他沉浸在这样的温润里,只是很轻很轻,将她拥抱。
夕阳西下,紫色的云彩给天空披上一层淡淡轻纱。成群结队的白色鸟儿扇动翅膀从头顶飞过,风那么轻,卷着桃花飞舞,落英缤纷。
她的目光一直凝视着风筝。
他忽然伸手,一阵风吹来,恰到好处,风筝展翅飞起,优美的翅膀在天空划出很漂亮的一道弧线。
她仰着头,一直看到风筝几乎快没入云层了,眼睛里流露出惜惜不舍的神情。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再一伸手,风筝又徐徐飞回来,细细的丝线正好落在她的手心里。
她显得很欢喜,忽然伸出手,很轻地抚摸在男子的脸上。
他一把抓住她柔嫩的小手,笑起来,柔声道:“无雪,你很喜欢风筝吗?”
她认真的点头,却开口:“我叫夏姬。”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震撼于那比新莺更加悦耳的声音,心里涌起一种非常陌生的情愫,轻轻将她搂住,柔声道:“我带你去一个天天都可以放风筝的地方,好不好?”
她不解其意,只是抬起头看看自己头顶的天空,然后,目光落到了那道高高的木门上面。
他也看着木门,看到她生长的这处小小的角落,就像一座冷僻的,凄清的绿色监狱。家俱很简陋,一张小木床很寒怆,几件早已洗得褪色的素净小衣服,这便是一个小女孩的全部。
他怜惜地将她的一双小手合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摊开,上面是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她惊奇极了,因为从未见过。
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