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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辛闻讯赶回来,气喘吁吁。每一次,不是他故意要离开王后娘娘,每一次,他都没法在她身边保护。
门里一片死寂,他不敢敲门,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过,没多久,门开了,王后提着一个包袱,衣衫整洁,淡淡的:“甲辛,我们上路吧。”
他看到王后肿起来的脸,惊呆了:“娘娘……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不等夏姬回答,他诚惶诚恐:“都是小人不好……都是小人没有保护好娘娘……小人辜负了王上的信任……小人罪该万死……”
夏姬听得“王上”二字,忽然弯下腰去,手心死死地按在胸口,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连腰都直不起来。
甲辛大急:“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良久,她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笑容,若无其事的,大步就往前走去。
本该是静悄悄的军营,此时已经一片沸腾。
侍卫们,侍女们,宦官们……络绎不绝的人马在往一个方向集中。各种食物,茶水,礼物,赏赐……源源不绝地往军营最豪华最精致的营帐而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素雪姑娘生了一个龙子,足足八斤重呢……”
“小王子长得好像王上,真的,眉眼跟王上一模一样……”
“小王子一定会为我们陈国带来好运,王上必定取得大胜,凯旋而归……”
“小王子可是我们的福星啊,你们没看到,昨日王上才愁眉苦脸,怒气冲冲,谁都不敢靠近他,今日他就眉开眼笑,从早上开始就不停欢笑,不停地赏赐……”
……
夏姬停下脚步,仔细聆听,清晨的微风似乎吹来婴儿的啼哭声,哇哇的,十分响亮。
这一刻,她心里不是悲哀,不是愤怒,什么都不是……她只是羡慕。
真的,她非常非常羡慕,她等这一刻,等了那么久为了这一刻小儿的啼哭,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但是,但是!
人生里,每一次“但是”之后,都是残酷无比的转折。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慢慢地移开,怅然地看了看,慢慢地走了。
来往众人,谁也不曾留意到有人离去,也不在乎。
纵然是端王子灵,也不会在乎,也没空在乎。隐隐地,大家都听得他的欢笑,他的喜悦,他的爽朗而豪迈的笑声“……乖儿子,好儿子,今后,父王的江山就是你的了,哈哈哈……”
唯有甲辛跟在她身后,诺大的一个汉子,竟然悄然流下眼泪。
那一日,天气十分阴沉。
二人走了许久许久。
前面是一道分叉口。
一边通往郑国,一边,通往宛丘。但是,两地距离都不近,隔着数百里。
夏姬站在分叉口,慢慢地,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
不知不觉,就到冬天了。
自从上路起,她的那只手就死死按着心口,好几次,疼得失去了上路的力气。
就像这人生的分叉口,如何选择?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可去。
被废黜的王后,前王后?
去郑国?自己还是王后的时候,郑穆公就撕破脸跟楚军结盟,自然丝毫也不在意女儿的死活;加上子蛮之死,和姜氏成了生死敌人,如今回去,无非是自取其辱而已。
家,已经不再是家!!!
回宛丘?
王宫里已经有了一个生下小王子的素雪,王后之位,王太子之位,统统都是她们母子的……还有艳柳等人、无数年轻美貌的少女……一个被废掉的王后回去后还能干什么?
残花败柳,何处容身?
她久久地盯着天空,没有方向,没有去路。
甲辛跟在她身后,不敢催促,也不敢做声,因为,他也没有方向,没有去路心里惶惶然的,这可怜的王后,到底该去哪里?
夏姬还是久久地盯着天空。看得太久了,脖子都酸了。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往昔,想起梦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小无雪,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痛苦的时候……你就对着天空大声喊我的名字……只要你喊我,我就会出来……小无雪,你记住了吗?”
她悚然心惊,这是谁在说话?
“姬无雪……姬无雪……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你一定要记住啊……”
蓝色的妖血,斩妖剑直透心脏的死亡,一刀两断的决裂……生平,她从未对人这么狠辣过……
第90章 最后的念想都不给她()
纵然是子蛮、陈灵、甚至于刚刚死去的那个暴徒……他们都不是死在她的手上。
唯有那个男人,唯有那个脸色惨白,流蓝色血液的男子他是死在她夏姬的手里。
眼泪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但是,她一直仰着头,狠狠地仰着头。这样,眼泪就流不出来,会慢慢地倒转回去,以一种极大的痛楚,将鼻梁骨都要折断的疼痛,生生地将眼泪咽回到胸腔里面,跟心一起,一片一片的碎裂……
她忽然低下头,往郑国的方向就大步奔去。
甲辛冲上前,跪在她的面前,死死拉住她,:“娘娘……请您不要去郑国……郑国不是您能去的地方。”
郑国去不得,难道宛丘就能去吗???
她呆呆地站着,失去了决断的意志。
“小人已经在王上面前发誓,一定会将您平安送回宛丘……娘娘,求您了………王上只是一时被那些女人迷惑,加上遭遇了失败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他一生百战百胜,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失败,所以脾气才会变坏,才会不知不觉迁怒于娘娘您……娘娘,您得体谅他一下啊,如果您都不体谅他,这世界上,还有谁会体谅他呢??……求求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体谅一下王上,他凯旋归来,一定会改变的,他一定会记得您的好,记得你们之间的一切……一定会变成和昔日一样待你好……王上,他也是有苦衷的啊……”
这忠心耿耿的侍卫,他从小跟着子灵,所以,待他如兄弟亲人。无论子灵有什么不好,无论子灵有什么剧变,他都能替他找到理由。
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我们总是自动替他们找出许多苦衷。
“娘娘,回宛丘吧……不然,王上在大战之时还会分心担忧你……”
子灵,子灵,他真的还会担心自己吗?
会吗?
可是,她浑身无力,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郑国也罢,宛丘也罢,都已经成了牢狱。去哪里不是去呢!!!
她掉头,往宛丘方向而去。甲辛跟在她后面,大大松一口气。
…………
许久许久,丛林里,两名探子飞奔出来,往军营方向而去。
陈灵等在门口,十分焦虑,一看到探子进来,立即将他拉进屋子里,急切道:“情况如何?”
“灵武君请放心,夏姬往宛丘方向去了。如果她去郑国,还真不好办,下手就难得多。可是回宛丘就好办多了,属下已经派人暗地里跟踪,灵武君,只等她们再往前走两百里,属下就可以派人动手了。倒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反正王上已经不将她放在眼里,就算她在路上失踪了,想必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大不了,我们制造她死亡的情景,谁也不会发现破绽的……”
“你等不可大意,王兄是精细人,只要露出一点破绽,我们就完了。”
“灵武君请放一万个心。王上根本不在乎夏姬了,再说,她在军营里出了这样的丑事,虽然暴徒未能得逞,可她的名声已经毁了,王上就算念着旧情没处死她,但也绝不会再惦记她。她‘死了’反而是好事,也让王上去了一块心病……”
陈灵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以王兄的性子,现在夏姬死了,他说不定反而会更高兴。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那个楚军的奸细处理好没有?”
“你放心,这是我们抓获的一名真正的楚军,一直按照您的吩咐藏起来,从来没有让他露过面。当夜我们灌了他烈酒和药,他懵懵懂懂的以为是在楚国的窑子里面,所以肆无忌惮,大摇大摆……而且,他现在已经死了,真可谓死无对证,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陈灵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十分满意。当时,王兄可是亲自验证过那楚军奸细的身份的。
他低声吩咐:“你们办事要小心点,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把甲辛杀掉,但是,不许伤着夏姬半根汗毛。一劫到人,立即送到这个秘密地点好生安置……”
一盘子沉甸甸的黄金递过去。
两人又惊又喜。
“事成之后,本公子另有重赏……不过,切记走漏半点风声。”
“属下明白。”
陈灵得意洋洋,眉花眼笑,几乎要仰天大叫了。
终于,终于!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要垂手可得了。
夏姬啊夏姬,如今,你可是我掌心上的肉了,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将你吃到嘴里了。
一路往南,一路冰寒。
深秋到初冬,再到隆冬。这一路,夏姬走得很慢。
来的时候三人,回去的时候两人。
甚至被抓的碧桃,她竟然一次也没敢在子灵面前提起,让子灵打探消息,营救一下什么似的因为没有机会,也知道子灵不肯。
就连自己的生死在子灵面前都微不足道了,何况一个侍女。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人失势,身边亲友岂不跟着遭殃??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碧桃,奔生奔死地出宫,结果,害得碧桃丢了性命。就算不死,落到豺狼般的敌军手里,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她已经无力自保,更何况他人!
夏姬整日装在宽大简陋的男装里,为安全起见,把头发都剪得乱七八糟,形如胡人少年。所幸是冬天,又戴着大大的帽子,压根没人会注意到她的长相。
连续昼伏夜出,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风险。就像去的时候,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越是靠近宛丘,她越是茫然无措。
唯有甲辛跟在身后,不离不弃,忠心耿耿。
她很长时间不开口,有时三五日,有时甚至十天半月,就像变成了一个哑巴。甲辛也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忠心耿耿的老实人,只是秉着对陈王的忠心,对王后的敬重,没有丝毫的怠慢和松懈。
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如狼似虎,唯有他看她,从未起过什么觊觎猥琐之心。
无论是在宛丘她荣耀的时候,还是在狐丘受尽凌辱被废黜王后之位的落魄之时,他对她的态度,从来没有丝毫改变。
夏姬并不觉得安慰,她浑浑噩噩,忘记了安慰和感动是怎么回事。
终于,距离宛丘不到两百里了。
她还是不急于赶路,因为连日的严寒,长久的郁结在心,她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几乎一病不起。
去狐丘的时候,她只预计了去时的盘缠,以为见到了子灵,万事皆休,什么都可以无需操心。可是,到了狐丘,她从未得到任何赏赐,也无人记得吩咐给她盘缠,加上发生了暴徒事件,身心俱疲,陈王舍弃,无情翻脸,甚至废黜了她的王后之位,所以,自然没人想到要为她准备什么盘缠。
一路上,只是靠着典当首饰度日。
甲辛找了一家小店让她养病,为她抓药求医,迫不得已,几乎将她身上的首饰典当干净。到后来,她已经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手上,只剩下一只翠绿色的扳指。
订婚当日,子灵送她一件绿色扳指,据说是传了七代的宝物。扳指被黑魔王毁掉之后,子灵就用斩妖剑的碎屑,又打造了两只同样的扳指,一人一只。
斩妖剑的历史,也许还在祖母绿之上,加上这扳指打造得异常精美,手工精细,夏姬一直当珍品藏在身边,平素连戴出来都舍不得。
可是,摸来摸去,身边唯剩下这一件值钱之物。
她踌躇半晌,还是咬紧牙关,又把扳指揣回怀里。那已经是自己和子灵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一点念想了。虽然他已经恩断义绝,可是,她一路上,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也会如此形同陌路吗?
她不在乎甲辛能不能买得起药,也已经不愿意服药。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却如即将得到一次极大的解脱。
这天,甲辛很晚都没回来。夏姬知道,他也许正在外面想办法,乞讨也罢,抢劫也罢,偷一点钱也罢……这老好人,他因为被废王后的疾病,已经快急疯了。
天色已晚。
夏姬躺在□□,觉得口很渴很渴。嗓子冒烟,干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在昏昏迷迷中,已经穷途陌路。
窗户被推开,两个蒙面人跳进来。
她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他们也看着她。
两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一个人将刀子横在她的胸口,低声喝道:“不许叫嚷,不许呐喊,乖乖地跟我们走,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她并不觉得害怕,现在,什么事情都无法令她感到恐惧了。
她只是静静地问:“是谁派你们来害我的?”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之前开口的那人先说话,狞笑一声:“王后,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遭遇暴徒,差点失去了贞洁,王上大怒,颜面无存,本该立即处死你,可是,他一念之差,将你放走。如果让你平平安安回到宛丘,回到王宫,以后,王上凯旋怎么办?”
另一人接口:“是啊。夏姬,你就不想想,以王上之尊,岂能要一个残花败柳的王后?所以,我们奉命在路上将你结果。免得你不知羞耻,回到王宫令王上为难……”
夏姬惨然闭上双眼。
子灵!子灵!
竟然是子灵!
子灵,你连最后一丝生路也不再留给我了。
她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更无意于求生,只是静坐□□,闭目待死。
第91章 终究心疼了()
二人见她这样,情知这女人已经崩溃,互相使了个眼色,拿了一只大麻袋就往她头上罩去……
这时候,门忽然被撞开,甲辛提着大刀冲进来,怒吼:“哪里来的歹徒?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
两人顾不得去抓夏姬,和甲辛厮杀到了一起。
甲辛出手极快,又打了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刀尖过处,竟然将为首的一名匪徒的蒙面挑开,失声道:“王后娘娘,你别信他们的鬼话,我认得这人,他是灵武君的一名家丁……”
那人被喝破身份,恼羞成怒,干脆将面巾扯下来,狞笑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王上早就不要你家娘娘了。王上不但废黜了她的王后之位,连派人护送一下都不肯,巴不得你家娘娘有多远死多远。还是我们灵武君怜香惜玉,识趣的就乖乖束手就擒,我们还可以饶了你和夏姬一命,不然,让你今**无葬身之地……”
另一人喝道:“跟他多废话作甚?立即杀了这厮,他一直碍手碍脚……”
……
二人再不答话,拼命往甲辛身上砍去。
甲辛虽然厉害,但这二人可都是陈灵精选出来的好手,加上以二敌一,甲辛很快落了下风。
被撕破面巾的歹徒狞笑:“我们先合力把这厮宰了……”
“对,宰了他再去料理夏姬……”
“料理……哈哈哈……料理……夏姬真是太漂亮了!哈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