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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说了,谁若欺负你,便是欺负我!”
“子灵……你……你真的不要管……这事情跟你没关系……”
“呵,夏姬,你的事情,跟我无关?”
她不再看他,也不在意他脸上的表情因为不敢。
他的震惊,他的疑惑,他的愤怒……她统统都不看,转身就走。只要迟一片刻,她怕自己就会失去独自上路的勇气。
她最初几步走得很慢,到后来,几乎是迅速奔出去,就像一头失群的小鹿,一个人跑在秋风瑟瑟的黄昏里。
下一刻,腰已经被人死死搂住。
他的大手那么用力,那么顽固,铁箍一样死死将她搂住,从此,再也没有松过手。
“夏姬,那个人,我一定帮你杀了!只是,你必须在我身边,再也不许离开半步。”
她泪如雨下。
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虚脱和无力。
就像那些潜藏在灵魂深处的一鳞半爪,黑暗中的堕落,天空中可怕的双蛇纠缠,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她逐渐地,开始明白一些过往,记忆恢复得越多,就越是痛苦不堪。所幸,它们还串联不起来,但是,这却反而让她更加害怕。
她埋在他的怀里,泪湿衣衫:“子灵,我会给你带来灾难……你不知道,我会让你陷入不幸的境地……以前,人家说我是妖孽我并不相信,可是,自我出生起,我的母亲就死了,子蛮也死了,我害怕,谁靠近我,谁就得死……”
仿佛身上被加诸了强大的诅咒,冥冥之中主宰着她可怕的命运。
他心如刀割,可怜的夏姬。因为世人的污蔑,竟然连留在爱人身边的勇气都失去了。其实,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这生就的花容月貌?
他忽然将她抱起来,她脚尖离开地面,吓了一跳,下一刻,他已经抱起她大步就走。
秋风呼呼的吹过耳边,她听得他那么清晰的声音:夏姬,我带你回家。
回家!
他说,跟他回家!
以一股强大的,不容拒绝的力量。。。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逞强,异常温顺地倒在他的怀里,因为倦极,累极,很快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41章 陪你一起到老()
那时候,已经黄昏了。
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
子灵放慢了脚步,生怕惊醒了梦中之人。她就算在睡梦中,脸上也挂着淡淡的惊恐和不安。
那决计不是子蛮能把她吓成这样的。鹿苑十几名侍卫可以在忽然之间被人莫名其妙的缴械,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这世界上,有谁的本领会大到这样的地步???
还有子蛮极其可疑的死因。郑穆公等其实完全清楚,他不是死于夏姬之手,只是,他们根本无力追查真正的凶手,所以一腔怨恨全部顺理成章地迁怒到了夏姬身上。
劈头盖脸的脏水,足以将她覆灭。
他心似刀绞,谁也不知道他心底自责到了什么地步:若是自己昨晚留下,这一切,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发生?
他不知道,他只在心底暗暗发誓:夏姬,谁令得你如此痛苦,无论上天入地,我必替你复仇!!!
天空似感到他这种隔了几十万年积聚起来的愤怒,忽然一阵阴风惨惨。
他抬起头,向来镇定无波的眸子,第一次泛起了仇恨和愤怒的火焰。
他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仇恨为何会强烈到这样的地步,也不去想,仿佛那是体内固有的,与生俱来,之前强行压制,现在某一道神秘的天门在慢慢打开,一些东西有朝一日终究会奔泻出来……
夏姬,我永不伤你害你,但是,对于那些伤你害你的人呢??我岂能饶恕他们???
驿馆里早已放好了宽大的木桶,一篮花瓣,有两名侍女进来伺候,但夏姬不习惯,将她们请出去。
四周门窗紧闭,她只身躺在清水里。
她从未如此用力地清洗过自己的身子,洗,挫,揉……想要把体内一切的污秽一扫而空。
她在鹿苑长大,当然从未有什么贞洁观,而且,那个时代,民风开放,甚至还有群婚群宿的风俗,男婚女嫁,从来还没有什么验贞洁的说法。一些重大的节假日,年轻男女还会集体到郊外狂欢,看对眼了,就各自找地方去风流快活,这样,也有利于人口的增加,根本不会有人挞伐嘲笑。
被疯狗咬了一口,你是选择去追杀疯狗,还是看着疯狗逍遥快活自己去死??
如果你自己去死,那就表明你比疯狗还不如。
夏姬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肮脏,是非常的绝望和无力感那个该死的魔鬼,她知道,她不会放过自己。就像记忆深处随时会窜出来的那条毒蛇。
就像子蛮那可怖的死状。
天知道,她多么渴望此生此世,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她的骨子里,对他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惧怕和痛恨。
在许多不安,许多茫然,许多孤寂的日子里,她一直不知道内心里涌动的那种怪异到底是什么,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是害怕
只是害怕。
是千万年来,黑魔王留给她唯一的印象。
根深蒂固,浸入骨髓,无力自拔。
就算经历了时间黑洞的洗礼,也无法消除这种惧怕。
也许,当初的金乌赤焰,早已把这种惧怕,牢牢地钉入了她身子的每一滴血液里面。轮回转世,也无力消除。
无论他做过什么补偿,无论他有过什么努力,都不行!
许久,她缓缓起身,熏香沐浴过的身子再也没有一丝异味。
精致的屋子经过熏烤,变得芳香宜人。旁边放着簇新洁净的丝绸衣服。她换上,看着菱花镜里的女子,此生,她还是第一次穿上如此漂亮的衣服。
陈国送来丰厚的聘礼,她却一身换洗都不带的出嫁。陈国所有官员毕恭毕敬,笑脸相迎,她知道,是因为那个男人抬举因为他的抬爱,任何人不敢给她脸色。自鹿苑开始,就是如此。
敲门声轻轻响起,是子灵温柔的声音:“夏姬,好了吗?要用晚膳了。”
她轻轻应一声,刚转过身,他已经推门进来。
那一刻,他屏住了呼吸。
本是见惯了的人儿,此时,簇新得如第一次的相逢:她淡绿罗衫,青丝高悬,沐浴之后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淡淡烛光,如水双眸,她就那么看着他,眉梢眼角,无限情谊……那是一种极致美丽的力量,一眼,就倾了许多人一生。
他的心跳忽然加速,砰砰砰的,不能自持。
不是因为她这样举世无双的天姿国色,而是她眉宇之间那种熟悉的风雅:小小的欢乐,小小的调皮,小小的温柔,小小的妩媚……就像他还是孩子的时候,第一眼见到她就明白:这姑娘,我是认得的。
也因此,情牵一生。
因着他在她身边,所有的惧怕全都成了过去。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直到侍膳宫女摆好了碗筷。
一桌精美小菜,他看着她喜欢吃什么就立即把碟子推到她的面前去。不停地给她夹菜,堆得她的碟子里小山似的。
她从不推辞,每次都是温顺的接受,直到堆不下去了,她嫣然一笑,也给他夹一块。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给人布菜,她也是第一次,二人相视,都呵呵笑起来。
这一笑,满天的阴霾忽然散尽。
当夜,月华也特别皎洁,就像知情识趣的人儿,轻轻撩起面上的轻纱柔情脉脉地看着这个变幻莫测的人间。
驿馆的楼阁处,宽敞明亮,两边桂花盛开,吊兰就像温柔的手抚摸经过的人。
夏姬第一次站在高台上仰望外面的天空。原来,在如此宽阔如此无边无际的天空下站着,和狭窄幽深的鹿苑是完全不同的两重天地。
她心旷神怡,觉得自己看的很远很远。
现在的生活,即将和过去的那种狭窄和空虚彻底说再见。
一双大手揽着她的肩头,她顺势倚靠他的怀里。
并不需要说任何话语,彼此都明白彼此的情深意浓。
夜色慢慢地暗沉了,他解下身上宽大的外袍将她裹住,柔声道:“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回陈国了,你吃得消吗?”
“没问题。”
事实上,她并非是风都要吹到的病西施,她非常精神,非常振作。
她竟然有点迫不及待:“陈国的皇宫跟郑国一样吗?里面的女人也是从来不走出皇宫半步吗?”
“大体差不多,但比郑国的更大更气派。不过,你在皇宫里是非常自由的。”他会给她极大的自由,只要她想,只要她喜欢。一切他都会无条件的满足她,他喜欢看到她的笑,只要一看到她的笑容,所有的辛苦和不悦都会马上烟消云散。
她无声无息地微笑,自由,多可贵的两个字,只是,这世界上真正明白它的人非常非常少。
“夏姬,回去后我们将举行盛大的婚礼,从此以后,你便是陈国的太子妃,未来的王后。皇宫不会囚禁你,会为你敞开,你可以自由自在踏遍陈国的每一寸土地。夏姬,你开不开心?”
她的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翠绿扳指上,无声地笑起来,他的承诺都是她的向往。其实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无所谓去哪里。
他的目光也跟着过去,看到扳指,忍不住笑起来,一伸手将她的小手捧在手心里……
这一夜,两人都毫无睡意,他便给她讲从军的趣事,各地的见闻录,群雄纷争,诸侯林立,周王室早已衰微,新的霸主即将诞生,每个国家都在觊觎九鼎,他甚至偷偷地透露,目前天下,最多不超过三个人知道九鼎的确切位置,而他,便是其中之一……
有朝一日,九鼎革新!
陈太子,雄心万丈!
此外,他还给她讲述许多外地古怪的风俗,各地的特产,一些大城市如何的物产丰饶,摩肩接踵,哪里出产最好的战马,有些地方的女子穿着打扮异常时髦,异常大胆出位,更离奇的西地边陲,有小国的国王是女性,女子可以娶三四个丈夫;还有女人,嫁给同一家人后,那家里的所有兄弟,无论是两三个还是七八个,都可以是她的丈夫,他们所有的收入都必须交给她,奉养她的孩子……
他讲得眉飞色舞,她听得认认真真。她极少插话,因为,她非常好奇,非常沉迷于他所讲述的世界,原,鹿苑之外,皇宫之外,竟然是这样的神奇好玩……
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我们不知道,是因为我们从未出门。
她心底原本对未来的些微惴惴,就这么一扫而光。忽然振作起来,一股难以名状的勇气在心底滋生:此后,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再害怕!
我要成长起来!
我要面对未来!
我要亲眼看看这个世界,走遍这个广袤无垠的人生。
她不知道,子灵不经意地悄悄地在观察她,直到她眼眸中隐藏的最后一丝不安也悄然散尽,他才轻轻松一口气。
蝉鸣蛙跳,秋虫呢喃。
她躺在他怀里悄然睡去,他也倦极,搂着她睡着了。
这是迎亲的旅途上,他第一次心安理得的睡熟。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一直到进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总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第42章 你的笑颜是我的锥骨之痛()
子灵计算着时间,距离成亲的黄道吉日还有半个月的富裕。
他亲自安排下去,寻了极其得力的两名亲信:甲辛和乙辛去附近的大都市淮阳采买。夏姬一文不名地被郑穆公驱逐出宫,陪嫁妆奁他自然毫不在意。可是,他是一国之储君,王室长大之人,深知礼节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也是对两国邦交的重要。如果叫陈国人知道夏姬是如此嫁过来的,不但会看不起她,两国邦交也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子蛮死得蹊跷,他也无意于和昏庸的郑穆公一般见识。在皇宫里,女人的地位除了男人的宠爱,很大程度上取决她娘家的势力。在这一点上,他一点也不愿意给夏姬留下任何隐患。
当然,也得力于他屡次战争多年陈太子积累下来的丰厚身家,所以可以不动声色地完成这一切:上等的和田玉,精美的属国丝绸,百样珍玩,千种玩意……这一番采买下来,竟然比原本郑穆公准备的聘礼更胜出一筹。
夏姬心思单纯,当然考虑不到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何故停留,但凡他的事情,他决定了,她总是温顺听从。
他兴致勃勃,拉着她一起往淮阳而去。
这是夏姬第一次逛街。
临行前,子灵拿出两顶纱罩,夏姬很是意外,他却笑着眨眨眼:“夏姬,你不知道自己的美好,如果就这么走出去,我怕淮阳今天会水泄不通……”
她以为他在夸张逗笑,也呵呵笑起来。
穿梭往来的大城市里无所不有,冰糖葫芦,蛐蛐蚂蚱,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以及花鸟市场,吃的用的穿的喝的……真是无所不包,应有尽有。
夏姬面纱之下的那双眼睛快要眼花缭乱,看不过来了。
幸好子灵一直拉着她的手,直到她看得精疲力竭,腿都快走僵了,他才将她带到一间十分清雅的茶室,上了二楼雅间。
小轩窗推开,夏姬终于揭下面纱,长长地吐一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得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小脸红扑扑的,接过他递给自己的茶水就一饮而尽。
“子灵,我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这样……”她急切,兴奋,跟孩子似的,“我以前从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了,我一定会悄悄溜出鹿苑……这一辈子,我再也不想回到鹿苑了……”
他悠悠的:“这是淮阳,最繁华的大城市之一。到了宛丘,你会发现,宛丘比淮阳更加富饶,有的是东西,你纵然住上十年八年,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她连喝了两杯热茶,“子灵,以后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好不好?”
他诧异地掀起眉毛:“上战场也跟着吗?”
她轻轻反问:“不行吗?”
“战场上很危险。”
她天真地望着他:“跟着你,我怎会危险?”
他呵呵大笑,朗声道:“既然你不怕,那我还怕什么呢?夏姬,其实我俩成亲后,我去亲征的日子就不会太多了。”
“为什么呀?”
他的眉头严肃起来,声音很低沉:“因为我的父王早就不行了,这次我出来迎亲之前,他就已经病入膏肓……”
生病的帝王最怕的不是儿子在身边孝顺,而是怕儿子盼望他早死,好早点继承王位,再加上另一些皇室惯有的阴谋诡计,子灵不想理会,也无暇理会,为求得父亲心安理得的离去,便干脆亲自出来迎亲,免去许多麻烦。
因担心向来卑鄙无耻的宫廷政变,所以十万大军一直陈兵边境,不到最后一刻,谋臣们不带来消息,他便不会轻易回去。
但是,他没把这个原因说出口,免得她无谓的担忧焦虑。
父王死后,他必登基亲政,也不太可能长年累月征战在外。也正因如此,他才敢于认认真真的下聘娶亲,给她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淮阳的黄昏来得早,郊外已经冷冷清清。
前面就是迎亲队伍寄宿的大院,此时,驿道上只有两个悠然漫步的男女。
夕阳染红了大半的天空,夏姬仰起头看着太阳的方向,久久的,觉得从未有过如此的温暖。
她忽然放开子灵的手,快跑起来。子灵不解其意,只见她跑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回头,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