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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邢子秋望向陆锐。
沙凌笑笑:“这是我新收的弟子。这是邢总管。”
“见过邢总管。”陆锐抱拳道。他脸上坦荡荡的,并不曾因为自己的断腕而藏拙自卑。
“弟子?”饶是邢子秋风云不动色,也忍不住惊叫出来………沙凌才多点大啊,竟然就收弟子了?难道他师傅就不管一管?
再者,这弟子一看就是没有修炼过的,充其量,也就会点外家的皮毛,以这把年纪,就算再修内家心法,也很难有所成就了!也不知沙凌怎么会收资质这般的弟子?
一想到自身同样的情况,邢子秋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沙凌摸摸鼻子,岔开话题,问到车子上去。
稍微聊了几句,沙凌就和陆锐一人开着一辆新车回家了。沙凌在前面慢慢开着,让陆锐跟在后面,算是为对方开道,他对陆锐的单手开车,毕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好在都是从外环的绕城公路走,路很顺畅,不多久,两人就回到了家门口。
晚上,沙凌开着新车载父母亲及陆锐去附近的酒店大餐。
陆锐心中痛快,频频向沙父沙母和沙凌敬酒,他在这里辈份最低,每次都是一干而尽,红酒后劲绵厚,五六杯下去,陆锐已经满脸胀得通红,溜出包间直奔卫生间去了。
陆锐父亲去逝早,他算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没有父亲的孩子难免受人欺侮,纵是他性子粗豪,也记得那些冷眼恶语,退伍回来,刚想着要好好孝顺母亲,母亲又病重而去,丢下他一人。
他这一生,惟有在军中那段岁月和如今最是快活。军伍中,他凭着过人的身手赢得尊重和友谊,而现在,他有了依靠,沙父,沙母和沙凌,就像是他新的家人,给他以温暖的感觉。
终于得沙凌承认,成为他的第一名弟子,陆锐开心得如在梦中,不知觉间就喝得高了。
沙父给沙凌使了个眼色,沙凌听命出去看着陆锐,以免那个喝多了的弟子醉倒在哪个角落。
他们吃饭的这个酒店是仿古式的,中间有亭台石路,池塘绿荫,颇为雅致,卫生间在另外一头,隔得较远,沙凌不紧不慢地跟在陆锐身后。
“汪……”一声微弱的狗叫声在绿荫深处响起。
沙凌微微侧首,向草丛中望去,这狗叫声听上去有气无力的,要不是沙凌耳力好,是听不到的。
这么细小的声音,似乎那只小狗的状况不妙,犹豫一下,沙凌还是向发出狗叫的地方走去,扒开草堆,在假山山洞里,沙凌看到了一条小狗,瘦瘦的一小团,身上脏兮兮的,喉中发出呜噜呜噜的哀鸣,一双圆眼睛半搭拉着。
沙凌心中一软,此时已是天寒地冻,过不了几日又将下雪,这条小狗也不知是弃狗还是野狗,若无人救治,看上去是活不下去的,也许今天的寒夜它就无法度过。
动了怜悯之念,沙凌用衣服将小狗包起带回房间里。
“咦,沙子,怎么捡回来一条草狗?”沙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让儿子去看着陆锐,陆锐没影子,倒是抱回一条狗。
沙凌将瑟瑟发抖的小狗举起来,道:“看,它多可怜,不如带回家养养吧。”
端详着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狗,沙父道:“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呢。”
他们叫来牛奶,递到小狗面前,小狗却只是呜呜地短促地鸣叫一两声,就没了动静。
沙凌心中怜意更盛,寻思着如何能挽回它小小的生命。
突的,他眼睛一亮,想到一个招。用灵气灌溉植株,可以令植物复苏,那么将灵气喂入小狗体内呢?
“走,我们回去。”沙凌结帐,又把陆锐找回来,匆匆带着一家人回了家。
站在院内,沙凌收集空气中的水属性灵气,慢慢地顺着他的指尖进入小草狗的身体,动物不同植物,结构复杂得多,沙凌现在能内视自己的骨骼经脉,但对于其他人的,则只能看到流动着的气脉。他直接闭上眼睛,用神念透视着小狗的身体,却总是不成,但是当灵气进入小狗身体,沙凌的脑海中就忽的浮现灵气附近的一切……包括皮毛,血肉,经脉等。
沙凌一喜,指挥着灵气先沿着主血管游走,进入小狗体内的灵气数量很少,以沙凌的意念,也支持不了指挥大量的灵气。
勉强让灵气游走一圈下来,随后散在小狗体内,沙凌也累得头晕眼花,再看怀中,小狗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两只小抓子怯怯地巴着他的手臂,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沙凌哈哈一笑,抱着险险救得一命的小草狗回了屋子,再喂小狗牛奶,小狗已经能够伸出舌头舔食了。
四十四 沙家第五口()
只一会儿功夫,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就恢复了生机,沙父沙母又惊又喜地望向沙凌,沙凌摸摸小狗的耳朵,道:“这只小东西还真是个有福的。我只是试了一试,居然成了,指挥灵气进入它体内,意外地藉此观察到它的血脉分布。有了这个先例,以后可以依样为你们正式筑基了。”
如果有沙凌为他们引导灵气,沟通气脉,势必能让沙父沙母最快地改善体质,踏上修行路,沙凌将这个理儿说给沙父沙母听,沙父沙母修行原先不过是顺着沙凌的意,但后来两人觉得身体轻健,样貌年轻,得了甜头,便也兴趣大增,听沙凌一说,两老也颇为高兴,沙父道:“看来我们是沾这条小狗的光了。”
“嗯,”将小狗递给沙母,沙凌道:“刚才有些累了,我去休息打座,小狗就交给你了。”
沙母抱起小狗,笑道:“放心,我会把这小福星照顾得好好的。”
沙凌回到房内,躺在床上真气运转一个大周天,疲倦消了大半,自从天天入定修行,沙凌沾床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此际躺在柔软舒适的床单上,心情异样的懒散,又记得上次精神受创的教训,沙凌索性老老实实地滚进被窝,好好地睡上一大觉,第二天,第一缕晨光映进屋内,沙凌自然醒来,神清气爽,细细感觉,似乎自己的精神力比昨日更加厚实了。
屋内很安静,睁开眼睛,沙凌就习惯性地放开神念,他现在的神念范围已达二公里范围,这么大的范围,沙凌最多坚持二十分钟,就会精神委顿,平时,沙凌是坚持放出神念三百米左右,这个距离可以坚持一整天。
沙凌的神念“看到”沙父沙母和陆锐在客厅里围成一圈,走过去一看,是沙母临时搭了个小窝,小草狗洗得干干净净,露出棕色的毛发,一条毛巾盖在狗身上,小狗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甚是香甜。
沙家人各个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离开客厅,陆锐早上醒来,冲了个澡,酒味消得差不多了,他已经听沙父沙母说了沙凌捡回流浪狗的事情,不禁感叹师傅的善念,小心地将敬佩掩在眸中,他问道:“师傅,过几日我带小狗去打针,办狗证吧?”
沙母赞道:“还是小陆心细,这些个事,我们都还没想到呢。”
沙凌赞许地点点头。
“嗯,给小东西取个名字吧。”沙父发话了。
沙凌挑挑眉,道:“旺财?来福?”
沙母笑喷了出来:“你还不如叫旺仔呢!”
笑了一通,还是沙凌一锤定音,给小狗取名叫“冬天”,理由是在冬天捡的。
就这样,沙凌家的第五口,冬天,正式入驻沙家了。
冬天在家里吃得好睡得好,又有沙凌时不时用灵气给它调理一下,身子骨很快丰润起来,小身体圆滚滚的,四条小短腿跑的那叫勤快,又常用黑豆一般的眼珠子表达一股憨傻之情,惹得从沙母沙母到沙凌陆锐,都对它疼爱有加,当个宝贝似的。
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沙凌改造的结果,冬天却是聪慧异常,乖巧可人,没多久,就学会固定场所排泄,开关门,为主人衔拖鞋,到后来,冬天甚至知道在主人们打座修行时,不发一声地守在门口,让沙凌一家大为惊奇。
……
瑞雪纷飞,又是一个新年来到,窗外,松柏之上,压着厚重的雪花,寒风一吹,扑簌簌地往下掉着银屑。
屋内,温暖如春,沙凌一家人团团围坐,热热闹闹地吃着火锅,就连小狗冬天,也为了它特意准备了一张高高的宠物坐椅,让它的小脑袋可以抬到饭桌上来。
二个多月过去,小狗冬天的体型长大不少,一身微卷的毛发油光发亮,一个小脑袋随着众人的说笑而转来转去,像是在观察众人的表情,众人也习惯了它这样人性化的表情,时不时顺手递给它一块涮羊肉或者排骨之类的,一旦它面前的碟子搁上东西,冬天就嗅嗅,想吃就啃啃,不想吃就继续安安静静地发发呆,跟着众人转脑袋。
累计下来,沙凌哺以冬天灵气,不下十次,次数越多,冬天似乎灵性越俱,如今沙凌看冬天,已能看到它体内丝丝缕缕的灵气游走了。
有些好笑地想:这样下去冬天不知道会不会成妖?
不过,狗性最忠,冬天又一脸憨样,沙凌看到他乌溜溜的眼珠子,就觉得再怎样宠它,也没什么不对了。就算冬天成了狗妖,还不是沙家的一员吗?沙凌暗道。
沙凌已将体内的灵气十之**都成功转换为可以掌控的真气,实力比之前暴涨数倍,引灵气入体,也变得容易许多,他已顺利地为陆锐引气入体,疏通几条最主要的气脉,效果相当不错,又依样施为,替父母亲也开通气脉。
气脉得通,沙父沙母和陆锐,也不再是从前吴下阿蒙,尤其沙母,脚步越发轻盈,行走间,都有隐隐的气感流淌。
强行用灵气拓通气脉,对经脉负担很重,第一个尝试的陆锐痛得差点晕过去,沙凌吃了教训,拓展一条气脉都分开好几次来,每次都是用灵气慢慢渗透溶合,让对方的痛感降低到麻痒的程度,相对的,进度也慢得多了。
三人的精神力还很弱,指挥着体内的气游走于经脉,连主经脉的路线都不能完成,沙凌也就不急着给他们再开拓下去了,先让他们巩固目前的状态再说。
入定修行,逗逗冬天,坐在院中看雪花飘落,天寒地冻的日子,沙凌也过得有滋有味,冰天雪地,沙凌也不可能躲在树间修行了,他的身影,怎么看都很显目,因此,就改成在院中的躺椅上。
疏疏的细小雪花,从昏黄的天空飘落,沙凌一动不动地躺着,身上已积了一层薄雪,不注意看,还道躺椅上没有人呢。
雪花飘落,轻轻的,被风带着,卷出各种曼妙的姿态,在在向沙凌透露着奇妙的天地轨迹,看得沙凌心魂俱醉,神识全数散开,脑海里全是漫天飞雪……
冬天低低地吠了两声,从沙凌的脚下站起,抖抖浑身积雪,留恋地看了一眼主人,回屋里取暖去了。
四十五 飞雪无痕()
沙凌眼睛闭着,神态安详平和,灵台一片空明,虽是闭着目,但比眼睛看得范围广阔多了……从遥远的云层中,飘落的无数雪花有的相撞有的相擦,被厉风刮乱,它们轻盈盈的,将自己交付给天空,像是随意地舞蹈,没有规则,又有规则,这是天地间无序的规律,飘缈无踪的轨迹后,分明有着无影无形的规则之线。
放弃思考,沙凌任由自己的神念附着在雪花之上,随着它们舞动……
陆锐站在露台上,凝视着沙凌的目光透着惊喜,忽然的,他感觉不到师傅的存在了,既便他就近在眼前,脑海中却仍觉得那里空无一物,就像一息间沙凌已与天地相合,成为天地间的一个自然存在。
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入了悟境吧?陆锐暗忖。
许久,沙凌从躺椅上起身,陆锐正待过去为他掸雪,忽然发现沙凌依旧是闭着眼睛的,陆悦犹豫一下,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
沙凌抬起脚,犹豫了至少半个时辰,这一脚才落了下去,又抬起另一只脚,又停留了半晌,才落足。
陆锐的眼睑蓦地弹大了,手中的毛巾掉地都不知道………沙凌这两脚虽然缓慢之极,但是行动间竟已移动了数十米,随即,沙凌每一步的落足逐渐加快,那身法轻灵飘缈,竟好似这漫天雪花,之前沙凌的轻身功法固然了得,但是怎么比得了眼前步法的奇诡难测?又怎么会有这般的曼妙无端?
不知过了多久,沙凌哈哈一笑,停下脚步,慢腾腾地走到陆锐面前,撞撞他的肩,笑道:“怎么样,小子?这套功夫可算不错吧?”
陆锐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目光炽热地盯着沙凌。
沙凌看着雪地,颇为得意地指给陆锐看:“你看,雪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算得上踏雪无痕了。”
“师傅,这是您创的新步法吗?”陆锐崇拜地道。
“嗯,我从雪花中悟得,就叫飞雪无痕吧。”沙凌道,心中颇有感慨,这也算是第一门由他自创的功夫了。他并没有真正领悟天地的规则,那些大道,岂是他修行没几日的人能参悟的?沙凌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是仅那一点点的无法言明的妙悟和溶合,就让他仿造出了这“飞雪无痕”步。
飞雪无痕步,不需刻意地去运气引力,而是借着天地间规则的一个投影,以意境作引导,方能踩出的步法。
在近身交战中,这样没有轨迹可寻的步法,所占的优势,不言而喻,当然,沙凌重的不是打架时的妙用,而是在另一个层面,这飞雪无痕步,已经脱离轻身功夫的范畴,是真正属于修道者的本事。
待他逐步完善这个步法,沙凌想,踏雪无痕,逐浪而行,应该都不在话下。
一连数日,沙凌都待在院中,累了就躺下入定,吸收水属性灵气,神识四散,与天地一体,醒了就满院游走,慢慢地完善飞雪无痕步。
四日后,雪停日出,沙凌的“飞雪无痕步”略有小成,不仅仅是在修炼时运用这个步法,沙凌将步法暗暗合于平日的行走运动间,结果,无论他是慢走还是疾奔,都举重若轻,有若行云流水,看上去动作舒畅优雅,好似舞蹈,直把沙父沙母和陆锐看得眼睛都直了。
当初,沙凌初见范鸿侠,那轻盈的脚步,就让范鸿侠胡思乱想,若是再见到今日沙凌的步法,只怕他在目瞪口呆之余,立时联想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先天之境的。
陆锐没口地赞:“师傅越来越仙风道骨了。”
沙父沙母也乐得眼睛也没了,“沙子,啥时教我们啊?”沙父急不可待地问出众人的心声。
“至少要等到你们全身气脉皆通,修行上了路子才行。”沙凌道。
虽然远了一点,但是又不是遥遥无期,闻言三人也就安心了。
过了大年,邢子秋带着两名手下来拜年。
一见沙凌,邢子秋就愣住了,虽然只短短数月未见,沙凌却大迵以往,之前,沙凌的容貌好似明珠,放在哪里都熠熠生辉,吸引人的注意,现在,他就像是美玉,光芒内敛柔和得多,而且更有一份古怪的消失感,若不注意,人的视线总是会习惯性地忽略过去,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邢子秋也曾听范仲豪说过沙凌要闭关静修,还道沙凌这是静修后修为长进的结果,心里对他们的修行法门暗暗称奇,半是惊讶半是试探地问道:“沙公子定是修为大涨了?”
沙凌当然清楚外貌的变化,体内灵气尽数转化为真气后,灵气内收,不再光芒四射,又修了飞雪无痕步,存在感更弱,这让沙凌很是满意。
肌肤不再那么光泽,一双眼睛却越发莹润澄澈,戴上浅色墨镜,沙凌站在人群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