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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大叫:“干娘!”
纳兰迎出来:“小子!你又弄出什么事来了?吓得你师父这么拉拢你?”
帅望结巴:“拉拉拢,说得真难听!”
纳兰大笑:“他才多大三四十,离退休远着呢,急急把你安到那么高,当靶子吗?不是被逼的,他才不会这样干。”
帅望不安地:“这样不好吗?”
纳兰道:“对笨点的人来说,就等于谋杀,即使对你,也不算好事,不过,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管遇到什么,你当经验好了。”
帅望沉默,唔,这样真不好,我十五岁,犯不上承担夺走他人生命的责任。我现在觉得肩膀好痛。
纳兰见韦帅望表情并无喜悦,倒有点感叹,小家伙被生活给训练得,竟然这样沉稳,小小年纪身担要职,竟毫无张扬兴奋之意。
其实韦帅望自己不过是在为自己刚一上任就弄死冷家两位中层实权级人物而心惊。妈的,这算啥工作啊?上任第一天,咋同掌门大人说啊:师父,我来了,所以,你的左右手我给你砍了。
帅望叹气:“干娘,我来找你商量正经事。”
纳兰微笑:“正经事找你兄弟你师父商量去。”
帅望气:“我师父的声音一直在我灵魂里回响,我随时随地都能听到,难的是怎么让它闭嘴!”
纳兰笑:“唔,你向我寻求支持,以求人格独立吗?”
帅望迟疑良久:“要是冷良死了,对冷家是不是大损失?”
纳兰呆了一下,半晌:“倒也不是损失不起,他不是还有个好弟子你吗?”看看韦帅望,来,给我个下文,你这个题目有点可怕。
帅望郁闷了:“我要吃点心。”
纳兰笑让丫头上点心茶果,问:“在这儿吃晚饭不?”
帅望道:“晚上师父在秋园请客。”
纳兰坐下:“冷良犯了什么事?”
帅望道:“他偷了追杀令,他女儿被冷恶抓走了,他拿追杀令换他女儿的命。”
纳兰道:“他这是胡扯,冷恶同他一向关系不错,而且也需要他在冷家内应,决不会动他女儿,这是推托的借口吧?”
帅望奇道:“可是小凤凰确实失踪了,我看冷良情绪很坏。”
纳兰看了韦帅望一眼,这回倒“唔”了一声,半晌:“或者,仅只是孩子在冷恶手里活着,对冷良来说已经是一种威胁。又或者,他宁可孩子已经死了吧。”
韦帅望终于忍不住:“你认识嗯,冷恶?”
纳兰微笑:“不太熟,见过几次,他的眼睛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帅望不安地:“怎么?”
纳兰想了想:“他的哀伤很纯净,眼睛一直亮晶晶的,象小孩子的眼睛,我一直想,总这么闪亮闪亮的,该有多累啊。”微笑:“他看上去,象一个非常天真坦诚的人,后来,我觉得,他把一切纷争都当成一个游戏,别人伤害了他人会内疚痛苦疲惫,他不会,对他来说,死亡只是个终结,痛苦也只是个过程,唯有这样他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只不过,小孩子虽然天真可爱,却也最喜欢扯断蝴蝶的翅膀,折断青蛙的腿,他们觉得好玩。”
帅望半晌:“如果小凤凰还活着,而且没有冷恶庇护,在魔教”
纳兰点点头:“那对父母简直是噩梦。”
帅望问:“我该怎么办?偷追杀令是死罪,冷良该死吗?”
纳兰问:“为什么不把这个难题交给你师父?”
帅望急道:“我师父不会徇私的!”
纳兰道:“他为什么要徇私?我认为他不会杀死一个为救自己女儿而偷东西的人,不管那人偷的是什么。你当你韩叔叔是什么?”
帅望气:“是老古板。”
纳兰笑:“不过,咱们还是先给你师父个准备,别让他一时糊涂下错了命令。”
帅望点头,纳兰微笑,一边叹气,什么时候起,我成了韩青韩大掌门执法如山的缓冲器了?
帅望依旧忧心忡忡,纳兰叹气,我真不想问啊:“还有什么事吗?”
帅望长叹一声:“冷良是从冷颜那儿偷去的。”
纳兰挺直了后背:“啊!这可是!丢了追杀令倒不是死罪了,可是诬陷掌门师父的女儿,绝不会得到宽恕的。而且,冷颜算是身败名裂了,连冷家人都要不耻他的行为了。”
韦帅望托着头:“干娘!”哀叫,救我的命吧!我不想他们
纳兰半晌:“这两个人都同你有半师半友之谊,你刚回来,就拿他们开刀,未免!”
帅望沮丧:“我要辞职。”
纳兰笑:“别跟你师父学,动不动就要辞职,人生很沉重而真实,必须紧紧抓住绝不放弃。”
纳兰按住帅望手:“既然,你还没找到杀害逸儿的真凶,何这么着急处理相关人员?尤其是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恐怕会打草惊蛇,让真凶有所准备。”
帅望看黑狼一眼,黑狼沉默一会儿,倒也点点头。
纳兰问黑狼:“如果土匪抓了两个人,然后逼着其中一个人拿刀把另一个杀死,这个人是土匪杀的,还是那个被绑架的人杀的?”
黑狼沉默一会儿:“土匪。”
纳兰声音轻柔地:“爱害者家属如果抓不到土匪,会迁怒动手的那个人质,要他承担一定责任。如果抓到土匪,为他们的亲人真真正正地报了仇,就不会再迁怒无辜的人,会很大度在原谅他的不得已。”
黑狼愣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低下头:“我明白了。”
看看韦帅望,微微歉疚,我一直在因为自己无助无能无力迁怒所有人。
帅望终于释然,呵,亲爱的干娘,多谢你救了我。我就觉得我不该把人命算在冷颜冷良头上,只不过一时找不到这么好的理论来原谅他们。
七十二,游说()
七十二,游说
帅望到秋园比较早,刚下了雪,墙头屋顶都顶个白蘑菇头,非常美丽奇趣。大雪天是考验轻功的最佳时刻,每到刚下完雪,韦帅望总得老实一阵子,冷家人都很喜欢雪后的宁静。
今天帅望到得不算早,韩青正奇怪,见冷颜进来,便问一声:“帅望呢?”
冷颜顿时一个寒颤,然后才神色惊慌地:“不知道,他,他没来见掌门吗?”
韩青看着冷颜,半晌:“他又闯祸了?”
冷颜摇头:“没有没有。”
韩青沉默一会儿,那么,出什么事了?上下打量冷颜一会儿,你小子有什么事犯他手里了?小韦不但功夫高,手下银庄酒楼几十间,冷家这种简单帐目要是有什么问题,那是绝对逃不过他眼睛的。小家伙年纪小,还没学会难得糊涂,过会他来了,我得先同他谈谈。
韩青笑问:“冷颜,过来这么早,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冷颜“扑嗵”一声跪下,颤声:“掌门饶命。”
韦帅望笑嘻嘻地进来:“我师父执法如山,哪会饶你的命!”
韩青咬牙:“韦帅望,你给我滚过来!”
韦帅望往前一扑,韩青立刻就后悔了,我干嘛让他滚啊,大雪天的,他百分百会真的滚过来。
后悔已经晚了,韦帅望在地上打个滚,整个人顿时变成个大雪球,他哈哈大笑扑到韩青身上,韩青长叹一声,我新换上的衣服啊!正式礼服,穿起来可费事呢。前世不修才会养出韦帅望这样的小孩儿。
韩青毫不客气地把韦帅望一脚踢开,也不敢用手拍打,怕雪化在身上,急急冲冲到屋里拿条毛巾又冲出来,换件衣服不要紧,外一韦帅望觉得好玩,再来一下子,他就要抓狂了。拍完了衣服,才看见韦帅望正站那儿装雪人呢,眉毛睫毛上都挂着雪。气得:“你就弄成这样见人?让你下属看到,如何服众?他们都学你这样打扮,冷家成什么样子。”
帅望笑嘻嘻地拍拍衣服上的雪:“哪会呢,谁衣冠不整,罚谁当众学三声狗叫,我每天带头叫三声,看看有没有人跟我学。”
韩青瞪着眼睛,气到说不出话来,然后开始自我怀疑:我做得对吗?这样的人才,应该让他去祸害魔教才是泽被苍生吧?
转头看到冷颜还跪着呢,这才想起来,人家冷颜要他救命呢,眼见着陆续有人到,韩青只得道:“冷颜,你把韦帅望拎到屋里,帮他把衣服换了,我一会儿进去同你们说话。”又向一边静默如不存在的黑狼说一声:“黑狼,你随意坐,偏厅那边,备了茶点,有几个孩子已经来了。”黑狼点点头。冷思安已从角门拐过来,韩青抱着拳迎过去:“思安,大雪天,叨扰了。”
冷思安笑道:“这是你师父的园子,千万别说叨扰,传出去以为我据为已有了呢,我不过暂住。”
两人互相让着进了听风轩大厅。
片刻,路道上马车铃声,韩青从门口望出去,皑皑白雪中,青毡白漆的一辆马车正在秋园门口停下。韩青倒也开心,告诉冷思安稍侯,自己迎出去。
冬晨先从车上跳下来,回手去扶纳兰。那英俊少年,不过穿着一套淡青色长衫,青衣小帽,穷人家孩子穿的,当然了,穷人家的孩子穿的是麻制的衣服,那个青色,也是青草干枯之后的青色,冬晨这一套高织棉长衫柔顺服贴,颜色如青玉般温润纯正,衬得小小男子汉一张面孔更加白皙英气。韩青不禁一笑,美妻爱子,伸手扶住纳兰另一只手。纳兰跳下车来,笑问:“帅望那猴子说了没有?”
韩青立刻哭丧着脸:“他果然又弄出事来了?”
纳兰微笑:“瘤子长在要命的地方,最好不碰它。”
韩青瞪眼,纳兰笑:“我是来同冷思安聊天的,顺便说一声,你家人力与研发部门着火了。”
韩青气:“喂,你不先同我说一声?”
纳兰笑道:“大法官依法办事没商量,我去游说陪审团。”
韩青手指她:“等我回去同你好好谈谈。”色厉内荏地。
纳兰回头给他一个暧昧的微笑,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握了一下,姗姗而去。韩青想笑,到底不好意思,只得板着脸强忍着嘴角抽筋。
回过神来偷看冬晨一下,那个小小少年,端正大方地目视前方,一脸的“我什么也没看到”表情。韩青只得讪笑搭着冬晨的肩:“进去吧。”
身后人报冷幕冷长老到。
韩青拍拍冬晨,让他自己进去,回身去迎接冷幕,冷幕老远拱着手:“怎敢劳动掌门,掌门太客气了。”
韩青笑道:“长老肯赏光,鄙师徒的荣幸。”
冷幕笑道:“小帅望刚到行冠礼的年纪,已经做了冷家总管,前途未可限量。”
韩青叹息一声:“这孩子还需磨练,做事象只猴子。只是他这身功夫,不敢放他到外面去,免得别人惦记。”再次拱手:“帅望同冷却年纪相仿,相处也融洽,但凡他有不对的地方,长老只管象子侄一样指点教训他,兄弟这里拜谢了。”
冷幕脸上的皮肉先哆嗦一下,才打起褶子来笑微微道:“那孩子年纪小,见识比我们都高,掌门教导有方,韦大人厉练得法,是冷家百年难见的英才。”
韩青忙谦让一句:“长老太过奖了,小孩子可当不得长老这句英才。”笑:“他能有个人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冷幕忍也忍不住笑一句:“人家齐天大圣不是直接从猴子变成神了。”
韩青大笑:“唔,我看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他有个人样了。”
被长衫金冠玉带折磨得正抓狂的韦帅望,气得一步蹦到耳房门口:“说谁呢?你们说谁呢?”
韩青道:“孙悟空啊。”
被吓了一跳的冷幕,忍不住笑出来。
韦帅望气:“喂,我可最听话了,你让我滚过来,我就滚过来,你要非叫我孙悟空,我就演花果山了!”
韩青狠瞪他一眼:“你没演吗?那这是大闹天宫吗?”
帅望见韩青眼睛看着冷颜,顿时气短,喃喃:“我我我”
回头看看冷颜,面目狰狞地:“你跟我师父说啥了?”
冷颜吓得:“我,就叫了声掌门饶命,啥也没来得及说呢。”
韦帅望捋起袖子:“老子没去告你的状,你敢先去告老子的状?!”
冷颜呆住:“我的总管大人啊,我不过争取个好的态度,我还敢告你的状!”
韦帅望眼睛转来转去,半晌:“回头再同你说。”
冷颜一见事情好象有转寰的余地,激动得全身都哆嗦了:“是是是。”二话也不敢说。
大厅里,纳兰同冷思安到窗前赏雪,纳兰闲闲地:“帅望问我,冷良死了,对冷家是不是很大的损失。”
冷思安一愣,脸上表情僵住,慢慢回过头来看着纳兰:“出啥事了?”
纳兰微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长老觉得呢?”
冷思安瞪眼:“很难回答吗?冷家山上有几个人没找冷良救过命?很难回答吗?他放毒蜘蛛咬冷秋,冷秋都没动他,难道是因为他长得漂亮?”
纳兰苦笑:“或者,韩青的医术也不错,小韦的医术也尚可。”
冷思安“啊”一声,感叹:“韦帅望的医术,那真是神啊,神到我宁可死也不要被他治。至于你家韩青,他当然不错,可是术业有专攻。冷良那个脑袋,也算是冷家山上数一数二的了,功夫练成那样,当然是时间搭在别的地方,所以人家有本事冷着脸,爱理不理地在冷家山上走来走去。”
冷思安气:“你就别吊我胃口了,韦帅望到底又干嘛了?”
纳兰叹气:“韦帅望又查小白的案子了。”
冷思安气馁:“啊,他真是属王八的,咬上了不松口。上次那两个要不是道行高,已经被他咬死了,这回这个呢?是不是死定了?”
纳兰叹气:“我勉强阻止他动私刑,止此而矣。也劝住他别当场发作,但是,这件事早晚要发作,我在想,如果冷良死了,谁来继续他的工作呢?总不能把北国的广大暗器市场就这么拱手让给唐家吧?至于医药方面,如果咱们同魔教合作得好,没准到时可以花点银子请扁希凡来救命。”
冷思安认认真真地看了纳兰半天,终于松口气:“你是在游说我为冷良说话!”
纳兰忍不住微笑:“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冷思安气:“呸!为老不尊。”
纳兰火了:“说什么?!”
冷思安心虚地笑:“忘了忘了,老对美女来说可不是尊称。”
纳兰甩袖而去,冷思安跟在后面:“喂,我错了!我道歉,我认错!”
韩青正同冷幕进来,被这对话给吓到:“你这是在纠缠内子吗?”
冷思安望天:“掌门,你完全没必要担心你妻子,她能应付任何人,你应该担心我才对。”
韩青笑骂:“放屁。”
冷慕微笑,向冷思安打个招呼,然后使个眼色,冷思安假装没看到,纳兰回身笑:“韩青这边来,人家长老两个好象有话说。”
韩青一笑:“失陪。”
冷思安狠狠瞪纳兰一眼,靠,你咋不自己同冷慕说?凭啥让我说!
七十三,各自肚肠()
七十三,各自肚肠
冷思安不情不愿地跟着冷慕到一边坐下。
纳兰微笑拉着韩青:“来,我同掌门先说一声,帅望好象没时间同你聊天。”
韩青道:“冬晨,替我招呼一下大家,再去催催韦帅望。”
冷思安没想好怎么开口,冷慕先出声:“韦帅望回冷家这件事,完全没道理,你不觉得吗?”
冷思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