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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半晌,苦笑:“朋友的生命。虽然,我希望能给你相反的答案。我希望你或者有不同的选择。”
冬晨问:“为什么?”
韩青目光中微微有一点痛有一点悲哀:“我不够理智。”会为情绪左右。
冬晨感到不安,那个一向是理智与强大的化身一样的存在,忽然间露出疼痛表情来,让他觉得不安。他困惑地:“那么,攻打问天堡,是一个理智的决定吗?”
韩青笑笑:“我认为是我希望是,我不知道是不是。”
冬晨无比困扰,晃晃头:“你会激怒韦帅望!”
韩青点头:“他失去功夫,没有能力震慑教众,冷家不出手,他会受到全体反对。冷家不证明自己能拿下问天堡,他们是不会从自己的堡垒里出来投降的。能不能真的拿下,我们都要做出威慑的姿态。”
冬晨愣一会儿:“那么”
韩青道:“时间略拖两天,我要看看那边的反应。但是,也不能拖到他们准备好反击方式。”
冬晨看看手里的单子:“那么”我好象就不用去说服任何人了。
韩青道:“去认识一下,这才是称职的长老应该做的事。还有,小心,可能有人想要你的命。有他们的支持,你比较安全。即使你没得罪任何人,身为长老,没有家族的支持,也会有人想杀掉你而代之。明白了吗?”
冬晨看看手里的单子,看看韩青,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我好象,陷进一个跟我姐姐的宫斗一样复杂的烂事里了!
213,族亲()
冬晨虽然对于接触被黑化为妖魔的亲人有点不安,但是仁德山庄的清雅风景对他起到很大的安抚作用。
一派宁和景象,这种黑瓦白墙,曲水环抱的清雅莫名让人觉得居者有儒者的气质,不象是会在尘世中营营
冬晨苦笑,儒雅俊秀的冷玉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果然好气质。
冷怀仁倒也不摆架子,听说孙辈中的小长老来拜访,让自己儿子迎出门外。
冷斐站在二门院内,看到冷冬晨迎上几步:“冷冬晨长老?”
冬晨忙快行几步:“前辈是”
冷斐道:“无名之辈,冷斐。”
冬晨幸亏一早预习过家谱了,深揖:“冬晨见过师叔。”
冷斐笑一下,回礼,轻声纠正:“堂叔。”
冷冬晨忙道:“是,失言了,是堂叔。”
冷斐道:“你在冷家,师叔师伯的叫习惯了。我们是真正的血亲,同你师父,倒没什么关系。”
冬晨欠欠身,没说什么。
进了内室,布置依旧很素净,但是地方宽敞,看着十分舒服。冷怀仁难得地站起身来:“这就是冬晨长老?”连冷秋来了,他都坐那儿爱理不理,所以冷秋从来不来。冬晨是自家孩子第一次见面,爷爷得表现得亲热点,也是有拉拢一下的意思。
冷冬晨忙上前叩拜:“冬晨叩见大爷爷。”
冷怀仁道:“快请起来。”
冷斐上前搀扶,冬晨起身,再次见礼:“二叔。”
冷怀仁坐下:“坐吧,冬晨长老。”
冬晨忙道:“大爷爷叫晚辈名字吧,长老二字不敢在爷爷面前提。”
冷怀仁笑笑:“你是冷家最年轻的长老了吧,廖若堂弟,当年就是个好强的性子,后人如此了得,他地下有知,想必死也瞑目了。”
冬晨站起来,低头:“大爷爷过奖了。”
冷怀仁看他一会儿:“这相貌气质,倒真象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微笑:“斐儿,还记你湘堂哥那时的样子吗?没做长老前,也是这样表情眼神。”
冷斐看看冬晨,笑笑:“难得这孩子做了这么久长老,眼睛还这么纯净。”
冷怀仁与冷斐相顾笑笑,唔,人家有意不给这孩子看真相,所以这孩子眼睛里什么也没有,真是可爱。现在冷家有两块神主牌,不管提议做什么,那边一喊大家举手,立刻全体举手,全票通过,真是太可爱了,空前的和谐稳定,局面一片大好。
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觉得直接放两个橡皮图章更方便呢?
冬晨看两位长辈笑得挺有内容,两条眉毛就扬起来,什么意思?想想这儿不是家里,要点是别放炮。忙垂下眉毛,给个笑脸:“冬晨年轻,没什么阅历,还请长辈不吝指教。”
冷怀仁道:“都是打年轻时过来的,慢慢就变老了。”想了想:“如果没死的话都会变老的。”
冬晨笑笑,老人家很有冷家人的幽默。
冷怀仁道:“你不明白我说的意思吧?你父亲也有过象你这样的年纪,象你这样的年轻,还有,天真。做长老的人,就不一样了。”
冬晨看着他:“家父”沉默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不,他做的有些事,我永远也不会做的。不,我不是那种人。
冷怀仁道:“你这次能过来,我很高兴。不止是,你能记得我们这些长亲,更重要的是,你终于明白长老的职责。你是代表我们这一支去监督掌门的工作是否有损冷家利益的,如果你不见我们,也不听我们的意见,怎么能算是代表我们的人呢?”
冬晨再次站起来:“大爷爷教训得是,冬晨从前,太失职了。”
冷怀仁见小朋友态度很谦和,倒也高兴:“坐吧,你这次来,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冬晨坐下道:“是,这次冷家要袭击魔教的圣地,我的想法同掌门有点冲突,想听听大爷爷的意见。”
冷怀仁道:“说说你的想法。”嗯,居然同你养父有冲突呢,真难得。
冬晨微微不安:“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已经同人说了议和,人家把人质都送过来了,怎么好不宣而战。”
冷怀仁想了想,嗯,我们也不想战,不过你这个理由真是超级有趣了。不宣而战?要不要等敌人过河列好队再战呢?
半晌,冷怀仁道:“冬晨啊,你觉得咱们这一大家子,以何为生呢?”
冬晨愣一会儿,嗯,以何为生?这同我问的事不相干吧?冬晨道:“冷家各支都有家业。”
冷怀仁淡淡地:“那么,保护自己家业也罢了,还义务剿匪,伤亡惨重,这种事,谁会干?那可不是一个贼两个贼。鲁智深偶尔拳打个镇关西也罢了,已经落得个丢官犯法出家做和尚了,他能无缘无故去单挑梁山泊吗?”
冬晨呆了一会儿:“冬晨鲁钝,请大爷爷明示。”
冷怀仁道:“宋江也不会为了寻开心去打方腊。都是有原故的。冷家能存在,能强大,因为朝庭默许冷家的存在,默许冷家存在的原因是,除了冷家还有其它武林人士的存在,朝庭需要他们的活动限制在可忍受的范围内。冷家不能象梁山好汉一样,把方腊清干净了,自己就没存在的理由了,同时,也不能让朝庭觉得有更好的合作伙伴。冷家打魔教的原因,第一,他们占了冷家的地盘,原来他们占的,是冷家不想要的地盘,而且他们也有好处给冷家,灭掉他们的成本又太高,上一次攻打问天堡,冷家损失了多少?几百人吧,魔教倒不在乎损失几千人,冷家这几百人,都姓冷,都是姓冷的生,都是我们的骨肉血亲。你问我赞不赞成去打问天堡,我的意见是,看你打算怎么个打法了,我们损失不起几百个亲人。可是,我们有第二个不得不打的原因:魔教同朝庭的关系,太过亲密了。即使官方仍不承认魔教的合法存在,我们仍会怀疑,魔教在这种情况下,必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合法的存在,进而威胁到冷家地位。我不希望亲人流血牺牲,我也不希望冷家有一天会被魔教挤得无立足之地。至于是宣而战,还是不宣而战,如果宣而后战,会死去的,是你的至亲骨肉,你是讲道德呢,还是更看重你至亲的性命呢?”
冬晨困惑了,如果我通知韦帅望,你马上来投降,不然我们就要攻打问天堡,然后问天堡做好还击准备,如果这个准备导致韩叔叔或者冷兰或者桑成大哥死亡,我真的还觉得应该通知一声吗?半晌,冬晨的声音有点弱:“可是,魔教已经同意投降。”
冷怀仁道:“杀我亲人犯我边界,不是磕个头认个错就能算了的。这里面,有个冷家的威信冷家的颜面问题,当然,这个脸面值不值得我们牺牲亲人,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家掌门不向我们要人,他们师徒全部死光光我们也不介意,去打吧去打死魔教。
冬晨呆了一会儿:“那么,大爷爷是说,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而且,越快越好?”
冷怀仁微微叹息,这孩子是白痴吧?我还以为他来同我讨价还价,关于我们出多少人的事呢。唉,冷湘那白痴的儿子,果然还是白痴。
我亲孙子可都在问天堡上呢,我家小玉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冷萧冷琦都是魔教堂主,我怕落人口实,不敢说反战。可是,我可以说我不给你人,我还以为韩青是因为这个才把这个跟我有亲戚关系的小长老派来的呢,怎么这小白痴竟然是反战的啊?小白痴你要是反战,你听不出来我也是反战的吗?你能不能整到光明正大说得出口的理由上来啊?你怎么就不上道呢?
冷怀仁半晌,终于问:“你希望不打吗?”
冬晨道:“我想,只要条件不过份,韦帅望一定会同意投降的。所以,虽然我也觉得,魔教有些人该死,但是”
冷怀仁看了他半天,这小子真是反战的,他居然同姓韦的小子发展出友谊来,奇怪了!也不奇怪,这小子同姓韦的小子相处甚久,而且确实有点远亲,他不同我们接触,自然把姓韦的当亲人。他竟然真是反战的,那韩青就是怕他嘴欠被族人打死,所以,托付给我。姓韩的当然知道我是最不想打问天堡的。
韩青这小子,真是怪人,他倒真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真正容得不同政见者的人。
冷怀仁无可奈何,只得再次引导:“对于族人来说,能灭掉魔教,当然一定要选择灭掉它,那是我们冷家的敌人,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亲人的伤亡。”
冬晨终于明白过来了,人家这是点他呢,你要想劝人不打,只能提伤亡惨重之类,不能提什么敌人该不该死,是不是要先宣后战。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吧,他深思,那么,韦帅望是不是我的敌人?我是否应该为敌人说话?是我族人的生死重要,还是韦帅望的友谊重要?
韩叔叔的问题,我确实回答不上来。
214,嫌疑()
冷怀仁缓缓道:“冬晨,你是因为同姓韦的小子交情好,而反对打魔教的?”
冬晨想了想:“我对别人,当然不会这么说,大爷爷问我,我不能说谎,我同韦帅望是好兄弟,即使,我不同意他去魔教,不同意他的一些做法,他还是我兄弟,我不愿意他”
冷怀仁当即抬起一只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笑了:“你还真是个老实孩子。”大爷爷算个屁啊,亲爷爷也没用,如果不是因为我也反战,你说这话,直接就拖出去砍死了。
老人家咳两声,给冷斐个眼色,然后轻叹:“老了,说这么多话,有点累了。莫谈国事,你难得来一次,咱们祖孙去湖上看看风景喝口酒吧。”
冬晨再迟钝,也知道人家这是要找个安全地方说话的意思,忙起身搀扶冷怀仁:“是,长者赐,不敢辞。”
冷怀仁轻轻拍拍冬晨的手:“冷家一门,但凡出三个白剑,必然成王,冷秋仗着两个白剑弟子,在冷家横行。小玉当年也有两个孩子得了白剑,冷掌门立刻组织冷家围剿问天堡,家家都要出两个人,长老不能离山,小玉那个没气量的媳妇,就把冷萧送上战场了,那孩子才十四岁,得了白剑的第一战,就是独自带队强攻问天堡,还算他们有良心,给活着带回来了,可是已经武功尽废。你记着吧,他们是不会允许再有任何一家出三个白剑的。”连你韩叔叔一气弄三个准白剑的孩子,恐怕也犯忌呢。
冬晨瞪大眼睛,这是真的吗?在冷家,没人护着的白剑会被送去当炮灰?
冷怀仁道:“他们师徒守望相助,自然安全,可是别人难道是傻子吗?真正同魔教有血仇的,是他们三个,所以,不能怪咱们不愿意伸手。”
冬晨从没想过,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看,事情居然是另外一个样子,半晌他才问:“冷恶当年,没有伤过别人吗?”
冷怀仁笑道:“冷恶杀的人,不比冷秋少,不过,他的作风是一贯的鸡犬不留。旁支远亲,看了冷恶的手段,谁还敢记仇。”
冷斐在冰湖上的溯游轩等候,看到祖孙二人,打开门,面里已经升了火,辅了大毛垫子。
冷怀仁坐下,微微叹气:“隔墙有耳,这里安静些。”
冬晨象进了大观园一样新鲜,真的?这里,有人监视?那么,真的同宫中差不多了。其实他从前住的地方就一直在人监视之下,人家老韦小韦一见冷恶写的耳朵不是我的,就明白了,只有冬晨一家依旧毫无感觉地安然生存着。
冷怀仁缓缓道:“韦帅望是你兄弟,这话再别提了。有些人,对这血仇是很认真的。韩青会出手杀韦帅望,即出乎我们意料,倒也在我们意料之中。这个人本身就固执情长,是个认准一件事轻易不回头的人,冷恶对付他的手段又确实极残忍,他呢,忍了这些年,总有忍不得的时候,再亲的弟子,这么刺激他,他也该受不住了。你只是他继子,没必要说这种犯忌的话。”
冬晨道:“韩掌门不是那样的人。”
冷怀仁笑看他:“什么叫有涵养的人?你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依旧笑脸相迎,就是有涵养的人。韩青就是一个有涵养的人。就算他厌恶你,他也不给你脸色看,可是心里会记得你是个同情敌人的人,某些时候,会影响他的抉择。”
冬晨低头:“大爷爷教训得是。”心里依旧想,他不是那样的人。
冷怀仁道:“就象他知道我是反对袭击问天堡的,所以,让你来拜访我一样。你到这儿来,是他指点的吧?”
冬晨呆了呆,不敢做答。
冷怀仁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袭击问天堡?”
冬晨摇摇头,想了想,他是冷玉的父亲,啊,冷玉还有两个儿子在问天堡,脸上不由得就露出“啊”的了悟表情。
冷怀仁点点头:“下次,要把功课做足,再聪明的人,也不如准备充分的人。”
冬晨这下真的羞愧了:“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来给大爷爷问个安。”
冷怀仁看着他,真这么简单?
冬晨低头:“韩叔叔说,你们不会同意我说的话,所以,我也没打算说服谁。”就算有打算,也是打算以理服人来着。看起来是个玩笑了。
冷怀仁这回倒真觉得有点怜惜了,这年月还真有这么笨的人啊:“那么,你是看看大爷爷来了?”
冬晨道:“韩叔叔说你是我堂爷爷,如果有什么冲突,你会保护我的。”
冷怀仁笑了,当然,只不过理由却不是堂爷爷,还是那句话,亲爷爷也没用,我孙子在问天堡,我能站出来说声不打吗?不过,韩青那小子说对了,我会保护你的。你这么真诚这么傻,又是准白剑,你女人又是真金白银的冷家最犀利的功夫王,又是掌门的女儿,你就是块宝啊,谁见了谁不想拾起来放自己兜里啊。
冷怀仁道:“他只说我会保护你吗?”
冬晨道:“他让我,有什么想法,先同大爷爷商量。”
冷怀仁望着冰封的湖面,沉思,韩青肯定知道我的意思是不打,他把冬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