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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道:“看这边,主审在这里,你们抓到韩掌门了?”
陈蕴转过眼睛,看韦帅望一眼:“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如果我说了,你也不必相信。”
帅望道:“那你相信我吗?我会把一朵牡丹花插在你肛门里,把你当花瓶插在城门外。”
陈蕴咬牙,慕容剑按住他,同时狠狠瞪韦帅望一眼,真恶毒,真恶心!
韦帅望道:“你的衣服同牡丹花会一起迎风招展,老子还会挑断你的手脚筋,费了你的功夫,让你想自杀都不行,你就等着面对你朋友敌人亲人属下的同情目光与闪烁眼神吧。”
陈蕴挣扎:“你是谁?”你是什么人?恶魔?
南朝“噗哧”一声笑出来:“他吓你的,他不会那么做。”
韦帅望白了南朝一眼,同时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你继续,是得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
南朝蹲下:“韩掌门对我们这位小恶人非常重要,你回去让他们把韩掌门放回来好不好?”
陈蕴心里这个叫苦啊,哪个王八蛋说的我们抓了韩青啊,我们要是抓得到那只老狐狸,战争不就结束了?可他们现在向我要人,我得说点什么呢?
帅望道:“我们现在放你回去,你只要传个话,我们在堰塞湖上放了炸药,你应该已经知道那炸药的威力”
帅望看着陈蕴,陈蕴的眼睛左右转两下,什么意思?放我走?零点的假的?帅望笑了:这狗娘养的知道我在那儿放了炸药。再问:“唐九如告诉你们的?你们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出动了他的家人,还是打得他受不了?”
陈蕴眼睛周围的肌肉微微收缩,总之,我不想唐九如身上发生的一切发生在我身上就是了。
帅望微微悲哀:“你们把他整得很惨,是不是?”
陈蕴沉默,是,很惨。
帅望缓缓道:“回去放了我师父,我就不炸堰寒湖。”
陈蕴微微冷笑。
帅望点点头:“唐九如已经供出了堰寒湖上埋炸药的地点。”微微叹气:“我师父呢?你们对他动手了吗?”
陈蕴微微惊心,他怎么看出来的?我什么也没说,我的表情?我刚才的表情不够惊讶,也不担心,这小子
陈蕴道:“没有,我们的谈判,需要他做法码。”我得说点什么,引开他的注意力。
帅望点头,笑:“还有谈判,你们还打算谈判,所以放炸药,炸死他弟子。”
陈蕴看了看韦帅望,半晌:“你是”明白了:“韦帅望!”你居然这么狼狈,看来炸药也不是完全没起作用啊。
帅望叹口气:“看来只能拿你走马换将了。”
陈蕴心想,换,换什么换啊,看起来这小子同他师父失去联系了,这是好事,不知能拖多久,多拖一会儿也许有逃走的机会。
帅望道:“你看见我师父了吗?”
陈蕴点点头。
帅望问:“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陈蕴噎住。
帅望“哧”地一声笑出来:“你这家伙,我就知道,傲慢的人多半不太会说谎,因为觉得自己天底下最高洁嘛。”拍拍陈蕴的肩:“我喜欢你。”抬头吩咐慕容剑:“杀了他。”
50,挣扎()
50,挣扎
慕容剑翻白眼,天哪,从“我喜欢你”过渡到“杀了他”,这也太陡峭了,我不习惯。
韦帅望道:“靠,没听见还是不会杀啊?”
慕容剑看看陈蕴,陈蕴道:“要杀快杀!”太羞愧了我,我竟然几句话让人把实话都套出了,我真是不想活了!
慕容剑把手搭在剑柄上,挣扎一会儿,结结巴巴地:“我,我,我没杀过人!”
帅望道:“真的,那来个处女杀吧!”
慕容剑看看自己的剑:“我,我不会杀没还手能力的人”
韦帅望道:“你不会啊,我教你,剑尖放到他胸口那儿,用力!”
慕容剑一副要咬人的样子,嘴唇都直哆嗦。
帅望笑:“你的意思是你的荣誉,让你不能杀不会动的人,简单,你把他放了,让他手里拿着剑,他就有还手能力了。”
南朝叹口气:“杀鸡何用牛刀,我来吧。”
拔剑:“陈大侠,我的荣幸。”
陈蕴微微苦笑,啧,天下第一没杀过人,所以,他死于鼠辈之手。闭上眼睛,你的荣幸,我的耻辱,不过现在不用讲这个了,死谁手里都是死,不是活受罪就行。
慕容剑忍不住“喂”!
韦帅望道:“喂个屁啊!要不你把他扶起来拍拍灰,说声再见不送慢走?”
慕容剑再次有一种遇到自己恶魔版大哥的感觉。
帅望道:“唔,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还可以问问他,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布置。”
慕容剑眨眨眼睛:“嗯,对啊。”
帅望问陈蕴:“你的意见呢?”
陈蕴恳切地:“请杀了我。”
帅望看着小剑:“明白了吗?我确实很喜欢他。我给了他最好的结局。”
南朝道:“帅望,如果你真的不想杀一个俘虏,可以试着拿他换点什么,至少,这是个好借口,是不是?”
帅望望天,这臭小孩儿咋这么聪明?
陈蕴微微诧异了,难道他理解错了吗?什么意思,他们不想杀他?炸药制造者,武功天下第一的人,侵略者,传说中的魔教教主?
帅望在陈蕴面前蹲下,笑:“喂,你杀过人吗?”
陈蕴苦笑了:“很多。”
帅望问:“都该死吗?”
陈蕴沉默一会儿:“当然不,我又不是神,不可能每次都对!”
帅望问:“杀错了,怎么办?”
陈蕴笑了:“如果苍天有眼,要我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我亦坦然接受。”
帅望问:“如此而已?”
陈蕴问:“然则还能如何?”
帅望困惑地:“没有内疚自责反省与迟疑吗?”
陈蕴轻声:“偶尔,我能忍住。”
帅望笑了:“哦,噢。多谢指点。”
陈蕴道:“你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做多错多,能力越大错得越可怕。你不得不学习忘记与释然。”
帅望低头,过了一会儿:“我会对杀了你的事释然的。”
陈蕴点头:“请,快点动手。”
帅望叹气:“我讨厌同我要杀的人对话。真是讨厌!”说了话之后,你就不能当他是个“人”而矣,而是,一个同类。帅望按着额头,过了一会儿:“要是我提出拿你换唐九如,老于会同意吗?”
陈蕴嘴角一个冷笑:“老于倒是”顿住,呃!他咬牙,说下去,说别的,希望这臭小孩儿别注意到:“原本倒是没问题,不过唐九如证明,他知道你们的新武器的内情,恐怕他现在的份量已经不是一个我”
韦帅望抬起手:“老于同你是朋友?”
陈蕴沉默一会儿:“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韦帅望问:“我要同谁谈判?”
陈蕴闭上嘴,狗屎,不能因为这孩子某些方面白痴就忽视他的智商,他还是听出来。不,老于虽然证明他有领导一个帮派与召集武林人的能力,可是,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政客,而一个武林盟主,需要具有政治客的素质。丐帮是一个大帮派,但是成员以粗人为多,周密计划与协调各帮派关系非老于所长。所以,盟主不是老于帮主。
帅望点头:“你认为我会过去刺杀你们的盟主,而且,你们的盟主能带领你们走向胜利?”
陈蕴淡淡地:“我们没有什么盟主,我们只是同心协力为国家出点力。”
帅望问:“余国的强大,对于你们是有利的?”
陈蕴笑了:“强大?”
帅望点点头:“啊不,你们在帮助他们的一个州县实现独立,通常我们叫这种行为为颠覆他国政府,是吗?”
陈蕴沉默一会儿:“即使你证明我的行为不符合国际法,却不能证明我不爱国,对我来说,爱国显然比遵守国际法更重要。”
帅望笑了:“你这么说,我对我弄来这十城的事,感觉就好多了。”
陈蕴无奈,半晌:“各为其主,不必多言。”
帅望轻声:“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战争是不好的,你们不应该主动挑起它。”
陈蕴道:“唇亡齿寒,你们动了余国。”
帅望道:“啊,指教了,唇亡齿寒,所以,你们攻打余国时,我们才会去支援,同时,得到他们赠送的十城。现在,这十个城是我们的,你们踩了,你们就是侵略。”
陈蕴问:“我们争论这个有意义吗?”
帅望点点头:“有,知道是各为其主,不关正义的事,你们就不必太过执着地抛头颅洒热血了。人们为信仰所做的事,是可怕的。”
陈蕴叹气:“你省点力气吧,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会被任何人说服了。”
帅望点点头:“那么,你觉得如果我真的想走马换将,怎么做才能成功率高一点?”
陈蕴道:“不会成功,你死心吧。你救他回来干什么?他已经出卖了你,你需要他的”他的炸药技术?他是你们的重要研发人员?
帅望笑了:“不,不是。炸药是我的,他不知道配方,你们的人会把他折磨死。他们想要的,他不知道。”
陈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那你还要他回来干什么?亲手折磨他?”
帅望把盒子收起来,沉默。真让人羞愧,正常人无法理解他,只要他同人说过话聊过天喝过酒,那个人成了他身边的一个人,活生生的存在,他没法想象那个人将会被活活折磨死,而坐视不管。
正常人不会去救甫志高。
南朝笑:“他是变态,专门喜欢收集那些害过他的人,所以,相信他吧。”
陈蕴呆了一会儿:“那人功夫不怎么样。如果象你说的,连炸药也不是他制的,我劝你别用我去换他,我打不过你们这位天下第一的慕容剑,可是象你们的武林盟主,以及他师门那些数得着的人物,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不是一个多了少了无所谓的人。”
帅望捧着头:“闭嘴!”所以我才头痛。我居然为这点小事头犹豫不决,还真他妈的误事。都怪慕容剑,让他杀他不杀。
从一个人转变成一个教主还真不容易,是不是?如果你有一百件事等着处理,每件都关系成千上万人的生存,你还会不会花上半个月的时间考虑该不该杀一个人?
帅望轻声:“南朝,我得想别的事了,你同小剑去讨论下怎么处理这个人吧。”
南朝点头:“来,帅望,我扶你到安静点的地方去思考问题。”
帅望苦笑,这里还不够安静,南朝的意思是说:您老离远点,免得我杀人时溅你一身血。
他能说什么呢?
南朝扶起韦帅望,慢慢往远处走。
霍承天微笑,给唐九如擦擦眼角的泪:“没关系,我们先去把湖堰上的炸药拆了,然后,你再慢慢想炸药的成份。”
唐九如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那滴眼泪被擦干后,他连泪水也没有了。
你以为你有一百枚炸药,出卖一两个没问题?你觉得拖一拖时间,也许在你被活活打死之前,会有人来救你?
唐九如拆出了城门上的炸药,然后去拆草料场的,站在草料场的护卫营里,听到一声巨响。
唐九如回头,看到那个韦帅望曾经踩过一脚的城墙,只剩下一半。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霍承天拿着一支细细如匕首长短的剑过来:“认识吗?”
唐九如摇摇头。
霍承天笑笑:“鱼肠剑,据说,是你们教主的。”
唐九如看看发黑的鱼肠剑,看看炸毁的城墙,内心狂叫“不!”人却一动不能动。
不!小韦不会死的!
我没想出卖朋友,我没想害死他!我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我却一直在做那样的事,是不是?三堂叔,韦帅望,栽培我的人,对我好的人。
唐九如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他大大咧咧的个性,连唐冰都讨厌他这种性子,多少次训叱他做事要认真,做人要踏实。他从里到外地笑嘻嘻,没当回事。可是唐冰能看到他性格里创造性的另一面,他认为他有一种唐家需要的少见的创新能力,虽然他在其它方面表现得很差,他依旧收留这个别人不想要的人。结果呢?
唐九如知道冷恶看中他,多半是因为他那个唐家的身份,冷恶不喜欢炸药,冷恶喜欢毒药,因为可以静静地慢慢地欣赏敌人死亡的过程,而不是“邦!”。
他不过是魔教最小一个堂的堂主,等闲没有任务与银子。
小韦来了,他忽然成了最忙的人,忽然间小韦教主给他指出了未来前进的方向,给他指挥其它堂主的权力(虽然是暂时的)。
他出卖了韦帅望。
他炸死了韦帅望。
上次还是无心,这次再没借口。
我,因为贪生怕死,再一次害死赏识我的人。
我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霍承天微笑:“其实,我知道你在拖延。现在,你没退路了。你想逃走吗?唐九如?”一挥手,向手下道:“放开他。”
用下巴指指通往城门的路:“没人拦你。”
唐九如没有表情地站在那儿。
霍承天轻声:“魔教的人,不会放过你吧?你怎么去见他们?”
一滴泪水落了下来。
他,永远无法再面对朋友亲人了。
唐九如轻声:“我们在堰塞湖放了炸药,炸毁大堤,让洪水淹了紫蒙城。”
霍承天回头微笑:“告诉大家,唐九如是我们的人了。”
看着唐九如亲切地:“虽然走了一段弯路,你又回到自己人当中了。”不过,他的眼睛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51,崩溃()
51,崩溃
唐九如缓缓把草料场的炸弹打开。放到盒子里,封好,交给霍承天。当然,他不必非把炸药打开的,当然打开之后更安全。但是他之所以坚持把所有弹药都拆开,原因是这样他可以拖延时间,这样所有炸弹的拆除都必须经过他手,他曾经抱有希望。
也许象他这样的人不太容易让人相信他对誓言是认真的。
也许他发誓时不是认真的,可他毕竟是发过誓的,烧香磕头饮血酒,发誓的时候没多想,大家效忠他也效忠,同小韦说话时也没觉得,咦,我卖身给人家了,人家是主人,我是奴隶。直到成了叛徒,才想起来,我是发过誓的,我发过誓永远效忠韦帅望,一个人发过誓,是不能不算数的,尤其是大家都知道的誓言,否则,永远是大家不齿的那个人,被别人提起来永远都是一个轻蔑的嘴角下拉。
唐九如平时看起来不象个有荣誉感的人,但是他有很朴素的荣誉感,比如,不能让恩人冤死还蒙恶名,比如不能因为疼痛背弃誓言。
唐九如还是希望,能有机会得救会逃走。
当然另一个重要理由是,他不想成为一个不是非存在不可的人,他当然希望只有他才能拆除炸药。
贺治平过去:“九如,欢迎你回来。我同你爷爷说好,他会让你回到唐家。你又回到亲人中间来了,这是最重要的,以前的事别放在心上。”伸手按住唐九如的肩。
唐九如仿佛被惊醒:“我爷爷”啊!
老人家是对我伤心了吧,所以任由我遭受折磨,我好想念他,可是他再也不会愿意见到我了。
他很早之前就不想再看到我了。
我让他的名字蒙受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