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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立时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拍拍她:“我进去瞧瞧你小姑子,看是不是什么寻常病,我家老头子是郎中,也能瞧瞧。”
白凤翎犹豫一下,还是侧身让开了,堵在门口不礼貌,她已经看见了几户人家探出头来。也听见了女人咒骂男人:“看什么看,她好看你跟她过去!眼睛不老实,仔细老娘给你剜了!”
那老头子闩上门,也跟了来,她没什么茶可以端,没什么水可以烧,一边走一边将这院子仔细打量了个遍,有口枯井,已经堵死了没什么用处。
绕进内室,见了苏歆,老婆婆看见苏歆便说:“这可还是个孩子。”说着便格外怜爱地凑近了,过了会儿,老头子站在外头,被老婆婆叫进来。
“她这体寒,是冻坏了。你生火是一面,可这寒气已经渗透骨髓——”这对夫妇围坐在苏歆身边,看了一会儿,老者回身,“她这病多久了?”
“一个月了。”她胡编,并不相信凡人能解。
老者点点头:“寒气伸进五脏六腑,都冻上了。你这火得烧热了,还得烧锅水,瞧你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老婆子,你去烧水,我得再看看。”
老婆婆应声去了,白凤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打得不知所措,她不在凡人中住,不知道凡人都是什么性子,她又是好奇又是担心,不住地看着苏歆。
老者突然点头道:“不是难事。”说着回身转了一圈,“老婆子,多烧水,让它滚开了。”
接着回身:“我有些暖身的药,你得煎上,给她全身都抹一遍,然后这屋子里得热,热得人不住流汗。等药渗进去了只剩渣,就擦掉再上一层,如此上七次,药效就不能进去了。然后用冷水给她洗澡,我回去再找找,要是有药汤,你得给她趁着冷灌下去。仙人又不受冻,哪里知道雪地里冻僵的人是怎么回事,我这就去了,你帮着你婶子打些水来,她眼神不好,摔着了就又要骂我了。”
白凤翎仔仔细细地记下了,心里存了点儿希望,出门去,见了老婆婆正在往井里看过去。她立时凑过去:“婶子,我来。”
“哎,这桶还是漏的,井里啥也看不见。你们这姑嫂俩都这么瘦巴巴的,哎,治好了就别走了,吃胖了再走,等我儿子回来,他送你们回去。”
这热情又一次让白凤翎愕然了。她回过身,端详着老妪的背影,仔细考虑一番她的居心,却求证出了空白。好像在她漠然认定天地不公万物苟且的时候,突然走入人间,就有个人来在她心口敲出一记最强音,说你在矫揉造作思虑的都是什么事情?你在活着吗?你在生活吗?
她低头,井中没有水。她招聚了水在桶里,装模作样地打了水上来,桶确实在漏,她以灵力拖住了,诓骗老妪说没有漏,只是阴影。
老妪自然不知道她竹篮打水也能打出一缸的本事,将锅擦洗一番,烧热了,老头子回来,在院中搭灶台,放锅煎药,一股浓郁的药香浮出来,白凤翎捏了苏歆的手,有些想问问苏歆,不修仙的人是都会这样热情吗?她从未接受过寻常人的帮助,慌得不知所措。
夜半,屋内热得令人烦躁,肺腑之间呼出火烫的气息。灶台中的火愈发旺了,锅中的沸水咕嘟咕嘟作响,水汽蔓延了一屋子,透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药味立时遮盖了这股味道。老爷子将两锅药端进来,一锅药汤,一锅粘稠的药膏。叮嘱她药膏一定要热,药汤放凉了才成。又说他明日不急,后天要开张,她后天之前把锅还回去就好。
夫妇二人又问了她的名字。她怕自己太过出名,便将翎字取掉,称自己叫白凤,她所谓的小姑子叫苏音,她夫君她就随意编造,称他叫苏大昌,并没有久留的打算,便也有些心不在焉,可还是记下了这三个假名字,千谢万谢,目送老夫妇二人离开。
老夫妇在这条街开医馆。家住前头不远处她看见的那道门就是了。
她闩了门,以元神跟踪了人家很久,没发现什么异常,又看四周,仍旧一切平安,她才放下心来。不过那是后话了。
才闩了门,白小苏便从枯井中飞出来,原来躲在这里,实在聪明。她揉揉它,它嫌热,在窗台趴着,被药香熏得直打滚。
白凤翎松一口气,提心吊胆了一阵子,她察看了那两锅药,涂在自己身上一点,便觉发烫,没什么异样,又亲口尝了那汤,也确实没问题,才又将药膏搁在火上热着,回屋,苏歆还是冰凉冰凉。
照办吧,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现在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当初她昏倒后,苏歆着急得小脸煞白的样子。六神无主,就是天大的聪明也都搁在这一件事上,关心则乱,活像个傻子。
右手搭在苏歆腰带上,看他一身男子装束被折腾着,躺下又露出女孩子的痴气来。解了腰带,手指却莫名烫了起来。
做师父的,解开徒弟的衣裳——
不过,也顾不得那些。
左右对襟的衣裳被她扯开了,露出里头的裹胸。她摇摇头,暗道这样对女孩子不好,便抬手兜起苏歆后背,寻见一端解开,解得烦躁,便直接撕开扔在一边。
她突然顿住了,掩上衣裳,匆匆出院去端了药,茫然拍拍自己。
回去的时候已然冷静下来,神色极淡,原本有个勺子,可又怕烫伤苏歆,便以手一点点擦了,从面颊开始抹,薄薄一层,实在热极了,指尖烫得令她极为不舒服。
将掩上的衣裳掀开,白凤翎承认这一览无余实在没什么好看。
是的。
药膏点在胸口,犹如碰见寒冰,却将手烫了回来。
白凤翎暗自求问。她被苏歆暗示了吗?冥冥之中,被牵引着,往陌生的,甚至厌恶的方向行去了吗?
右手轻按在苏歆胸口,少女的胸口微微隆起,有了轮廓,被扪在手心,几乎是在挑逗了,轻啄掌心,痒且轻柔,如春雨划过柳梢,一点点蹭了去,柳梢飘摇得不知方向,春雨且润且息,留下潮湿的心绪。
倾下身子,苏歆的脸被她涂了一团糟,浑身上下的药香将她淹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霞照城11()
水汽蔓延了一屋;本就燥热的夏夜添上一层湿热的雾。白凤翎撤了身上的保护罩,便被这热惹得双颊发烫;不知是这药香迷惑了她;还是这热令人头脑发昏,眼前都模糊了。
白凤翎自问,她身为人师;此时此刻,是否背弃人伦,是否离经叛道;是否该天诛地灭。
是。
手上的药膏有些凉了;她回过神,在沾上药膏的胸口补了一层药;药膏是粘稠的黑色;黑白映衬;愈发显得白;也愈发显得黑,白色挣脱黑色,露出一大片的火来;火被黑色压灭;一层又一层;极快地被吞掉;白凤翎动手极快,抿了唇,凝神涂抹了上身;匆匆喝了口水,热了热药膏。
额上的汗珠顺着面颊溜入鬓角,发丝濡湿,垂下两绺,她别到耳后去,将苏歆兜在怀中,将背后涂过了,别过眼,褪下裤子。
冰凉与炎热交融。
好像触到冰块,手指带着火。她不能接受现在这样心思荡漾的自己,松开苏歆,盘腿打坐,灵力走了三四个来回,神识清醒些。
苏歆生得寻常,有什么魔力?又傻,又笨,又——
幼稚。
是了,她是苏歆的师父。
对对对。她立定心志,之后再看苏歆,就拿出师父的尊严来,赌了一口气涂过第一遍药膏,手中一空,便又怀念摸到那柔软的,娇俏的令人口干舌燥。
出去把井挖出水来,仗着有灵力,将院子修整了一番。药膏再热,添柴添水,屋内水汽不断,白小苏在窗台也待不下去了,在屋顶趴下了。她抬眼看四周,低矮的屋子,和城主府的高大巍峨全然不同。不知原主是谁的房子有些破败了,她去寻了些烂木头补上,四下看看这屋子,也算是修葺一新。她头一回修屋子,不敢修得太明目张胆,将漏洞补上,外头不好看就不好看了。
空下来后,苏歆身上的药膏渗透进去些。她取了盆来找手巾,却没有能用的,便撕了外衣给苏歆擦洗一遍,上了第二遍药。总共要上七次药,白凤翎却无事可做了,若是等苏歆好了后她就离开霞照城,却又生怕青宁发现。但在这里等青宁回来也不是长久之计。
揉着脸颊,心底暗自痛惜现如今她如何缺乏勇气。
心底两个选择正在博弈,片刻后,她选择在此地待一阵子。为了圆她姑嫂苦命的戏码,她隐匿身形去了城主府,现如今城主府没什么人能压制她,她去找妖莲要了些寻常人日常需用的东西。
妖莲虽然诧异,但也先准备了给她,见一切准备双份,便明白过来,趁四下无人:“青宁仙君要寻找莲灵,不知道什么用途,但你万事小心,可别死了,我担待不起。”
“多谢。”她对妖莲夫人行了一礼,换来啧啧两声,遁入黑暗深处,看妖莲夫人没有派人跟踪,便放下心,回屋去,第二层膏药需洗掉了。
她将自己揉成一团的撕开的衣裳沾了水,擦着苏歆的脸。突然,苏歆抽了一下,颇有些龇牙咧嘴的意思。
她顿了顿:“苏歆?”
苏歆茫然睁了眼:“冷。”
“嗯?”她没大听清楚,贴近了听,苏歆敞开衣衫,任由她拽着,身子抖得犹如筛糠,不住地往她怀中钻:“我冷。”
她忙拽了膏药来,往苏歆身上沾了一点,苏歆避让开:“烫,烫。”
两遍就好了?看来莲灵体质异于常人。
“血岭的人冻住了你么?”
白凤翎问道,但也不确定苏歆是否认识那是血岭的人。想起熊仁和血岭的有空间法术的马车,她便心中颇感头痛。
“冷,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我要跑,跑,跑不快,才被抓住的。”苏歆冻得打颤,牙齿碰着,被白凤翎捂了下巴才好些,不住地哆嗦,拧身在白凤翎怀里蜷着,“他们,抓我,说冻住了,千年后,我还,还能活。”
白凤翎默默不语,静静地思索。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你别,哭了,我都听你的。”苏歆抬起眼来,不知为何触到她无意的眼泪。白凤翎淡淡道:“太热了流汗罢了,我不是怨妇,见人跑了便哭。你也是个大人了,想去哪里自然是自由的。”
苏歆点点头:“是,是师父!”
身子冰寒至极,冻得白凤翎也几乎要凝住了。
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本身身体颇寒,修炼的灵力也是冰凉的,此刻竟然不知如何暖过来,索性将药膏涂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热了,沸腾起来。松开苏歆,解开外衣,将药膏抹了自己半身,身子热了不少,才又将苏歆拉了回来。
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当孩子似的把她拉来拽去了。已经是大姑娘了,手长脚长的,胳膊用了力,她就拽不过来。白凤翎艰难地,几乎是强迫似的将她摁进怀里,急得要瞪眼睛。
苏歆肩头的莲却亮了起来。
白凤翎呼吸灼烫,烧得眼晕耳热,手指压在苏歆的莲花上,盖住了那片光。光从指缝溜出来,照得手指有着剔透的晶莹的美丽。苏歆扯着衣裳却扯不回来,任由她按着。
药膏冷了下去,白凤翎想起那锅冷了的药汤,从苏歆手中把自己拔出来,理了理衣裳,在一片凄清的院中站一阵,扶住自己。混淆了关心爱护,忘记了师徒位分,天下还有什么规矩!等人人都混淆感情,敞开胸怀了各自爱我所爱,到时候谁也是谁亲戚,出门天下一家,莫说师徒,就是男女大防,老幼之序,人兽之分,就全都混为一谈,在一张床上说话,没了脸皮没了廉耻,放纵着爱之名——今天她能接受个女人,明天就有人能接受一条狗!
她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她胡搅蛮缠自己说服着什么?
还想重蹈覆辙吗?还想压抑情绪以至走火入魔吗?
还不敢正视所畏惧的事情吗?
你是圣人吗?你道德高尚吗?
你认定的一切就都是对的吗?
右脸火辣辣地疼着,红肿起来,她手中冒着寒光贴在脸上,拣了废弃的木料,仔细琢磨半晌,扎出个大的浅口木盆来,放了凉水,借倒影打量自己,脸颊略微好些,看不出红肿。
借了这股水,她伸手进去,一点点磨掉了细小的木刺,灵力游走在手上,水在手心拢着,突然就和苏歆对应,她怀念起手心被一啄一啄似的感觉,灵力不受约束起来,蔓延四肢百骸,将那未名的酥痒传遍全身。她抬起手,水流微微浮动,木屑在水里漂着,将水泼了去,她极为懊丧地坐在井边,门却突然开了。
苏歆披了件外衣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四下看了看,瞧见了井边的她。
犹如被撞破奸情,白凤翎掩饰一般咳嗽两声,送木盆进屋,打了凉水,和苏歆擦肩而过了。苏歆歪歪头,抖着关上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一碗药汤堵住了嘴巴。
白凤翎散开元神,察看四周,略微放下心来,一手伸在水中,一手招揽道:“过来。”
苏歆颠颠地过去了。
“脱了衣服进来。”
苏歆摇摇头:“不脱了,丑。”
也好。白凤翎暗自松了一口气,默不作声表示应允,苏歆却以为她无声是生气了,颤颤地解衣裳,本就被解得松松垮垮,她一拉腰带,就都开了,单薄地挂在肩头。
白凤翎立时别过眼去:“穿上无妨。”
苏歆又掩上衣服,跪坐在盆里,抬眼,湿漉漉的眼睛令白凤翎有些疑惑,苏歆是生来就长了一对惹人怜爱的眼睛么?以前为什么不觉得?是她被暗示了?还是怎样?
一桶冷水顺着脊背泼下去,苏歆又是一抖。白凤翎暗自想着是不是先前没有抹够药膏才会如此,但是苏歆一个激灵,哆嗦着,把她递过去的药汤喝干净了,额上沁出冷汗来。
始终一言不发。
“难受就说。”白凤翎拍她肩膀,攥了攥,有些单薄瘦弱。
“热了。”苏歆还是抖,“里头热,外头冷。我像个冻柿子。”
白凤翎不知道冻柿子是什么意思,静了一下,苏歆便解释道:“就是冬日里的柿子搁在外头,冻得极硬了,要吃的时候就拿凉水激,柿子的冰就出来,渐渐软和了,就很好吃。”
白凤翎摇头笑。
苏歆见她笑,便又多说两句:“你的鹿还在城外,不知逃走没有。白小苏还在么?它暖和,我想抱着它,又冷又热的,怪奇怪的。”
于是白凤翎去看了看外头,白小苏还在屋顶,她看白小苏睡得舒服,美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便没有把它扯过来,回来瞧见苏歆小口小口地喝汤,又嫌苦,左右挣扎,想往水里倒,犹豫再三还是喝了。
还是个孩子呐。
她摇摇头。
打水的时候,听见几声极远的狗叫声,元神替她走遍了这里,发觉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离霞照城的众修仙者都有些远,有夜里起来偷盗的,还有起早做饭的,开面馆的夫妇起了大早收拾家,妇人和男人低声交谈,间或笑了,婴孩热得睡不着,哭了哭被母亲搂在怀中拍着。
陌生极了。她看天色,竟然折腾到了凌晨,快日出了。等白天,她就不好藏了,留在这里就得把谎圆了,再做出凡间女子的样子。但她素常走路都嫌费事,她翱翔天际的时候,从未低下头留意过比修仙者多出千万倍的寻常人。
冷水泼到苏歆身上,苏歆冷,她心软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