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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活着的。”
我们两个同时道。
我愣了愣,白凤翎却突然笑了起来,抬起手臂挡在脸上:“你会活着的。”
她重复了一遍。我却没说话,抹着眼泪不敢作声。
“我教你法术吧。”白凤翎坐直,随手将饭盒盖好,抬眼瞄我,我擦着眼泪,还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求问中。
“我教你法术,这样如果我死得不凑巧,你还有可能回极心岛去,那时候就更能活下去了。”白凤翎说。
我极为小心地避过饭盒,大着胆子,想埋头到她怀中。
可是想想,这冲动是从哪里来的?
凑近了些,却只能小心地用一个手指点在她手背上,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她的小指。
“不要说笑。你这人以前还要拿我炼丹呢,我不相信你。仙灵珠只有一个,我也只有一个,苏子枭只能救一个人。与其——”我瞥了瞥对面碧霄仙君的玉棺,垂下头来,“把自己牺牲给不认识的人,不如就,你拿我炼丹好了,就算死了,知道我救的是你,我也——”
她一抬手扣住我,将我摁倒在地,死死抵着我的喉咙:“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人总是听不懂人的好话。我抿了唇不说话,死死瞪着她,要和她在目光交锋中分出个胜负来。
“说话!”她手上松了些,叫我能说出话来。
我便气道:“我说我要死得其所,死在你手里比死在别人手里更好,你不觉得吗?”
“你是听不懂人说话么?”白凤翎掐紧了我的喉咙,“还是我对你太好了忘了自己是谁?”
我被掐得直蹬腿,但想想若是直接掐死我,反而物尽其用可以炼丹了。于是我不挣扎了。
她突然松开手,扯起我的衣领,低声道:“我说教你法术,你听不懂不成?我向你要你的血还经过你同意不成?我想收个徒弟还要考虑徒弟愿不愿意不成?”
当然要考虑啊!我心底呐喊着。
可我那时晕晕乎乎地被提了起来,一个“不”字也不敢说。她又凶巴巴起来,像以前一样,我被扔到台子下面,她一步就飞下来,又提起我来。
“苏子枭的东西我都抢遍了。”她拎着我犹如拎着一只肥鸡一般,我被拖到更深的阴影处抛下,犹如抛下一块儿破布。
我咳嗽几声,感到了她身上汹涌的怒气。
瑟瑟缩缩往角落躲了躲,她低声道:“连徒弟,我也抢定了。”
我愣了片时,她突然凑近,用额头碰我。额头相抵,我眉心一热。
“苏子枭连纹样都没给你,叫他师父还真是便宜他。”白凤翎说。
啊?我还没回过味来。
白凤翎将我拉远了些打量,微微眯起眼。
她身上闪烁不定的红光愈发亮了,眉心一点,亮出了先前隐隐约约见到的纹路。
我先是一愣,突然她眉心裂开,我眉心一痛。
四周突然亮得犹如白昼,我担心人发现,便急忙摆摆手:“你在干什么,叫人看见了岂不是危险死了,那么多人不喜欢你,我又第一次来天岚宗,还是个外人,我——”
她不知用什么,在我眉心一点。
突然像是从眉心开始裂开的琉璃,我感到眉心传开一阵阵酥麻,又有些痛。我在那强光中看白凤翎,她合着眼,发丝全白。
我傻了傻,她要变成苏子枭不成?
连眉毛和睫毛都变作了纯白,我大声喊道:“你在干什么!停下,你看你——”
突然眉心剧烈疼痛起来,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着,虽然安静,却令我感到分外不适。揉揉眉心,白光散去。
白凤翎的头发渐渐回到如墨一般的颜色,眉毛,睫毛都变了回来。
我傻傻地看看这一系列变化,简直不知做何感想。
搓着眉心,却没什么东西被搓出来,手指也感觉不到,可我就是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眉心住下了。
“我将天岚宗的纹样传给了你。”白凤翎长出一口气,“专属于宗主的,最纯正的天岚宗的灵力运行方式。”
“你在擅自做什么!我不同意,我——”我急急忙忙地搓着眉心,试图搓出个什么来,搓红了也没将那似乎活着的东西抠出来。
“我没要你同意。不必抠,那不过是个身份印证一类的东西。”白凤翎起身,却踉跄一下,“授你纹样的人才算你师父的。”
“不行。”我大声道。
“没问你行不行。”白凤翎又踉跄了一下,脚步不稳,只得抓过一边的帘子支持自己站稳了,“谁叫苏子枭没有授你纹样呢。”
“可我——”
“就这么决定了。”
她自顾自地在决定什么啊!
“我反对!”
白凤翎突然从胳膊上撸下她昨天随手拿了的那玉镯子递给我:“这是我的东西,带着它去找你所说的周先生,告诉他,想办法带你去藏经阁,司典大弟子会查验你的纹样,接着会带你去最顶楼,最顶楼有个老头,过去给他磕三个头,说你第一次进来,他会给你一本书,然后把那本书抄一遍,抄本带走,通宵达旦看完它,看完之后,带着书来找我。”
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话,却一点儿也不问我的想法。
我摇摇头。
白凤翎将镯子硬套在我的手腕:“你不笨。而且有我,我有另外的法子,你不会死。”
“那你呢?”我有些生气。
“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白凤翎也生气地斥责我。
我哽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你刻苦些学习,我还会死得高兴一点。好歹正统法门没断在我手上。”
“我不学!”
“你不学咱俩就都要死了。”白凤翎拍拍我的脸,“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说了吗,那颗仙灵珠是假的,即使只救碧霄一个人,你也没的活。等他们发现仙灵珠是假的,你就完了。而你要是活着,我还能仰仗您老人家喂我的血活着,你明白么?”
我傻傻地点头,感到自己被说服了。我感到她的语气十分急切,好像我不听她,她就要又来掐我脖子将我扔出去似的。
回过味儿来,我才意识到,白凤翎是不是,说了,“咱俩”?我俩一个阵线了么?
“若是我太笨,不能像你想的那样,追求到长生的奥秘呢?”
“不是为了长生。”白凤翎自从授了我纹样,双腿就极为无力,总是踉跄,几乎要摔倒。即使眼下扶着我双肩,却仍旧险些将我扯倒。
“是为了你。”
她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在我眼前,摔倒了。
这回我怀揣着折寿了也已经见怪不怪的感觉也跟着一起跪了下去,我战战兢兢地扶了,也没扶住,空架着两只手,讷讷地缩回去,规规矩矩并在身体两侧。
白凤翎低声喘着气:“我只是,有些脱力。授人纹样都是如此,当初我师父也是这样的。”
明明就是她自己非要强迫人,非要自作主张地收徒,看,现在摔倒了吧。
我幸灾乐祸地想着。
可心里却因为那句“为了你”荡漾得像在湖心泛舟。
“你需要,用我的灵力吗?”我想了想,问道。
她摆摆手,艰难地盘腿打坐起来。
第48章 天岚宗08()
我摩挲手腕上的玉镯,心里若有若无地给定了一个我不敢企及的价钱,辗转反侧,把身上的月光碾得七零八落,举起玉镯来瞧,瞧得眼珠子都要飞出去。直到实在瞧不出其中玄机颓然放弃,扯了布条将它裹上,搁在枕边。
捱到清晨,我将玉镯放入怀中,束腰起来,发觉自己瘦了些,于是将腰带松了松,胸口紧了紧,这才勉强算从前的样子。提了饭盒去吃饭,议事厅的门大敞着,我随意挑了几样菜搁在靠门的位置上,一边吃一边打量外头,人们来来往往,却没有那位周先生的身影。
却迎来了那包先生。我们目光猝不及防地相遇,随之就被黏在那里。他笑嘻嘻地进来,见我吃得七七八八,手指敲在桌面上,低声道:“小前辈找谁?”
“找我师父。”我说。
我和周先生不熟,若是直接说我找周先生,以这面如黑炭的看起来就和周先生有些矛盾的男子来看,指不定要如何,所以将师父推出来。我心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了这些念头,话却是早就脱口而出。
“也是,他平日总在议事厅。不过近日太忙,我也在找他,和我一起吧。”
我见他黑脸带着诚挚的笑,一时也不好拒绝,心里又想起撒一个什么谎来,便点头答应。他伸手替我收拾了碗筷,背对我那一刹,周先生一身破单衣飘飘而过。
他瞥了我一眼,我便瞪大眼睛,才想挤眉弄眼,他却已经走过去了。我一脚踏出去,没追,包先生回来,我装作无事。
包先生前面带路,我在他身后跟着。他虽然也不知苏子枭在哪里,走起路来却是有头有尾。我被绕了个头晕,却不由得想起在西辞山山洞里,白凤翎拿烤鸡叫我记住路线的事情来。
然而眼前没有烧鸡,我却是记不住。勉强记得几扇门而已。
等他敲开了第七扇门时,终于听见有个童子说他在宗主那里。
包先生歉意笑道:“唉,那里不是我能去的地方,怕是不能带小前辈去了。”
“没关系。”我本就不是去找苏子枭的。
于是他带我出去,又绕了一遍,这回我记得更多些。不知是否是我多心,他带我绕路,绕了很远,仿佛要周到得将每个地方都认一遍似的。走到某处,他便一五一十地介绍一番,我听得懵懂,记了个大概,不多时绕了出去,天光大亮。
青龙塔那里传来一阵响亮的龙吟声。
我不由得一抖,才来时被那龙吟震撼灵魂的恐惧尚在。只是它不再震颤我的灵魂了,反而变得亲和起来。
包先生往青龙塔方向凝望道:“哦对了,龙吟第一声是早会,会有几位前辈在那里为后辈答疑解惑。小前辈要和后辈们说几句话吗?”
我哪里算什么前辈。虽然无论从苏子枭这层关系,还是从白凤翎这层关系,我的辈分都不低。可我实在弱,新来天岚宗的弟子都可以一指头捅死我。还去说几句话?我连何谓修仙都不明白,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才想摆摆手拒绝。却想到我从前一向是有什么躲什么,不如去看看,事已至此,倒不如看开些。
我点点头,包先生凝视我片时,请我跟着他走。
我不知道他那欲说还休是什么意思,还没有细想,就到了。
早会在山顶,山顶铲平,极大一片平地。四周五步一圆柱二十步一方柱,地面将柱子连成线,交错来,犹如个大棋盘。那线是什么铁似的,无比坚硬,那地看起来不过寻常石头,踩上去却有绵软的感觉。
几百人正站在棋盘格中,规规矩矩站定。
这堆人围成方块,正中站着几个人。
包先生拍拍身处外围的一个白衣弟子:“让让。”
那弟子回身,见一张黑脸扑面而来,龇牙一笑,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是包先生,低头道:“包师兄早。”
包先生对我笑道:“哎,辈分小,比不得你。”
我没说话。
他就这么拍了不少人,大多因为听得太专注了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于是我听见许多此起彼伏的“包师兄”,包先生也不解释我是谁,我就收了一箩筐疑惑的神情。
想必这些辈分较低的弟子还没有都知道我是谁吧。
一路挤到方块中央,话头就停了。三个人齐齐地看向我,其中我只认识周先生,想起白凤翎来,便对他没来由地展颜一笑。他愣了愣,垂首道:“小前辈早。”
我听见身后不少年轻弟子一片哗然。
顶着前辈二字,我也不好傻笑,目光追逐周先生,他温和一笑,转头为我介绍在一边讲解的另外两人。我没听进去,脑子里想着如何单独和周先生说话。
包先生揽过我来,介绍道:“今天我只是来带小前辈瞧瞧,你照常讲便是。”
我得以安静,得了个特别的座位在人群之前,听周先生温声道:“所谓纹样,说粗俗些,像个灵力凝成的纹身。各位也都学过冥想的课程,知道法力与灵力的差异,灵力在内,法力在外,这纹样,就是灵力运转在体内,成了个独特的印子,你按这个方式走,不一定得着这个纹样,但你得了这个纹样,就不能按着别的方式走。”
我不留痕迹地抚了抚眉心,假装有只苍蝇落上来,抠了一下,又装作无事。
“灵力从灵台出,联结万物,这是法,日月更替,四季更迭,此为势,顺势而为,为力。”周先生瞥了我一眼,“看你们两眼呆滞,想必也听不懂。意思是,天地运行有它的规律,你照着规律,将灵力引出,顺着规矩走,才有法力。”
我点点头。
“如同小儿学步,才要会站,才能学走,渐渐才会跑,跑多了才会想坐车,后来才有因缘学会驭剑。初学修道,就是学着感受天地的规矩,一草一木,都自行体会,这就是道。从小道,到大道,天地,万物,古往今来,等你摸着这规矩的门槛,你就要渡劫。悟通了,成仙,悟不明白,灰飞烟灭。这是正儿八经的修道之路。”
“不少门派拿灵药灌肠似的灌出几个弟子来,灵力倒是够,够了渡劫的门槛,却不明白道理。好像三岁小儿生得八尺,出了门能做武状元么?不能。”周先生踱了一圈步子,将四周这些新来没多久的弟子打量一圈,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才感到有些明白了,抬起头,想起我要做的事情来,便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弯眉凝望我,我也瞪着他。不过还有两人目光在此,我不好挤眉弄眼,好像我和他有什么不能见人的话似的。
第49章 天岚宗09()
早会快散了的时候,包先生说他有事,先走一步。怕我走错路,又贴心指了指回去的路。我点头后,他又挤出人群去,这时是另外一个人来讲,将新弟子们讲得直呼佩服。
我却是不大记得了。后面的时间,我规规矩矩坐在我的特别位置上看周先生。被我那样的眼神看,想必是个瞎子也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的眼神极为明确,一看就欲说还休,他点点头,似乎是应允我。我松了一口气。
早会结束后,推开弟子们好奇的问题,周先生叫人将凳子搬走了,带着我离开山顶。他是授课的人中辈分最高的,他离开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我听见许多人对我身份充满好奇,唧唧喳喳一大片,实在聒噪。
我的身份想必除了包先生这样较为特殊的,其他的都是辈分较高的咯?我将这不算问题的问题思索了片时,甩甩头,颓然作罢。周先生引我到他屋子中去,有个侍候的年轻弟子一身白衣端茶过来。屋内燃着不知名的香。
周先生住在包先生隔壁,包先生的屋顶上一大片绿油油的西瓜,我看着想吃,但是周先生说,那是包先生一直保护好的瓜地,里面藏个鼹鼠都没人晓得,遮挡着灵力波动。因为从前有个弟子练习飞剑,从包先生屋顶上铲过去了。那时正巧是夏季的最后一年的后半段,最后一茬西瓜没了,包先生哭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天灾一般,把这人祸归罪于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因此修为没怎么精进,灵力波动保护上,也只是献给了这片瓜地。
说得好像我想去偷人瓜似的。
我想起我小时候和大牛二牛一起偷瓜的经历,被师父拎回来打了个半死,后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