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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特地定制的一般。
那弟子凝望片刻,盖上棺盖,扣得严丝合缝,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后来也想是我自己闲着没事儿瞎操心,便住口,目送几个人过来,施法掐诀将玉棺挪到一只大鸟背上。
大鸟磨了磨爪子,不安地挠着地。我伸展双臂舒展肩膀,肩头被一只手捏了捏,一缕白发搭在我肩头。
顺着这缕白发,我望见师父与我一起目送那只大鸟驮着白凤翎和两个弟子扇动起了翅膀。
“走吧,带你见见宗中长辈。”
师父将我肩头揽过来,将后面跟着那一屁股人介绍一番。我又变成了个榆木脑袋,油盐不进。谁谁谁是谁,一概记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我满脑子想着都是白凤翎那棺材会不会把她憋死这种奇妙的问题,所以显得心不在焉。
傻呵呵地像是新买来的驴被拉出来在街坊邻居面前溜了一圈似的,我见过了他身后跟着的这群人,感到被打量一圈,颇为不自在。
师父泰然自若将我介绍给面前的人,笑呵呵道:“这位便是劣徒苏歆,啊,就是先前说过的,莲花化身,位列仙班,不出几年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师父头一回在众人面前夸我,我颇为不好意思。听得众人齐刷刷哦了两声,便称赞我骨骼清奇面相不凡,一看便是修仙的苗子如何如何。
溜达一圈,我跟在师父身后,师父笑呵呵的。我似乎有口浊气在胸中郁结,我想趁此机会问问师父先前怎么将我搁在西辞镇,如今却带来天岚宗呢。
但是众人似乎都忘记了我先前的时光,我便也被涂了一笔似的迷惑,感到了一阵茫然,最终师父提着我肩头将我带上他的飞剑时,我心中还在想要如何开口。
身子一轻,腾空而起。
青龙硕大的头颅又映入眼帘,直直地闯入。我想起那被拧绞着灵魂的恐惧来,往后缩了缩,落入师父坚实的怀中。
他低声道:“已经打过招呼了,可以放心进去。”
那白凤翎也没去打招呼,是如何减轻我的感受呢?就因为我的灵力以天岚宗的方式运行么?虽然胸中有疑问,但我没和师父说。
飞剑掠过龙头,绕过龙身,盘旋而下,青龙塔底一片房屋坐落,高低层次不齐。青龙塔原来在一片山坡上,连成一片鱼鳞般的房屋,青石板的小路和碎石子铺成的房顶随处可见。我远远地瞧着,一转眼便落在一片平地上,穿白衣的人四处穿梭。
“师伯早。”
“师伯早。”
见了师父的都来打招呼,这些人辈分也较高,更低些的人叫师父都要喊声师爷什么的,虽然不甚明了,一路过来,见个人就驻足停下问好,我也像是与有荣焉一般,腰杆挺直不少。
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各自散开,各有路线各有秩序。师父揽着我的肩头带着我顺着一条小路走,依次介绍道哪里哪里是炼器的哪里是炼气的,哪里是装满灵石方便修炼的,哪里是专门用来辟谷的,哪里是关禁闭的。
我回身看看被甩在身后的青龙塔,师父笑道:“青龙塔塔顶是藏宝阁,塔底是室。”
我听着室三个字便不自觉汗毛乍起,感到那是个不寻常之地。但也没有多问,青龙塔的这两个地方便像青烟一样飘过去了,并无什么不寻常之处。
接着,好似知晓我心中所想一般,师父指了指青龙塔最高处,低声道:“我将白凤翎搁在了那里。”
藏宝阁?白凤翎?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住在这里。”师父突然挺直腰杆介绍道。这时候我才发觉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座石头做的小楼面前,离我们降落的地方不远,旁边依着一条小溪,后面隔着一片房子便是议事厅。
师父推开古铜色的小门,两扇对开,抬腿便上了二楼,支起窗户来,屋里沁来一阵风。
我抬头看看还有个小阁楼,师父却摆摆手:“那上面脏得很,还没有收拾,小心落得一身臭虫。”
点点头,我想打量二楼的陈设,却发现略显空洞,似乎原本该放什么东西的地方变得没有了,只剩下坐榻卧榻还有张朴实的茶几。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师父往坐榻上一靠,见我如呆头鹅一般,伸出手指往四周虚点几下,“这以前是白凤翎的屋子。她是我最喜欢的小师妹。我将你放在她身边,是为了保护她。如今仙灵珠来了,就不必再牺牲你,我害你的,只有这一件事。”
师父说着说着便坐直了,对着我微微躬身。
我感到十分折寿,往后退了两步,才意识到其中蕴藏着的信息。我脑子里登时闪过了刘先生和白凤翎商议将我炼成丹药的只言片语,顿时如吞了死苍蝇一般接受不能。
“我若真死在她手里呢!”我气急,嚷嚷道。
第41章 天岚宗01()
聪明且偏执,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无论我横着听还是竖着听,都写满了夸奖二字。正因为从师父嘴里说出,我联想前因后果,想想我在西辞山徘徊恐惧自己哪天被扔进炼丹炉的日子,白凤翎无论如何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而且听人说了白凤翎叛出天岚宗的种种光荣事迹,而师父身为司狱弟子,居然说出这话。
从别人口中听得,和我自己从师父口中听得,完全是两码事。我愣了片刻,终于将白凤翎从意识中捞出去,意识到,师父牺牲我保护白凤翎——白凤翎更重要些么?
莫名其妙地和白凤翎争风吃醋起来,我挠挠头,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师父正襟危坐片刻,见我不说话,便起身趿拉鞋,出去,带上门,临了对我说,若是饿了,便去议事厅找他。
我还是半晌没回过味儿来。
在白凤翎住过的屋子里停留许久,没有什么生活痕迹。想必是早就搬走了,挪到别处。
在屋子里百无聊赖,也没人来找我。一时半会儿不是饭点,我倒也不饿,起身推门出去,想想所熟知的人,就往青龙塔方向去了。
行走在这里的人都是一身白得透亮的衣裳,我灰不溜秋格格不入,一路却也没吸引太多目光,他们纵然是看我,也看得小心翼翼,生怕目光会将我烫出个窟窿似的。
我感到不大自在,走到青龙塔底,见这里空无一人。拾阶而上,门口有一老者,看看我:“哪位师尊门下?”
“苏子枭。”我不知道师父算不算师尊,但我也不晓得他的师尊是谁。
老者抬起眼来,打量我片刻,侧身将我放进去了。
推开古朴的大门,我探头探脑地瞧了一眼,老者不知用什么,在我头顶敲了一记:“该去哪里总要果断些,偷偷看什么?做贼似的。”
“我是要瞧——”我想问问路,可又怕老者怀疑我,将我轰出去,揉着脑袋把话吞回去,夹着尾巴踏进塔中,门在我身后啪嗒一关,我一抬屁股,好像被夹着尾巴似的。
四周镶嵌灵石,比狐火城的黯淡些,阴阴沉沉一片空气下,浮出四张人脸来,蓝色轮廓如蓝墨泼染,在空中浮动,眼中空无一物。
我小心往前走了一步,那四张人脸便齐刷刷地飞来,冲着我,张开大口——一瞬就溜过去了。等我回过神,它们排排好,从我身后绕过去了。
脚步一顿,我和它们对看,双脚兀自往前挪动,挪了又挪,磕到一处,抬腿,上了一级台阶。台阶空中飞起,我一个重心不稳,便重重地跌落下去,跌下去碰到的却不再是地板,而是一片空寂的黑暗。
四张人脸便开始笑。
第一张笑道:“好事好事!”
第二张笑道:“幸事幸事!”
第三张扑到我面前,嘻嘻一笑道:“喜事喜事。”
最后一张脸笑如哭般,在我身后道:“丧事丧事!”
我瞪圆了眼,拧头看这最后一张脸,四张脸却盘旋起来,化成一个蓝色的看不清轮廓的圈,等停在我面前,却合成了一张另外的,没有表情的脸。
我倒退几步,却总也走不开,走多少步,那蓝脸都近在眼前。往前走,那脸也随之倒退,往东往西,往南往北,形影不离——我抬起手来狠狠抽了它一巴掌,它登时便散了。
松了一口气,我却仍旧在原地徘徊。
那脸散开,又重新凝成另一张脸。
那张脸睁开眼,笑道:“丧事!丧事!”
我愕然朝后退一步,那张脸便消散了。我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我踩的那台阶,脚下又有如实地——但这台阶却是朝下而去。
我不敢往下走,抬眼看,四围一片黑暗空寂。
“什么丧事?”
谁的丧事?我如何喊叫,也没有声音,如梦魇一般,我吓得直打哆嗦,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下走了去。
丧事丧事——
里面突然有个极为正常的声音喊了起来:“丧事丧事——诸天齐备,万事昌吉,魂飞魄散——”
我迎头撞上了喊叫的这人,他持着一盏灯走在一道幽黑的走廊中,见了我,歪头瞧瞧,继续扯起嗓子喊道,“魂飞魄散——莲海归灵。”
心中突然上了闩似的,咯噔一声。我拉了这人的袖子,他一身白衣,生得稀松平常,被我扯住袖子颇为疑惑。
“这是哪儿?”
“惩戒室。”
“谁的丧事?”
“罪人的丧事。”他任由我拽着他,自顾掉了个头,牵引我走到走廊深处。
走廊深处通往一处圆形水池,水池上浮满了白色又带些霞光的东西,是一片光,但有如实质,极为粘稠。
水池边躺着两个人,正是被白凤翎用毒杀死的那两个。
“两位前辈与你有什么因果?你会被牵引到这里来,想必是最后的因果了。”
因果?那人问得我有些发懵。
他也并不等待我的回答,从灯中揪出一团火来,浮在水面上。
那火越烧越旺盛,逐渐覆满了整个水池。
火光中浮现出了几张脸,会动,还有声音——我头一回见这样的东西,往后一趔趄。
是两个死者的脸,两人神情比现在年轻些。两人互相打量片时,一人道:“不如算了。”另一人却说:“天岚宗的基石便是仙君降临,你真当小师妹这个少宗主能当得久不成?”那人反驳道:“那你我这么做也实在对不住小师妹。”“仙君都说了,事成之后给你我二人左右护法的位置坐,跟着小师妹哪有这样的前程?追着小师妹跑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哪里看得到我们?”
火光一闪,便是出了狐火城的地界,那两人扮作农夫,白凤翎过去杀了他们的一瞬——
我心惊肉跳地回顾了这一瞬,火光又一闪,我抱着其中一人打算以血救他。
火突然灭了。
那提灯人伸手将火扯回灯中:“你便是苏歆?”
我愣了一愣,不知道怎么全天岚宗都认识我似的。
提灯人突然抿唇不语,片时,微微垂下脸来:“你来青龙塔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说我是来找白凤翎的。
第42章 天岚宗02()
离开?
“为什么?”
提灯人突然远远地跑开,将灯搁在角落里,又极快地跑回来,抓着我的袖子,直视我的双眼:“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愣愣,点点头。
“你能解少宗主的毒,是也不是?”
少宗主?我愣了愣。
“白凤翎。”他补充道。
我点点头:“是。”
“你是司狱大弟子养育大的,是也不是?”
我点点头。
“你是第一次来天岚宗,是也不是?”
“是。”
“白凤翎是不是装在玉棺里放在藏宝阁和碧霄仙君在一处,是也不是?”
碧霄仙君?我愣了愣:“我不认识碧霄仙君。”
“白凤翎是不是被装在玉棺里,在藏宝阁?”
我点点头。
“听我一句——整个天岚宗都知道你。你名叫苏歆,自幼在已经消失了千年的西辞镇长大,司狱大弟子将你从莲海带回来——你是莲海的莲灵,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宝物。炼化了你,白凤翎的毒就可以解了。”
这话不过是换了个人又换了个说法同我讲,我想起仙灵珠来,便道:“你是说我师父要将我炼化了给白凤翎?不可能的,他才去狐火城拍卖拿了仙灵珠回来。仙灵珠也可以解毒的。”
“仙灵珠人间只有一颗,要救的,却是两个人。”提灯人紧张地左右环顾一眼,“你当碧霄仙君不必救么?”
我错愕片刻。
“若是从前宗主还在时,天岚宗由不得司狱大弟子做主,如今宗主病危,也并未决出下一任宗主之选,司狱大弟子于理,应当匡扶少宗主回归,于情——”他顿了顿,“他们三个人是出了名的关系好,司狱大弟子无论如何都会救他们两个。”
还没有将这段话吞进去消化,提灯人又道:“何况一个是仙君降临,一个是千年来唯一一个结成元婴的人,随便哪一个都是硬底子。”
我愣了愣,白凤翎说千年来没人结成元婴是骗我?可想想她居然是如此天下第一的厉害,我便后怕起来,我居然曾经那么出言不逊过。
“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不救活那两人,留下你,虽然可以隐瞒身份,但终究会引来祸端,若救活那两人,天岚宗还可独居正道之首百年。”提灯人走到角落去,将灯提起来,平心静气地打量我,指了指那水池:“那里通向海里。典籍记载,莲灵天生与水亲近,你从水底逃到哪里都可以,去极心岛最妥。十六年一个轮回,灵力觉醒后,你在莲海被隐藏,不容易被发现。”
“你为什么说这些?”
“我是司典大弟子。”提灯人微微一笑,“我从典籍中发现,莲灵出现的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天下修道者修为暴涨的时期。我也想看看,不是灵丹催化而出的渡劫,是什么样的。”
他温和一笑:“但是终究要看你抉择。青龙塔一层有四面鬼,三件好事一件坏事,若是无意识,便是碰上什么事就什么事。丧事往惩戒室来,喜事往姻缘厅去,好事去藏宝阁,幸事是全须全尾地离开。全看缘分,你来这里,也是缘分。”
“我如何出去?”
“闭眼出去。”他探手合上我的双眼,“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说过这些事。”
“我如何才能信你呢?”
“你不必信我。”提灯人不,司典大弟子温声道,“我辈分没有你高,没什么箴言送你。”
“若我一定想去什么地方呢?”我睁开眼睛,提灯人却消失了,我又站在四面鬼前,它们笑嘻嘻地浮在空中看我。又游过我来。
重复了好事幸事喜事丧事四件事,四张脸融为一体。
我愣愣地注视着它们。
最终出现的那张脸对我睁开了眼:“好事好事。”
好事就是,去藏宝阁咯?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却什么都没发生。
默默往前走,拾级而上。踩到台阶时,身子腾空而起。我又是重心不稳,晃晃悠悠。
在半空中我也没什么可扶的东西,只得张开双翼犹如和猪打架的母鸡护崽一般,竟也奇妙地维持了岌岌可危的平衡。
等头脑都昏过去,只差一口气便魂归天外,我终于落到地面,甩了个跟头,眼前却是一片光明。
我扑倒在一串手串上,不小心戴在胳膊上。
为了洗脱我是贼的嫌疑,我忙不迭地将它脱下去挂在原处,小心翼翼地拿袖子擦了擦。
眼前所见是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