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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子航不知是被骂还是被晃得一愣一愣，半响又哭又笑道：“若彤乖徒，你好生严厉啊！你说得对，为师就算要死，也得拉着孟荣垫背才行！”
“果然是这王八羔子！”朱若彤咬牙切齿地道。
鞠子航点点头，重整精神继续回忆。
当时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鞠岳显然是下了狠心，他老泪纵横，出手招招夺命，势要将亲生儿子击毙于此！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自天空坠落，直射入鞠子航的双眼，致使他瞬间凝固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其他人也想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全部静止不动。
空气和时间都被凝固了，十方谷内一时大雪纷飞，白雪覆盖了刺红的鲜血，将萧杀摸成了安宁。
一个雪白的身影飘然而落，满头银发，随风轻拂，精致的小脸上神情傲然，黢黑的大眼，眼神清冷，睥睨众生。
来者正是姬明坤。
他缓步行至鞠子航身边，短小圆润的手指在他额间轻轻一弹……鞠子航猛地清醒过来。
恢复清明的鞠子航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即眼熟又陌生的脸孔，还不及发问，入魔时的记忆翻涌而上，直接将他击溃。
四野寂静，只有鞠子航的哭泣之声。
“啧，蠢货。”姬明坤声线稚嫩，语气冷然，“汝欲哭到何时？”
鞠子航心情难复，直欲自行了断，伸手一掌便要拍向自己的头颅。
姬明坤手指轻弹，便将其定在原地。
“蠢货！此辈虽死于汝手，而真害其人者，为害汝入魔者。汝若死，谁为其报仇？”
不能动的鞠子航狂吼道：“是谁！告诉我，是谁害我！那个人是谁！”
姬明坤淡淡道：“吾不知。”
鞠子航猛吐一口血：……他现在更像弄死这小屁孩……
“知汝何故入魔乎？有人于红宝石上动了手足。”
“怎么可能！”鞠子航冷笑，“我明明亲眼看见……”他突然住嘴，他终于想起了一个被忽视的声音。
“那颗红宝石到底是什么！”鞠子航红着眼怒吼，“你到底是谁！”
姬明坤傲然道：“吾乃深渊之主，姬明坤。”
“你是深渊之主？！”鞠子航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白嫩嫩瓷娃娃般的小屁孩……天啦！他从深渊里把深渊之主抱出来了？他究竟在深渊里干了什么！
“告诉我！我究竟在深渊里干了什么！”
姬明坤挑动小眉毛，“蠢货，汝不记矣？”
“我应该记得什么？”鞠子航一脸懵逼。
“汝忘深渊之事？”
“……完全不记得。”
姬明坤：……
“等等！”朱若彤再次打断，“师兄以为你记得，但其实你不记得，难道……这是你之前每次询问宝石的事情，他都骂你蠢货……的原因？”
鞠子航扶额，深深叹了口气，“是的。”
“所以，不是他不愿意告诉你，而是他压根觉得你应该知道，而你问，纯属……犯蠢？”
鞠子航摊手，“你师兄的脑洞，你懂的。”
朱若彤内流满面：师兄啊！我该拿什么来拯救你的脑洞……
第156章 关键时刻玩什么失忆啊（）
“那颗红宝石到底是什么？”鞠子航郑重其事地问道，“它是不是摄魂石？”
姬明坤在其期盼的目光中，开启粉嘟嘟的小嘴，道：“啧，蠢货。”
鞠子航：……又来？！
“它名曰聚魂，里中藏者，为吾与汝纠缠之魂魄。”
姬明坤终于给出了答案。
“它果然不是摄魂石！”鞠子航用力咬了咬牙，该死的孟荣！他果然在捣鬼！只是……“你说它叫聚魂，里面藏着我们的纠缠的魂魄，是什么意思？我们的魂魄怎么会纠缠在一起？深渊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连珠炮似的问道。
姬明坤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冷哼一声，道：“吾不欲言，汝自行回忆。”
“我要能自己想起来，还用得着问你吗？”鞠子航着急地道。
姬明坤小脸一扭，“蠢货。”
鞠子航：……
蠢货是你的话题终止神器么！
“都这种情况了，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即便被骂蠢货，也不能轻言放弃！
姬明坤大眼一转，冷眼一睨，鞠子航一个激灵，当场被冻得全身哆嗦。
这才是真正的话题终止神器！
“不问啦！快快收了你的神通！”
“蠢货。”
……
鞠子航决定换个话题，“那你为何要将聚魂置于我的体内？”
姬明坤道：“吾将聚魂入汝腹中，令汝之魂与体融合，以令吾之魂分离，吾乃得归深渊。”
鞠子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蠢货！”
“为何又骂我？”
“即将成也，却不知汝为何，乃使人于聚魂种入魔种，致汝入魔，亦影响吾，十年之功一朝而去。”
“这能怪我吗？”鞠子航很委屈，“我不知道那是聚魂啊！”
“蠢货！”
“我也不知道它里面竟然有我两的魂魄啊！”
“蠢货！”
“深渊的事我也不记得啊！”
“蠢货！”
“……”
鞠子航：……好吧，他是蠢货。
虽然深渊里发生过什么，鞠子航依然一无所知，不过幸好，最重要的事情总算弄清楚了！
“拿走聚魂的，肯是飞天宗现任掌门孟荣！”鞠子航现在说到孟荣，就杀意翻涌，“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报仇！拿回聚魂！”
姬明坤点头，小手牵起鞠子航的大手，按照他指明的方向，两人化作一道流星飞出了十方谷，想着苍岚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说到这里，鞠子航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中。
“然后呢？”朱若彤焦急的问道。
鞠子航抬头看着她，眼神闪烁着，“嗯……然后嘛……呵呵……”他扬起酒窝，“为师忘了。”
……
……
……
朱若彤冲过去揪起他的衣领，怒吼道：“王八羔子的！关键时刻你玩什么失忆啊！！”
“为师也不想啊~”鞠子航一脸无辜，叹了口气后，问道：“你可有看出，你师兄的记忆出了问题？”
朱若彤脸色沉了下来，松开他的衣领，沮丧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看出，为师的记忆也有问题？”
“完全没有。”
“……”
鞠子航泪目，“徒儿啊，有空也关心关心一下师傅！”
朱若彤递了个白眼过去，“我看你刚才回忆得挺好。”
“哎！”鞠子航又叹了口气，“为师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近期才想起来的。”
“近期？”
鞠子航点头道：“你已知，为师和明坤的魂魄纠缠在一起，你师兄若是有问题，为师又岂会独善其身？”
原本是去寻仇的两人，最终却留在苍岚山，拜入了飞天宗，还叫孟荣一声掌门师兄，为其鞍前马后——都只因两人的记忆都出了问题，他们大部分的时候，是迷茫的。
他们只知道自己在找寻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只有找到它，才能恢复记忆，才能摆脱孟荣，摆脱飞天宗的掌控。
第157章 备忘录（）
“你师兄的情况比为师更为严重。”鞠子航道，“为师至少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是何身份，来自哪里。可你师兄他……”他目露怜惜，深深喟叹，“忘却了自己深渊之主的尊崇，明坤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孩子。”
“师兄……”朱若彤心疼地闭上眼睛，胸口堵上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好在明坤有为师。”鞠子航沾沾自喜道，“若彤乖徒，你不觉得为师将师兄养得很好么？”
“你所谓养得好，是指初次见面就将人一剑捅死呢？还是一言不合就抽人屁屁？亦或是告诉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害师兄躲着我！”朱若彤愤怒控诉！
鞠子航：……
完全被养歪了好吗！
“你有没有想过，”朱若彤想到一个问题，认真地问道：“若是有一天，师兄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想起你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以及因此犯下的错……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能活命？”
鞠子航：……他努力不去想这些……
“为师相信，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尤其是这一点。”
鞠子航：……
“咳！”鞠子航急忙拉回正题，“我们的记忆一直都是残破不全，尤其是！”他强调道，“但凡与聚魂有关的事情，我们一件也想不起来。可为师却突然恢复了一段记忆。”
“如果是这样……”朱若彤沉吟，“那一定是孟荣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师徒所见略同！”鞠子航赞道，“而且，定和你师兄有关！”
“你的意思是？”
“为师恢复记忆，可你师兄的记忆却越发混乱。为师清楚得记得，他是追着你离开的苍岚山。结果，你师兄竟然被孟荣带了回来，而且你还失去了踪迹。”
恢复了记忆的鞠子航忧心忡忡，可并不敢表现出来，姬明坤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思来想去，时间上太过巧合，他能恢复记忆和姬明坤记忆混乱，再加上孟荣的参与，那么关键点一定在姬明坤此次下山之行上！
所以，他怂恿姬明坤再次下山，务必将私自下山的朱若彤给抓回来！
朱若彤磨牙，难怪师兄一见面就想抽她！
“所以，为师特来找你，并告诉你这些，就是想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朱若彤来说，那也是一段不愿回首的经历，她拽紧拳头，将在黑平府遭遇的种种，尽量不漏细节地全部告知给了鞠子航。
“深渊的钥匙……”鞠子航喃喃道，“难道孟荣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深渊？”
朱若彤沉思片刻后，道：“如果是这样，小寒霜吞了钥匙，孟荣为了拿出来再次对师兄摄魂……孟荣、朔月苍岚道的摄魂队，还有摄魂铃对师兄的影响！你们两人丢失的记忆，这些联系起来……”她大胆的猜测，“孟荣一定有某种能力，能够探入人的魂魄，获取人的记忆，甚至影响一个人记忆！”
“可能吗？”鞠子航眼神闪了闪，“为师可从未听说有人能拥有这么可怕的能力。”
“为什么不可能？”朱若彤越想越对，“依我看，极有可能！”
鞠子航忍不住目露赞赏，“唔，为师本打算找你询问事由便好，顺便告诉你一些事情，也好帮忙记忆，省得万一哪天为师又失忆了。如今看来，徒儿还是蛮聪慧的。”
朱若彤：“……感情在你心目中，老娘就是一备忘录啊！”
“怎么会？”鞠子航严正否认，“你还是为师的娱乐消遣啊！”
“砰——！”
第158章 直觉（）
被揍成猪头的鞠子航，一边熟练地给自己上药，一边说：“为师还是有疑问。”
“说！”朱若彤没好气地道。
“依你猜测，若孟荣真有探入他人魂魄，获取记忆的能力，他在得到聚魂后，就应该知道深渊钥匙在铜山城朱家。为何要相隔了五百多年，直到九年前才对朱云敬下手？这不合常理。”
“的确如此。”朱若彤道，“可你和师兄的记忆确实被影响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孟荣具备那样的能力。”鞠子航冷静地说，“为师觉得，我们的记忆出现问题，更有可能是受嵌入聚魂中那颗魔种的影响。”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有这个能力！”朱若彤固执地道。
“直觉啊……不太靠谱啊。”鞠子航摸摸下巴，他看了看朱若彤道，又扬起酒窝来，“为师刚刚也有了一个很强烈的直觉。”
朱若彤戒备道：“你想说什么？”
“若彤乖徒，你的胸部长不大了。”
“……”
“这么一想，唔，直觉还是蛮靠谱的。”
“砰——！”
对这家伙真是时刻也不能放松！
被揍后，又老实下来的鞠子航再度切入正题，“若如你所言，孟荣可以获取一个人的记忆，那么，你要如何解释为师上面提到的疑问？”
朱若彤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我觉得有两种可能。”
“其一，记忆不能随意获取。也就是说，不是他想知道什么，就能获得什么。魂魄里糅杂着一个人一辈子的记忆，且你和师兄每天又有新的记忆产生。内容杂乱且庞大，所以，孟荣找了几百年，直到九年前才找到他想要的信息。”
鞠子航认同地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其二，”朱若彤接着说，“也许他需要某种特定的条件才能施展能力，以前条件不成熟，而九年前，条件成熟了。”
鞠子航再度点头以示认可。
“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孟荣的所有行为。”朱若彤越像越顺畅，她接着道，“孟荣可以影响你和师兄的记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的能力也许还不够成熟，所以，最开始，他只是对你们进行了记忆封锁，用某种术法尘封了你们关于聚魂宝石的所有记忆。”
“但是还不能或者找不到钥匙的信息，直到九年前，他得到信息，终于开始行动。”
“鬼魔十有八九就是害死朱云敬的凶手。”朱若彤几乎是用笃定的语气，她直到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个追赶朱云敬的人，那个强大到令人寒毛倒立的家伙！
“孟荣的身份不方便行动，所以他负责寻找和提供情报，然后鬼魔负责行动！”
鞠子航连连点头，“那黑平府的事情又当如何？”
朱若彤想了想，道：“由于小寒霜吃了钥匙，孟荣带回师兄，翻找了记忆，这是导致师兄记忆混乱，而你反而能记起一部分关键事情的因素。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暂时我还想不通。他的能力具体如何，恐怕要想办法打探清楚，才能知晓。”
鞠子航已经是点头如蒜，“乖徒儿分析得很有道理。”
朱若彤得意又傲娇地哼了一声，“哼，你要是早些将情况告知与我，我早就帮你想出办法了，何至于拖到现在？你……”她摇摇手指，“不行！”
鞠子航笑眯眯道：“然后好让你和孟荣联手，弄死师兄？”
额……
朱若彤恼怒道：“那是以前！”
“对啊！所以以前，你……”鞠子航学着她摇摇手指，“不行！”
这种你明明说的很有道理，但依然很想暴揍你一顿感觉！
第159章 承蒙师傅教得好（）
为避免自己愤而弑师，朱若彤决定，还是说正事吧。
“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猜测，其实就简单了。”朱若彤得意道。
“哦？怎么说？”
“击杀孟荣，一切迎刃而解。”
“额……”鞠子航抠鼻，“你以为杀猪么？哪里简单？”他提醒道，“为师何曾不想杀了他？只要聚魂在他手上一天，为师和你师兄都必受其牵制……”他眸光闪了闪，“你可还记得那颗魔种？”
“恩。”朱若彤心情一下变得沉重，“记得。”
“魔种从未剔除，只要我们不受控制，为师就会入魔。”他声线压抑，“我俩魂魄纠缠，为师入魔对明坤带去的伤害很大，他必须替为师驱魔。而每次驱魔，又都会伤及自身……孟荣对付我们，可真是好手段！”
听到师兄受伤，朱若彤的面色惨白，她撰紧拳头，“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