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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已经掌握了惯剑的精髓。
惯剑不是剑。
惯剑是一种概念。
顾长风闷着头，不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加快脚步。他不过就是一个将将年满十七岁的年轻人。经历过的风霜也让大龙女的易容术给掩盖住，乔装的更加年轻。以风月的面目示人时像是只有十五六岁，在红鹰帮的底层小厮们眼里，就是一个傻愣愣的少年。
没有谁会留心这样一个小人物。
啪！啪！
两声清脆的声音乍然响起，宛如炸响了两根炮仗。
顾长风旁边的一间仓库外，两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跌倒在地上抽泣。一个身着红棉袄的女子手中拿着皮鞭，在她们本就单薄的身上抽打。
地上的杏仁、瓜子、核桃散了一地。
“笨的跟猪一样，这些东西弄脏了，让本小姐怎么吃？”
手握皮鞭的红衣女子声音很尖，长的五官端正，虽不是那种绝美的美人，但在这群小厮面前宛如天女下凡。只是她的脾气未免太火爆了些，脸上憎恨的表情甚至让人怀疑她会活活把两个做错事的女孩子给打死。
顾长风来这里已有半月，自然认识她。
红鹰帮帮主洪寿阳的掌上明珠，洪玲玲。
这洪玲玲也就年方十七八，武功境界并不怎样，但仰仗着父亲的威严，以及头鹰二鹰三鹰这些帮派高手的疼爱，从小就养成了蛮不讲理的火爆脾气。别说是这些杂役下人，就是帮派的帮众惹到了她，她也敢抽鞭子打。
于是在帮派的中下层人眼里，这位大小姐比帮主更可怕。
洪玲玲年纪不大，但在下层人嘴里，顾长风听到过许多关于她的传闻，大都是一些不好的，譬如逼死下人，为了自己开心做出一些残忍的事，完全就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形象。而顾长风也亲眼见过她是如何对待下人的，比如现在。所以洪玲玲虽然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也依然在顾长风的杀戮名单之中。
大龙女要他灭掉整个红鹰帮，他本想不完全遵照字面上的意思，留下一些帮派中稍有善意的人。但经过这半个月的观察，他已经下定决心，除了下层的杂役，全帮派一个不留。
世间之事的确是物以类聚，这帮派中的每一个人，都至少有一个该死的理由。
啪啪啪！
又是一连串的鞭声响起，那趴在洪玲玲脚下的女孩已被抽打的遍体鳞伤，但洪玲玲依然没有停手。
“明知道本小姐最喜欢吃杏仁，为什么还敢这么不小心？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以为大过年的我就不敢杀人？”
“大小姐饶命，饶命啊！”
“废物！像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废物，就该送到妓院里去！”
啪啪啪！
顾长风微仰起头，朝那边看去，望向洪玲玲的眼神很平静，但握住水果筐的手已经在颤抖。
洪玲玲很警觉，立马捕捉到顾长风的目光，顿时朝顾长风瞪了一眼：“看什么看？找死啊！”
顾长风偏过头，不说话，继续抬着水果筐朝仓库里走去。
洪玲玲怒喝道：“不理我？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见大小姐发怒，那使唤顾长风办事之人连忙笑呵呵的跑了过去，谄媚的说道：“大小姐息怒，那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孩子，可能都不认识您呢！息怒，息怒。”
“哼！”
洪玲玲不悦的说道：“以后招人的时候眼睛要放亮些，像这种连小事都办不好的废物和那种傻子，一概不要！只会让人生气！”
“是是是，大小姐教训的是！”
洪玲玲在女孩子身上踹了一脚，随手将皮鞭丢给随从，这才解气。
“走，去厨房里看看！”
顾长风站在仓库的窗户边，朝窗外洪玲玲的背影望了一眼，还是不说话。
顾长风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有的时候他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比如追杀鬼扶将的时候。
比如向一片红出剑的时候。
比如这时候。
第146章 江湖总要有人来打扫（）
顾长风对红鹰帮已经很熟悉了。
红鹰帮的强者除了帮主洪寿阳外，还有一个先生，和八只鹰。类似于座山雕手下的几大当家。不过若论实力，这八只鹰只有头鹰二鹰三鹰值得重视，因为只有他们三个人是六品高手，其余五个都只有五品。至于那位先生，便是顾长风之前见过的朝朝暮。此人深不可测，顾长风每次观察他的时间都不长，因为只要看他看的久了，就会有种被他察觉到的预兆。于是顾长风把他的实力和洪寿阳放在了同一个层次上。
对于现在的顾长风而言，六品以下的人不足为惧，只有六品或以上的才资格让他出惯剑。那么顾长风真正要对付的其实就是五个人。
洪寿阳，朝朝暮，头鹰，二鹰，三鹰。
要一己之力单刷红鹰帮副本，除非顾长风有碾压副本的实力，不然就只能靠智取，对红鹰帮的高手们逐个击破。
对整个帮派出惯剑，其实就是制定一套切实可行的计划。
所以对于洪玲玲的愤怒，只能暂且压制住。
还有三天便是除夕夜，整个帮派里都开始热闹起来，每一处的厨房都是人来人往，成倍的人手在厨房和宴会厅之间来回忙碌。虽然帮派年宴定在除夕夜举行，但帮派大小头目自家的小年宴早已开始。
每天都大吃大喝的情形，让顾长风首先想到了用毒。
他虽然不是用毒高手，但在大龙女教他的刺杀技能里有用毒这一项。虽不是专业出身，但大龙女所教的必定不差。没有让六品高手毙命的剧毒，但至少能让他们战斗力下降。能让他们在战斗时拿不出全力，也就达到顾长风想要的效果了。
洪寿阳也已经下令，这三天头目们不需要聚在一起议事，等到除夕夜的年宴再聚首，顾长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正午，顾长风来到厨房外，门口有一队帮众在把守，负责的那位首领检查的非常严格，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毕竟是江湖十三派之一，纪律和戒备方面还是做的很不错的，顾长风没有机会。
黄昏时分，顾长风再次来到厨房外，依然没找到机会。
直到深夜，厨房外的警备才开始松懈，厨房里也空空无人。
顾长风这才潜入。
半年多来频繁出惯剑，顾长风已练就出一双好眼睛，别说夜视，就是在黑暗中的一些细节都能被他捕捉住。他寻找食材的分布，决定在主食和美食上做手脚。
在黑暗中移动了两步，顾长风忽然警觉，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
厨房里有人！
顾长风一惊，但马上冷静起来。既然厨房里有人，为什么没有掌灯？这只能说明，厨房里的人和他一样，是偷偷溜进来的！
难道是进来偷吃的小厮？
顾长风潜入黑暗中，同时感觉到对方也隐藏起来。
两人都没发出声音，但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过了许久，还是对方没沉住气，问道：“偷吃？”
顾长风装出憨憨的声音：“很饿。”
那人道：“你先。”
顾长风说道：“先来后到，你先。”
那人忽然笑了一声，说道：“等我动手了，东西就吃不了了。”
顾长风一愣，随机轻步走了出去。
对方已经表明了来意，他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轻声道：“若我动手后，这些东西同样不能吃了。”
这时，那人也走了出来。
顾长风简单的朝对方打量了一眼，见是一个很年轻的面容，和他一样穿着小厮的衣服，一双眼睛很明亮，在黑夜里仿佛发着光。
“看来我们目的一样。”年轻小厮微笑着说了一句：“既然要做同样的事，何不一起做？”
顾长风问出事情关键：“你的毒能死人吗？”
年轻小厮说道：“六品高手，真气质变，身体强度异于常人，毒不死。但六品以下，不死也要脱成皮。”
顾长风赞道：“厉害，那我的毒就没有布置的必要了。”
年轻小厮问道：“你想要做到什么程度？”
顾长风说道：“除恶务尽。”
年轻小厮有些吃惊：“外面有人？”
顾长风摇摇头。
年轻小厮更加惊讶，问道：“一个人？”
顾长风平静说道：“嗯，一个人。”
年轻小厮叹道：“看来你和红鹰帮有血海深仇。”
顾长风问道：“你呢，又是为何？”
年轻小厮微微抬头，淡淡的说道：“江湖是一个大环境，恶人如同垃圾，总要有人来打扫。”
闻言，顾长风忽然生出一种崇敬感。
对方说的这番话，才是他心中江湖的模样。
那样的江湖，才是他喜欢的武侠故事里的江湖。
顾长风带着敬仰之心试探性的问道：“你……一个人？”
年轻小厮笑了笑，说道：“我外面有人。”
“明白了。你们的计划是，你混进来下毒，作为内应，在他们酒足饭饱之际杀进来。”
“是的。”
“既然我们的目标一样，那便需要合作。劳烦你放个信出去，让你的人别急着进来。”
年轻小厮郑重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顾长风隔着窗户朝窗外望了一眼，说道：“既然你的毒够猛，那么我的机会便更大。等那些不好杀的人都死了，再让你的人进来收拾残局吧。这样，你们的伤亡会小一些。”
年轻小厮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顾长风说的云淡风轻，但他这一番话的内容却骇人听闻。
那些不好杀的人都死了，不好杀的人？哪些人？洪寿阳和头鹰那些人？都死了，怎么死？自然是被他杀死。
年轻小厮越往深处想，便越觉得心惊，他望着顾长风的眼睛，突然问道：“你是风月？”
顾长风微愣，随即笑了笑，轻声道：“怎么认出来的？”
见顾长风肯定，年轻小厮惊讶的无以言表，良久后才兴奋的说道：“现在这个江湖上能够独行于恶人之中，并以除恶为己任的年轻人，除了风月还能有谁？真没想到，真的是你！”
顾长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食指蹭了蹭额头，笑道：“原来我的名气这么大了。”
第147章 两只鹰（）
红鹰帮北边偏东的一座豪华房子里，傍晚时歌舞升平，深夜里仍有些窗户亮着光，消化着新年的愉悦。
在某个亮着光的房间里，还有一对未睡的男女。
男的盘腿坐在床上，穿着件单衣闭目养神。
女的跪在他身后，芊芊玉指按在他的双肩上，为他揉捏。
这对男女都是帮中的大人物，男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头鹰，女的是集哥哥们宠爱于一身的八鹰。
虽然他们待在一张床上，但并不是夫妻。甚至于帮派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这层关系。
“八妹，你这手法是越来越好了。”在那修长的十指下，头鹰非常享受。他已是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对武学的追求和权利的争斗早已没有往日那般炙热，只想着能过上些舒服快活的日子。可家中的妻子总是百般啰嗦，老态毕露，让他不胜其烦。而比他小十几岁的八鹰不但有着成熟女人的魅力，更是对他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并且还能够为他出谋划策，两人有着夫妻间不常有的共同语言。于是头鹰对八鹰甚是怜爱，无论灵魂还是肉体都早已在一起。
和五大三粗的头鹰不同，八鹰是个身材纤细，面容妩媚的小女人，她甜甜一笑，说道：“做任何事，只要肯用心都是好的。”
头鹰叹道：“你对我如此，我却无法给予你名分，真是苦了你了！”
八鹰手上加重了些，说道：“大过年的，何必说这些话。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我只要实实在在的，那些虚的无所谓。”
头鹰非常欣慰，抬起手拍了拍八鹰的手背，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问道：“那件东西得催催。”
八鹰肯定的答复道：“最迟明天一定能到。”
见头鹰点头，八鹰也问道：“尽管帮主破境是大喜事，但你的礼物也太贵重了些。”
头鹰说道：“贵重不贵重倒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帮主和雷阳寺有过一段渊源，收到这份礼物，他一定会很开心。”
八鹰的身子随着手指的用力而晃动，说道：“你对帮主可真是上心。”
“这都是相互的。”
头鹰睁开眼睛，感叹道：“当初我反对帮派加入新教，和帮主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最终还是他主动降下身段来规劝我，这样我们才能冰释前嫌。他也没有因此而记恨我，我在帮派中的地位依然很稳。说到底，这都是帮主对我的器重，而不是我的人脉真的有多好。现在帮派加入新教才半年，帮主得到新教的帮助，居然冲破了二十年的瓶颈，一举破镜，成为了七品高手。由此可见，帮主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加入新教，的确会为我们带来无数的好处。”
“唯独，名声不大好。”头鹰又补了一句。
八鹰微笑道：“名声不过是成王败寇四个字罢了。等到新教一统江湖，人人皆成圣，那些外道才是邪魔。先生说过，新教帮助帮主破境后，就会一一帮助我们八鹰了。”
头鹰的神色凝重了些，叹道：“这半年替新教做了太多坏事，结仇无数，也是该努力提升境界了。”
“还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身为头鹰果然有自知之明。”
床上的男女神情一凛。
声音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但说话的不是他们！
嘶啦——
床顶的帷幔突然被撕扯开，一把剑笔直而下。
头鹰仰起头，几乎是发自本能的抬起手，催动着真气往掌间聚集。
可他突然发现，体内的真气仿佛都已沉睡，居然无法催动。
但他手已伸出，只得用一双没有凝练真气的肉掌抓住剑刃。
此时此刻，他凭借的全是力气。
若是一个六品以下的人，这一剑下去，必定五指尽断。但头鹰已是身体被真气润泽改造过的六品高手，尽管手上鲜血横流，但还能挺住没被切断。
只是那执剑之人也已从天而降落在床上，用另一只手扼住了头鹰的脖子。
八鹰清喝一声，朝顾长风劈掌打去。只是她也和头鹰一样，连一点真气都无法催动起来。
顾长风的身体微微一侧，膝盖猛地上抬，撞击在八鹰的双腿之间。
八鹰脸上的神情凝固，脸色瞬间惨白，痛的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顾长风顺势抬起脚，踩住她的胸口。
一剑，一手，一脚。
头鹰和八鹰瞬息间便被制服。
胸口被踩着，仿佛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住，但八鹰还是能够发出声音。
“大胆，敢在红鹰帮撒野！”
顾长风不屑的看了八鹰一眼，淡淡的说道：“现在只要我的脚用力，就能踩碎你的胸骨，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很平淡的恐吓，但八鹰已是吓得开始哆嗦。
感受到头鹰的喉结在动，顾长风手上的力度松了些，头鹰说道：“你在我们的饭菜中做了手脚？”
顾长风说道：“很厉害的毒，无色无味无任何添加剂，采用纯天然的原料，来自新西兰的奶源，印度的红茶，服下去后头不晕，目不眩，放在酒水里，还能保证你喝了不会醉呢！只不过之后的三个时辰里无法催动真气，是决斗前让对手来一粒，保证百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