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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羽微微皱眉，不知那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喊了几声，船上亦无人应答。
西湖上的画舫都是供人游湖宴饮之地，凭栏而坐，欣赏湖景，饮一杯龙井或者温热的黄酒，听听小曲，吃几道新捕新烹的鱼虾湖鲜，惬意至极。
最主要的是，船上基本都会有抚琴弄曲的卖艺女子，玩法有荤有素，价钱亦有高低，不言而喻。
不少临安的达官贵人就好这口，没事就喜欢去“带荤菜”的画舫上消遣一番，在船舱内云雨的风情，别有一番滋味，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江白羽上的这艘画舫倒是有些奇怪，是荤是素暂且不提，眼前连个接应客人的船家伙计都没有。
寂静的气氛让江白羽不祥之感顿生，他按住腰间刀柄，缓步朝画舫一层的船舱走去。
说是船舱，其实和外面酒楼的厅堂无异，两侧八扇精雕扁窗，中间一道双开朱门，窗下各挂着一盏灯笼，屋内掌着灯烛，透出淡粉色的光亮。
江白羽一步上前，想要看看舱内是何模样，有没有人，却突然听到舱内传来一阵歌声。
自古及今，
佳人才子，
少得当年双美。
且恁相偎倚。
未消得、
怜我多才多艺。
……
这首《玉女摇仙佩》，是当年在青楼业界颇有盛名的柳永大官人所填之词，在歌妓中广为传唱，说是艳词也不为过，不过眼前听到的这声音，却没有掺杂丝毫庸俗脂粉的气息，反而显得魅惑空灵。
循着歌声，江白羽贴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舱内陈设奢华，正中有一花梨长榻，榻上铺着粉色的绒毯，毯上有一女子侧卧而歌，正是那刚才在外面高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
第45章 湖上春意浓（二）（）
诡异的是，女子旁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具人形木偶，这木偶高矮胖瘦与普通的成年男子相仿，木质的头颅上画着五官，外边还套着一身黑色劲装，乍一看像个活人似的。
女子的歌声戛然而止，她似乎看到了江白羽，轻舒玉臂，纤纤玉指对着窗外轻招，柔声道：“你进来呀。”
江白羽并没有动，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不过他能确认一点，这女子虽然眼睛和唐翎极为相似，但绝对不是唐翎本人。
“小坏蛋，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呀，还怕奴家吃了你么？”女子换了个姿势趴在榻上，玉足扬起，胸前的半壁江山一览无余。
江白羽看了个满眼，壮丽的美景让他感觉有点晕。
他知道这里绝对有古怪，思量了一下后，缓缓推门而入。
舱内温暖如春，不知用了什么香料，弥漫着一股让人迷离的香味。
江白羽在门内站定，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咯咯娇笑道：“你过来嘛，过来我身边，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江白羽道：“我为什么要过去？”
“你都进来了，为何还不敢过来呀，你不是喜欢妙安公主么？那你看看我，再想想她，到底谁更好看呢？”
女子说话间侧身而起，拉过一件薄纱半盖在身上，几乎把整个胴体都展现在江白羽面前，那魅惑的眼波，勾魂的嘴角，委屈的面容，似要把整个人都融进江白羽的身体中。
江白羽没来由地浑身一颤，感觉身体猛然变得燥热，眼神也恍惚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来嘛，过来嘛，我有点冷……”女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狐狸，在榻上微微颤动着身躯。
江白羽目光低沉，呼吸加重，感觉意志愈发消沉，握着刀柄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忽然，他的目光扫过女子纤细修长的手指，发现其手指关节异常突出，再看其手腕较一般女子粗上一圈，外面还裹着一层白纱。
这分明是习武之人的手！
江白羽心头一惊，整个人也清醒过来，暗道不好，他自知自己的意志力很强，可刚才的举动似梦似醉，受人驱使，肯定是因为屋内的熏香中带有迷幻神志的药物！
那女子发现了江白羽的异常表情，焦急道：“哎呀，你怎么走的那么慢，还不快过来嘛……”
下一刻，金属脆鸣之声响起，大夏龙雀刀已然出鞘！
女子神色微变，以手撑榻轻身而起，娇美的身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长刀瞬息便至，轰地一声将长榻一劈两段！
江白羽一刀劈空，抽刀欲再劈，却不见了那女子的人影。
舱内的一扇窗子不知何时打开，冷风吹贯而入，传来了女子飘忽哀怨之声。
“情郎，奴家想要以身相许，你却这般冷血无情，奴家好伤心……”
冷风彻底吹醒了江白羽，他横刀胸前，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于我？”
“小女子只是个苦命人，也从未想要加害情郎，只怪情郎辣手摧花，伤了小女子的心！”
女子语气愈来愈冷，江白羽不以为意，冷哼一声，意欲破窗而出，忽然间，一股凌厉的杀气从背后袭来。
叮！
江白羽回身便挡，长刀撞上了一柄迎面而来的长剑，而持剑之人，竟然是那一直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形木偶！
木偶四肢灵活，手拿长剑便刺，顷刻便与江白羽过了数招，刀剑相交，银光飞动。
江白羽心下错愕，暗道这木偶竟然活了不成？
忽然，舱内灯火同时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情郎，你若是现在从了奴家，奴家便饶你一命，说心里话，你那么有男人味，奴家还真舍不得杀你呢。”
说话间，昏暗的船舱内，木偶再度持剑而上。
江白羽一刀荡开木偶的长剑，催动体内元炁汇入双眼，双眼瞬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再借着窗外投进的月光，他发现屋内满是晃眼的银光。
江白羽修炼千里江山十二篇中的阳炁观六路已有数日，有了这招，他的洞察能力较之前强了数倍。
“原来是这样！”江白羽恍然大悟，他刚才灯灭前就看到了满室的银光，还以为是自己刚才中了迷幻药，眼神恍惚所致，现在想来，那银光必定是木偶的牵引线，牵动木偶和自己过招。
好厉害的傀儡术！
江白羽知道，会使用这样高明的傀儡术，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花间堂的高手才能做到。
花间堂地处扬州，习武与经商并重，堂主幽兰夫人位列武林“四大宗师”之一，江湖人称女财神，富甲一方，其门下多是女弟子，想必那女子便是花间堂的人了。
想通此处，江白羽微微一笑，傀儡之术看似声势唬人，如果能寻到操纵者的隐身之处，实则很容易破解，这条船就那么大，其实并不是施展傀儡术的好地方。
一人一偶在舱中闪转腾挪，江白羽瞅准时机，纵身而起，手中长刀循着牵引线的来处横斩而去，只听弦断之声连响数次，那木偶身形一滞，像断线风筝似的瘫倒在地，再也不动弹了。
江白羽一刀破了傀儡术，他也早已看清了牵引线的来处，腾身而起，手中刀势不停，直接刺穿了船舱的天花板，刀身横着一带，将天花板撕开一条大裂缝！
只听“呀”一声娇吟，那女子从天花板上跌落而下，重重摔倒在地，肩膀上殷红一片，显然是被大夏龙雀刀所伤。
江白羽扭转刀锋，斩向女子，突然间，舱内灯火再次被点亮。
“真是好手段啊。”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伶仃的鼓掌声。
江白羽停住身形，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他转头看去，见是青奴儿带着两个手下走进了船舱，那两个手下手中各提着一个大木箱子。
“是你。”
“不错，是我。”青奴儿露出诡异的微笑，说道，“我特意安排了这样一位绝代美人给你享用，谁曾想，你却完全不解风情。”
江白羽冷声道：“一条美女蛇罢了。”
青奴儿走过江白羽身侧，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女子，坐到太师椅上说道：“此言差矣，你与她你侬我侬，她便是美女，你若一心要杀她，她定然就会变成蛇了。”
女子扯下一片原本就不多的衣衫，包住自己肩上的伤口，眼神哀怨地望着江白羽。
第46章 湖上春意浓（三）（）
江白羽问道：“这都是你安排的？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跟你明说吧，你在君臣同乐宴上的表现让我家老爷青眼有加，所以我家老爷想要招揽你入丞相府。”
青奴儿说着连击两掌，身旁两位手下便打开了随身带来的箱子，里面明晃晃的，竟是满满两箱金银珠宝。
“我家老爷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
“我不需要。”江白羽断然拒绝道，他对黄白之物向来没什么感觉，何况还是贾似道给的。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青奴儿脸色一沉，意味深长地说道，“江白羽，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你应当是懂的，别忘了，我家老爷可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一你惹他不开心，他随便摇摇手指，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我说了，我不需要。”江白羽收起长刀，说道，“你主子的心意我承受不起，我也不想和你或者你主子有任何瓜葛，今天这件事我不想追究，到此为止吧，你我就此别过。”
青奴儿起身拦道：“你要走？”
江白羽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怎么，要再打一架？我可以奉陪。”
“那倒不必，你大可以现在就离开，不送。”青奴儿轻蔑一笑，坐会太师椅上，以他的武功，并不是怕了江白羽，只是觉得，还没到他杀人的时候。
江白羽抬步欲走，却又听那女子娇声道：“你叫江白羽，对么？”
“嗯。”江白羽闷声答道，其实他也想问女子，为什么会有和唐翎一样的异色瞳孔，但终是没有回头。
“我叫玉娘，下次再见面，你要小心咯。”
随着女子的声音，江白羽越出船舱，凌波踏在西湖的水面之上，转眼便消失不见。
西湖之上，盛大的烟火表演已经开始，烟花绚烂，人声鼎沸。
船舱内，青奴儿扔给玉娘一件衣裳，说道：“没想到你会失手，白花了我这么多银子雇你来。”
玉娘船上衣衫，抿嘴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强，不过，他也不会好过。”
青奴儿问道：“怎么讲？”
玉娘娇笑道：“他吸入了我们花间堂最烈的春药，你说一会儿发作起来，他会好过么？对了，你的银子，我照单全收咯。”
画舫的二层船舱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情了。”青奴儿送走玉娘，从江白羽劈开的裂缝飞身而上，进了二层的船舱内。
谁也没想到二层的船舱内还有一人，正是贾似道，他穿着宽袍，手里端着一杯茶，像是坐在这多时了。
“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贾似道放下茶杯，说了句粗话，但话糙理不糙。
青奴儿叹道：“老爷，这个刀疤脸，金钱美色尽皆不入，他那副模样，似乎一点人的欲望都没有，最难对付的，就是没有欲望的人。”
“谁说他没有欲望？”贾似道站起身，望着窗外的烟火冷声道，“别忘了，他是江南白鹭堂的人，是刀神的嫡子，当年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只需稍加改动，便会是一剂猛药。对于他来说，仇恨，就是最大的欲望！”
“仇恨就是欲望……”青奴儿重复一遍，若有所悟。
贾似道起身，抖了抖袍袖道：“不说了，回府，初四的那件大事，还需仔细斟酌一遍。”
……
西子湖畔，阿术也在抬头仰望着绚烂的烟火，不过他脸色阴郁，和周围兴高采烈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独眼人。
“拓跋，这个奇耻大辱，我必须报，江白羽我必须杀！”
拓跋冷似是正望着烟火出神，仅剩的右眼中，反射出烟火斑斓的色彩，片刻后，他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阿术紧握双拳，咬牙道：“正月十五上元节，咱们办事的那天，连带他一起干掉！”
……
月光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江白羽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新家。
他这一路走得特别艰难，额头冒汗，浑身燥热，像是正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
“难道是十方业火的余毒复发了？不应该啊……”
江白羽咬牙推开房门，一头栽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那股热流愈演愈烈，便盘腿打坐，催动元炁在体内游走。
过了小半个时辰，仍然不见好转，江白羽哪里知道，自己在画舫中吸入的熏香，是花间堂独创的的金风玉露散。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此乃市面上已知的药劲儿最大的春药，药性虽然散发缓慢，但只消一个时辰，便会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而且想靠内力缓解根本没用，反而会加重药效。
“这是怎么回事……”
江白羽龇牙咧嘴，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一些美好的画面，比如那日唐翎洗澡时的曼妙胴体，庄允儿的款款身姿。
到了最后，甚至还想起了宏图别府上那个洒水扫地的老妈子，可见这金风玉露散的药效，居然恐怖如斯？！
江白羽从没接触过春药，不过此时他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暗骂玉娘、青奴儿等人，竟给自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不如下毒药来的痛快。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了楚儿的小脑袋，她本来已经睡下了，但听到江白羽这屋有奇怪的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师父，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怎么不睡呀，是不是喝多了？”
江白羽低头咬牙答道：“我没事，你快回去睡觉。”
“爷爷晚上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鬼混了，就我一个人在家，好没意思，”楚儿擦擦鼻子，见江白羽浑身颤抖，额头滴汗，惊道，“师父，你怎么了，生病了么？”说着推门而入。
“你别过来，给我滚出去！”江白羽呵斥道。
楚儿不明就里，走到床前，摸了摸江白羽满是汗水的额头，担忧道：“好烫啊师父，我带你去允儿姐姐那吧，你好像病得很厉害。”
江白羽似是被楚儿纤细的手指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那饿狼似的眼神把楚儿吓了一跳。
他不是病得厉害，而是憋得难受。
第47章 湖上春意浓（四）（）
“师父，你……”楚儿往后退了一步，瞪着天真的大眼睛，她觉得师父现在这个样子好陌生。
江白羽死死盯着楚儿，呼吸愈发粗重。
楚儿只穿着白色亵衣，外面披着一件中衣，虽然她还不及豆蔻之年，但娇小的身段已经稍显风姿，尤其是在江白羽的眼里，这点姿色被春药放大了无数倍。
“楚儿……”
江白羽实在抵挡不住猛烈的药效，最后一点意志力几乎崩溃，他不由分说，猛地将楚儿拦腰抱起扔在床上，置于自己身下。
楚儿根本来不及躲避，她本能地想推开江白羽，但于事无补。
“师父，你干什么！”
回答楚儿的，是江白羽剧烈的喘息声。
楚儿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师父不要，我还小……”
没说完的话，被江白羽封在了自己的唇下，他终究压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吻了下去。
这是女孩的初吻，同样也是他的初吻。
这是一个坚决而刚烈的吻，似乎带着某种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