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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慨忙把灯火熄灭,结果韦帅望再次惨叫:“点灯!把灯点亮!”
康慨点灯,内心惊骇,可是也微微有点明白了:“帅望!”
帅望慢慢放下手,试探着睁开眼睛,良久,才放松双肩:“行了,我没事了。”
康慨道:“我只是出去拿灯,不是真的要”
帅望慢慢地浮现一个虚弱的微笑:“啊,我知道。”
康慨问:“你怕黑?”
帅望挣扎了一会儿:“我怕黑暗里的幻觉。”
康慨沉默一会儿:“我会把送饭的窗口开着,帅望,如果你想,可以随时让卫兵叫我。”
帅望垂下眼睛:“我尽量不给你填麻烦。”
康慨握住他手:“你要尽量保护你自己。”
帅望慢慢地握住康慨的手,然后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好的。”
韦帅望的哀叫声,越来越少,苦苦挽留探监的人再呆一会儿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渐渐,有时桑成去敲门,却只听到韦帅望一声“没事,我很好。”就沉默了。
头几天,韦帅望会扔出一把剑来:“换剑。”剑尖磨损,剑柄染血。然后,再没有了。
桑成去探望时,总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韦帅望说的:“别烦我,正忙着。”他有点惊了。
桑成看看康慨:“康叔叔,你今天同韦帅望说话了吗?”
康慨看着帐本,淡淡地:“没有。”
桑成问:“昨天呢?”
康慨抬起头,想了想:“嗯,昨天,他说,菜太淡,还有,要刚打上来的凉井水。”
桑成惊恐地:“前天呢?”
康慨瞪着桑成:“不是你在陪他吗?”
面面相觑的两个人,目光渐渐惊骇,桑成缓缓道:“上一次他同我聊天,是五天前,而且他当时在吃饭,说的也是菜不好吃,吃完他就练剑去了。”
康慨呆呆地看着桑成,糟糕!
他站起来:“我去看看。”
至少最近五天,没有人同韦帅望说过话,韦帅望没说过任何话,昨天韦帅望说菜淡,给我凉点的井水,小家伙的语气很平淡,好象心不在焉,是的,他心不在焉。因为他对康慨说话的口气同对所有下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韦帅望无礼惯了,康慨没有在意。
康慨推开门,风声,喉头一痛,冰冷。
他呆住,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恐怖。
当他的眼睛习惯幽暗的光,他看到一支剑抵在他喉咙上,还有目瞪口呆的韦帅望。
他的喉咙痛。
韦帅望收剑,扑过来抓住他,惊恐:“你没事吧?”
康慨慢慢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整只手都粘湿,康慨看看韦帅望,惊骇地:“我没事。”
韦帅望松手,退开,然后康慨脸上“啪”地挨了记耳光,韦帅望怒吼:“你他妈的闯进来干什么?”声音怪异嘶哑。
康慨瞪着韦帅望:“帅望”
韦帅望怒吼:“滚出去!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康慨惊道:“帅望!”
韦帅望一把将他推出房间:“滚!”
康慨震惊地,呆呆地站在门口,血从他脖子上的伤口里不断地流趟下来,而韦帅望已经再一次仗剑起舞,好象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康慨终于伸手压住伤口,转身而去。
去找韦行。
韦行正在指点韩笑:“力量,韩笑,注意力量。”
看到康慨,一愣,再看一眼,转过身:“怎么回事?”
康慨急切地:“大人,帅望不对劲!”
韦行看看他“帅望伤的你?”
康慨道:“误伤。”
韦行“唔”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韩笑身上,看起来已经放了心,不打算再继续讨论下去。
康慨急道:“我怎么伤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韦帅望的反应很奇怪。”
韦行回头再次看看他:“他怎么了?”
康慨顿了一下:“他让我滚。”
韦行看着他的脸:“他打你耳光了。”
康慨垂下眼睛:“是。”
韦行沉默一会儿:“他不是有意的,等他出来,恢复一段时间,会向你道歉的。”
康慨瞪着韦行:“恢复?”
韦行淡淡地:“被单独隔离,时间久了,都会比较冷漠爆燥,很正常。”
康慨瞪着韦行:“都会?很正常?”
恐怖地:“大人”
韦行看着操场上,很正确但不精彩的韩笑:“对,很正常,如果我师父觉得有人不够用功,又觉得那个人很有潜力的话,就会这样,而且,通常都有效。”韩笑也需要,可是我不敢。
康慨继续恐怖地:“通常?”
韦行沉默,对,除了有人自杀,有人疯了之外,通常都有效。
康慨结结巴巴地:“大人,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你的孩子,会,会你还是,你”
韦行沉默,啊是,他知道,一开始会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或者被人剥夺了一切,然后希望抛弃整个世界,然后痛苦然后仇恨,然后愤怒,然后发现一切都没有用,无助地无奈地,开始变得冷漠,然后弃绝一切杂念开始专心入境。
痛苦,当然痛苦。
聊天多轻松容易啊。闲呆着看看这儿看看那儿,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多简单容易啊。
宝剑是顽铁敲出来的。
容易的东西都不是精品。
康慨摇摇头:“你!你残忍!”
康慨离开,走两步又回头:“他能恢复吗?所有人都恢复了吗?他能完全恢复成原来那样吗?”
韦行转过头看着康慨,认真地思考康慨的问题,他应该能,不是所有人能都,没有人在经过这样的痛苦之后,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人过了一年,同一年前完全一样。
康慨看到韦行不确定的目光,他痛恨得眼睛都要喷血:“你残忍!”
原来,人能够习惯孤寂到那个程度。
原来,人可以没朋友,没伙伴,没人说话,没阳光,没风雨,弃绝一切感受,只沉浸在一件事里。
象着了魔一样。
不停地练剑,一开始是被逼,后来成了习惯,再后来根本不愿停下来,不知道停下来可以做什么,停下来只有无尽的孤寂与痛苦。
渐渐,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停地练剑,实践他的理论,渐渐,他从单纯的重复的日子里体验到安宁与狂喜,他不再想出去,不再想说话,不介意有没有光亮,他心里眼里只有剑与气。
多年沉积下来的领悟,象破堤而出的洪水,刹那间汹涌成河。
韦帅望是峰头浪尖上御水而行的那个人,所过之处,沟壑自成。
这种可以感受到的成长与强大,让韦帅望狂喜,让韦帅望沉迷,他完全忘了外面的世界,忘了一切纷扰,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一个澄明的世界,原来执着于一件事,可以开启整个世界。
144,政治()
144,
韦行向正要对他礼请安的卫兵摆摆手,禁止他们出声。
他轻轻走帅望的牢门前,缓缓拉开探视窗。
韦帅望静静地坐在烛光前,一只手里毛笔转得飞快,一只手拿着张纸,正在沉思。
韦行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小子,这也要一心二用?你就不肯专心致志?
状态还是很正常的嘛。
康慨那家伙夸张了,韦帅望平时对他太亲厚了,惯出毛病来,我一点也不觉得韦帅望给你记耳光有啥了不起的。
对韦行来说,好下属也是下属,地位绝对比不上儿子重要。韦大人对于不如自己的人,是一贯地真诚坦白的。
韦行满意地转身离去。
韦帅望手里的毛笔越转越快,终于“噗”地一声化成一堆粉末。
帅望皱皱眉,又失手了。
转到一定速度,韦帅望就控制不了内力,知道明白原理,但是无法精确做到。
练习练习练习。
发现发明总是很激动人心的,重复实验与练习,却是很无聊的。韦帅望怒吼一声,扑到门口,狂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口的卫兵,疼痛地蹲到地上,抱头,捂住耳朵。
梅欢的宫中生活不甚愉快,如果她是一个敏感的人,一个深谋远虑的人,她会更加的不愉快,但是梅欢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她活在现在。
虽然长远地看,她的处境甚不乐观,但是目前来说,她活得很尊严。太子自从那天被她踢出房去,就再也不肯走近她的房间。虽然他的舅舅甚至他母亲都亲自出面劝解,太子大人还是认为,同一个他不爱而且打过他的老女人过夫妻生活是一件非常恶心,非常难堪,非常屈辱的事。
当然了,太子大人的反应是完全正常与正确的,任何一个在那种情况下,并非出自本心的和解,而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让步都是一件很屈辱的事,如果这种屈辱一直延续到室内运动上,那简直是亵渎与强暴。
太子大人自幼是太子,他听说过忍辱负重这件事,但是对太子来说,没现在就扑上去把梅欢大解八块,已经是忍辱负重的极限了。
太子大人是不接受从肉体到精神的强暴的。
梅欢对这种情况很安然,如果太子对她解释自己的想法,她简直会举双手赞同,小梅欢为文化礼教所束缚,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命运,如果太子大人不打算履行天赋丈夫的权利,她谢天谢地。但是,太子的娘家对此深表不安。
李相国忍着怒气:“殿下,既然太子妃对你不见她没有意见,那么,你暂缓与她同房也可。但你至少在表面上,要对她尽到礼仪。她是你父亲为你选的,尊重她的身份,就是尊重你父亲的安排。尊重她的身份,才能得到梅家的支持。”
太子觉得担子很重,肩膀很痛,良久,“啊”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相国李环大人长叹一声,无奈,他外甥同他妹妹一样真诚坦白,亏他同皇帝大人总角之交,自幼一起长大,呕心沥血建功无数才能保住性命。可他是臣下,实在无法教训太子大人,他一日掌权,又没有别人敢教训太子殿下,他妹妹自己就是一个同太子差不多脾气的人,年轻时只觉其爽真可爱,长大了,姜绎叹着气同他说:“令妹很好,可是实在难当国母之责,与其让她担着她担不起的担子,不如在出大事之前让她放下吧。”
李环思前想后,知道让坦诚的妹妹继续承担她承担不了的责任,她早晚会做出让姜绎不得不杀掉她的事。可是天底下没有废后的儿子可以做太子,他忍不住流泪:“只怕她的儿子亦保不住太子之位。”
姜绎答应:“他是我儿子,你只管放心,不犯大罪,没人可以讨论他的废立。”
所以,虽然姜绎对太子的表现非常失望,但确实从没流露过换太子的意思。
不过李环对小皇子的成长,依旧深怀恐惧。
那孩子一点点长大,被自己母亲小心翼翼地教养着,知道大蛋糕没自己的份,态度谦和自是应该的,勤奋自律也是必然的,小家伙还一嘴巴的甜言密语,天生会看人眼色。
李环被小皇子恭维得坐立不安,可是太子好象一点感觉也没有。真想捏着太子的脖子猛敲一顿他的头,你看看你看看,你屁股坐在冒着烟的火山上,你头顶悬着千钧一发的巨石,你还尊严人格自由,你他妈的睁眼看看,你同死亡的距离已经近得象亲密战友
李环很想把小皇子宰掉,但是,有鉴于韦府当年在保护太子时的杰出表现,李环不敢轻易下手。
陷害呢?
司法大权是在他手上,可是因为司法权在他手上,除非是皇上默许他下手,一旦案子涉及小皇子与小皇子的母妃,整个案件一定会被移交给有独立审判权的冷家神捕。
姜绎是很烦冷家,即恨且畏,可是一直允许冷家渗透参与朝政,也许,就是为了这个吧。与皇权,相权无交集的一只清亮的眼睛。
有那么一只眼睛,谁也别想一手遮天,遮不住。倨傲的冷家人,即不受威胁也不受收买。
当年韦氏父子冒着生命危险击毙刺客,李环曾经一再向韦府表达谢意,但是,一来,太子大人表达出来的感谢没什么诚意,二来,相府与韦府的过度来往几乎立刻引起皇室与冷家高层的不安,没等皇上表态,冷秋已经在韦行诚实坦白的政治形势分析上批复了一连串以不字开头的评语。即使皇上不介意这件事,冷家高层也不愿驻京的冷家办事处一头独大。
然后李环在韦大人眼里看到真诚的蔑视,在他同韦行谈话时,太子点头而过,李环在韦行眼里看到真诚的蔑视,诚恳坦白的一句话“这小子不值得投资。”
李环的游说嘎然而止,没人会投资一项他认为不值得投资的事业,所以,他只得闭嘴。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舅舅,如果他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他很赞成韦行。
但是他没有办法,因为太子是他妹妹的儿子,他这辈子已经注定同太子的命运绑在一起,虽然太子荣不等于他荣,但是太子损伤,他一定先伤在前面。
李环沮丧地向姜绎承认失败:“陛下,我劝不了太子。这孩子竟为了个女人,不顾大体”已经无语了。
姜绎当然也对太子失望,可是听到为了一个女人时,他不禁微微动容,啊,都知道江山美人哪个重要,可是魂牵梦系的那个人啊,真的为了江山放弃所爱,却不只是断腕之痛那么简单。多年之后,掀开衣服,发现伤口依旧疼痛。
姜绎的回答是:“只要不失大体,他不肯装出夫唱妇随的样子,就随他吧。”
李环看看姜绎脸色,呼出一口气,知道又过了一关。
145,政治小花絮()
145,政治小花絮
太子并不知道事情是如果妥协的,但是他知道他的唐僧舅舅不再紧紧逼他了,而他父亲也没再给他什么脸色看,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斗争取得了胜利,在通往万事如意的路上,又大大前进了一步。
而梅欢在梅子诚的怒吼声中,在老梅的眼泪击势下,也答应绝对不再对太子动手。
梅欢只当不认识这位太子大人,只当他们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每次见面友好地礼貌地眼睛散焦在空中声音空洞地问好。
太子咬牙切齿,当梅欢是机械怪物。
婚后的第一个大节日,皇帝大宴群臣,太子与太子妃出来亮相,庄严端正地向皇帝皇后敬酒,向群臣敬酒。
然后一行人来到城楼处观看赛龙舟。
梅欢穿着不舒服的鞋子,裙子有点长,而且迈不开步,她叹息着觉得这身衣太有象征意义了。
鱼贯而上时,皇帝在前,太子在后,紧跟着是板着脸一点欢庆佳节的意思都没有的韦大人(可以不参加朝拜,却被迫参与官方节日派对的苦恼家伙)。
梅欢看到韦行,当即就要开口问韦帅望回去了没有,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这个时间开口说话合不合礼仪,呆了呆,苦恼叹口气。
她溜号走神之际落后太子半步,欲语还休的表情已经让太子大大地不悦,紧接着又一脚踩在太子的朝服后裾上,太子微微顿了顿,后面人已经发现,行进的步子慢了,梅欢还在柔肠百转,韦帅望这臭小子回去了没有啊?
衣服太长拖地板不是太对,可是除了太子妃,谁也没把别人衣服当脚垫啊。
涵养功夫不到家,耐性早已耗尽的太子,毫不客气地猛一抽衣服。
可怜的梅欢啊,还没学会穿着高底朝靴走路的技巧,也没学会在一步裙下如何少量多吃地碎步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