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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晨看着韦帅望,韦帅望只得道:“我只看看。”
冬晨点点头,两人一起到灵前,帅望伸手,请请,你先请。
冬晨过去,默默站了一会儿,轻轻揭起燕婉儿脸上的白布。
燕婉儿白皙的面孔,依旧美丽如生,不管她是否曾挣扎痛苦,她的面容很安详。
冬晨没看出异样,抬头询问韦帅望,可以了吗?
帅望道:“等下,我拿灯来。”
灯光调到最亮,两人都看到燕婉两颊微微绯红,脸上有微弱的红斑。帅望微微凑近,轻声道:“抱歉。”轻轻扒开燕婉的嘴,口腔内很清洁,但是,在一瞬间,好象有隐约的酒味,韦帅望皱眉,错觉吧?帅望拿着灯向里面照,冬晨微微皱眉,轻咳一声,待要开口,帅望已取出棉花球,在口腔内壁擦拭一圈,冬晨怒问:“你干什么?”
帅望将棉球放到个袋里,给燕婉合上嘴,在嘴唇上轻轻涂一点胭脂,这回冬晨更大声:“你在干什么?!”帅望用一张白纸,将唇印印下来,然后是十个手指,最后,整整仪容,盖上白布,然后上香,跪下,拜了又拜。
冬晨侧过头去,沉默不语。虽然知道韦帅望是为了查清死因,可是仍觉得这样对待死者,是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
半晌,帅望转身要走,冬晨才开口:“有什么发现?”
帅望微微迟疑,想了想:“没什么确切证据。”
冬晨一把抓住他:“她是因病,是不是?”
帅望沉默一会儿:“不能肯定。”
冬晨怒问:“你非得把她切开才能肯定吗?”
帅望疼得皱眉:“喂喂”
冬晨这才觉得自己用的劲太大了,慢慢松开手:“你这次不会瞒我吧?”
帅望叹口气:“我一定会告诉你答案的。”
冬晨瞪着他,也知道自己过份了,他那一向良好的修养哪去了?韦帅望这个小混蛋好象很容易就让人放弃表层标签,显露自己的真实反应,良久:“抱歉。”
帅望侧头:“啊?”
冬晨苦笑,拍拍韦帅望的肩膀,啥事也不能让你小子正经一点,是不是?
帅望无奈地,咦,拍我肩膀,仗着个子高占我便宜。
冬晨见韦帅望的表情如此趣致,一时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忍不住伸手拍拍帅望脑袋:“想什么哪?你?”
韦帅望瞪他一眼:“我是你师兄,你拍我脑袋?”
冬晨忍不住回嘴:“你是我师侄!”然后一愣,嘎,我说了啥?
帅望道:“你去看看你老婆,我去看看我老婆。”
冬晨白他一眼,对他这种无礼无赖的不良行为已经习惯:“别做怪啊。”不定时炸弹。
韦帅望还他一个白眼:“娘娘腔。”
冬晨当场呆在那儿,啊?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说过他,话说,他比韦帅望高一头,站如松坐如钟,英俊神武,响当当一个好男儿,居然被韦帅望第二十次骂娘娘腔,只不过是他爱整洁讲礼貌,凡事认真负责,冬晨吐血,我要把韦帅望按在雪地里给他顿胖的靠,我师娘尸骨未寒,我怎么能闹事冬晨气得,可他除了在那儿默默吐血一点办法没有。
冬晨一推门,冷兰已经惊醒,抬头惊叫一声:“娘”
看到冬晨,看到素缟的房间,人已清醒,她重躺回去,闭上眼睛,泪水缓缓渗出眼角。
冬晨过去,在床头站一会儿,轻声:“兰儿”想过去抱住落泪的冷兰,可是他同冷兰间的隔阂与他修养象一道墙。
冷兰侧过头去,面向墙,不肯让冬晨看她落泪,冬晨站了一会儿,终于过去,握住她的手,默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多好。
韦帅望另一屋里,韦帅望已经上了他老婆的床,隔着被子紧紧一个拥抱:“睡醒了吗?”
逸儿哼一声:“还没睡呢。”
帅望摸摸她头,捏捏她的脸:“你晚上比较象乖小孩儿。”
逸儿乖乖地:“进来啊,陪我睡。”
小小面孔,晶莹剔透,仰着的小脸,那个哀求表情让人心软,韦帅望差点就一个好字答应了,挣扎良久,苦笑:“你不想当我后妈了?”
逸儿眨着眼睛:“谁让他总不来,要我等一辈子?”
帅望叹口气:“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不过眼光放远点,别光在我们父子身上转悠,让人笑话。”
逸儿笑:“眼光放远点”眼睛往窗外看看:“嗯,你师弟小晨晨也不错”
韦帅望无语了哎,就不能不找这种有挑战性的感情吗?你想被母老虎捏死啊?这比无怨无悔追随路西法死的还快。
韦帅望有事要做,非这晚做完不可,白逸儿这么讲义气的人哪能让他自己干,死活穿上衣服,跟着韦帅望,然后发现韦帅望的探宝活动不仅足迹踏遍朗曦的每个角落,还主攻人家的每个垃圾箱,可怜的白逸儿终于忍无可忍把韦帅望一脚踢到垃圾箱里,愤愤而去。
然后回去的路上,看到冷兰与冬晨居然在走廊过道深情凝望,白逸儿吐血,呜呜呜,不许表演这个气我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两位晚上好,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只是路过。”
金童玉女顿时红了脸,尴尬地各自退开一步,白逸儿瞪他们:“干嘛?我不需要那么宽的路”
冬晨咳一声:“帅望呢?”
白逸儿撅着嘴:“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堆里吧。”
冷兰还没反应过来,冬晨已经明白:“这滚蛋现在在哪儿?”
白逸儿随手指个方向,冬晨道:“我去找,逸儿,麻烦你陪着我师姐。”
白逸儿看看冷兰,老大你要我陪啊?你冷若冰霜的,夏天我就当吹冷气了,大冬天的,看见你那张脸,我直想哆嗦。
冷兰那一脸谁要你陪,虽然没说出口,可也明明白白写脸上了。
不过两个女孩子谁也没把这别扭说出口,就那么别别扭扭一起去了灵堂。
冬晨找遍了所有房间,所有角落,就在他快要抓狂,怀疑韦帅望已经穿越时空而去时,最后在厨房的后窗看到外面隐约一丝灯光,冬晨气急败坏地出去,见韦帅望正在厨房外倒脏水的一个冰堆上蹲着,他想都没想,过去就是一脚,韦帅望哎哟一声,五体投地,滑出老远,冬晨怒吼:“我找了你半个时辰了,你在干什么?”
韦帅望在冰堆的另一面,遥远地回答:“哎哟,你找我,关我屁事啊,你凭啥踢我啊!”
冬晨气乎乎地:“关你屁事,所以我就踢了,谁让它正好在我脚前面。”
帅望慢慢从冰面上爬起来,正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听到这么彪悍的话,立刻一个跟头坐到冰上了,他远远地遥望高高在上的冷冬晨,小心地问:“这位兄台,你真的是冷冬晨吗?”
冬晨瞪着眼睛,张口结舌,天哪,我刚才说了什么?半天,终于气馁:“我不是!”呜,我不是,这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说的我,我,我是一好人来着,我是很讲道理的好人
韦帅望慢慢爬上来,看看冬晨,笑:“果然不是,你比冷冬晨那傻小子长得漂亮多了。”
冬晨哭丧着脸,望天,呜,赐与我力量吧,我是冷冬晨!
我是有涵养有风度的冷冬晨
再同韦帅望混下去,我妈妈都认不出我了
韦帅望从地上捡起油灯:“你既然来了,就帮个忙,来,拎着,弯点腰,离地那么远,你找鸟啊?看,海拔高也有缺点吧?”
冷冬晨怒吼:“你少他妈废话!要我帮忙,你会不会客气点?”
韦帅望眨眨眼:“你真的是冷冬晨吗?你以前可从没提过这要求啊!”
冷冬晨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做过了,踢一脚也是踢,踢二脚也是踢,照着韦帅望的屁股再来一脚。
韦帅望笑嘻嘻地蹲在那儿,一边搓着手一边呵气取暖,脾气好得要命,冬晨骂道:“要找什么快点!”心里愧疚,这混帐王八蛋,大冷的天,在外面蹲多久了?不管他要找什么,都不是自己找着玩的。
89,吐血()
89,吐血
冷兰在灵床前跪了很久,终于累极,慢慢趴在床边,埋下头,眼角一滴泪缓缓滑下来,然后,眼泪又干涸了,她很怀念曾经有过的无穷无尽的泪水,在她长大后,一次次用冷笑把眼泪逼回去,于是,每次泪水要流下来,她心里就自动冷笑,笑习惯了,就没有眼泪了。
逸儿一直呆呆站在门边,她呆呆,这种地方,让她发呆,她觉得危险,只想离开,她就站在门口,看着冷兰跪在灵前,她的灵魂已在厉声尖叫。
帅望与冬晨终于将房前屋后搜索的差不多,冬晨一记怒射把韦帅望踢进屋,他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韦帅望,低声怒吼:“不要了?你他妈的说不要了?你让老子用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刨下来十桶冰块垃圾,你他妈的敢说不要了!老子宰了你!”
帅望惨叫:“要要要,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不过先放外面吧,一时间处理不了那么多证物,喂喂,别打别打,没找到之前,我哪知道东西不在那些冰块里啊。”
冬晨再给他一踢,踢飞:“你怎么不让我去找啊?你怎么不去砸冰块啊?啊?”
韦帅望缩在墙角抱头:“喂喂,你又不知道找什么我不是有意耍你啊,我只是给你安排你力所能及的活嘛!”
冬晨过去继续踩踩踩:“老子力所能及的活就是清洁污水口的陈年大冰堆是吧?我踩死你!”
韦帅望一边小声惨叫一边忍笑道:“明天早上你家厨子会以为出现神迹的,一定把你当天神。”看看洁白高雅的冷冬晨一身垃圾,衣角全是泥水,鞋子上沾着菜叶,再想想清理得干干净净,原来小山一样高的垃圾冰堆,韦帅望简直乐得觉不到痛了。
冷冬晨实在是不明白,他已经狠狠在韦帅望身上印了十来个黑鞋印,就差拿韦帅望蹭鞋底了,这在干净整洁的冷冬晨看来,已经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极限了,谁要敢在他身上印个鞋印,他一定会拔剑让那人明白啥子叫士可杀不可辱,可是韦帅望不但没啥气愤的感觉,看起来,他还被踩的挺开心,那嘴咧的,就差没到地上打滚去了。
冷冬晨依旧在愤怒,可是他已经实在想不出啥更过份的举动来表达他的愤怒了。他一边愤怒地看着韦帅望,一边沮丧,我的天哪,我竟然拿脚踩一个不还手的人,更沮丧的是,那人居然快笑死了!
冷冬晨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小孩子面对不死天神的无助感,好想哭,呜,妈妈,他欺负我
当冷冬晨打算再给韦帅望几脚时,韦帅望忽然抬起头,侧耳,面色凝重,冬晨一愣:“干嘛?”
帅望道:“不太对劲,咱们这么大声,就算你老婆冰山不动尊一样,我老婆也应该跳出来啊!”
冬晨打个寒颤,转身冲过回廊,凌波微步飞,冲进灵堂,差点没撞白逸儿身上,看到两位女士平安无事,唯一的感觉是,又上当了,我要宰了韦帅望。
然后,冬晨也觉得不对,两位,你们就这么冰冷相对啊?
韦帅望直接就开骂了:“你门神啊你,白逸儿,你站这儿干嘛?要不进去,要不要不我揍你一顿吧。”
逸儿一震,这才惊醒一样,往里走两步,停住,面对内心的痛苦与恐惧不是她的长项,她没勇敢到这个地步,白逸儿转身往外狂奔,被韦帅望一把抱住,帅望惊讶地:“白逸儿!”
逸儿被抱住,立刻不再挣扎,不但不挣扎,反而更紧地抱住韦帅望:“韦帅望!”
帅望紧紧抱住她,轻声:“逸儿,什么事?告诉我,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同你分担。”
逸儿只是紧紧抓着帅望,不出声,良久,才道:“我害怕!”
冷兰终于怒了:“你害怕你可以走,这是我妈妈,我不用任何人陪!”
帅望瞪着眼睛:“白逸儿杀过人的比你踏死的蚂蚁都多,她才不会怕死人!”
冷兰霍地起身,走了过来。
冬晨上前一步拦在中间:“兰儿!”
冷兰怒吼:“让开!”
冬晨还没等让开,已经听到身后拔剑声,他大惊,一回头的功夫,已经听到风声,不是剑的风声,是有人要用脚踢他屁股的风声,武功高强的冷冬晨一闪身,躲开了,然后内心惨叫,坏了,我让开了
冷兰与韦帅望交上手了,完了完了
几年前那场恶战还历历在目,这两强人动上手,非死即伤,冷冬晨吓得心跳快停止了。
站稳身形,却见韦帅望笑盈盈地把剑交到冷兰手里:“想杀人吧?满腔愤怒吧?恨天恨地恨命运吧?来,你再试一次,看看杀人能不能解决你的问题——还是,给你带来更多问题!”
冷兰莫名其妙地握住剑,目瞪口呆地看着韦帅望,听完这番话,“铮”地一声,剑落地,她简直是烫到一样松了手,瞪着韦帅望,等韦帅望弯腰拣起自己的剑,还剑入鞘,才怒吼:“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即没有杀人!也从没想过杀人!”泪流满面。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知道。正常来说,你是不可能伤到他的。”
冷兰愤怒地:“是冷秋那个混蛋!因为他忽然出现扰乱一切!我听到动静,我父亲也一定是听动静才分神的,如果不是他出现”冷兰说不下去,她泪流满面,全身颤抖,我打伤他,我打伤他,我重伤了他
如果我没有发脾气,如果我没有打那一掌,我父亲不会死,我妹妹不会离家出走,我妈妈也不会死,如果不是我
冷兰咬着牙,愤怒地否认:“不是我,不是我!”忽然间全身失力,剧痛难忍,冷兰倔强地不肯停下,深吸一口气,咬牙:“不”一口血涌了上来,不及低头,鲜血已经冲口而出,胸前顿时一大片血红,在白色孝服上触目惊心。
冬晨忽然间听到冷兰亲口直承是自己打伤父亲,一刹那,内心惨痛不已,本已低头沉默,想转身离开,然后就看到了血,咬牙否认自己有错的冷兰,流泪吐血。这个一直咬着牙死硬的女子,内心已经痛悔到吐血。这一刹那,冬晨决定,不管他是否能够原谅她,他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他相信,故去的师父师娘,一定也希望这样。
韦帅望叹口气:“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你吐血干嘛啊?”过去封住冷兰几处重穴,吓得冬晨上前一步,你干什么?
韦帅望放下手,手肘往后一撞,正撞到冬晨胸口,那个痛啊,冷冬晨咬着牙:“哎哟,王八蛋,你小心点”还以为是误伤呢。
韦帅望瞪他一眼:“小心?我故意的,你没觉出来?”
冬晨过去扶住冷兰,刚要问她伤势,听到韦帅望大言不惭地承认,回头,嘎?
帅望瞪着他:“你一直防贼似防着我,你烦不烦啊?”
冬晨也瞪着眼睛:“我没有”
韦帅望道:“你没有,你贴那么近,你要非礼我啊?”
冬晨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我我,我要吐血。
韦帅望道:“把你师姐扶床上去躺着,我开药给她。”
冷冬晨现在当然也明白,韦帅望封住冷兰要穴,是怕她内息紊乱,自伤身体,可是,人家一女的,你在人家胸前点来点去他能不担心吗?再说了,我师姐吐血了啊,我上前一步也没错啊,虽然是离你近了点冬晨咬牙切齿地,好吧,这次算我错,扶着冷兰要回卧房,冷兰此时身体虚弱,精神崩溃,软弱不堪:“不,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我妈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