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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轻衣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眉头突然皱了皱,好像还有不太明白的地方,也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学着白轻侯的样子扔进那方水潭里,道:
可是,我还是不大懂,他们既然知道你想逃出去找他们报仇,那为什么不直接不直接杀了你呢?
听到这话,白轻候居然笑了起来,笑得虽然很轻松,很洒脱,可是,却又隐藏着一丝微微的酸楚,喃喃地道:
他们为什么不杀了我?或许是他们突然良心发现,发现我曾经是他们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丈夫吧。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可是,我们毕竟曾经真心相爱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吧。
他那干枯干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假如他的眸子还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酸楚的眼泪流出来?
听到这话,白轻衣猛然一怔,一脸惊讶地望着白轻候,惊讶的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会这么得冷静。
然后,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心里猛然一震,忍不住惊叫了一下,大声道:什么?难道你说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大嫂?
白轻候没有回答。
他甚至还笑了笑,然后,又将一块小石头抛了出去,在那潭脏兮兮的甚至是黑咕隆咚的水面上打起了几个水漂。
他虽然看不见,却可以听得到水漂的声音,等到石头在水面上几个沉浮之后再次跳回到岸上的时候,然后,接上刚才的话题继续道:
就这样,我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地藏里躺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不吃,不喝,甚至连动也不动一动。
可是,突然就有那么一天晚上,其实,在这种地方,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其实,你也看到了,在这里,白天和晚上都是这么黑的。
反正就是有那么一天,我的心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痛得五脏六腑几乎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症状,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体一向都是很健康的,我虽然很喜欢练功,但是,从来不会强迫自己练不太熟悉的武功,以免走火入魔的。
可是,那天,我的心却偏偏疼得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一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的。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喘了口气,仿佛是在为那天所出现的突然变故而心有余悸,又仿佛是在尽力整理着所有的思绪一般。
然后,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干瘪的额头,接着道:那天晚上,整整一夜,我疼得一直都在地上打滚,滚来滚去,甚至用手使劲地往嘴里抠,用力地往嘴里填石头,烂泥,就像是想用这种方法阻止住那种钻心的疼痛。
在疼了一夜之后,却又忽然好了,就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了,当时,我虽然有些奇怪,可后来,我还是释然了,终于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那一天是十月十五,而此后,只要是一到每年的这一天的时候,我的心都会莫名地疼上整整一夜的。
在刚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我的心为什么总会在这个时间里疼个不停呢。
这确实是一件令人很费解的事情,可是,在之后某个同样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一天,我终于还是想通了。
说到这里,他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白轻衣那冰冷的,甚至还有点儿颤抖的手,淡淡地道:二弟,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轻衣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就像是被霹雳击到了一般。
他虽然不知道白轻候的心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一天莫名的疼痛起来,但是,却知道十月十五究竟是什么日子。
三九、遗忘()
十月十五这一天,对别人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重大的日子,但是,却是他一生最难忘的日子。
因为在这一天,他不仅在洛水湖畔击败了江湖中不可逾越的传说,被誉为是几乎第一高手的剑神,剑三十,而且,也是他父亲的忌日。
在这一天,他取得了期盼已久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可是,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最亲嘴爱的父亲。
在成名之前,他对父亲一直耿耿于怀,甚至是讨厌自己的父亲,讨厌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声名显赫的父亲。
因为这将预示着他将永远地笼罩在父亲的光环之下,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鸡。
可是,当他击败了剑三十,取得了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回到家里,知道父亲已经永久地离开自己的时候,却又觉得,父亲在他心里的地位是那么得重要。
原来,父亲一直都是他心中永远的靠山,可是现在,这座靠山却突然倒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快要垮了。
所以,他才会在这一天从江湖上消失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剑三十那一战有点儿胜之不武,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是自己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如果在那一天,他不去找剑三十决斗的话,如果他没有那么任性,执意要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恶心,让他觉得窒息的家而一直陪伴在父亲的身边话,也许,父亲根本就不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所以,在和剑三十决斗之后的第二年,他就在同一天从江湖上消失了。
他的剑和他的人就像是剑三十一样,立刻成为了江湖中的传说。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名震江湖的一流剑客,居然为了查询父亲的死因以及操纵掷金山庄的那只幕后黑手而躲在掷金山庄的菜园里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之后,别人或许早就已经将他这个几乎中的传说给遗忘了,可是,他却永远不会忘记十月十五这一天的。
在别人的眼中,这一天是光荣的,值得纪念的,是具有历史性的,可是,对他而言,却是耻辱的,甚至是悲痛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天,他才不会原谅自己的。
白轻候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痛苦,或者说,即使感觉到了,也不想表示出来,因为表示出来之后,只会让他觉得更痛苦。
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将头扭向白轻衣,淡淡地道:二弟,其实,你猜得一点儿都没有没错,那一天确实是个让人终生难忘的日子。
而我的心之所以会在这一天痛个不停,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这一天是我们的父亲的忌日。
而我,也正是在这一天被那两个小人所害,然后,扔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藏里,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这些本是他的一些痛苦而不堪回忆的事情,可是,他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口气却异常地坦然。
他忽然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二弟,你猜得没错,在那两个暗害的我之中,其中一人确实就是你的大嫂,人家都叫她小候。
可是,我并不恨,因为这一切本就是我的错,错就错在我不该认识她,不该将她从那个食人的火窟里救出来。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本来是将这些事情作为人生的信条的,可是,我在见她的第一眼之后,却怎么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平静得简直有些让人吃惊,平静得让白轻衣觉得这个原本空旷而流畅的地藏里突然充满了压抑,就像是所有的空气突然被抽空了似。
可是,白轻候却依然在缓缓地诉说着他的故事,道:二弟,想必你也知道的,自从云儿的母亲死后,我很少亲近女人的,因为云儿的母亲才是我一生之中的最爱。
可是,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见到这个女人之后,我却像是突然着了魔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先是花了重金将她从那座妓院里赎了出来,然后,娶了她,甚至被比云儿的母亲还要爱她,还要宠她。
而她呢,虽然也在表面上对我言听计从,哄我开心,对我百依百顺,可是,却偏偏在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婊子无情,我知道,一个女人一旦踏入那个地方之后,一般是很难改变过来的,即使能改变得了,也需要一段时间的。
所以,她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就全当没有看见,本以为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等她完全适应了掷金山庄大少奶奶的生活之后就会改过来了,可是,我还是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儿。
更加错误的是,我还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我忘记了她本就是归云庄的妓女,归云庄又是葬剑岛的分舵。
这种事情,其实,我即使用脚后跟也应该能想得到,因为像她那样的一个归云庄的红人一定有很强硬的江湖背景的。
可是,当时我已经完全被迷晕了脑袋,完全失去了判断力,所以,当时根本就来不及想太多就把她娶了回来。
说到这里,他又拣了一块石头,轻轻地扔进了水潭里,等石头在里面打了几个水漂之后,突然跃起,击在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击得粉碎。
原来,他的内心并不是他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平静,要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在打水漂的时候使出那么大的内力的。
等到地藏里重新恢复宁静的时候,他长长地喘了口粗气,接着道:大概是我们成亲之后的一个月,我又结交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好朋友。
我们同样一见如故,甚至无话不谈,所以,在十月十五那天,我在听到你击败剑三十的消息之后,就特意摆了一场宴席替你庆贺。
那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我虽然觉得你这个弟弟太过于自负了一些,终究是要吃亏的,因为人的名头一大,麻烦就多了。
我虽然有点儿替你担心,可是,我却仍然替你高兴,因为你终于还是完全摆脱了笼罩在你身上的掷金山庄的光环,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一番成就。
因为从此以后,大家只会说你是天下第一剑白轻衣,而不会说你是掷金山庄的二少爷,我白轻候的弟弟白轻衣,我真的替你高兴呀。
所以,当时我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毫无顾忌地喝,喝得天昏地暗,神灵打颤,什么也不知道了,然后,在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那块石壁,缓缓地道:我之所以知道究竟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完全是因为刻在石壁上的那些字。
这些字虽然是用剑刻出来的,可是,我却仍然摸得出那是谁的字迹,因为他替我管了足足半年的帐。
四十、卧底()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我所中的毒应该是出自双药奴之手吧,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双药奴的毒药才能让我中毒之后还毫无察觉。
关于双药奴这两个人,二弟,你的年纪还太轻,恐怕还没有听说过他们,可是,要说到下毒解毒的方法,恐怕最近江湖的二百年间也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们,在以后的江湖中也不会有人比得上。
二十年前,我使用美人计赢了他们得人身自由,让他们留下来做我的奴隶,帮我制造出神秘的毒药用以对付江湖中那些不满我的人。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将自己害成如今这个地步的,居然就是他们,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害人终害己了吧。
白轻衣的脸上已经有微微的汗慢慢地沁了出来,可是,白轻侯却仍然一脸的平静,就像是那潭死水。
白轻衣将衣襟微微拉开了一些,因为他忽然觉得这身衣服极其不合身,就像是自己忽然吃胖了似的,又紧又难受,勒得他的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便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看着白轻侯,一脸沉重地道:
哥哥,既然你已经被他们暗算,被扔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地藏里,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父亲也同样被他们暗算了呢?
白轻候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既然他们早就图谋不轨想要谋夺我们掷金山庄的所有家产,在将我迷昏之后扔在这暗无天日的地藏里,又怎么会留下父亲这个活口呢?
而且,他们也知道你剑法已成,马上就要回来了,所以,他们绝对不容许这其中出一点儿纰漏的。
尽管那个时候你已经打败了剑三十,成为江湖中新一代的剑神,可是,二弟呀,你的江湖阅历毕竟太少了。
我想,他们在谋害了父亲之后,也一定会对你下手的,如果明刀明枪地跟你来,他们绝对不是对手,可是,要是他们给你们布个迷魂阵让你钻的话,那么,二弟呀,你绝对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的呀。
所以,在我突然感觉到父亲已经惨遭了不测之后,我当时最担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弟你了呀。
可是,我却没想到,你为了我们的事情,居然可以抛弃那些好不容易才挣来的名声和地位,在掷金山庄的后园里隐姓埋名二十年,真是难为你了。
听到这话,白轻衣的脸上愤怒和仇恨更加强烈了,然后,挥手猛然一击,便将旁边的一块石头拍得粉碎,沉声道:
为了将仇人毙于剑下,为了查出掷金山庄所发生的这一切的真相,别说二十年,就是四十年也在所不惜。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忽然升起一丝疑云,道:可是,哥哥你怎么会……
听到这话,白轻候居然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得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干瘪的嘴唇在暗淡的火光里飘动,道:
二弟,你是不是看见我在遭受了家亡身边的变故之后所显现出来的这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表情有点儿吃惊呀。
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为自己的改变而感到吃惊,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被那么两个人残害过,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那么一段血海深仇。
可是,就是将这些仇恨牢记在心又能怎么样呢?顶多也就表现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在这活死人墓的地藏里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罢了。
其实,在我被刚刚扔进这暗无天日的地藏里的时候,也像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一样,一天倒晚总想着报仇,想着要将那两个人万刃分身,恨不能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砸断他们的骨髓。
可是,当我突然在那一天找到了那个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神秘出口之后,突然就变了,什么仇呀,什么恨呀,全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我知道,在这种地方,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仇恨,怎么怨天尤人都无济于事,到头来痛苦的只有自己而已。
我想,他们之所以要暗害我,一定怀有他们个人的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管这种目的是好也好,坏也好,我始终都相信恶有恶报这句话的。
我想,他们最后的下场一定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他们非要我死不可,那么,我干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算了。
况且,就算他们的阴谋得逞了,那也只是一时的而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鬼神难逃。
不管怎么样,他们最后终究也是难免一死的,因为无论为了什么样的目的而杀人,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杀的。不是被我杀掉,就是被别人杀掉。
而且,他们死得一定比我还要痛苦,不管怎么样,我们毕竟是夫妻,毕竟是兄弟,在残害我之后,他们的心里上一定背负着沉重的负疚感,时刻都要遭受良心上的责备。
白轻衣在静静地听着他如流水般的诉说,虽然他的口气相当轻松洒脱,可是,白轻衣的心却已经开始在颤抖。
这不仅仅因为哥哥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平静了,而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哥哥居然会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