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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时的倾夜,虽然目不视物,但似乎还保留着听觉与触觉。”锦瑟心里道,分析着倾夜的状况,“看来止住声息便对了。这样她就找不到我。”
然,锦瑟的心还未来得及稍微放松,就见倾夜仿佛突然变得惶恐不安。她的轻薄衣衫被杀气鼓荡,无风自飘,整个人亦显得更加暴戾,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只见她双臂一震,便将身边合抱粗的古树爆成两半,如此还不甘心,开始毫无目的地四处破坏。不需片刻,倾夜身边的草木皆遭屠戮,即便它们是植物,锦瑟甚至也觉得惨不忍睹。
梦游中的倾夜,简直把这些无辜的草木当做劲敌一般对待。
可是,大开杀戒的倾夜却不似方才那般冷酷如霜,迷蒙的双眼里,竟然蕴含着说不清是悲伤还是绝望的神色。杀气腾腾不息,笼罩着她的全身,令人望而生畏。
“这家伙到底要怎样?!她究竟在做什么梦?”锦瑟默想,心悬一线。她发自潜意识里的惊骇,感染了“同调”中的太阴娃娃,令它们也爆发出凌厉的杀气,向那可怖的人示威。
倾夜蓦地发觉了来自太阴娃娃的杀气,原本失焦的目光似乎陡然一烁,毫不犹疑地向太阴娃娃冲来。
锦瑟躲避在四只太阴娃娃之后,心下大惊。甚至来不及考虑对策,倾夜已经切至近前,凌厉的掌风向拦在最前的太阴娃娃扫去。锦瑟舍不得再牺牲太阴娃娃,意识里命令太阴娃娃放弃护主,各自逃命。同调中的太阴娃娃领会御主的指令,在倾夜掌风擦到身体的瞬间四散逃开。而锦瑟自己则完全暴露在弑神倾夜的正对面。
时间在倾夜迅疾无比的速度中,都显得缓慢起来。锦瑟眼睁睁看着那个沉溺噩梦之中的倾夜一寸一寸向自己靠近。待她即将触碰到自己时,锦瑟心里只有一片绝望。这一刻,锦瑟反倒不再有恐惧,内心出奇地平静下来,也不闪躲,只是对着倾夜轻轻唤了一声:“夜,我是锦瑟。”说出这句话时,锦瑟已是抱着必死的觉悟。
然,仿佛是被凝固的时光冻结在这一瞬间,倾夜的攻势戛然止住了。
锦瑟一怔,只见倾夜冷杀的面容忽然微微变色,方才那种疯狂弑神的气息陡然消失不见。
“你能听到我说话么?”锦瑟又道。
倾夜眉尖微蹙,神色哀伤,嘴唇翕动,忽然开了口:“锦、瑟……”
锦瑟又惊又喜:虽然是在梦游之中,倾夜竟能辨认出自己的声音?!
可是,随着那两个字甫一出口,鲜红的血便从倾夜的唇角溢出,而那窈窕的身形亦随风而动,摇摇欲坠。
“夜!”锦瑟大惊,急忙将倾夜揽住。心里恍然大悟,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倾夜猛然将凌厉杀气生生遏制。一来是身处被织梦师强化的梦境之中,二来也是太过紧迫,致使那原该施加在外物之上的冽击,全部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
“锦瑟,刚才我突然找不到你。”倾夜落在锦瑟怀中,哀伤地喃喃。她双眼微张,却是目光缥缈,看来她仍旧陷于梦中,不能视物。
“刚才,你是在找我么?”锦瑟愕然道。难道、倾夜之所以变得加倍暴戾,是因为她突然弄丢了锦瑟的声息?
“有阻碍。”倾夜继续梦呓,神情忧伤得甚至有些委屈的意味,“他们阻碍着我,触不到你。害怕……怕他们把你夺走。”
锦瑟不由紧紧拥了一下倾夜,安慰道:“笨蛋,那是我的太阴娃娃啊。你只认得我,却识不得它们么?”
“不要……失去……”倾夜倔强地呢喃着,“我爱的,不要失去……锦瑟……不要失去……”她不停地念着,在锦瑟怀中挣扎,神情痛苦,仿佛深陷在梦魇里,不能自拔。
望着这个突然间变得那么柔软而脆弱的人,锦瑟的心为之一颤,不由将手轻轻覆在倾夜的额头上,柔声道:“别怕。”可是,除了这两个字,又终究不能对她说出更多的承诺。
锦瑟的触摸,带着神奇的魔力,让在梦魇中挣扎的倾夜瞬间变得安宁。她静静地倚靠在锦瑟温暖的臂弯里,脸上不再有痛苦。蓦地,她黯淡无光的眼,溢出晶莹的泪珠。锦瑟生平第一次见到倾夜落泪,不禁有些慌乱。
倾夜流着泪,口里发出的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我想要的,我要不起。”
仿佛、能够明白这句话所蕴含的深意。而锦瑟却唯有一叹。她抬手拭去倾夜的泪水,只是那么紧紧抱着她,默不作声。
倾夜似乎知道,紧贴自己的,正是锦瑟。她轻轻蹭着那个温柔的臂弯,像个温顺的小猫,轻轻道:“锦瑟,我喜欢你。”
极轻的一句话,突如一道惊雷,震撼着锦瑟的心,令她一时间恍恍惚惚,几乎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倾夜又念了一声。
锦瑟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倾夜,低低道:“嗯,乖。”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哄道,“听话,好好睡觉。”
倾夜听话极了,在锦瑟的安抚中乖乖合上双眼,呼吸匀称,就这样脱离了梦魇,去到锦瑟带给她的恬然梦乡。
见倾夜睡得安详,锦瑟方才轻呼一口气,语声一转,对这沉睡之人冷冷道:“小影子,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身体撕碎。”
忽然感到怀里的人轻微地颤了颤,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倾夜的身体里逃出去了。同时,锦瑟的背后传来小影子的呻…吟声。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小影子的声音里,除了恼怒,更多的是震惊。
锦瑟转过身来,望着被一只太阴娃娃扣住命门的小影子,淡淡道:“你能在海市蜃楼里扰乱人的视线,却不能消除自己的气息。尤其神识出窍之后,你自己的身体就没办法动弹。我的驯兽能够找到你,难道不是迟早的事么?”
找到小影子的那只太阴娃娃,是十只太阴娃娃当中身形最娇小的一个,却也是十只太阴娃娃最强的一个。锦瑟从一开始就打算将这最强大的王牌留下来对付小影子,而从未想过用它来攻击倾夜。
小影子恨恨道:“当真邪门!若不是夜夜梦游中也能认得出你,你早就命丧她手。哪能让这畜生有时间找到我?”
锦瑟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到小影子捂着左臂的右手指缝里,渗出的鲜血。而她整个人亦显得十分虚弱,仿佛刚刚遭受严重的内伤。
“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你,也是因为你身上的血腥气太浓了。”锦瑟淡淡道。
小影子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懊恼的泪光,道:“那个尸巫骗了我!”
锦瑟早也猜出小影子与那神秘尸巫有瓜葛,见小影子如此说,心里便明白了大半,道:“她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一句话:造物恩赐你超凡的能力,同时命你付出代价来交换。”
这是秘档《龙书》上的一句话,小影子闻所未闻,因此使用起“梦游”时无所顾忌。
小影子目光一烁,先是茫然,继而仿佛若有所悟。
“你阅览过天藻楼里的藏书,知道的当然比我多。”小影子不无嫉妒地道,又低声喃喃,“夜夜待你也太偏心了。”
锦瑟不屑与她计较,平静地道:“你只知龙技的强大,却不知使用这种超能所需付出的代价。龙族使用第一重境界的龙技时,代价甚微,容易忽视。而二重境界之上的龙技,则明显需要付出越来越深重的代价。我也是现在才明白你这梦游龙技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如同倾夜的‘移花接木’必须将被救治者的伤害,等价转至己身一样;你的梦游龙技的代价便是:必须等价承受梦游宿主所遭受的创伤。你方才不爱惜倾夜的躯壳,却没料到,那全部的伤害一样不少地也降落到你自己的头上。此乃报应,你无需抱怨。”
小影子凄然一笑:“我虽恨那尸巫有意欺瞒我。但对这个代价,我非但不抱怨,甚至感到庆幸。我终于能够完全体会夜夜的感受,这种别无二致的疼痛,让我觉得自己和她紧密相连。刚才,我的身与心,都和她在一起。”
锦瑟听她此言,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喃喃:“你待她,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呢……”
“我爱她!”小影子脆生生道,少女般的面孔上,似有稚气未脱。
“你所理解的爱,似乎与常人不太一样。”锦瑟在心里道,认为没有必要就此话题与小影子争论,轻轻一叹,转身便走。
同时,扼住小影子命门的那只太阴娃娃也松开了利爪,追随着御主,紧跟其后。
“锦瑟!”小影子却叫住了锦瑟,带着哭腔,“你要把夜夜夺走么?”
锦瑟横抱着倾夜,转过头来望着小影子,却向她反诘道:“你何故至于如此?我知道你竭力撮合我与倾夜,乃是为了伤害巫美。既然你胆敢利用我,就说明你早看出我无意抢夺属于别人的东西。如今,你却突然做出这等疯狂之举,还反倒质问我把她夺走。”
小影子气急败坏地道:“因为夜夜打算不要我了!”
锦瑟微微一怔,道:“你那个恶作剧的确有点过分,不过依倾夜的好脾气,她甚至都不会责备你。怎么能不要你?”
小影子噙着泪花,摇头道:“不一样了,现在的夜夜不一样了!她不会责备我,但是她一定会抛弃我。我感觉得到,她打定主意不要我了……我在门外听见,她对巫美说‘结束罢’。你瞧,她连巫美都不要了,更加不会留着我了。”
锦瑟不知道倾夜和巫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从而也就不能理解小影子的危机感、以及由此危机感所引发的慌乱与疯狂。
“你夺走了她!”小影子厉声道,“你把我和巫美的世界夺走了!夜夜就是因为你才改变的,我宁愿她像从前那样,冷漠得不动真心。我宁愿她有百八十个女人,只要她不把我抛弃就行。可是现在,她容不下我们了,这都怪你!”小影子语无伦次地抱怨着,像个索命的冤魂。
“闭嘴!”锦瑟冷冷喝道,“我不是软柿子,不会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承担骂名。”
小影子被锦瑟的一声断喝镇住,果真停止了絮叨。转而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扑簌簌流下泪来,抽泣道:“我不要失去她。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像夜夜待我那样好。除了夜夜,再也没有人在乎我,关心我,保护我……我要她,我这辈子只想要她!哪怕残破的她,哪怕死掉的她……”
突然,一道青影闪到小影子面前,玲珑的小爪猛地扇到她叨叨不停的嘴上,虽然不重,却也是打得她有点疼。
“吵死了。我没有倾夜那么好脾气。你少啰嗦。”锦瑟道。
小影子咬着嘴唇,懊恼地盯着锦瑟,她怕太阴娃娃再来打自己,果真不敢吵闹了。
锦瑟冷冷望着她,一向爱笑的脸庞,却严肃得没有半分温柔。
“可悲的人……明明知道你很可怜,却仍然找不到应该原谅你的理由。”锦瑟在心中叹息,口里轻轻道:“与其孜孜以求别人的疼爱,不如先让自己变得可爱点罢。”转身,弃小影子于不顾。
“锦瑟,你心软不杀我。我以后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小影子赌咒发誓地道,仿佛有心求死一般。
“你误会了。”锦瑟不为所动,甚至头也不回地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心软。只不过,你毕竟曾是她的女人,我才懒得管你。今天这件事,还是待她醒来之后亲自处理为好。以后若有再见面的一天,我也不会对你容情。”
话音越飘越远,待最后一个字传到小影子耳朵里时,已经几不可闻。
锦瑟留下那五只太阴娃娃在原地,让它们掩埋同伴的尸体。
经此一役,锦瑟损失了一半的驯兽,她的痛惜之情溢于言表。不止如此,以后若是再遇强敌,她的战力将会大打折扣。
锦瑟抱着倾夜往回走,见倾夜衣衫单薄,便将自己的斗篷解下,将她裹住。
走了几步,又发现倾夜赤…裸的双足在外晃荡,不禁眉头一皱,喃喃道:“这家伙的腿也太长了,斗篷根本裹不住。”
锦瑟移动一只手,吃力地摸到倾夜的赤足,只觉一片冰冷。眉头皱得更紧,忙将倾夜放下。接着嘶啦两声,扯断自己两个衣袖,将倾夜的双足裹上,这才略微放心。
经过方才的激战,锦瑟也是疲累不堪,抱着倾夜,难以使出踏波轻功,便只好这样缓缓走着。片刻之后,渐渐感到怀中的人微微转暖,终于不再那么冰冷了。
锦瑟低头望着那张恬静的睡脸,苦笑一声:“睡得像死猪一样,懒鬼!”口里虽是戏谑,却是将怀抱紧了紧,仿佛生怕她不舒服似的。
不过,若说“温香软玉”,倒再也没有人比倾夜更贴切这四个字的了。
“这家伙好柔软啊。”锦瑟边走边想,双手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捏了捏,心里一动:没想到手感这么好,又弹又软,有趣极了。
锦瑟并未多想,只觉世上再也没有比怀里的人更好玩的东西,不由自主地边走边捏。
“像包子一样……不,比包子还软呢。”锦瑟心里嗤笑着。
可是,越走,越觉得花气袭人。锦瑟发觉怀里的人越来越暖,而那馨香亦是越来越浓。猛然间,锦瑟停住了脚步,垂下眼波直盯着倾夜的面容,只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眼珠在眼皮底下不住转动。
“混蛋,你醒了!”锦瑟轻斥一声,毫不犹豫地把倾夜扔了出去。
毫无疑问,被突然扔飞的倾夜并未重重摔在地上,而是当空身形一转,飘飘然立在几丈开外。
锦瑟懊恼地盯着倾夜。
倾夜无辜地望着锦瑟。
“说!醒了为何不吱一声?”锦瑟训斥道。
“刚打算吱一声,你便把我扔了。”倾夜嗫嚅道。
“将近一个时辰,都睡得像死猪一样!你怎么知道醒来的?”
“你捏我,我便醒了。”倾夜垂下头,低低道。
“禽兽,你又发出浓浓的香气作甚么?”锦瑟简直怒不可遏。
倾夜抬起头来,眼神纯净,诚挚地道:“我没有对你动邪念。”
锦瑟审判似的道:“你的气息暴露你的内心!休想隐瞒!”
倾夜缓缓走了过来。锦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和那种气息不一样的。”倾夜边走来边道。
锦瑟不再后退,打算勇敢地迎上倾夜,沉冷地道:“说,哪里不一样?”
倾夜抬起手臂,送到锦瑟面前:“你闻闻看。不一样的。”
锦瑟仔细嗅了嗅,发觉这气息虽然比她平常状态下的芬芳要浓郁一些,但那味道,确实与自己曾经见识过的妖魅气息不同。这气息带着丝丝甜蜜,沁人心脾。
“嗯,你闻起来很好吃。”锦瑟由衷地道。
倾夜唇线微抿,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仿佛很是受用锦瑟的“赞美”。
锦瑟见倾夜面带笑容,脸一板,打落她的手臂,冷冷道:“好像是冤枉你了。”
倾夜只是凝视着锦瑟,笑容柔和,却默不作声。锦瑟被她盯得不自在,偏过脸去,淡淡道:“走啦。”
这时候的锦瑟还未意识到,倾夜散发的这种甜蜜的清香,乃是她安心喜悦的气息。这种气息消失了近百年,终于,为锦瑟而再度满溢。
走了两步,倾夜发现自己脚上裹着的布,转头又看见锦瑟撕断的衣袖。刹那间,倾夜的眼眸里有星光闪烁,她静静望着自己的双足,竟忘了前进。
锦瑟回头道:“磨蹭什么,快走。”
倾夜便加紧步伐,紧跟着锦瑟。
锦瑟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