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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良凄然道:“那个僵尸说,她不是天地自然孕化的灵魂,玉澈——我的女儿,”说到这,玉良已是语带哽咽,“她是……人造的。”
倾夜愕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魂魄的生发,由自然天道主宰,岂能由‘人’创造?”
玉良道:“明明不是造物主,却要强行去做造化之事。这种逆天之举,岂能不遭惩罚?那颗由人所创的魂魄,必然是有缺陷的啊!我的女儿,那个多出来的孩子,是为了某个使命而出生,也一定会在完成那个使命之后泯灭。她注定、注定就不是被造物主认可的生灵。”
倾夜只觉一阵冰冷,霍然起身,一字一顿道:“玉良,那个僵尸,是何方神圣?”
玉良望着倾夜,茫然地道:“他自称——执剑者。”
165第一百五十章 冥儿的梦境()
“听得到么?……喂!你有神识没有?……回答本王;喂!——叫你什么好……元灵珠,元灵珠……”
“是在叫……我么?”混沌中,她听到一个声音,生涩地发出了回应。
“天!你居然已经有了神识;太、太好了!”那个声音带着难以抑制激动;但也十分虚弱。
“你是谁啊?”她问。
“我是冥王碎。听、听着;你将是我们冥界最后一个冥龙族。本王泯灭之后;你便会自然吸纳冥界的死神力量;成为新的冥界之主……喂!……你这傻珠儿;怎么又黯淡了下去?你可听得懂?”
“……嗯,不、不懂。”她倦倦地道;意识模糊起来。
“你!唉……你毕竟只有二十二岁。”隐约地;她听到冥王碎发出的一阵无力的叹息,接着又似喃喃自语,“不过,你已经从溟濛期转越,拥有了神识,却也难得。或许,我们冥界还能……罢了,便赌在你身上!元灵珠,本王将把最后的灵力传给你,希望你有造化,能承受得起……”
“做、做什么?……碎!我、我……”
“会痛。忍耐一下。”冥王碎的声音越来越弱,“如果你能吸收我的灵力,将会提前萌发视物感观。……告诉我,现在看得见东西么?”
慢慢地,她感觉到了光。
“咦?”她发出了一声惊叹,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突如其来的奇妙感知。
“呵,那是光。你能看见东西了。”冥王碎喜悦地道。
她所在的角度,看不到说话者的脸,只能感觉自己被颤颤巍巍地捧了起来,视野随着那踉跄的移动而变化,最后,她被固定在某个地方。
“看,那是星空。留意悬在中天的那颗孤星。”
“嗯。”她乖乖地答应着,完全为那璀璨星空所震惊。
“大约六十六年之后,也就是神逝纪年第六千二百三十三年——唔,在人间,他们大约会称为大夜第六千二百三十三年罢,如果大夜还未灭亡的话……记住这个年份,到时候,那颗孤星旁边会亮起一颗新星,成为它的伴。一旦从元灵珠化为人形,你便去凡界找那颗新星所对应的人。那一天……希望、执剑者还在……此外,你还要找到通灵王和新的凡界之主……你们要把那个人……”
忽然听到如此多的讯息,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后面的话,几乎无法分辨。
“在听么?元灵珠!你记住了么?”
“星星……你要我等一颗星星……”她讷讷地应答。
“好,没错。记住,一定要盯住那颗星,一定要找到那颗新星对应的人……”
冥王碎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轻微。而被托以重任的她却依然被苍穹上那颗孤零零的星辰吸引,连冥王碎的声音究竟在什么时候彻底消失都没注意到。
就那样被安置在观星台上,动也不能动地望着星空望了不知有多久,蓦地,她看到孤星的旁边光华一烁,一颗崭新的伴星霍然点亮,映得原本茕茕孑立的主星都随之璀璨起来。
“她亮起来了!亮起来了!”她欢呼,忽地,恍然一震,喃喃道,“她……不就是西风么?”
倏地一股冷风袭来,冥儿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目光所触,是暗濛濛的天空,乌云密布,露不出半点星光。
“咦?刚刚明明有看见西风的星星啊。”冥儿喃喃自语,低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树的枝桠上,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龙去脉。
她闷,便到外面闲逛,却嫌雪千寻给她准备的包袱沉重,便脱了下来。不料,刚把那个沉甸甸的包袱丢在地上,便猛然起了一阵风,把她吹到了树上。冥儿倒也随遇而安,索性躺在枝桠上玩耍,不知不觉就感到一阵困乏,眼睛再也睁不开……
“这么说……我刚才是在做梦?”冥儿喃喃地自说自话,忽然欢喜起来,“冥儿会做梦了!冥儿梦见了西风的星星呢!”她下意识地向四周环顾,身边却没有一个人,不禁又低落下来,“她都不知道,人家等她等了有多久……等的都做起梦了呢。”
孤独中,冥儿努力回味方才做的那个梦,想着想着,突地一震,不由对自己道:“这个梦为何那么清晰?难道,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么?冥王……碎,没错,前代冥王的确名‘碎’。她说的那个年份……神逝纪年第六千二百三十三年,好像、正是西风出生的那一年!是了,正是冥王碎向我灌输的那个意念——她要我等待西风的星星!可是、她还嘱托我对西风做什么呢?好像还要我找寻通灵王和凡界之主,一起去做一件事……她说希望到时候执剑者还在……糟糕,冥儿想不起来了……”冥儿急得团团转,忘了自己是在树上,足下一滑,轻飘飘坠到了地面。
“讨厌!冥儿忘记了!”她坐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叫道,最后,突然就地躺倒,“对了,睡觉,继续做梦不就行了?”冥儿打定主意,紧闭双眼拼命入眠。夜风越来越大,吹在身上,极是难受,地上的寒气渐渐透上来,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怎么搞的?难受!”冥儿不解地嘀咕,眼睛还没睁开,便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响起。
“姑娘,海风寒冽,你衣衫单薄,不畏冷么?”竟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冷?原来这就是寒冷?”冥儿若有所悟,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点首自语,“嗯,这副躯壳越来越像活人了。”说完,才猛然想起西风等人的嘱托,戒备地循声望向那个说话的人。
隔了十几丈远,站着一个身穿花花绿绿大锦袍的年轻男子,他右边的袖管空空的,在风中翻飞,一双眼睛几乎快要掉出眼眶,惊呆似的望着冥儿,一动不动。
冥儿二话不说,爬起来便跑。
“哎,姑娘!姑娘!”男子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叫喊,在后面急追,“姑娘你是神仙吗?飓风就快来了,你小心点啊!你会仙术吗?”
仿佛正是为了应和他那句话,陡然刮起了一阵猛风。冥儿便在那股猛风中打着旋儿地飞上了天空,伴着迅速消失的“哎呀哎呀”,冥儿的身影如同动用了仙术一般转瞬消失不见。
“你这活马猴,鬼叫个什么?你说你刚才发现了乌雅,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
被叫做活马猴的男子很不高兴这个称呼,回头对那白发的男子道:“沧浪老兄,别以为你能活见鬼,就张口闭口鬼这个鬼那个的。告诉你,老子方才可是看见神仙了!”
“神仙?呵……唐贤弟有福气。敢问神仙在哪?”白发男子揶揄地问。
“神仙能给你随便瞧见吗?就在方才,这里躺着一个姑娘,那模样,断不是凡人能长得出来的美貌。不仅如此,她只需娇叱一声‘哎呀’,便瞬间飞得无影无踪,那身姿,简直轻若无物啊!”
“少罗嗦。你来看,这地上有个包袱,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神仙”遗落的宝物,只见一片珠光宝气映入眼帘。
“我的妈呀!那神仙姑娘是多么慈悲,竟然赐给我们这么一大包金银珠宝!”
“啧,你又鬼叫起来。聒噪死了……”
琉璃城中。
北王尚未成眠,仍在考虑一些事情。
“瘟神死了,他那船队如何料理?”北王寒冰手抵额头,沉声喃喃。
垂手侍立在他身旁的,正是寒冰最为得力的亲信——读心者忧童。
“禀北王,现已查明,瘟神带来琉璃城的八个人,已经乱作了一团。”
寒冰并没表现出意外,轻轻冷笑一声:“瘟神的船队表面上颇为壮大,却没有真正坚实的凝聚力。树倒猢狲散。那个白鬼,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改日想个法子,把他的船队全部并入本王麾下。”
“那是。”忧童附和道,接着又小心翼翼,“北王,您可记得,瘟神说他船上有一位霸王龙?”
“他莫不是吹牛罢?那个倒霉鬼,生平最要面子。为了争海霸,竟连这种话也编的出。”寒冰冷嘲。
“不,瘟神船上有霸王,这件事是真的。”忧童恭谨地道,“那时候属下读取了他的心声,感觉不像是说谎。方才我又探查了他的那些部下的私语,才知道那个龙族霸王新加入他的船队并没有很久,所以北王您此前并不知晓。”
“唔?是哪位霸王?”
忧童道:“这位霸王我们虽不熟知,却也是许多年前就已确定过的。他来自内陆,在小终结海翻了船,碰巧被瘟神所救。”
“怪了,瘟神平时可没那么好心。”寒冰提起了兴趣。
“瘟神不做亏本买卖,那位霸王当然不是寻常人物。也不知他许了瘟神什么好处,竟让瘟神对他言听计从。瘟神亲自带着八人到琉璃城赴约,而他漂在海面的三条船,则全部交给了那位霸王!”
寒冰几乎难以置信:“瘟神最是多疑,怎会对一个新结识的人如此信赖?”
忧童道:“听他们说,那位霸王乃是华鼎帝国的一位显贵——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啊?是他?!”寒冰豁然起身,终于想起了这个霸王,觑目思索,阴声自语,“他们父子好大野心,果然是不止满足结界之内的霸业。我若没记错,瘟神说他的龙技是元素系?”
“没错,瘟神是这样说。”
“好。”寒冰攥紧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改日,我要会一会这位霸王——内陆中的大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提到冥儿那一族叫做“死神族”,这里更正一下:她们应该是“冥龙族”。只有冥王才可称之为死神。
不好意思哈,前文里这是个bug,请大家注意一下。
顺带一提:
魔君是龙神和一位冥王的私生子,即,她是“御龙+冥龙”的混血。
绝、大、多、数的混血龙族都难逃夭折的命运,因为体内同时存在两种龙技的因子,会导致“不兼容”的“故障”。魔君是个例外。
166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而复生()
千秋看着北冥织娘带小影子离去的背影;仍然心有余震。
“剪除记忆后的小影子,怎么……会是那个样子?”千秋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转回头,望了手中的食盘一眼;咬牙敲响了东王的房门。
自从东王激活了那颗被北冥织娘错拿了的梦晶;她就变得十分怪异。千秋不能明白;只是才吸收那颗梦晶一瞬便慌忙中止的东王;究竟读取了小影子怎样的记忆;竟让她这样的人也会有那样失措的反应。
“东王;千秋给您送晚膳来了。”
千秋敲了几声虚掩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若是别人;自会识趣地退下;然而千秋却是东王相对来说最为亲近的属下。她抵不住心中的疑惑,大胆顺着门缝向里望了一眼,这一望,不禁大惊失色,想也不想,推门便闯了进去。
“东王!东王!”千秋简直不敢相信,前一刻北冥织娘才从东王房间告退,旋即,就看到东王俯卧在地,一动不动。
食盘被胡乱丢在一旁,千秋急忙将东王扶起,不料,双手所触,竟是冰冷僵硬的身体。
东王死了?!
一个声音如炸雷般在千秋心中响起,她颤抖地去探东王鼻息——没有气息,再慌乱地按在东王的颈脉上——竟然也无脉搏。
千秋脑海中登时一片空白,一连串地重复:“不可能,不可能!北冥织娘没有那个本事!她也断然不敢!……东王,东王,您醒醒!”
千秋不甘地猛摇东王,许是力道太猛,竟将她的眼罩震脱下来。千秋一惊,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她知道红胡子因为看到东王的双目而死,所以早告诫自己千万不可生出非分之好奇心。然而,现在却又不同,东王大概真的死了。稍微迟疑了一下,千秋慢慢转回头来,望向东王的脸。
除下眼罩的东王,不复有平日沉肃可畏的气息。她的双目弯成安详的弧线,浓密的睫毛静静低垂。莹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唇却也是粉红清透。千秋没想到东王的模样竟是如此的好看,仿佛沉睡中的无害少女,竟完全不像死人。千秋不由自主地去触碰东王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提醒她这个人的确没有生息。
千秋的心,霎时凉了到底。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具死尸。
对着东王呆立了一会儿,她决定暂时不惊动别人,开始四下巡视。很快,她发现了那颗被拿错的梦晶,鼓起勇气,将之捧在手中。
表面看来,这颗被东王激活过一次的梦晶,并没有太大损耗。东王解读的,大概也只是很微小的片段罢。这颗能令东王失态的梦晶,到底封存着怎样的记忆?此刻身边再无旁人,强烈的好奇心,让千秋很想一探究竟。然而,东王正坐在千秋的身后,尽管她已经死了,却依然带着某种不可言状的威慑力,千秋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敢立即动手,而是把它放回原处,打算最后再拿走。
千秋在东王的房间转了几圈,再没发现特别的物件。复又回到东王身边,轻轻翻开她冰冷的右手。千秋想看看那个指环刺,却意外地发现东王腕上戴了一只翠玉镯。
千秋微微一怔,转念想道,东王是女子,果然也是爱这些珠宝首饰的。
只见那只镯子莹润翠绿,显然是世间罕有的无价之宝。千秋拾起东王的手,将那镯子转了一圈,才发现这镯子原是断过的,不禁暗叹一声“可惜”。镯子的断口处,箍了一圈黄金,并顺势雕成了花朵纹样,倒也精美绝伦。千秋不由凑近多看了两眼,便看到那镯子里面还刻了一个小字。
“花?”千秋念了出来,“花,是什么意思?”再看东王恬静如睡的模样,千秋不禁无限感慨。想到东王虽然沉冷神秘、难以接近,却到底待他们这班属下不薄,千秋心生不忍,轻柔地将东王的尸身扶了扶,想帮她把皱了的衣衫整好、乱了的鬓发理顺。
理着理着,千秋忽然感觉东王的肌肤从僵硬变得有些柔软,并恢复了一些温热。她吓了一跳,险些没叫出来。正在千秋惊慌失措之际,东王的睫毛轻微地颤了一下。
“她活了!?”千秋在心里惊叫,想到是自己把东王的眼罩弄了下来,登时吓得魂飞丧胆,不知所措。
东王的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一下,仿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瞬间,千秋险些咽了气。
“东、东王……您、您怎么……”千秋的嗓音都变了调。
“千秋,”东王平静地开了口,面孔缓缓转向她,却并未睁开双眼,淡淡道,“眼罩。”
千秋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捡回东王的眼罩,在自己衣袖上拂拭了两下,小心翼翼地递给东王。
东王双目轻闭,却准确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