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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旭笑道:“你去报与余掌门,就说孙旭来访。”
几人对视一眼,说了声:“等着”,一人便去通禀了。
不多时,却见那余卓尔带着一帮子人下来,当中有人竟然越众先行,到孙旭面前便跪下,颤声道:“任白止多谢恩公!”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本来的世界里,昨日任白止父母会被害,偏偏昨天锦衣卫全城搜捕,任白止父母不仅没死,夏桑、牧深谷二人反倒伏诛,后来他们来了这里居住。
孙旭扶起他道:“任白止么?我知道的。莫谢我莫谢我,手刃你仇人的可是马档头。”
任白止坚定道:“恩公哪里话,若不是恩公,马档头岂会去衡山?恩公是恩公,马档头亦是恩公!”
孙旭点了点头,这时余卓尔众人已到这边,只见他似乎是让庚金全员出动来迎接自己了,笑着说:“余掌门,愈发地会捧人了!”
余卓尔听他这话似有些讽意,也不放在心上:“国舅爷此言却是冤枉,国舅爷神仙般的人物。那日一别,在下便日思夜想,盼着何日能再遇国舅,再得国舅耳提面命,不想今日国舅爷亲至,当真是蓬荜生辉!”说着开始介绍自己身后的一干人等。
他女儿余莉瑚在身后小声嘀咕道:“爹爹怎会如此惧怕此人?便是西门胜也不曾有这等威慑力吧。”
站她旁边的却是冷孤锋,那日金盆洗手大会,戊己剑派铩羽而归,柳二爷没死,屈海也没有现身;再往前因为要预备衡阳城之事,锦衣卫提前布置,所以便是采花贼也没敢在衡阳城露面,以致后面救辛水派师妹的事情也没有了,便没了给他面壁的处罚。
“小师妹慎言。听闻这位爷功力已臻化境,你这话若让他听了去,可是不妥,他可是一怒要杀人的主儿;不论武功,但论权势,他可是皇帝的表妻舅。据说新近叱咤风云的西厂暗地里都得听他调遣,师父如此礼遇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冷孤锋自然不似余莉瑚那样不懂江湖规矩,他虽瞧不起这位靠姻亲获得高位的人,可这国舅爷能来,是给庚金剑派面子,日后出门吹牛也是个资本。
“我们庚金剑派是国舅爷亲往致敬的所在,你们那劳什子某某派有这个待遇么?”
余莉瑚闻言不悦道:“大师哥,你又偷偷下山去喝酒了?”
见自己说漏了嘴,暴露了去酒馆喝酒听书,冷孤锋挠了挠头,憨笑道:“我这不是去刺探消息吗?”
第27章 独上庚金借紫气()
孙旭何等耳聪目明,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莞尔,跟余卓尔说:“余先生,贵派果然有些意思。”
余卓尔一听,顿时便觉得面子上很是挂不住,他门风家规极严,开口斥责冷孤锋二人道:“成何体统!还不给我噤声!”说完,朝国舅爷拱手:“不知国舅爷来此有何指教?余某从衡阳回来后,便将一应田产、弟子、门人造册登记去了,却不敢误了国舅爷吩咐的!”
他是个有眼力的,如今朝廷要强势入主江湖,那便意味着,只要不生事端,朝廷便不会为难你,这与他保存、壮大庚金剑派的目标不谋而合。他预感这场风雨绝对会让江湖势力重新洗牌,实力弱小的的门派会得到扶持,而那些传承日久的大派将会遭受打击。
毕竟一个均衡的江湖才是朝廷最想看到的。
想到这里,不禁瞄了一眼孙旭,而这场戏的主角便是这位爷了,几日不见,这位爷的气息愈发的飘渺了,想想他一斥便使得一位当时著名的好手丧命,以致戊己剑派至今都不敢在江湖上招摇,更加不敢小视。
孙旭闻言,笑道:“余先生,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相反,是来嘉奖贵派的。”说着递过一封文书,余卓尔接过来一看,上面盖着“锦衣卫”大印,翻看一看,大意便是余卓尔积极响应朝廷法令,杀贼有功,又是第一批登记造册的门派掌门,特给予百户之职,希望他能协助朝廷安定江湖云云。
以前的余卓尔看到这个,肯定是不屑一顾的,但是自从柳二爷金盆洗手那日之后,他不断地听到江湖上哪家门派被西厂连根拔起,如今见到这文书,仿佛见到了护身符,当下双膝跪地:“多谢国舅爷抬举,国舅爷但有吩咐,卓尔万死不辞!”
一众庚金弟子和余夫人看到他如此,有些愕然。这位大名鼎鼎的余掌门平日里温文尔雅,今日怎会如此卑躬屈膝?当下看向孙旭的眼神有些忿忿。
孙旭扶起余卓尔,道:“余掌门既然如此说,那我还真有件小事劳你帮忙。”
余卓尔一滞,他这话不过是客气,他不会真的让自己上刀山下火海吧?可话都说了,又硬着头皮道:“国舅爷何须道劳?吩咐便是。”
孙旭道:“听闻贵派的紫气心经威名赫赫,孙某想借来一阅。”
余卓尔尚未答话,旁边的夫人先沉不住气了,出声道:“国舅爷此言有些孟浪!这紫气心经历来便是我庚金掌门不传之秘,就连我夫妻二人亲密无间,莉瑚父女骨肉相连,均不曾见秘籍一字!”
孙旭也不恼,却道:“所以说我今日来不是闹事的,我若闹将起来,那紫气心经不是唾手可得?不过给你庚金留几分薄面罢了。”
那余莉瑚不知孙旭手段,听他说取紫气心经如同探囊取物,心下不屑,不顾刚才余卓尔不让她插嘴之训,出声道:“国舅爷如此神威,怎的不去灭了那为祸江湖的魔教?”
余卓尔一惊,赶紧过来赔罪道:“内子无状,冲撞了国舅爷,请国舅爷息怒!”又道:“国舅爷神功盖世,便是那西门胜也不及国舅爷万一,怎会看上这些许的养气功夫?我徒儿任白止家传引福剑章威力无比,先祖曾借此剑法横扫当世,若是国舅爷喜欢,我。。。。”
到了他这个份上,哪里不明白,什么正道、魔教,不过混口饭吃,若是哪一方越了雷池、过了界,另一方自然去拼命,可若是大家各安本位,井水不犯河水,谁会闲的没事干去冒那险?
这几年魔教风平浪静,不过几个有堂主、香主为非作歹,大家能惩治的惩治,惩治不了的也都不了了之,你看哪个人不是嘴上喊打喊杀,有几个真的跑去魔教总坛了的?不过哄哄门派弟子,让他们不敢懈怠而已,做不得真。
孙旭笑吟吟地说:“余先生,你不老实,你庚金紫气心经名号岂是妄传?那劳什子引福剑章在下可是不屑一顾的。你那紫气心经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蓄劲极韧,铺天盖地,势不可当。发功之人脸上满布紫气,故有“紫气”之称。”
孙旭又自顾自的背诵起来:“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
才念几句,便被满脸震惊的余卓尔阻止了:“国舅爷怎知紫气心经?”
“这却不须余先生费心了。余先生也不必急着拒绝,我还有一份礼物送上,那时余先生再抉择不迟!”
余卓尔有些惊疑不定,自己这紫气心法源自浩祖师,乃是一门道家养气秘法。传说中若是能修炼到极致,可以举霞飞升。但是余卓尔修炼这么久,除了容颜能比旁人衰老的慢一些,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这内力积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反倒使用之时特别损耗。
而这门内功进境又十分缓慢,他修炼三十载还尚在第三层徘徊,按历代祖师所述这门内功越往后耗费时间越长,哪有人能够摸得最高境界?举霞飞升在余卓尔看来,不过是历代华山祖师给他们的纸上画饼、指处青梅,鞭策他们用心学武之用而已。
余妇人见丈夫愣神半饷,悄悄用肘碰了碰他,余卓尔回神,连忙道:“山野之人,哪敢当国舅爷大礼?”
“余掌门,你庚金有一绝好的去处,空冥洞,烦你带我前去。”
“国舅爷,那空冥洞是本门犯事弟子静思己过之地,怎能让您去那里?”
“余先生,我那桩大礼却就在空冥洞上。”
余卓尔见他坚持,不好再推,只得散了众弟子,只带自己夫人女儿与大弟子冷孤锋,引着孙旭往那空冥洞去。
一路无言。
片刻后,几人便到了玉女峰绝顶的一个危崖之上。危崖上有个山洞,是庚金剑派历代弟子犯规后囚禁受罚之所。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一个山洞外,一无所有。
此地本来草木清华,景色极幽,可这洞附近却是个例外,自来相传此洞是玉女发钗上的一颗珍珠。
当年庚金剑派的祖师以此山洞为惩罚弟子之所,主要便因此处无草无木,无虫无鸟,受罚的弟子在面壁思过之时,不致为外物所扰,心有旁骛。
众人进了山洞,孙旭却径直看向那块刻着“白清悠”三个大字的石壁,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叹了口气。
见众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才过来跟众人说道:“方今天下,能让我入眼的,也就一个白清悠了。”顿了顿,看了眼余卓尔:“若是有了紫气心经,他也不配我入眼了。”
余卓尔有些不知所措,这国舅爷如此看重紫气心经,要不要顺势给他算了,此人实力太过恐怖,已非凡人。
当下刚要开口,却听孙旭又道:“余先生,你等且去那边,劈开那边石壁,我的礼物就放在那里面!”
那厢冷孤锋有些看不过去了,戏言道:“国舅爷岂不是强人所难?这石壁又不是豆腐,哪能以我等之力就劈开的?若是国舅爷想,不妨请几个石匠,刀劈斧凿,总有破开石壁的一日。”
第28章 各取所需有秘法()
孙旭将目光移在了冷孤锋身上,思绪一晃:
因为此前在衡阳城内遇到锦衣卫大肆搜捕,田伯光并未敢在衡阳停留,所以冷孤锋也没能遇上辛水派师妹;既然没遇到辛水派师妹、田伯光,这因结交匪类而让他思过的由头便免了。冷孤锋、余莉瑚依旧是青梅竹马,二人依旧是两情相悦。
而那被收入余卓尔门墙的任白止却乍逢大变——此前衡阳巨变,任白止父母并未惨死,大仇人夏桑反倒死在衡阳,连牧深谷也被锦衣卫打退了,任白止没有遇到一系列的变故,他的世界观还没崩塌。
早就在衡阳时,其父任震江便大彻大悟,知道怀璧其罪,若是这引福剑章一直在自己这边,自己便一日不得安宁,索性将其所藏之处告知了西厂一众人,西厂人马自然去取走了。没了这引福剑章的加持,老谋深算的余卓尔岂会把女儿给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任白止?
孙旭叹气,心下暗道:“冷孤锋啊冷孤锋,你却不知你面前这人虽然让你没了许多机遇,可是给了你最大的幸福。”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回话,只是屈起右手中指,轻轻一弹,发出了“嗤”的一声,随后被孙旭所指的石壁便随着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听到后,不断往后退,但听得砰砰之声不绝,石头不住地滚落,洞中烟尘弥漫。
过了一会儿,烟雾消散,众人再往那里看时,却见石壁后当真别有洞天,看向孙旭觉得愈发神秘莫测了。
“这山洞看着由来已久,这位爷是怎么知道的?常听人言,厂卫缇骑能将天下事一一呈报御前,便是你昨日在哪里吃饭,坐在哪个位置,都会画影图形事无遗漏,难道这也是厂卫侦知?”
余卓尔虽是这庚金掌门,可是此等秘辛竟连他也不知,直与夫人面面相觑。
孙旭轻笑一声,徐徐道:“余先生,这洞中便有四方前人失传的众多剑招秘技,先生自可取之。”
余卓尔闻言,一脸凝重,先不答话,只是捡了洞中的硝黄之物弄了个火把,嘱咐庚金众人在这里作陪,而后一个人往洞内去看了。
少时,只见他满脸喜色地出来,招呼众人进去,却被孙旭阻止道:“余先生,我的礼物到了,您的回礼呢?”
余卓尔讪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双手奉上:“便是没有这份大礼,国舅爷想要这紫气心经,余某也该双手奉上!”
这次说话间,再无推辞。
方才他第一次拒绝孙旭,不过是作为武林人士的矜持,他虽然去官府登记造册,可是数十年习武演技,心中对官府是有着天生般的轻视的。
见孙旭接过秘籍,余卓尔又顺势捧了捧这位爷:“国舅爷虽然年齿不长,可是性情温和,大和道家三味。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骄,性酷,性贼。暴则神扰而气乱,骄则真离而气浮,酷则丧仁而气失,贼则心恨而气促。观国舅爷,强而不暴,贵而不骄,严而不酷,机而不贼,若习紫气,假以时日,必有大成。”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响亮。
孙旭眼角一抽,笑道:“余先生过誉了,在下心愿已偿,余先生自便吧。一会儿可就没有这么清闲喽。”一边说,一边开始翻阅那紫气心经,不多时,竟然将那书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余卓尔。
余卓尔讶然道:“国舅爷这是。。。。。。。”
“我已然看完了。”
余卓尔大骇。相传武者若进入先天之境,便非常人之躯,有种种不可思议之事。这孙旭并非神童,可过目不忘,莫非。。。。。。
看孙旭当即盘腿坐下,做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余卓尔知他是要现在便研习紫气心经,心下哂然,自己方才不过吹捧之语,这国舅爷怎的还当真了?武夫四性哪是如此容易便抛却的?
还想要劝两句,却看孙旭已然入定,也不好再说,只是嘱托冷孤锋在这边为他护法,自己带着妻女进洞去了。
冷孤锋见今日这劳什子国舅爷来了之后,师父哪还有半点余掌门的风度?甚少见过师父如此谦恭,甚至觉得他有些丑态了,竟然还让自己为这人护法?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他为人放荡不羁,喜欢自由自在,可如今庚金受朝廷约束,他又是庚金大弟子,以后要执掌门户之人,见了朝廷的人,多少有些抵触。
可虽心中不满,师父已经嘱托,也不敢怠慢,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四周。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师父三人还未出来,却听空冥洞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冷孤锋怕来人扰到孙旭,便赶紧出去,却发现来人是自己最要好的吕小无。
吕小无一脸急色,看见冷孤锋张嘴就要大喊,冷孤锋却立马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二人离得近了,冷孤锋才轻声问道:“小无,怎么了?神色如此匆匆?”
吕小无平复了一下气息,回道:“祸事了,师兄!有几个不知名的歹人杀上门了,自称是庚金剑派前辈,要与师父讲话。我们好言相劝,他们不听,非得闹事,两边便动起手来了。不想这几人身手了得,众师兄弟抵敌不住,只好言明师父在空冥洞待客,我趁着他们不备,先跑上来报个信儿!”
冷孤锋一听,气道:“何人如此大胆?待我去会会他们!”
吕小无拉住他,急声道:“师兄不可!我们几人联手连人家十招都没撑过去。看此情形,必须得师父他老人家出马才是!”
冷孤锋还要再讲,却听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此时已近正午,可这空冥洞高何止百丈,有些云烟氤氲。往崖下看去,只见影影绰绰的十几人正往上走。
这时,余卓尔一家人也从山洞中出来了,他内力深厚,耳聪目明,早听到吕小无的讯息,甚至连崖下来人也一清二楚。来不及去看孙旭,先径直走到了外边。
冷孤锋二人给他见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