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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瞧着那女子挂在半床没有动静,想是又昏了去。
立时恼道:“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杀我!”
说罢,随手拾起个盆碗扔向那女子,罩在了她脑袋上。
又听石头笑道:“我的好孙子,你不听爷爷的话,果然吃了亏,快去杀了她!”
不二被它激得火大,当即又拿起刀子,向那女子捅了过去。
可只挥出一半,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知道自己不是个杀人的料子,只好叹了一口气:“还是下不去手,大不了不理她就好。”
便缓缓爬起身,瞅了那女子一眼,转身出了院子。
走了几步,不禁又寻思:“想一想吧,倘若我是一个姑娘家,不小心昏倒了,醒来却看见一个陌生男的抱着自己,怕也要大发雷霆。”
心里顿时好受一些。
又琢磨:“她伤了又伤,昏了又昏,这会儿可醒不来了,我要不要好人做到底,给她扶在床上?”
边想边走,竟然又回了屋子,见那女子在床沿大躺着。
便想起方才挨得一掌,立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死了才好!”
话说罢了,头也不回地出了宛儿家,循着月光向自家走去。
那石头念叨着:“要爷爷说,你迟早栽在这凶婆娘手里。”
第10章 少年秋林寒身行()
不二却不再理它,连夜收拾好行囊,去各家寻到一些食用,打算太阳一露头便离开村子。
忽然又想起那绿衣女子,便找去宛儿家,将搜来的干粮留下一些,又倒出一碗清水放下,这才头也不回走了。
到了村口,却瞧见孤零零的牲口棚圈,心道:“象猪还在里头,若是没人理会,只怕要饿死了。”
赶忙走进去,开了围栏,瞧见几头象猪伏在地上睡得正酣。
便一个个拍醒,引着它们出了棚圈,说道:“赶紧走吧,乡亲们都给角魔杀了,再没人管你们啦。”
说罢,指着远处林中,示意它们赶快离去。
几头象猪却围在他身旁,“吭哧,吭哧”叫唤半响,才一步一回头离去。
魏不二瞧着它们没入林中,不禁喃喃道:“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那石头瞧他跟牲口说得起劲,气道:“你这混小子又呆又傻,又蠢又愚,又笨又犟,实在不对我的味口!”
晨阳探头镀红,莹露薄生饰叶,凉风渗衣寒身,少年秋林早行。
魏不二步履匆匆直往西走。
此时隐隐有些寒意,脖颈上挂着的黑石却散出一股温热,流进他体内。
他不由地低头瞧去,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睹物思人,他自然想起了爹娘。
小时候,爹总是盘腿桌前读书,从不耕地。
娘就在一旁瞅着爹,从不缝布织衣。
需要家用时,爹就独自去林中猎些山狼野兔,再拿去村户中换些柴米油盐。
改变,是在那一年冬天,爹娘外出,只留下八岁孩童在家。
那日过后,魏不二便再未瞧见他们。
一开始,他整日放声哭嚎,饿到极处,才想到讨饭吃,今天去这家,明日讨那户。
乡亲们初时瞧他可怜,总留些好饭。
不二便是感恩乡亲们的救济,故而很少和村里的孩子们打闹,多半任由他们欺负。
再后来,日子一久,乡亲们善心消磨,怜悯成了习惯,残羹剩菜便渐渐多了。
赶到十三四岁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残羹剩饭已不管饱。
村官叫不二与几个一般大的少年去村子西南面的牧场放牧,每月给些银钱,便也够了吃用。
不二一路走一路想,长乐村到灵隐宗大概有五十多里的脚程,不知不觉竟走去一半,忽然听见石头问他:“好孙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不二却不告诉他。
石头嘿嘿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自然是去灵隐宗找你那相好的。但只怕你这一去,便要把命送了!”
不二听了,心头一跳,脚下不由地放缓了步子。
那石头连忙趁热打铁:“姓顾的将你弄晕,又撂在村外,自然是不想你去云隐宗。好在他没害了你的性命,但你要是自个儿眼巴巴跑去碍眼,那可不好说了。”
不二回道:“云隐宗的仙师,向来除魔济世,怎么可能随意杀人?那和角魔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我和他无冤无仇的,他干嘛要杀我?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满嘴胡说八道?”
那石头其实也只是猜测罢了,若要它真的拿出顾乃春想杀人的证据和缘由来,一时间也是空口无凭。
便忍不住气道道:“你不信我的话,咱们便走着瞧。那姓顾的,十有八九会在路上等着你,只要被他瞧见,你这小命就算交代了。”
不二见他依然词穷,便不再搭理。
临近正午,便到了距灵隐山五六里处,昂首望去,却只看得见一座光秃秃、干巴巴的矮山,十分没有瞧头,不禁有些失望。
石头嘿嘿笑道:“云隐宗安在这么个破烂山头,怕也不是什么正紧门派,我看你还是别去了。想要修行,爷爷来教你,比云隐宗的阿猫阿狗可得强多了。”
魏不二却仍是一步不停往前走着,忽然瞧见前方道上个人翘着二郎腿躺着,便走过去问:“这位兄台,灵隐宗可是在前面那座山上?“
那人闭目躺着,听到魏不二问路,倏地睁开了眼睛一瞧,却是一个干瘦少年呆头呆脑站在跟前。
再一瞧,他胸前挂着块儿黑色石头,心道:“小子,你可算来啦!”
第11章 荆棘花里续生机()
这人正是顾乃春的徒弟,名唤梅心甘。
顾乃春回了宗内,心中仍是放心不下。
他寻思:“若这小子有些眼头见识倒也罢了,就怕他愣头愣脑自个儿找上来。“
便唤来梅心甘,将魏不二的样貌说与他。
叫他守在入宗的山道上,若是碰着了,便诱到隐蔽之处杀了埋掉,以绝后患。
梅心甘受了师命,已在这里等了一天,着实有些无聊。
正是等不住的时候,终于将这小子盼来了。
梅心甘便问他:“灵隐宗是在这山上,但只有宗内弟子才能进得去,小兄弟是要上山么?”
不二道:“那可如何是好,我非得去灵隐宗不可。”
便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
梅心甘听了,面色一喜,笑道:“原来是你,师傅正要我来接你呢!”
不二奇道:“师傅?”
耳边忽然传来石头的声音:“孙子,你撞在阎王爷门上啦,现在溜腿还来得及,就说你是砍柴砍到这里,方才都是玩笑话!”
不二恼道:“你可别跟我胡说啦!”
听得梅心甘一头雾水,忙问他此话何来。
不二这才晓得他听不到石头说话的。
正要解释,却听石头说:“孙子,你若是将我卖了,他瞧见你这石头稀罕,保准得让你交出来。”
不二心道:“云隐宗的仙师什么没见过?”
但到底有几分顾忌,便不再多说。
梅心甘却笑道:“算你小子好命,我师傅昨日没寻到你,实在放心不下,要我等在这里,接你回宗。”
不二便问他:“你说得师傅,可是顾仙师么?”
梅心甘点头道:“正是!”
那石头忙接道:“你瞧瞧我说得准不准?这姓顾的早就派人来这里堵你了!”
不二心下亦是暗自起疑,纳闷这石头如何能猜的到。
但想了想,长乐村的伙伴们多半已上了山,自己孤身一身留下了,顾仙师放心不下派人来找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便拱手道:“烦劳顾仙师这般惦记。”
梅心甘只说客气了,又寻思大道上不好行事,该将他带到个僻静处。
便道:“好啦,咱们这就走吧,莫让师傅等急了。”
说着,一手拎起魏不二,朝着密林深处遁去。
约莫行了两三里地,穿过一片深林,到了一处荆棘花从。
不二越走越觉不对劲,心中暗道:“云隐山在西头,这位梅仙师为何朝北而去?”
梅心甘似是瞧出了他的疑惑,便笑道:“小子,你瞧瞧那矮山光溜溜、灰突突,咱们云隐宗位列宏然九大宗之一,宗门岂能设在这般寒酸的山头?”
不二琢磨他说的话,是有几分有道理。
但瞧他的眼神之中,却好似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令自己浑身大不舒服。
梅心甘却瞧向四下,只见林木茂密,树荫婆娑。
正午的阳光透过枝桠,暖洋洋的照在旺盛的荆棘花丛上,自是一派生机勃勃。
心道:“小子,此处大好的风景,也算对得起你。”
便指着一处,说:“你瞧那边!”
石头忙道:“好孙子,你别看!”
不二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出一步。
却已然迟了,梅心甘伸手拉着他的肩膀,强把他转过身去,一只手已然抬起,只需轻轻一落,这少年顷刻间便是个死人了。
第12章 身魁体壮心思密()
便在这生死一刻,“嗙”的一声闷响。
一只厚实手掌重重地拍在梅心甘身上,害的他肩膀倏地沉下数寸。
紧接着一个洪亮厚实的声音说道:“你这混球,跑到这里做什么?”
梅心甘听了,半条命快要吓没了。暗道:“怎遇着这煞星!”
人却扶着肩膀转过身来,和气道:“黄师叔,您好。弟子出来溜溜腿。”
魏不二也向那人瞧去。
最抢眼的,是那硕大的脑门,头顶光秃秃、亮铮铮寸草不生,菜刀样的眉毛,铜铃般的眼睛,黝黑黝黑一脸,笑起来震得旁人耳朵疼。
身材更是魁壮,上半身子安在哪处,哪处便堆起一堵挡身大墙。
一双腿立在哪里,哪里便扎下两尊擎天大柱。
人走在哪儿,哪儿便造下好大一片阴凉。
腰里别着与魏不二身子一般大的酒葫芦,随着他洪亮的说话声忽忽晃着。
葫芦中不时响起稀里哗啦的清脆声音,显然是不剩多少好酒了。
魏不二看的目瞪口呆,石头也惊道:“好他娘一条大汉!孙子,算你命大!”
这却不是简单的巧遇。
这大汉名叫黄宗裳,因是脑光铮亮,人送外号黄大和尚。
云隐宗内分成两派,一派是身练堂,一派是宝练堂,各占一座山峰,分别叫宝练峰和身练峰。
顾乃春是宝练堂的长老,黄宗裳却是身练堂的长老。
顾乃春阴沉老道,黄宗裳却是爆脾气、直性子。
两人性格大为不合,各自看不惯,成了宗里第一大对头。
昨日,顾乃春回宗后直奔掌座峰上,却瞧见黄宗裳早已坐在里面。
他正要一脸晦气地离开,却被黄宗裳叫住。
只听黄宗裳说道:“姓顾的,你他娘的有什么话,只管进来说,躲什么!”
若是平日里,顾乃春听到这话,自然半步不让。
但这会儿有天大的好事,绝不能让他知道,便冷笑道:“我见到你这糟和尚,心情便不大好,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说着,便去了。
黄宗裳是个直性子,却不是直肠子,肚子里弯弯绕绕也是不少。
他瞧见顾乃春如此反常,自然觉着不大对劲。
悄悄往毡毯下贴了一道闻声符,与掌门说完正事之后,才告了辞,大摇大摆回了宝练峰。
顾乃春待他走后,忙找上掌门,将长乐村被屠一事大抵说了清楚,并将所有过错一概揽在自家身上,忏悔之情溢于言表。
掌门正要责罚他,但瞧他这般模样,反倒先劝解一番。
末了,顾乃春总算说到正点,自然是要将长乐村四位幸存少年纳入门下,好生照看栽培。
掌门一听,心想这是个好事,难得你顾乃春转了性子。
便道:“守内村屠,本该好生责罚,但难得你有此善心,便抵去你一半过错,罚半年供奉,可好?”
顾乃春当即叩谢,又将魏不二独自离去一事大概说了。
掌门却有些不大高兴,要他加派人手,尽快将魏不二寻回来,一并收归门下。
若是寻不到,则原先的惩罚依然少不了。
顾乃春受了命离去,心道:“便是受些责罚,那也大不了罚年供,这是短痛。”
“若是将那小子寻来,纳入门下,每日看着他资质驽钝、呆头呆脑的模样,当真是难过不爽,这是长痛。”
“长痛不如短痛,究竟还要绝了后患。”
便派了梅心甘去路上拦着。
黄宗裳接着闻声符,将二人对话听罢,心道:“一个村子叫角魔屠了,此事确实不大光彩,难怪要避过老子。”
但细细推敲,又觉得不大对劲,寻思:“这么大的事,你就算当下能瞒着,三传五说还不是得让老子晓得?躲得过初一,躲不去十五。”
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大对头。
忽然想到:“要这姓顾的认错,向来比登天还难。怎么这次忒是痛快,没的半点推脱?”
又记起顾乃春先是认的错,再收徒弟,最后才说了魏不二的事情,这几件事按这样的顺序叙来,其中怕是有大大的蹊跷。
念及于此,他便留了心眼,也派了弟子守在顾乃春洞府四周暗中查探。
梅心甘出了洞府,鬼头鬼脑行至入宗的林道上。
这一路行踪也统统传到黄宗裳耳朵里,他便又寻思:“掌门让顾乃春加派人手找寻,怎么他就派出一个人。”
更是觉得大有古怪,便亲自出马,藏在暗处观察。
谁知梅心甘到了林路上某处,却什么也不做,磨牙溜腿打坐便是过了一天。
害得黄宗裳也陪着他干等,到了今日当午,眼看随身带的肉已吃干,酒也快见了底,他正寻思回去补些吃喝再来,魏不二方好赶来了。
黄宗裳见了不二,心道:“原来就是这小子,这不是自个儿找来了?”
再一瞧,梅心甘带着魏不二朝着僻静处去了,全不是本宗的方位。
立时晓得其中大有玄机,便悄没声息跟去,眼看梅心甘掌起将落,正要杀死这少年。
黄宗裳连忙遁到近处,拍住梅心甘的肩膀。
现下,他瞪着铜铃儿般的眼睛,兀生生瞧向梅心甘,问道:“你师傅派你来做甚么?”
梅心甘心里凉的似个地窖,嘴上却道:“师尊没什么吩咐。”
不二连忙提醒他:“仙师,你忘了?刚才还说,顾仙师要你出来接我的。”
他方才躲过一劫,自己却有些懵懵懂懂。
只因梅心甘将他转过身去才抬起掌来,他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也只是心中做疑。
梅心甘听了他的话,却是暗道不妙,直骂这小子给自己添乱。
正要解释,却听黄宗裳凑在他耳朵旁悄声道:“姓顾的好大狗胆子,叫你他娘的出来杀人灭口么?”
说着,一个芭蕉叶大的巴掌刮过去。
梅心甘整个人似个破叶倏地向后飘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沾得灰头土脸,才站起身来。
却见黄宗裳气冲冲大步走将过来,锤子般的拳头一晃一晃,只消轻轻一带,姓梅的脑袋便得稀里哗啦碎成一滩。
“这位大仙师,”魏不二瞧见不大对,赶忙劝道:“且慢!”
黄宗裳扭头瞧向不二,心中奇道:“这混球想要你的命,你出来充什么好人?”
但见不二的模样,晓得他多半还不知道自己方才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