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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密麻,一时间竟不知有多少人出现。
下一刻,这些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了钟楼街上,四个巷口里同时涌出来了一大堆人,迅即占据了人行道和街口的大部分地方,声势十分惊人,不止是街上的行人和几位警察记者变了面色,甚至连那些沉迷于咖啡和酒精里的东林居民们,也诧异的望向了窗外。
更准确的说,四个巷子里涌出来的是一群少年,这些少年最大的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模样,甚至有的少年脸上还脏一块净一块,也不知有没有十岁。
这些少年的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裳,但却有一条特别统一,特别令人心惊胆颤,因为他们都穿着黑色,黑色的夹克,黑色的t恤,黑色的衬衣,有一小子看模样是家里实在没找着黑色的衣服,竟是寻了一件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满是黑黑矿灰的青色工作服!
一百多个不知来历的少年,穿着黑色衣服,看着滑稽却依然给人无穷压迫感的少年们,就这样走到了钟楼街的正中间,走到鲍副局长和那几名记者的身前。
鲍副局长下意识里踏前一步,恶狠狠地盯着少年当中最头前的那个人,因为他认识对方。
女记者下意识里退后几步,小心翼翼地偷窥着那些少年的脸色,不知道这些黑衣少年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自己的人身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
“大白天的,不上学,你们来这儿做什么!”鲍副局长十分严厉地吼了一声,往常他一声吼,钟楼街的帮派领袖都要屁滚尿流,谁知道今天这些少年们脸上竟同时露出轻蔑的神色,理也不理他。
领头的少年明显拥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睁着那一双大大的眼睛,毫不退缩地看着鲍龙涛,说道:“我们有请愿的权力!”
“请愿?”听到这两个字,本来躲在鲍副局长身后的女记者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伸出那张化妆的极为精致的脸,颤着声音问道:“什么目的?”
领头的少年没有马上回答记者的问题,而将手中的拳头一举,只见黑衣的少年群里面,顿时伸起了七八幅标语,上面用油漆写着一个个的大字,十分醒目。
“坚决反对地域保护主义!”
“坚决反对电视信号管制!”
“我们要看联邦二十三频道!”
“我们要看简水儿!”
最小的那个男孩儿擦了一把脸上的污垢,扯着嗓子,无比悲愤地喊了几句口号,只是声音太过清涩,面容太过正太,所以倒是充满了可爱和可笑的感觉。
……
……
女记者本以为自己抓到了一个极佳的新闻素材,然而当她看到那些标语上面的诉求之后,顿时傻了眼,有些莫名所以地看着鲍副局长问道:“这……这……这些孩子是些什么人?”
鲍副局长此时已经陷于发飙的临界状态,从那些荒唐的标语上收回目光,咬着牙低声狠狠咒骂道:“一群王八蛋孤儿!”
第二章一百个黑衣少年的背后
有人的地方不见得会有江湖,但一定会有聚居地,这便是城市。东林区最大的城市就是河西州首府。在这个城市里,除了那些时常可见的醉汉之外,最多的便是从事黑事贸易的小商人,在阴影中警惕注视巡警的黑暗人物,还有……孤儿。
东林曾是联邦社会最富庶最发达的矿星。不论是在怎样的文明中,从事采矿工作的人们总要承担更多的风险。虽然晶矿自动掘进机的发明,电脑无差漏覆盖控制,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采掘业的安全,然而星球内部复杂的矿脉变动,以及那些怎样也无法通过计算预知的地质变动,依然在这数千数万年的岁月里,葬送了不少矿工的性命,这些矿工的孩子,则成了流连于东林区城市街道上的异类。
无父无母,无父有母,不一样的人生造就了这些孤儿们不一样的心理,联邦政府全额负担了他们的生活及学习费用,却没有办法不让这些孩子们天天逃学。不到合法饮酒的年纪,在体内芯片的监视下,他们不能像矿工大叔们一样饮酒度日,他们也不可能去从事黑市的贸易,虽然政府有配给的食物,然而这像小猪罗一样毫无光明的生活,并不能完全消耗他们体内旺盛的荷尔蒙,所以暴力,模仿冷酷,争夺地盘,一切随之而来……
鲍副局长用阴沉的语气说出来的王八蛋孤儿,指的就是这样一群人,这样一群令州长办公室和警察系统无比头痛的人。
虽然在成功地进化成黑帮之前,这些少年孤儿们还有许多的路要走,单纯的模仿也不会让他们有太大的杀伤力,可是孤儿这个敏感的身份,实在是令人有些难办。尤其是当东林矿产渐渐枯竭之后,这一批孤儿基本上都是因为十年前最后一次矿难而形成,而那次矿难给东林区所带来的影响……
……
……
“我们要看简水儿!”
“简水儿!”
警笛声不停响起,负责钟楼街一带治安的河西州第二警察分局,接到了副局长愤怒的指令,用最快的速度前来支援,将超过一百名的孤儿们隔离在了街道的中心。
然而面对着手持警棍和盾牌的警察们,钟楼街黑衣少年孤儿们没有丝毫畏惧,叫嚣仍然在持续,只是那些被写在破油布上的标语被举的歪歪斜斜,或许是这些孩子们感觉到累了?
最可笑的是,那名年龄最小的孤儿似乎喊口号也喊累了,只是一味地重复着简水儿简水儿这三个字,似乎这三个字有什么魔力一般,偏生又有气无力……
“给我认真点儿喊!”孤儿的首领急了,瞪着那双清亮的眼睛,揪着小家伙的耳朵。当警察包围了钟楼街,他才感觉到了一丝后怕,只是……既然许乐已经说了,今天有记者在,那个姓鲍的肯定不敢做什么,那么他一定不敢做什么吧?许乐什么时候判断错了的呢?一想到那个名字,孤儿首领顿时将腰杆挺的更直了一些,把胆气放的更壮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更悲愤了一些,对着警察封锁线后方的摄像机镜头高声喊道:“我们要看二十三频道!”
一百个请愿的少年郎,同时悲愤起来,在街头与联邦政府对抗,却只是为了看电视,这是……何等样荒谬的场景啊。
……
……
然而鲍龙涛并不认为这是一出闹剧,也不认为这是何其荒谬的事情。因为从听到二十三频道和简水儿这个名字之后,他就知道,这群野孩子今天是玩真的了。
当州长办公室没有办法抵挡住河西电视台几位董事的哀号和暗中威胁之后,鲍龙涛就知道这一天必将到来。事实上,当州长办公室的命令下达到警局,通过电信安全条例,寻找到一个借口,暂时停止了联邦23频道在整个河西州的信号接收后,州长办公室以及警局相关部门已经收到了一千多封抗议信。
这些抗议信的内容和今天孤儿们的要求都是一样的,他们都要看二十三频道,要看那出在首都星圈刚刚播出两个月的电视剧,最主要的是,他们要看简水儿……
鲍龙涛看过那出叫做全金属狂潮的电视剧,也知道那个饰演战舰上校指挥官的简水儿是怎样能够撩动人心的人物,那张精致像画儿一样的可爱小脸庞,那头时而微乱时而柔顺的淡紫头发,那个娇小的身躯穿着标准的英武制服,那些眯眼偏首时的稚嫩神情,多像自己的女儿啊,只是比自己的女儿还要更可爱一些……
忽然一个寒颤,鲍龙涛从走神里醒了过来,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女记者正不停地对着摄像机在说些什么,摄像机的镜头越来她的肩膀,对准着那些义愤无比的孤儿们,女记者的眼角里流露着一丝幸宰乐祸的笑容。
新闻部和制作中心的关系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鲍龙涛在心里有些郁闷地叹息了一声,河西电视台的那些长官们为了保护自己电视台的收视率,不惜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用了这么荒唐的理由,暂时停止了联邦23频道的播出,谁想到同一个电视台,却直属大区委员会管理的新闻,却时刻想着从背后捅他们一刀。
不是东林人,不知道电视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联邦23频道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如鲍龙涛先前那句恶毒的评语一样,愚民的人生,有肥皂剧就够了,渐趋死寂冷清的东林公民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生活的无趣,却不妨碍他们有从电视里追寻美好,幻想美好的自由,而这种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是生活里的油盐酱醋,无法缺少的。
简水儿……一向冷酷的鲍副局长唇角忽然泛起了一丝温暖的笑容,便是街中心这些令他厌恶的孤儿竟也不是这么可恶了。只是转瞬间他的笑容就凝结了起来。
这些可恶的孤儿今天让自己的颜面大为受损,今天这一幕如果真的上了新闻,新闻部与制作部之间的矛盾,肯定会闹到州长办公室甚至是委员会,那自己会不会被当作替罪羊?
第183章 拍卖会()
作者有话要说: 修真修心,明心见性,回归本真。
人有千千万万人,心有千千万万心。
在修真界,有如俗世凡尘般重男女大防之人,但更多的却是对其嗤之以鼻的。
对了眼,上了心,公然求爱是常事。放浪形骸之人,常常一拍即合,自寻地界去浪一浪,过上一段郎情妾意的日子。厌倦了,便彼此心知肚明地分开,继续寻求下一春。
过得不可谓不潇洒。
譬如媚魇真君这般实力强悍之人,公然豢养男宠,偶尔与人露水烟缘一晚,在很多女修心中更是努力奋斗的目标,是楷模。
岁月绵长,情意就浅了。
所以会慎重禀告师长亲族,举行双修大典的,若不是别有目的,必然便是如秦绵朱玉白这般立志终身厮守的。
傅灵佩此言一出,莫语阑和楚兰阔很是默了默。
莫语阑更是敬佩不已,心道:“丁师弟手脚就是快,这般一个大美人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睡了,一点不吃亏。”
楚兰阔背着身,脸上是一片云淡风轻。
他虽对男女情爱无甚兴趣,却也不会就此鄙薄。
修真者与凡俗不同,对女子并无严苛的规矩,便是这天峰山入了夜,那野鸳鸯也是成双成对的,若有心,去草丛里走一走,便会有不少收获。所以神识监控之时,若是不小心瞥了点**,也是常事。
傅灵佩此言,原本就是为了恶心恶心沈清畴的。
沈清畴此人,爱洁成癖,常年着素袍,日日换洗,住舍更是纤尘不染。此为求身洁。
这般爱洁之人,如何能忍得道侣不洁?
然而,傅灵佩料错了。
沈清畴面色变都未变,连嘴角上翘的弧度都一样,定定地看着她:“哦?是么?”
他敲了敲手中拂尘:“静疏愿意与慕远结篱双修,慕远便算是承天之幸了。至于这些,慕远并不在意。朗逸抒怀,兴之所至,原也不该谴责。”
竟然是丝毫不在意。
傅灵佩错愕了下,直到看到他右手,才微微笑了:“是么?”
“那就多谢沈真人大度了。”
她拱了拱手,眉眼竟是挑衅。
沈清畴有个不自知的小动作,但凡他不悦之时,就会以右手两指摩挲袖口,若非傅灵佩前世与他生活多年,也察觉不出来。
若是他因此拒绝双修,自然是最好。不过傅灵佩也知晓这可能性不大,若沈清畴这般容易变卦,她倒要怀疑他是不是打别的主意了。
可就算是恶心恶心他也好。
所谓不洁,是她胡诌的。她与丁一始终未曾真正触及最后一步,元阴尚在,像楚兰阔这等一望便知。不过沈清畴乃同辈,察觉不出来。何况在沧澜界,丁一常常与她联袂同行,更增添了他相信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以他爱洁的心性,怕是根本克服不了心结碰她。
这是她在不利条件下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大权益了。
沈清畴瞥了她一眼,像是见到不洁之物一般不自觉地挪开眼,脑中却还留着傅灵佩可气地朝他含蓄一笑,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意味,不由僵了僵,才朝楚兰阔背身之处一拂:“真君见谅。慕远这便去秉明家师,不久之后上门提亲,告辞。”
楚兰阔这才转身过来,眼里一片冰寒:“兽潮结束,尔再上门来。自去。”
说着,挥了挥手。
沈清畴苦笑着走了,背影有些僵。
莫语阑不自在地挪挪脚,摸了摸鼻子,也与楚兰阔拂身告辞,跟着沈清畴往营地去了。
至此,这阵线之外,只有楚兰阔和傅灵佩二人。
楚兰阔顿了顿,见傅灵佩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不由喟叹了一声,缓缓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脑袋:“徒儿,你确定要这么做?”
傅灵佩抬头,一张脸藏在血渍灰尘里,唯独那双眼执拗地发亮,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再确定不过。”
现今没有哪件事比秦师姐之事更重要了。
楚兰阔随手施了个涤尘诀,见小徒弟浑身上下终于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了,才觉得松快了些。背过身去,慢慢往回走。
听到身后的细碎的脚步跟了上来,才缓缓说道:“沈清畴此人,看似温文清高,实则狂妄偏执,心思深沉,非易与之辈。其爱洁成癖,与他所行结合看来,幼年恐遭巨变。”
“实非良配。”
一语中的。
傅灵佩不由抬头看了眼,青灰身影仍然如旧时一般挡在她面前,心道:“原来师尊是这么看待沈清畴的?”
这才明白过来,前世自己兴冲冲将沈清畴带到师尊面前,秉明要与其结篱之时,师尊的那一声叹息。
可惜师尊这人向来不愿强扭旁人的心思,便是不赞成,也仍未多言。今世自己的抗拒和厌恶,被师尊看出来了,所以才难得地嘱咐了几句。
“师尊放心。”她抿了抿嘴,不愿楚兰阔再多操心:“静疏自然不会自己苦了自己。”
楚兰阔见此,不再多言。
他明白背负他人性命的感觉,对傅灵佩所行虽不赞成,却也理解。这种沉重,让人别无他顾。
两人一路静静地走回了营地。
“养魂木之事,你不需操心,师傅来想办法……”
楚兰阔话还未说完,就被傅灵佩打断了,语气有些别扭:“万万不可。师尊有伤在身,万不可再费神耗力。否则,徒儿便万难其咎了。”
楚兰阔的脸白得跟纸一般,身上灵息不稳,便是傅灵佩心思重重,也看得真切。
虽不知师尊在何处受了重伤,但若让他拖着病体继续帮她,傅灵佩不愿。
此事皆因她所起,自然需她自己偿还。这是她欠秦绵,欠朱玉白,欠师尊的。
楚兰阔不置可否。
小徒弟执拗,现在又一根筋地钻了牛角尖,怕是不会轻易转圜过来。不过万年养魂木这般的,便是宗门仓库都未见得有,他记得曾经听穆亭云说过,仓库里有个五千年的,先借出来用用再说。
楚兰阔随后去了天峰山顶,将事与穆亭云通过气后,便闭关不出。
同生相绕术虽然最终没起作用,但此术代价极大,他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修为开始崩溃,需长时间静修才可恢复如初。
傅灵佩经过英雄榜之时,才发现榜前围了不少人。
就算她现时心思完全不在榜单之上,仍是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最显眼的三个大字:“傅灵佩。”
流光溢彩,好像这样一来,这名字凭空就多了一层绚丽。
名字后的一串积分更是整整比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