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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在沙发上做那件事的,宜甄回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谌子萱给她洗了澡就带她回了房间,没有在客厅逗留,也就没有注意到客厅里有什么不妥。
眼下沈君仪过来,刚走到沙发要坐,却见到地上躺着一只用过了的避。孕。套——沈君仪一双眼猩红的转过头来盯着谌子萱,质问她,“你什么时候有男人了?”
谌子萱一点都不觉得羞耻,瞧了一眼地上那东西,甚至都没打算捡起来扔了,径直走过去坐下,叠起竹竿似的双腿,“霍泽南能在外面有女人,我不能有男人吗?”
沈君仪气得胸口疼,站在那里盯着谌子萱,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她暂且不去追究这个,放下手里的包,然后问谌子萱,“你告诉我,霍家老太太是你推下楼摔死的,是不是?”
“……”
谌子萱很明显一愣,她没答话,缓缓抬眼看着她妈,在沈君仪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之后,她轻轻点头,“是,是我。”
沈君仪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时就没了声音。
屋里是这样的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沈君仪沉沉的喘息声。
谌子萱知道,母亲对她已经失望了,但那又如何,她是她的女儿,她总不能不认她。
“妈,我是失手,不然我怎么……”
“因为老太太知道你那些事,知道你找人绑架小远,知道你哥车祸的始作俑者是你,她要报警,所以才死在你手上的,我说得对不对?”
沈君仪两眼无神的目视前方,她不看谌子萱,只默默的说了这番话,说完之后,她没有等到谌子萱的回应,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眼中已经蕴满了泪,“子萱,你为什么呀,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呐!”
谌子萱讷讷的坐在那里,一眨眼,眼中的泪就顺着脸颊落下来,她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人,直到沈君仪按着她的双臂狠狠地晃她,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冷冷的笑了,她对母亲说,“因为那孩子该死,因为童幼琳该死,车祸,本来是要撞死童幼琳和她儿子的,我大哥,成了替罪羊。”
沈君仪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盯着她好久好久,然后缓缓松开手,往后靠在沙发上,“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谌子萱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您觉得不是,那就不是吧,反正,现在我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您就是不认我,我也不会怪您。”
“出国吧。”
“……”
沈君仪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谌子萱怔了怔,她又道,“和宜甄去办移民,越快越好,赶紧离开这里。”
谌子萱鼻子一酸,“妈……”
“而且,我也想你离开,去美国,也正好治病。”
沈君仪扶着额头沉默了许久,末了摇摇头,“是我没有教育好你,我得对你负责。你跟宜甄去国外生活,远离这里这些是是非非。”
说完她蹙眉瞪着谌子萱,“有意见吗?”
谌子萱擦干净脸上的泪,摇头,“没有意见。”
“也顺便,去和泽南把离婚办了。”
那天晚上沈君仪郑重的对谌子萱说了这句话,但是,她说的每句话谌子萱都听,唯有这件事,她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
直到霍泽南的调令下来,他也都没有联系上谌子萱,而幼琳那边,却很顺利。
谌子慎让律师去见幼琳,律师约幼琳在一家茶餐厅。
照谌子慎的意思,幼琳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离婚协议她想怎么办都可以,律师把他的原话转达给幼琳,“这里,这里,谌先生让您自己填,房产,婚后财产的分配,您都可以做主,谌先生最后签字就好。”
钢笔在幼琳的手中,犹如千斤重,最后,她只对律师说,“我一分钱都不要。”
其实幼琳很明白,谌子慎了解她,知道她不会贪图他钱财,他完全可以自己就把离婚协议拟好最好让她签字,但他没有那样做,他是在尊重幼琳,也是非常希望幼琳能从他那里要些东西去。
但幼琳跟他不是夫妻,又岂能带走他一分一厘?
律师把协议带回去之后,他看见一纸空白,在听律师转述幼琳的意思之后,唇角微微上扬,起身走到窗台双手叉腰叹了口气,问律师,“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五月初,霍泽南被调去了四川某集团军炮兵团,在这之后谌子萱也带着宜甄去了美国。
谌子萱这个人,说她是铁石心肠还真是,她就是自己得不到霍泽南,也不会让其他女人得到。
军中将领的妻儿在国外生活的比比皆是,她人虽然是走了,但在其他人眼里,她依旧是他霍泽南的妻子,而幼琳是什么?只要霍泽南一天没有离婚,她就是他见不得光的女人。
霍泽南初到四川,这边的饭菜让他很不习惯,刚去的第一个月,人就瘦了。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和幼琳通话,幼琳懂事,不再问他什么时候调回去,就这样默默的等着他,等有机会了,就去四川看他。
然而,就在霍泽南去四川三个月后,那个炎热的夏天,谌家出事了。
那天幼琳正在舞蹈室压腿,外面突然就吵杂开了,等她出去,才知道纪。检。部来了人,把沈君仪扣走了。
是谌启良出了事,才波及沈君仪也受了牵连。
138 幼琳从地铁口出来就被人带走了()
138 幼琳从地铁口出来就被人带走了
幼琳满心沉重的回家,路上给霍泽南打了两次电话,他均没有接。
第三次打过去,他已经关机。
幼琳不知道是因为他在忙,忙到没有时间接她的电话,还是他那边已经有消息,知道谌家出了事,而对她避而不见。
第二天上午八点三十,幼琳刚从地铁口出来就被人带走了。
说是带去问话,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被关在一个只有一张桌子、椅子的小房间里,有水喝,有饭吃,但除了审讯她的人,整整十几个小时没有见过其他人,连手机,也都暂时被没收。
下午五点,幼琳可以离开了,然而人从里面出来,再看外面的天空,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八月份,她都只觉得阴霾。
谌子慎也被人带走了,和谌家相关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带去调查,上到祖宗之八代,现在幼琳想起来,心里都还在发毛。
此时幼琳站在一家商场门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她往里头瞧了瞧,然后转身走了进去。
找到一条长椅,她坐下来,沉思几秒,她拿出手机试图打给谌子慎。
手机响了三次那头才接,不出意外的,接电话的不是他本人。
“谌太太。”
小陈还像过去那样称呼她,从她的语气听得出,这个时候幼琳打给她,她还是有些激动的。
这是谌子慎不常用的手机,幼琳猜他平时用的那个估计都被审讯那帮人没收了吧。
“小陈,你们谌总是不是被带走了?”
“是,昨天就被带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可急死我了。”
幼琳听到,头皮就有一种炸裂的恐惧感,连带着嗓子眼儿都干燥起来,她舔了舔唇,对小陈说,“再等等,可能这两天就能出来。”
幼琳说这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那股子恐惧一直盘旋在她的脑子里。如果谌启良有事,那子慎受牵连,他的公司也会被查,一想到他经营多年的心血有可能在几天之内就会毁于一旦,幼琳眼眶不受控制的就红了,酸胀发疼。
“那个……”
小陈在电话那端,有些犹犹豫豫,幼琳问她,“有什么事吗小陈,有事你讲。”
“我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谌太太,虽然你和谌先生离婚了,但是眼下出了大事,嗯……你能,你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幼琳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手心已经有了湿热的温度,她目视前方缓缓掀了掀眼皮,然后对小陈说,“我会陪着他。”
……
……
三天后,幼琳接到一个电话。
这电话是许磬打来的,说谌子慎现在在他那,让幼琳过去一趟,现在情况比较糟糕,他身边需要有人。
幼琳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就打车去了许磬家。
这个时候谌子慎刚睡醒,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端了杯白开水,死盯着阳台上刚挂了电话的男人,问他,“跟谁打?”
许磬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手机揣进裤兜里径直就从他旁边擦身过了。
谌子慎是今天一早放出来,黑眼圈,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况非常糟糕,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受了非人的虐待。
不过现在睡了几个钟头之后看起来要好得多了。
许磬这人有点儿损,他是一心办好事,但又想看看幼琳和谌子慎这前妻前夫见面是什么场面。
他在厨房切牛油果,勾着唇说了一句“搞不好一会儿她一心软就在身体上满足你了”,谌子慎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见。”
许磬停下手里动作,抬眼看他,蹙眉道,“开个玩笑,人都来了,你真不见吗?”
谌子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按,那架势完全就是跟遥控器过不去。
几分钟后许磬给他端了盘沙拉过来,叉子递给他,“吃点儿,这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你也不想你前妻以为你想她想得茶饭不思吧。”
许磬这话说得谌子慎一笑,拿起叉子吃东西,“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足嘴臭么。”
半个多小时后,幼琳到了许磬家。
她在门外按门铃的时候,谌子慎正和许磬在阳台上吞云吐雾说事情。
许磬一句“来了”,就叼着烟小跑过去开门。
见了幼琳,他亲昵的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往身后偏了偏头,“在里面呢,过去陪陪他。”
幼琳点头。
上次见谌子慎,还是三个月前了。
那天,他在锣锅巷巷口紧抱她,脸埋进她的脖子哭着对她说,他的感情在她身上都消耗干净了,又怎么还能去喜欢别的人……
此时此刻,幼琳站在他跟前,瞧着比当日憔悴得多的这个人,她心里泛着酸,泛着疼,手指紧紧扣着肩上的包,在离他两米不到的距离,却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谌子慎背抵着栏杆,双腿伸直了架在一起,看起来是一副闲适的姿态,可他脸上的疲惫骗不了人。
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先说一句话。谌子慎眼中锋利的光芒来自他显赫的家世背景,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幼琳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她知道,即便有朝一日他潦倒了,也绝对是衣着光鲜的示人,不会狼狈。
看着他们俩一言不发的别扭样,许磬看不下去,他在幼琳背后咳咳两声,继而转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我出去一趟,你俩慢慢聊。”
他这是要把时间留给这二人。
许磬在谌子慎和霍泽南的感情上是没有偏帮谁的,理论上来讲,当年算得上谌子慎横刀夺爱,兄弟间做了这个不厚道,但是一想这几年他和幼琳的夫妻生活过得不成样子,许磬也同情他,以至于在这个事情上就不愿说太多。
现在幼琳和霍泽南有霍泽南他爸在阻碍,能不能成事儿还不一定呢,霍泽南又去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不好一去几年,这中间万一幼琳和谌子慎相互又有了感情,对一个女人来说,可能也是好事。
毕竟幼琳是先嫁给谌子慎的。
许磬想到这种事情就觉得麻烦,毛躁,心头不爽,猛的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在公路上“嗡”的一声射了出去。
……
……
幼琳看着谌子慎,谌子慎也看着他,但很明显这人此时有情绪,还不想和她说话。
幼琳回身,把肩上的包拿下来放在沙发上,这才又走回他跟前。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还一头雾水,不过现在看见你没事,我就踏实了。”
幼琳极其勉强的才撑出一抹笑来,谌子慎没看她,低头在烟灰缸里抖烟灰,许久才说了一句,“我没事,我爸妈有事。”
幼琳张了张唇,想了好多话,到最后却发现说哪一句都不妥。
家人现在水深火热,他很敏感,这也很正常,幼琳没有把他的情绪化放在心上。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说,“进来吧,外头多热啊。”
谌子慎又抽了口烟,眯眼看她,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就那样保持先前的姿势架起,一动不动。
幼琳不知道他是因为抵触她才这样,还是真是因为父母出了事而心情不好,但他现在这样,对她真的很冷淡。
他灭了烟,偏头吹了吹袖子上的烟灰,终于站直了身子要往屋里走。
幼琳是在原地等他,他进来了,她才关上了阳台那扇门,跟在他身后进屋。
“听说前几天你也被调查了?”
谌子慎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和幼琳说话总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
幼琳嗯了一声,朝他走过去,“不过已经没事了,查我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谌子慎单手撑着墙,低头望着杯里的水,点头,“你是我前妻么,和咱们家已经没有瓜葛了。”
“……”幼琳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他扭头,望着幼琳淡淡一笑,唇角几缕笑纹是英俊极了。见幼琳皱了眉,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于是他收起那副吊儿郎当,最后喝了一口水,放好水杯转过身来,“我倒是庆幸你早几个月跟我离婚。”
他走近幼琳,表情已经变得严肃,眉心皱得比幼琳更深,幼琳见他抓了抓后脑勺,叹了口气。
“子慎。”
幼琳叫他,他抬手拍拍幼琳的肩,从她跟前经过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架起双腿,拿了烟盒和火柴盒又准备给自己点烟。
幼琳走过去,他说,“你坐。”
他垂眼,眯着眼睛给自己点烟,点好之后甩了甩火柴,那一团小小火焰便灭了。
幼琳坐在了他旁边,伸手把烟灰缸拿过来,放在他面前。
他笑了一下,说谢谢。
“事情很严重,如果他真的有受贿,真的有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个人利益,没有人救得了他。”
谌子慎靠在沙发上,抬头看上方,呵出一团白烟,“这些事情我竟然事先没有一丁点直觉,也没做防范,有人在搞他,可能他也在搞别人,政。治。斗。争很残酷,没有好人坏人,只有谁输谁赢……”
幼琳低着头,耳边是他平静且深沉的话语,眼下他这般淡然,幼琳不知道他是真的淡然,还是心理素质太好。
“那,公司会受牵连吗?”幼琳问。
他转头,望着幼琳呵呵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一排漂亮牙齿,“你说呢?”
幼琳眼中黯然,心里不安。
他人就在旁边,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也包括当年在旧金山的一起官司。那次如果他败了,将会一无所有,但是幼琳记得,当时他也是现在这一副态度,不是不怕,是明知道怕也没有用,该来的还是要来,都当了男人,岂能容忍自己变成孬种。
“我打电话给泽南了,他没有接我电话。”
“你打给他?”
谌子慎抽了口烟,竟呵呵笑起来了,“你这个女人,说你蠢你还真是蠢。”
幼琳怔住。
谌子慎只是摇头,也没再说其他,但是她太阳穴突然就跳了两下,因为她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