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屠不评捻须沉吟:“能进修罗天侍奉陛下的妖灵全都不食五谷,唯独你天天要填五脏庙。厨子一时也难找,为师先教你吸风饮露。”
血奴顾虑道:“徒儿只怕忘性大,师父一次一次教烦了。”
白莲花假扮非淮时,每天向屠不评禀告都说血奴忘了什么什么事,或者是她自己费时想起,或者是别人提醒她才想起。加上她偶尔真忘一次,偶尔则假装忘一次,屠不评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健忘症已经减轻很多。
“无妨。”屠不评当下就传了吸风饮露的口诀,然后睨着血奴头上那个歪歪斜斜的发髻,打趣道:“今日倒是难得,徒儿你都会梳头了。”
血奴不紧不慢道:“师父见笑。徒儿总不能披头散发的不成正形,只好自己鼓捣一下。哎!徒儿心不灵,手不巧,自理都不能够,的确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徒儿不必妄自菲薄。”屠不评笑眯眯道:“你提那件事为师请示过族长,他帮你留神许久。昨日修罗殿中死了一名妖姬,族长想拿你去替补。往后你日日贴身服侍陛下,若是有心,你那件事多半能成。为师明日先给你找个懂事的人,教教你规矩礼法。”
血奴措手不及,面上欣喜之极,心里又惊又疑。告退回房血奴问杳云:“你说他们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眼见就到三月底,白莲花未必想得到会祸及那些凡人。而血奴若不带杳云逃出去,根本无法跟白莲花传讯。那些凡人又该怎么解救?
“多半是想利用您,做不利于男主人之事。主人今晚可去修罗殿探探风声。”杳云跟白莲花学会不少东西,这正是它被留在血池的缘由。
吸风饮露也分三六九等。有白莲花在前,血奴可不屑屠不评所教。她把剩下半枚内丹吸光,施法感应丹中记忆。
非淮母子的丹八年前就已易主,血奴感应到的都是霄霜父女的记忆,结合翟轩的记忆,足以还原她这八年在血池的遭遇。可是这些遭遇让她怨恨的同时,也让她有个非常离奇的想法。
等天入夜血奴脱魂,跟着屠不评去修罗殿。
几日没来修罗殿,血奴看到妖帝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喜怒不形于色的妖界至尊今晚看来有些忧郁,醉意阑珊的样子让他倍添妖冶之感。
许是因为,往日总被妖帝抱在膝上的白狐不见了,血奴瞧着他看来有些空虚寂寥的样子。可是她转眼就看见,修罗殿下面躺着一团白绒绒之物。
是那只白狐!
白狐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似乎它是……是从修罗殿顶跌下去。
血奴暗叹福祸无常,此狐能伴在妖界至尊身边,实为万幸,不料它短命,竟是一失足活活跌死。
心念一动,血奴觉得在她翻腾的心绪当中,除了怨恨,厌恶,忌惮,还有一种微妙却强烈的感觉雀跃着,急于跳出她的压制。
回神才发现,她已经紧紧附在酒碗上。冷冽的酒气瞬间侵蚀她的魂,让她不禁想起曾经尝过的这酒的甘甜,甚至飘飘然的有些沉醉之感。
妖帝惨白的手端着酒碗,赤红却温柔的眼睛看着碗里的酒,好像那纯净到透明的液体就是他心爱的女人。
近在咫尺地望进这个天下至邪的男人眼中,以至于附魂在碗上的血奴有种被他凝视的错觉,口干舌燥之下,她竟然生出一丝匪夷所思的……期望。
“呵!”妖帝叹了口气,温热的唇附在碗沿上,轻轻啜饮一小口,然后微微颦眉喝下一大口,好像喝下的酒纵然美味,却有蚀骨穿心之毒。
随着他修长颈项上喉结滚动一下,血奴觉得心里那些东西像是脱缰野马,咻的一声都跳到嗓子眼,堵得她心慌意乱,气都不敢喘,却麻酥酥、酸溜溜的舒服之极。
比以往强烈百倍的诡异感觉吓了血奴一跳,她刚仓惶离开酒碗,就岔了一口气,瞬间回魂。等顺过气,血奴瞧见杳云蹲在床头上,微微歪着头,疑惑的审视她。
白莲花父子走后,杳云时刻跟在血奴左右。脱魂之前血奴命杳云去门口望风。它会进来,是耳尖的听见主人喘息不畅,唯恐有什么意外。
“主人,您很热?”见只是岔了口气,杳云放心了。
血奴下意识摸脸。脸很烫,身上却没来由地沁出一层冷汗,她窘然无措了一瞬,就势抹一把脸道:“的确很热。”
“不应该啊。”杳云担心道:“您昨日吃了阴灵果,纵是在极且月里也不会觉得热。可别是一早一晚冷暖交替,您着凉了?”
“无妨。”血奴扶额打岔道:“什么是阴灵果?”
“是阴气极重之人以精元所化的果实,能中和您体内的元气,让您不那么燥热,还能增加您的修为,一颗相当于百年功力。此果对您有利无害,您不必多虑。”
阴气极重之人……血奴其实知道阴灵果。白莲花传给她那一摞字纸提过此物。
精元是生命之本,修行之根基,耗损过多会让身体衰竭,不易弥补。
翟轩和霄霜的记忆都表明,血奴吃下的阴灵果是妖帝所化。每年三月初三她被洗脑,昏厥不醒时,都会被喂下阴灵果捣成的浆,直到九月,她身上的清凉之感才会渐渐消散。
算上今年五颗,她一共吃下四十九颗阴灵果。今年晚了这么多天,定是妖帝误食炎之灵后精元受制,元气受损。而今能够化出,看来他的身体已经恢复。
一颗阴灵果相当于百年修为,血奴百思不解,妖帝前前后后为她耗损这么多修为,一定不仅仅是为让她清凉度夏。
“主人探得什么没有?”
杳云之问让血奴颇为汗颜。刚才不慎着了妖帝的邪瞳蛊惑,竟是连正事都耽误了,当下再度脱魂。飞到修罗殿见妖帝已去,鬼使神差的,她溜进了承风殿。
妖帝正在宠幸欲奴。
似乎,妖帝是真的有些醉了,对待欲奴的手段更加堪称狠辣。欲奴遍体鳞伤,放声呻丨吟,极痛也极爽的样子。
血奴勉强看了须臾,终是不忍注目,掉头就走。
在修罗殿中转悠一圈,血奴听说,自打中了白莲花的算计,妖帝一筹莫展。
费时将近一月,妖帝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将炎之灵的碎屑强行逼出,却也不得不连一滴就足以保他肉身一年无恙的血池之血也一并舍弃。
而修罗殿中死那个妖姬是昨晚被妖帝一掌拍死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妖帝看见她对自己抿了抿嘴,怒她低贱之人却敢对尊上有觊觎之心。可是她能贴身侍奉妖帝,正是因为八年前,妖帝初见她的时候,因她一笑而失神瞬间。
被妖帝以莫须有罪名处死的大有人在,似昨晚这等缘由,倒是头一次。
妖帝的喜怒无常让血奴暗自有些怵,但是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觉更多是让她觉得兴奋。
第五五章()
白莲花在山外设了一个小结界。
这个结界很淡,纵是一个凡人想闯过,也不费吹灰之力。甚至于淡到,最高明的天眼也难以察觉它的存在。此结界与白莲花元气相通,但凡有一丁点波动,他就能立刻感知到。
先前察觉波动,白莲花打开宝镜遍山搜寻,只见摩柯跟两个小鬼在雪地里闲玩。
穹光镜堪比天眼和阴阳眼,能看破匿形。搜不到人,显然潜入山中之人有极高明的隐身术。白莲花跟姒檀一致认为,此人必是妖帝无疑。
妖帝前来别无目的,多半是还惦记那个歹毒计划。
受邪瞳操控之人如同一具活傀儡,表情僵硬,摩柯却表情丰富,情绪多变。为求言行逼真,妖帝唯有对摩柯使用镇魂术。
白莲花料定如此,只是没想到妖帝会这么急不可耐,所幸他早有准备。而妖帝若能如他所料想,正好有条捷径可助摩柯迅速恢复修为。
听白莲花简单一说计划,姒檀拍手称妙,为今晚做足准备。
当年诸界混战姒檀吃过妖帝大亏,一万两千年来他日日刻苦练功,妖帝重生之初他便心痒痒的,奈何被禁在苍山。白莲花心知如此,此番引妖帝前来,正为让姒檀过一过瘾。
姒檀面如涂丹,却眼泛精明,精神极其亢奋,拉着白莲花继续下棋。他虽有醉意,却棋艺不俗,白莲花不敢分神大意,还得顾及摩柯的状况,委实费神。
厮杀正酣之际见妖帝现身,果然对摩柯使用镇魂术,姒檀神情一肃,丢下棋子就走。白莲花拉住他道:“你急什么?杀完这一局再去。”
“再杀下去你必输无疑。”姒檀耐住性子又坐回去,却显然言不符实。
白莲花调了调悬在他肩侧的穹光镜的角度。
姒檀醉眼乜斜地往镜中一瞧,见“摩柯”推门出屋,慢慢走在雪地里。而她去的方向,就是杳云和明亮住的屋子。
姒檀凑近镜子细看“摩柯”,摸着下巴分析道:“表情有些诡异,动作有些僵硬,脚步亦显沉重,这都是些好兆头。你的办法许还真的能成,就怕事后不好哄她。”
白莲花神情莫测地看着镜中,信手落下一子。
“哈哈!”姒檀拍着大腿鬼叫:“喂喂喂,你要输了。”
白莲花低头一看,他那一子落得不是地方,竟是自损了一大片。待姒檀跟进一手,他已从略占上风瞬间变成丢了半壁江山。
唔,可不能再走神。白莲花凝神看了看棋局,再落一子。
“可恶啊!这都能被你挽救回来?”姒檀拧着眉毛懊恼,拈着棋子久久落不下去。
白莲花乘隙看向镜中。
“摩柯”好像很用力、却极其缓慢地推开门,一步,一步,进屋。
屋里床上,明亮和杳云抵足而眠。两个小鬼的睡相都有点不雅,被子也蹬了,明亮的腿搭在杳云肚子上,杳云的脚则蹬着明亮的下巴。
两个小鬼发出鼾声,并未被“摩柯”的闯入惊动。
“摩柯”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床边。在床边站了须臾,她的表情越发诡异,蓦地化气为刃,慢慢举起,却久久也落不下去。
姒檀捏着棋子苦思也不定,索性跟白莲花一起紧盯镜中。
见“摩柯”手里的气刃一时消、一时涨,不停变幻,姒檀一捶自己大腿,鼓劲儿道:“你爷爷的,小梨子你倒是用点力啊!为了你儿子,你一定行的!”
可是他话音未落,“摩柯”手里的气刃攸地暴涨三尺,且迅疾斩下。
血光飞溅,“摩柯”瞬间出门,浑身上下没沾到一滴血。
“好个阴毒的妖孽!”姒檀一掌拍烂他珍藏多年的镶宝石棋盘,跳起来就走。白莲花忙拦住他道:“师兄不必急躁。或许还会有转机,也未可知。”说着收了宝镜起身。
姒檀压着嗓子,难以置信地鬼叫:“哎!你不会来真的吧?要不要这么拼!”
白莲花但笑无语,施施然出门。
:…d
白莲花出门走不多远,“摩柯”迎面而来。
“摩柯”有些脚步踉跄。宿主的魂和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妖帝能操控她化气为刃,却几乎已经耗尽她法力,眼下她比个凡人强不了多少。
见她脸上湿漉漉的,白莲花柔声问:“怎么哭了?”
“摩柯”举手摸了一下脸。她看着手上的水渍,垂首颤声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被妖帝镇魂,被他操控,杀了明亮和杳云,杀了我父皇母后,杀了所有跟我亲近的人。”
白莲花掏出汗巾,勾起“摩柯”的脸,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呵!”他叹息道:“你梦见我是怎么死的?”
“我梦见……”“摩柯”别过脸去,嗓音中仿佛透着恐惧,“我、我梦见他操控我,活活挖出你的心,剁碎了,制成丸子,一个一个吃掉。”
白莲花正经严肃问:“我这么大个人,你就只吃了我的心?”
“摩柯”悲怆道:“他不止操控我吃你的心,还吃了你别的地方,配上辅料,各种煎炒烹炸闷溜熬炖。悲惨的是,我一面觉得痛不欲生,一面却居然……居然觉得味道极美。”
白莲花微微笑了,“看来我让你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能满足你的胃口。果然你是个吃货。”
“摩柯”沉默不语。
白莲花歉然道:“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时刻陪着你,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回房去睡觉。”
“摩柯”黯然道:“不,是我太过废物,就连在梦里也还是个废物,一想到他便觉胆怯,见到他更是怕得要死。”
“唔。”白莲花不紧不慢道:“我六岁那年,你来到玄清后山,跟我说了一天一夜闲话。你说你父皇教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哭,因为眼泪代表懦弱。而你活到九千多岁,还真的从来都没哭过。”
“摩柯”呐呐道:“我以为那些都是真的,我完全阻止不了他,简直要被他逼疯了。”
“你忘了我告诉过你?”白莲花宽慰她道:“梦由心生,你是梦中一切的主宰,既然他进入你梦中,你便有操控他之力。况且你生而克他,别说是在梦里,纵是果真被他镇魂,你也有足够强大的魂力摆脱他的压制,将他逼出体外。甚至你若是信念够强,足以摧毁他这一魂一魄。所以,你完全不必胆怯他。”
“嗯。”“摩柯”沉默须臾才重重应了一声,往白莲花身后睨一眼道:“那只臭猴子怎么了?”
白莲花回头一看,姒檀哭丧着脸,正在往一起拼凑碎裂的棋盘。
“每次喝醉他都输不起。”白莲花笑叹道:“方才又输得一塌糊涂,他急了,就这样了。”说着一搂“摩柯”的肩膀,“要不是他拉住我不放,我们早就……走,我陪你回房,让你吃个够。”
白莲花特意加重了“吃”字的语气。
“不要!”“摩柯”大叫一声。
“怎么了?”白莲花面上波澜不惊,伸手勾起她的脸。
“摩柯”不得不仰面。她闭紧眼睛,眼珠在眼睑下面微微转动,眼角渗出两颗晶莹的水珠。这两滴泪顺着她腮畔滑到下巴,滚落在白莲花手心里,被他身上至阴寒气一浸,瞬间化成了冰。
白莲花悄然一摄,把两滴冰泪攥在他手心。
须臾之后摩柯攸地睁眼,湿润的眼睛微微泛红。
她猛地埋首于白莲花胸前,抱紧他的腰,闷闷的、似乎有些艰难道:“那个梦……那个梦真的让我很害怕,你不要再离开我一步。”
“好。”白莲花允诺道:“往后无论你是梦还是醒,我都守在你身边。”他搂着“摩柯”走了几步,又担心道:“明亮的肩膀不能受凉,否则会痛。不知他有没有蹬被子,我们先去看看。”
“摩柯”脚下一绊,“刚才我去看过,他睡得很乖,很沉,很香甜,没有蹬被子。”
“难怪我看你是从那边走过来的。”白莲花了然笑了笑,将人打横一抱,缓步而行。
“摩柯”柔顺以对。她深深埋首于白莲花肩窝,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脖子,手掌随意贴在他脖子上那条血脉,另一只手则——轻轻捂在他心口那里。
“你摸到什么?”白莲花不急不躁地问。
“摩柯”沉默着。
察觉她的身体在簌簌发抖,好像她在忍受巨大的苦痛折磨,白莲花关切道:“不要害怕。你把手贴紧一点就会感觉到,我的心脉在跳动,我是真真切切在你身边的。”
“摩柯”的手却猛地攥成拳,在他胸前用力敲了一下。
“咳。”白莲花被震得轻咳一声,似有无奈道:“这样还不安心么?无妨,等回了房,我有办法让你一整夜都没心思再想那个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