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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为定！”
即便不用重复，这句话也如落雷般回响在众人耳中。
石天浩面色铁青。
众长老面色讪讪，都在心中道：“来了”
见众人突然的安静下来，妇人有些惊惧，出声问道：“柔儿你与二长老打了什么赌？”
见满屋子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妇人只好看向石柔，带着慈爱、担忧地数落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有长幼尊卑二长老，我代柔儿向你”
石天浩看着这个懦弱的女人就觉得烦躁：“此事与你无关，闭嘴！”
众长老面色一变，都在心中骂石天浩平日里精明、怎么此时如此昏聩？！石柔最在意的就是她娘亲，你还如此无理地斥责她
三长老见势不好，赶紧道：“这个柔儿，二长老毕竟是你的长辈，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啊，柔儿大伯知道以前对不住你，可石家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二叔也是”石天青。
石天浩冷笑着打断，傲然昂起头，斜睨石柔：“哼，想要我磕头，你受得起吗？”
石柔淡淡一笑：“我是受不起，但是我娘受得起。这些年我娘在石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二长老是怎么对待她的？当初我爹新丧，头七都未过，我娘数次哭得死去活来，病情日渐加重，可二长老呢？直接将我们母女赶到偏远的小院可不要欺我当时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哦。”
“你！”石天浩面皮一阵抽动，臭丫头从那时候就开始记恨了？
“啊”妇人算是听明白了，石柔是要二长老给她磕头，那怎么可以？！
妇人结结巴巴地：“那，那个二长老我家柔儿不懂事，我，我是不会让您磕头的，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哼，就凭她？！”石天浩不屑地扬手指着妇人的鼻子，见她吓得往后直退，更是厌恶到极点，“我告诉你，你做梦！！”
扶好妇人站稳，石柔的脸色也倏地沉了下去：“二长老口口声声为了家族，原来也只有这种程度啊。好吧，我也不想再与你多说了，话我放在这里，今日只要你磕了头，这些条件我都能考虑答应，倘若不然，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石天浩气得脸上青筋暴起，怒喝道：“臭丫头，你敢威胁我？！”
“是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二长老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你！！你不要忘了，你也是石家的弟子！！不敬长辈是何过错，家规里写得明明白白！！”石天浩满脸怒红，胸口剧烈地起伏，忽然想起什么，面色转为阴冷，“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闹腾起来。当日你在石屋中，不知是使了什么妖法，只呆了一夜就晋级炼气中期。现在想来，真是蹊跷得狠，还是说你拿了石家什么宝物？”
石天浩冷笑道：“既然你已经成为凌霄派的弟子，即将离开石家，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的好！”
闻言，众长老面色一凝，看石天浩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难道真有这么个东西？怎么他们全然不知？
石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噗嗤笑出声，拍了拍手掌：“二长老慌不择言的样子真是有趣。”
眼见石柔连辩解都不屑，众长老也纷纷点头。是啊，石屋中若是有东西，关过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无人发现呢？
石天浩本也只是猜测，看石柔的模样知道多半没戏，但还想垂死挣扎：“别人没得到，只能说明是时机未成熟，又或是机缘所致”
众长老瞬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石天浩：你都说是机缘了，还想怎样？纵然石柔当年真的得到了什么，才有今天这份修为与实力，那也是她的运气。
石天浩终于词穷，嘴唇不断地翕动，浑身发抖，众人的目光如刀割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臭丫头，你休想羞辱我！！”石天浩猛地出手，势若猛虎的一掌朝石柔劈来。
石柔动也未动，自然不需要她动，就有人会替她挡下攻击。
可妇人却惊叫一声：“不要”扑到了石柔身前。
“天浩，住手！”石天青错身一跃，“砰”的一掌对上石天浩，两人差了一个阶层，结果根本没有任何悬念。石天浩不敌，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你，你竟然真的帮助这个臭丫头？我才是你的兄弟啊！”石天浩厉喝着，声音凄厉，无力的感觉将他掩埋。
石天青眉头沉沉：“天浩，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哥！我们俩一起抓住这臭丫头，给她下一个禁制，以后她还不是要听命于我们，为何要对这个臭丫头如此委曲求全啊！大哥！！”石天浩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石天青目光一闪，难道他没想过吗？但就凭他们筑基期的实力，所下的禁制对上金丹长老来说，根本如同儿戏，到时候不仅彻底得罪石柔，说不定还会为石家带来灭顶之灾！
可这个混账竟然这么直白地当着石柔的面把话说出来真是昏聩，愚蠢！
石天青再也无法忍耐石天浩的所作所为了，厉声道：“天浩，休得无礼！还不快给石柔和夫人赔罪？！否则别怪我家法处置了！”
石天浩的目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绝望之色，颤音道：“你真要我这么给这个女人磕头？”
石天青目中一颤：“天浩，只是认个错而已”
“认错？哈哈哈只是认错吗？你来认个错看看？！”石天浩大喝。
“二长老，你从前确实多有不对，对柔儿和夫人太过严苛，此番认错也是利多当然的。”说话的是四长老，从前一直唯石天浩马首是瞻。
“对啊，二哥，大家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三长老劝道。
“天浩！”
“二哥！”
“二长老”
众人不停地劝着。
一瞬间，石天浩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巴一直不停地动，都看似言辞恳切，却全部是要他给一个无用的妇人下跪，这些就是他的好兄弟！
就是他多年相伴的手足兄弟！此刻只不过为了一个亲传弟子的名头，和一些不知道能能不能得到的利益，就要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方
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倘若今日他真的在这里跪了，以后还怎么出去面对石家那些弟子，他们又会怎么看他？！
石天浩感觉从未有过的无助，逼人的凌厉的目光扫射向在场的所有人。
石柔坐在床边笑容淡淡，妇人一直慌张地摇头躲闪，众长老虽面色讪讪、却坚定了要他一定磕头
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石天青道：“为了家族，天浩！你做出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嗯？这句话为什么那么的耳熟呢？
恍惚间，石天浩想起。
好像就在半个月前，在议事厅里，他就是拿这句话劝说的石天青：“把石柔送出去做炉鼎，这种牺牲，是有意义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自作自受！
作恶者终究是要还的！
“噗！”心神激荡之下，石天浩再也克制不住，仰面吐出一口血来。
血花溅落在地的同时，石天浩猛地跪下，“咚、咚、咚！”三个响头过后，他仰面狂笑，披头散发，状若癫狂地出了屋子。
“哈哈你们如意了！如意了哈哈哈”声音越传越远。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石天青道：“柔儿，既然”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家主与诸位长老先请回吧。”
逐客令已下，众人也不好再继续留着，纷纷告辞离开。
第26章 远行（）
自石柔横空出世，夺得入门测试的第一名，被收做长老亲传弟子以来，沧州城里，这几日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
据说测试过后，秦家二公子秦湛一回去就将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把他那些姿色各异的小妾们，打的打，杀的杀，最后还是不解气，一股脑全都轰了出去，连院子里的仆从们也都遭了殃。
贺家也不太平，据说贺家家主因为此次族中子弟伤亡惨重，而大发雷霆，甚至到了闭门不见客的地步。
相较而言，李家与其他家族则显得有些沉寂谁叫此次测试，除了石家的石柔，就只有秦家、贺家的弟子成功进入了凌霄派呢？
而被整个沧州城谈论最多、争议最多的石柔，此时正安稳地坐在自家的院落里，隔绝了一切烦扰，全心全意地修炼起来。
在妖狼十二万分的保证和解说下，石柔终于确信自己心中的感觉：融合了混沌塔之后所得到的混元天录，对五灵根的她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功法。
此时石柔双目轻合，盘腿坐于榻上，灵气自周身有规律地不断运转。
“道者，天地之始也，混沌，万物之初也”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
一行行金色小字，不断浮现在石柔的灵识海里，又不断黯淡。
石柔体内的灵气也在不知不觉中越转越快，一丝丝灵气变得越来越粘稠。
依照混元天录里所记载的功法运转灵气，使得石柔自身仿佛变成了一个吸引灵气的黑洞，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潮水般才冲进石柔的身体里，使得她丹田里那颗乳白色的灵气团越来越壮大，连带着压缩而成的液状细丝也越来越多。
如这般坐了一天一夜后，纵然有灵气的补充，石柔依旧觉得腹中空空，强烈的饥饿感使得她从入定状态中脱离出来。
好容易找了些吃的填饱肚子，石柔寻思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筑基，还是先去藏书阁的顶层看看，长老的权利总不能不用白不用。”
虽然搬来沧州城不过百年，但石家的藏书阁有着近千年的历史，并且，其中藏书并不因为石家日益的衰弱而有所流失。
石柔翻阅着这些看起来十分古旧的孤本古籍，很快沉溺了进去。
这些古籍大多数都是千年前的石家老祖所留下来的，至今都保存得十分完整。不知那位老祖是不是有收集功法、各色品鉴的爱好，藏书阁顶层的古籍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并且内容十分详尽。
其中石柔感兴趣的还是炼器。
毕竟那日在测试会场上就得知，自己新认的师傅就是炼器见长，所以有必要在入门之前先有所了解。
通过一本类似自传的灵修札记的孤本所知，当年石家老祖就是单系火灵根，凭借一身过人的炼器本领在修真世界左右逢源，一生交友无数。然而他所学也十分驳杂，炼器，布阵，制符都有涉猎，除了因缺乏木灵根导致炼丹过程受阻、无法有较大的成就外，其他都到达了他那个境界的修士所能达到的巅峰。
只可惜这位老祖最后仍旧没有能跨过“天关”，无法从“金丹”破入“洞玄”，在八百岁寿终了之时，遗憾陨落。
合上灵修札记，石柔感慨不已，修道除了勤奋刻苦以外，也还有许多运气的成分，倘若当年石家老祖没有陨落，石家如今恐怕就是另一番风景了吧？
此地古籍甚多，石柔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不过有了妖狼的帮忙，虽然这些珍本古籍无法带出藏书阁，但用神念拓印到玉简里却也十分方便。
不管目前用不用得上，石柔都让妖狼备份了一份。
虽然妖狼对此十分不屑：“不过是个金丹小修士的札记而已，你也视若珍宝，没见识就是没见识。算了，用这个打打基础也是可以的，等你有了那么一丁点底子之后，老子再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炼丹、炼器，排兵布阵！”
摇了摇头，石柔笑着出了藏书阁。
五天的时间，说快也快，凌霄派收徒一事尘埃落定，石柔也要准备随师傅回凌霄派了。
最后一天，石柔再也不去想什么修炼的问题，而是打算在家好好陪娘亲一天。
在院门外挂好不见客的牌子，天还未亮石柔就到院中的井边打水、淘米、洗菜，忙里忙外，等着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妇人才刚刚醒来。
“柔儿，你这是怎么亲自做这些事情呢？家里又不是没有下人。”随着石柔在家中地位的提升，妇人虽还是惯常的胆小甚微，但说话做事也渐渐有了些底气。
“好久都没有给娘亲做饭了，都怕不和您的口味。”石柔抿唇一笑。
来到桌边，望着满桌的饭菜，妇人欣慰地笑了笑：“怎么会？只要是柔儿做的都好吃。”
“嗯，那娘亲就快吃吧。”
妇人含笑端起碗筷，母女两个你夹给我一块鸡腿，我夹给你一片鱼肉，一种温馨的幸福感流淌在二人心间。
然而吃了几口之后，妇人却越吃越慢，到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放下碗筷突然沉默了下来。
“娘，怎么了？”
“啊，没事，只是嗯，快吃饭，咱们吃饭”妇人神色恍惚地扒了几口，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柔儿，有些话，放在娘心底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有与你说眼看着你都要离开石家了，再不说怕是要没有机会了。”
石柔心中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会呢？我还是会时常回来探望娘的。而且娘现在身体也好了，所以不要再说这种丧气话了。”
妇人勉强笑了笑，点点头，神色好挣扎一番，最后沉下心道：“这件事，娘亲还是觉得要告诉你才好。”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坠子，一颗被银色细线串好的黑得剔透、像是把所有颜色都吸进去的珠子。
“这个东西，是我跟你爹在山路上拣到你时，你脖子上佩戴的东西。”
轰！
仿若晴天霹雳，石柔骤然怔住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巴道：“什、什么意思？”
妇人眼中流露出哀伤、不忍的神色：“柔儿，你一直都不知道，其实娘亲并不能生育，我和你爹你并非我们的亲生女儿，但是，我们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亲骨肉，比亲骨肉还亲！原本我打算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但既然你已经要离开石家了”
妇人皱了皱眉：“为娘虽然不知道家主与长老们与你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你此去凌霄派，一切还是以你自己为主。不要被石家牵绊住，其实石家与你并无血缘关系所以”
好半天，石柔才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消化掉，看着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娘亲，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其实娘亲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这个东西，你爹曾经几次试图用灵力探测过，但每次刚刚触碰到它时，就被强烈的反弹回来，以至于灵识根本无法探测。所以你爹曾猜测，你的生身父母或许也是十分厉害的修士，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才将你遗落在外。”
“你此去凌霄派，也可以通过这个来打听一下你生身父母的消息，说不定他们还健在”妇人露出一抹落寞之色。
石柔摇了摇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他们遗弃我了，我都不准备再去把他们找回来，我的爹娘只是你们！”
妇人绽开笑容，抹抹眼角的眼泪：“看，真是的，都是最后一天在家了，我还给你难受，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咱们吃饭，来，吃饭”
石柔点点头，夹起一块鸡腿：“娘你吃这个”
第二天一大早，石柔就赶到了师傅传讯中所指定的地点。
越过层层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行人已经在一片旷野上等着她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石柔赶忙上前对师傅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