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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宸往前几步,恰好将温澜挡在了自己身后,抱拳赔罪:“师叔,弟子失礼了。”
事已至此,瑶光真人已经里子和面子都荡然无存,身前的玉衡真人又是满脸告饶的表情。虽说自己没出全力,可出全力欺负一个小孩子就失去考校的意义了。以大欺小的名声可不好听。
还能怎么办,只能就坡下驴的同意啊。
“你很不错,比你师傅要强。”瑶光真人夸奖林宸的同时还不忘把玉衡真人给损了一顿。
见林宸坦然的点头,算是同意了自己的话,瑶光真人气散了不少。又接着说道:“我不管你在秘境里得了多少好处,以后不准欺负澜儿,知道吗?要不然贫道定然打杀了你,为你师傅清理门户。”
林宸表面点头应是。虽然她对这些话毫无异议,但看着玉衡真人的表现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师傅您一脸认同又是搞哪样!你徒弟被死亡威胁了,也不出来站个台!合着我是被您老捡来的吧!”
“还有,冲灵你今年只有十二岁。”说到这里,瑶光真人脸色怪异的在两人之间打量了几圈,明显是弄不明白自己徒弟是怎么被林宸这么个毛孩子追到手的。
毕竟在林宸之前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个各有千秋的追求者,偏偏看上这个在一年多前除了亲传弟子身份什么都没有的孩子。虽然事实证明,徒弟的眼光比自己好得多,至少林宸比她师傅有担当。
“所以你们现在只能订婚,在冲灵你二十岁及冠之后才能成婚。而且这八年间你若是对澜儿有任何不好之处,婚约随时作废,聘礼不退。”
面对如此苛刻的条件,玉衡真人首先出声反对:“师妹,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瑶光真人没理他,只盯着林宸。
林宸拉住了温澜的手,目光如炬:“全凭师叔之意。”
“真的?不后悔?万年灵髓液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东西。”
林宸不动如山:“弟子许的是九世之诺。”言下之意就是根本不在乎那八年。
瑶光真人不可置信的盯着林宸看了好一会,确定她所言非虚之后,长叹一口气:“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活力。”
瑶光真人摆摆手,示意温澜送客。恰在此时,钟声响起,一直敲了三十六下。玉衡真人和瑶光真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三十六道钟声是召集宗内所有长老和亲传弟子到议事堂的信号,规定除却闭死关与外出的人员,其他人必须在一柱香之内赶到议事堂议事,否则以开革宗籍论处。
第79章 共同进退()
一进议事堂;一股紧张的气氛就扑面而来。往昔空荡荡的厅堂就像沙丁鱼罐头一般挤的满满当当。
这就是北斗宗立身东域的资本;能坐在里面的最少都是金丹期;妥妥的宗门的扛鼎之人。
两位真人各朝徒弟使了个眼色;示意跟紧自己。这议事堂不开则已,一开必有大事发生;还是不要吓到自己涉世未深的徒儿比较好。
两位真人施施然的走到自己位于最前排的位置坐下;林宸和温澜作为弟子侍立其后。
林宸脑子比较活泛;不停打量堂中穿梭的人群;琢磨着是出了什么事弄出什么大阵仗。
落在温澜眼里就变成了不安;因而轻声安慰道:“万事自有师傅们在;咱们就当走个过场就好。”林宸了然的点头;相视一笑;尽在无言之中。浑然不知道自己立下了一个多么大的flag。
坐在前排的瑶光真人心中暗叹:“自己真是枉做小人了;徒弟这明显是被拴牢了。”
不多时功夫,其它几座峰主也带着自己的弟子来了。几个在琅嬛秘境里交过命的师兄弟互相挤眉弄眼的交流了一番情报;结果依旧为零。
在几位真人来后不久,堂中所有位置就全部坐满了。一柱香燃尽之后;天枢真人带着白琅施施然的出现在了大堂之中。
高低不一的人声响起:“参见掌门真人。”
“众位同门不必多礼;都坐。”
待天枢真人在主位坐稳之后;一个执事弟子上前禀报:“禀掌门真人;此次议事应来一百七十三人,实来一百七十三人。无人缺席。”
挥挥手让执事弟子下去;天枢真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都来了;那就开始议事吧。”
天枢真人朝白琅点了点头;白琅当即出列道:“冲灵何在?”
林宸一愣:“还有自己的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列行礼:“弟子在。”
“你可知罪?”
林宸更懵了,下意识的朝玉衡真人那边看去。见玉衡真人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弟子惶恐,实无罪可禀。”
“冲虚,给她听听。”
白琅应喏:“是。”
于是林宸杀都格前的一段话又清楚的放了几遍,满堂皆闻。
天枢真人坐在主位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冲灵你可知,中域光之子候补意味着什么?”
林宸不傻,眼角余光看见了不少人在听到光之子候补时勃然变色,心中就已经将事情揣摩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这回自己是杀了个纨绔啊,背后的主人开始向宗门施压了。”
虽然林宸想的有偏差,但已经和事实很接近了。只是如果都格泉下有知,不知道会对纨绔二字作何感想。
林宸当然不会在意死人的想法,她现在比较在意这些堂上活人的想法。
“就算自己踢到铁板,可怎么会是这个开议事堂的处理方式?势力比宗门小的自然可以不予理会,这回屠了落日宗八十名精锐,落日宗也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若是实力比宗门强,那应该绑了自己上门赔罪才对,根本没必要兴师动众。”
仿佛开启了智慧之门,林宸茅塞顿开:“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了。第一是对方实力的确比宗门强,但强不了太多,不值得宗门那自己这个亲传弟子去赔罪。第二就是对方实力强到可怕,但提的要求太高,高到宗门无法承受。而且掌门又一贯是个优柔的性子,最是难做决断。”
想到这,林宸不由苦笑一声:“原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一定高度,但生死仍旧操之于他人之手。所观不过一隅之地,所掌不过寥寥数人,谁给自己勇气膨胀的。在更广袤的棋盘上,仍旧是一枚棋子,唯一的一点不同就是牺牲她之前要稍作考量,因为她能量比较大。仅此而已。”
自怨自艾了一会儿,林宸开始寻找自己的生路。明显自己的小命还有救,生机就蕴藏在这堂上一百七十三人身上。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开这个会,直接将自己交出去不久完了。
“加油啊,林宸。你可千万别刚订婚就让媳妇守寡啊。”林宸默默给自己打气,思考着说辞。
再度抬头事,林宸已经编出了一套完美的说辞:“弟子只知欺辱残害同门的落日宗都格,不知中域光之子候补都格。”
前世无数的经验表明,当内部矛盾无法调和时,挑起民族情绪向外扩张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于是林宸打了个马虎眼,承认都格是自己杀的,不过无关于个人恩怨,而是为了宗门的其它弟子的安全。这就把矛盾巧妙的转移到了两宗对立的大背景上。
不出林宸所料,现在宗门迅速扩张,一大帮少壮派占据了不少重要职司。天老大我老二的脾气惯了,哪里能见得自己宗门弟子受欺负。因而当即就有人出列支持她。
“掌门真人,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个不成器的小虾米而已,就因为挂了个光之子候补的头衔,咱们就得让着他?没有别人欺负了自己弟子,咱们不还手的道理嘛。我个人觉得冲灵师侄做的没错。”
这番话一出,当即引起不少少壮派的附和。
“就是。想杀人就得做好被杀的准备,一个候补而已,拉大旗扯虎皮,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也觉得冲灵师侄做的没错。”
堂内顿时一片混乱。
天枢真人挥手压住了堂内的嘈杂:“都安静,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有不同意见吗?”
一个老头颤巍巍的出列了:“掌门真人,天机阁蛰伏多年不出,但绝非善与之辈,依老朽看,还是稳妥为上。”言下之意就是把林宸扔出换平安了。
这番话同样引得堂内不少老成持重之人的赞同。
林宸心里破口大骂,在心里把这些个不认识的老头都给骂了个遍:“什么仇什么怨啊,一言不合就给我热便当?”
就在林宸绞尽脑汁怎么再为自己描补一番的时候,她的助攻很快就来了,白琅倒戈朝自己师傅深施一礼,坦然道:“既如此,弟子亦同责。”
“冲虚你”
没有理会震惊的天枢真人,白琅继续说道:“此次秘境探索,弟子枉为大师兄,不能照抚师弟师妹们周全,致使此事发生,弟子甘愿领责。”
林宸心中一阵感动:“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永远不会抛弃我们这些师弟师妹。”
有了白琅带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温澜亦出列站在了林宸身边,没说话,但态度表达的十分明确。
气鼓鼓的小魔王直接就爬到了林宸肩膀上瞪着天枢真人。
叶易跟着陆澈不动声色的站在林宸的背后进行支援。
六人在生死之间磨练出的默契,于此刻悍然爆发。
全赖君之力逃出生天,忘恩负义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性格本来就不怎么强势的天枢真人就这样被六大亲传弟子逼宫了。可以想见的是,几峰峰主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徒弟去送死,定要出面保下自己的徒弟。这样一来,那些依附于各峰的中立派支脉,少不得要投反对票。
这一刻,天枢真人明确的知道,林宸,杀不得了。
而更狠的还在后面,白琅没有给自己师傅任何反悔的机会:“师傅,弟子记得,他们要的是所有人。”
这无疑是往天枢真人心内还在摇摆的天平里加了一块重重的砝码。
要真把这回一百二十人全部交出去,北斗宗近两百年也就别想发展了。祖宗基业在自己手里毁于一旦,天枢真人还不想背这个千古骂名。
纵然如此,过场还是要走的。林宸毫无疑问的被当堂开释,走出议事堂是浑身都是汗。
十分开心的玉衡真人:“你小子人脉不错嘛,老头子还想和掌门师兄干一架把你保下来呢。”
林宸无语:“师傅,您还真是”
“是个屁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林宸蒙圈:“干嘛收拾东西。”
玉衡真人满不在乎:“当然是找个理由让你出门避避风头,别让你在宗内被那些黑犬抓住。到时候往上面多送点资源,把这事拖个三年五载,这事情就算翻篇了,你那时候再回来就行了。”
林宸一听,乐了。合着又是前世的老一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银子到位,什么事情都会。
于是她不满了:“师傅,这么简单的事干嘛让弟子去送命啊。”
玉衡真人往天真的林宸头上敲了个爆栗,恨铁不成钢的道:“简单?实话告诉你,那些资源足以让一个笨蛋变得比你还厉害。而且就算咱们愿送,人家还不一定愿收呢。其中这些弯弯绕为师是不清楚,烦死个人。”
第80章 下山()
一听林宸有法子把这笔费用省下来;玉衡真人就兴奋了。虽然这笔费用是走公中的账;但是给别人送钱还是令人窝火;没事谁乐意给人送钱啊。
“别卖关子;快说。”
林宸见自己师傅这副急不可待的土匪样子,也没有藏着掖着;吐出几个字:“羊毛出在羊身上。”
脑子一时转不过弯的玉衡真人:“什么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林宸为之绝倒;自己这个武痴师傅情商敢不敢再低一点!师祖当年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把师傅扶上峰主之位;真是艺高人胆大。
腹诽了一番自己的师祖;林宸耐着性子解释道:“咱们这回有不少弟子伤残吧。”
玉衡真人还是没搞懂徒弟的意思:“对啊。可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林宸振振有词:“当然有关系;咱们的人伤了残了;都和落日宗那群王八蛋脱不了干系;找他们要汤药费啊。”
被林宸说的话吓了一跳;好半晌玉衡真人才长叹一声道:“你小子,真黑啊。”
林宸却丝毫没有坑人的自觉;接着说道:“不够的话还能加上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康复费之类的。”
“你小子越说越离谱了;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又是什么东西?”
“师傅;这敲诈也是要讲基本法的。不设立个名目是没法子干活的。您放一百八十个心,把徒儿的主意告诉掌门真人就行了。指不定掌门真人还夸您呢。”
玉衡真人赶苍蝇一样把林宸赶走了:“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还夸为师呢;你少惹点事不开议事堂;为师就谢天谢地了。”
林宸不以为意的退下了,心里却在思量。刚才紧张下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掌门真人再大气,被人逼宫了也会有心结吧。那自己就送个香饵,不怕他不上钩。更何况,这事情明显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估摸着是我在秘境抢了大师兄的风头,才闹这么一出让咱们长长心。媳妇和初七七尚且不论,陆师兄他们能出来站台,也有各位真人默认的意味在内吧。看来主脉和支脉的竞争随时都有,不独在一峰之内啊。”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有用,只要自己远离宗门,人都是健忘的,过不了十年自己就会成为传说中的人物,大师兄的位置自然就牢不可破。
“罢了罢了,好歹还遵循了斗争的基本法,没有痛下杀手。更何况,大师兄”林宸摇摇头,将脑海中不好的念头抛出去。
大师兄光风霁月,对自己照抚颇多,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真是造了什么孽,来到这里还要和人勾心斗角。硬是把我这个理论派逼成实践派,真是可怕的阅历增长啊。”
林宸漫无目的的走下山路,温澜和小魔王都跟着师傅回自己峰头了,她也不急着去找人。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安排一下自己的人了。
林宸直接发了十几道光影通讯出去,叫小弟们去玉衡峰悟道院等自己。
至于她,久违的走起了路。心中思绪太多,需要消化整理一番。否则心魔一生,这剑之一道就得举步维艰了。
待林宸回到悟道院时已是满天星光,推开门就看见十几座雕塑站在黑暗里。
林宸无声的勾勒出一个苦笑,若把北斗宗比做国,那自己这个小团队毫无疑问就是家了。国事刚解决,家事又成了一团乱麻。
“罢罢罢,人生就是麻烦接麻烦,问题连问题。一个一个破呗。”
林宸一声低笑,屋中所有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她身上。没有理会众人,林宸笑道:“我可不记得你们有爱黑的毛病。”
林宸这话说得翩智和李二牛一阵脸红,都是认了同一个老大,一见面就别苗头。知道的是互相之间看不惯,不知道还以为给老大眼色看呢。
没有给两人解释的机会,林宸顺手激发了屋中的照明阵,她知道两拨人的心结,没打算挑破,也没打算化解。毕竟手底下人一团和气,还要自己这个老大干什么。
只是敢当着自己面别苗头,还是得敲打敲打。不过也不能敲打太过。一波是跟着自己的老人了,虽然实力差点,但忠心毋庸置疑。另一波虽是新投效的,但胜在实力强劲,这回多亏是翩智替自己挑起大梁,玉衡峰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