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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底一片震惊:“不,你当年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过你只会娶我。”
“若非如此,爷爷会放过你?”容瑾扯了扯唇角,“当年你不擅自离开的话,今日的容太太只会是你,维维,不是我违背了承诺,而是你丢弃了它
。”
他说完转身便走,施维维在他身后嚎啕道:“容瑾,我本来可以有个幸福的家,是你把我害成今天这副模样,你这样三言两语撇干净,会不会太无情了些?”
容瑾停住脚步,他头也不回地开口:“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地待在这里?”
“我会信守诺言照顾你一辈子,但也仅此而已。”
“砰”地关门声响起,仿佛震在了她心上,施维维颓然地从床上滑落。
她把脸埋在指缝里,浑身战栗着。
顾笙歌,为什么还是你?
***
笙歌已经消失一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跟她一起消失的,还有容皓。
容瑾停了他的卡,锁定了他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无法买机票火车票,而仅凭汽车,还带着一个刚流产过的笙歌,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可偏偏,警方在青城严密搜捕了三天,依然还是没有找到二人的任何踪迹。
渐渐地,警力不再停留青城,而是辐射到青城周边的城市,可是整整一周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沈纾刷着新闻,这几天关于容家二少爷参与一起暴力事件的新闻霸居了头条,警方甚至开始有奖悬赏。
她记得新闻一出的时候,在青城引起一片哗然。
容家在青城是什么地位?
那是处于绝对性碾压的位置,又与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来没有人敢正面地挑衅它,而今出了这么一出,容家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任由消息越演越烈,怎么看都有些不寻常的味道。
短短数日,容氏股价跌到三年来最低值,急得几位高层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是他们无能为力,因为放出消息的是容瑾。
在青城,只有他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与容家作对,而奇怪的是,容老爷子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气得容世杰一天之内砸坏了好几张上好的檀木桌。
容瑾的动作快、准、狠,不到一夜之间,容皓的名字和他的一寸照片传遍了青城的每一个角落。
她只要随便走到一个地方,都能听到人们在谈论他的事情。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可只有知情的人知道,容瑾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容皓,他要找的是容皓身边的笙歌。
如此大费周章,不知是好是坏?
她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捧着热水杯走到阳台上。
青城的今年的天气似乎格外地冷,好不容易放晴了两天,晚上又开始飘起絮状的白雪
。
沈纾忍不住打了一口喷嚏。
远处,同样的一声喷嚏声传来。
她身体僵了僵,视线若有所触地往隔壁栋看去。
果不其然地看到黎臻,他只穿着一件线毛衣,在寒风中的身子巍然不动,如果不是那声压抑的喷嚏声,她会以为他是不知冷的。
笙歌失踪后,她经常会看到黎臻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有时候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而他站了多久,她就在窗帘后看了他多久。
她想,他大概是真的爱小歌的,否则怎么会在她消失后茶饭不思,甚至到糟践自己的身体?
沈纾垂了垂眸,她转身进屋。
在沙发默了半晌后,她走进厨房,熬了一碗姜汤。
取下柜顶许久不曾用过的保温罐洗干净后,把姜汤装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她只知道她不想他生病。
纵使,他心底没有半分她的位置。
纵使,他深爱的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纵使,他不是顾大哥
沈纾觉得习惯真的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能把人潜移默化,刚开始她只是因为黎臻的言行像极了顾大哥,而对他分外注意。
而如今,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或许,自从从法庭外,他替她挡了那桶油漆开始,事情就开始朝着她不曾预料的地方发展。
在她心里,黎臻这个名字已经慢慢变重。
她知道这种想法不能有,她接近黎臻原本只是因为顾大哥,可如今隐隐有些变了味。
顾大哥,我如此三心二意,我已经不配爱你了吧?
她扯了扯唇角,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把羽绒服后的帽子套上,拎着保温桶就出了门。
门铃按了许多声,才有人来开门。
黎臻看到她的时候有些错愕,随即又是一副阴沉如冰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沈纾把保温罐藏在背后,她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说,自己担心他感冒,特地熬了姜汤送过来吗?
在某些方面,沈纾的骄傲并不比笙歌少。
她虽不及笙歌的天赋,但在律政界也算是如鱼得水,而在黎臻面前,她总是吃着闭门羹。
这无疑,让她心中生了胆怯的情绪。
她想,要是黎臻不领情,那该有多么的尴尬
。
正踌躇间,黎臻的视线落到她背在身后的双手上,“手上拿了什么?”
他冷漠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思绪,她豁出去般地一抬下颌:“外面很冷,我能不能进去说?”
黎臻狐疑地看了一眼,楼道和房间里都有暖气,其实温度并不会差多少,沈纾的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是拙劣。
不过似乎,她的借口从来也没有高明过。
她仰着头,视线直直地与他对上,密长的睫毛上沾着雪花冰晶,冰晶已经开始融化,眼眶里莹润如水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蓦地心思一软:“进来再说吧。”
话落的下一瞬,他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沈纾在他开口的瞬间,已经挤过他的手臂进屋了。
他这才看清她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一个保温罐,不锈钢的罐面蹭过他的手背,带过一片凉意。
看来她说得不错,外面的确是很冷。
黎臻看着她俨然一幅主人般的模样,也不顾他允不允许,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抽过几张纸巾把保温灌上的凝水擦干后,才慢慢旋开盖子。
不知为何,他的鼻尖瞬间飘过一阵熟悉的饭菜香,胃部也忍不住抽了下。
待看清那只是一碗普通的姜汤后,黎臻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
“我刚才听见你打喷嚏了,想着你要是感冒了,小歌心里肯定不好受,便煮了一碗姜汤给你去寒。”沈纾看着他一脸坦然。
黎臻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觉得好笑。
不敢正大光明地关心自己,连笙歌这张挡箭牌都搬出来了。
但是对生姜味莫名地反感,他蹙紧了眉心:“我不需要。”
话落,鼻头一痒,身体很诚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沈纾见状,忍着笑意:“我加了几颗大枣,不仅能预防感冒,对你的胃也有好处,其实挺好喝的。”
说着把碗递给他,黎臻停滞了很久才犹豫地伸手接过。
浅浅抿了一口后,除了姜味有点大外,味道其实还是可以。
至少,他能接受。
沈纾看着黎臻喝汤的模样,眼底滑过一丝晦涩的笑意,她自嘲地想,小歌,我就连送汤都要借着你的名义,可是你在哪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桌面上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动。
黎臻接起电话,那端说了几句后,他猛然把碗放到桌面上,目光直直地落到她脸上。
沈纾浑身一颤,他这样的反应,莫非是
………题外话………晚安
114章 他憎恨笙歌的聪明;因为她的算计向来精准不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笙歌压根就没离开青城,而且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的顾家。
沈纾和黎臻被顾荣拦在大厅里,年过半百的老人鬓角染了一丝霜华,看起来老了不少。
“黎总,请回吧!”顾荣的声音很强势,时过五年,他终于学会保护自己的亲生女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加上顾荣的庇佑,难怪容瑾找了一周都找到。
笙歌走了一步险棋,可无疑她是明智的偿。
黎臻脸色阴沉地可怕,他冷冷地看着顾荣:“顾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座房产的所有权属于笙歌,我想,你根本就没有拦我们的资格。”
他用的是我们,沈纾一愣,下一瞬心中涌起一阵蜜意。
这厢黎臻也不再跟顾荣废话,推开他的手,步履飞快地上了顾家的二楼。
沈纾跟在他身后,不免有些困惑。
顾家她来过许多次,但对里面的结构还是朦朦胧胧。
可是为什么,黎臻会这么轻车熟路?
不仅沈纾,就连顾荣也很困惑
。
黎臻很快就走到原本属于笙歌的卧房前。
房门紧闭着,他的手抬起,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推开门。
有人生活的气息!
黎臻心底一喜,可待看清房间之人时,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容瑾坐在床沿处,指尖摩挲着一样东西。
随着他的动作,有些许潋滟的红光从他的指缝流泻而出。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视线在二人身上聚焦了一瞬,最后凝结在顾荣身上。
凉薄的唇缓缓翕动:“她去哪了?”
顾荣在商场摸打滚爬多年,也被容瑾此刻森冷的目光瞧得一阵心虚,他拧了拧眉头:“我没有见过她。”
“没有?”容瑾嗤笑了一声,缓缓摊开了手掌:“那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沈纾这才看清他手上的东西,是一条精致的铂金足链,其上镶嵌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芒,尤其是那个红钻石,莹莹红光闪烁,动人心魄。
她的心猛地一咯噔,这串足链她知道,笙歌很喜欢,几乎不离身。
这证明笙歌之前肯定在这里,而她舍弃了这串足链,是不是也说明?
虽然一直强调着容瑾是可恨的,此刻却也不免同情起他。
笙歌爱得干脆,恨得向来也决绝。
就像她如今的消失,在沈纾看来根本就毫无转圜的余地。
顾荣沉默不语。
黎臻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视了片刻,也选择沉默。
相对于顾荣,他更不愿意让容瑾找到笙歌。
三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气场压得沈纾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她就要这么窒息过去的时候,容瑾支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他的眼底有很浓的青色,外套上也有好几处褶皱,身躯站得笔挺,可隐隐可见其间的狼狈。
若放在平时,根本看不到这样的容瑾。
像他这种病态洁癖症加之同样程度强迫症的人,根本就不会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出现分毫狼狈的姿态。
沈纾不免困惑,他真的不爱小歌吗?
容瑾把足链一点点收入掌心,与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他说:“她一定会出来的。”
因为就算不肯,他也会把她逼出来。
容瑾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黎臻拧紧眉心,问身边的顾荣:“歌儿到底在哪里?”
顾荣摇了摇头,眼底一片晦涩,“今天下午,她让容皓带她走,具体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
。”
黎臻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相信他并没有撒谎。
他第一次恨笙歌的聪明,因为太聪明,所以她的算计向来精准不误。
她要是存心不让他们找到,就算顾荣把路线原原本本提供出来,她也不会按照常规走。
黎臻转身,却在迈动脚步的时候顿了顿。
他侧着脸,脸部轮廓在吊灯的盲角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顾董,时至今日,你才想着补偿,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晚?”
说罢,在顾荣的错愕中大步离去。
沈纾也急忙跟了上去。
顾荣凝视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起了丝异样的感觉。
数月前因为笙歌的缘故黎臻注资顾氏后,他便去调查了他。
黎老的义子,祁沐东的侄子。
祁沐东
他记得,祁沐东当年热切地追求过顾蕴文。
而现今,老一辈在泥淖里走了一遭,新一辈又要弥足深陷了吗?
阿文,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惟愿,笙歌从今以后能够平平安安,如此我才不会觉得罪孽深重。
只是现在的她,还能平安吗?
***
离a市五十公里外的一处小镇上,容皓拎着一罐鸡汤和刚从药店买来的药走在路上。
二人昨天离开a市后,便在这里寻了个落脚点。
小镇的物价不贵,房源也不紧张,笙歌只看了一眼,便敲定了此刻的住所。
一间老式公寓,只有一张床和简单的家具。
她命他连夜去买了两套床褥和一些家居用品,二人便在这里落下了脚。
这一周的时间,足以改变他对一些旧事的看法。
比如顾笙歌真的很聪明。
那日他把她从医院带出后,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打算次日就带她离开青城。
她的身体明明虚弱到了极点,可在傍晚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
她让他带她回顾家,还让他把糖罐给容瑾送过去。
容皓想,女人心狠起来的时候当真可怕,那团血肉模糊的胚胎他看了多次仍有几分心有余悸,何况是他大哥?
但是他照做了,因为在某一层面上,他欠了她,而且他还想带走她
。
笙歌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于是他找了个盒子,给了路人一点钱,看着他亲手把盒子送到了商博手上,这才带着笙歌连夜回了顾家。
由于顾荣的帮衬,二人顺利地避开了警力的追捕。
直到昨天下午,笙歌挣扎地从床上起身,她看着他坚定道:“离开青城,我已经瞒不了容瑾多久,最快晚上,最迟明天他就会查到这里。”
他有些错愕,可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在二人离开后不到两个小时,容瑾就找来顾家。
只是那时候,他们已经换了几趟车,在前往小镇的路上。
容瑾能找到的,大概也就是顾笙歌特地留在顾家的那串足链。
想起那串足链的模样,容皓的心颤了颤。
足链的意义是:栓住今生,系住来世。
曾经的笙歌甘愿被束缚,现在的她亲手解下了桎梏,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和他大哥的这段婚姻?
这结果,明明与他所要要的不差分毫,但是为何心中会这么突突地难受,甚至有些后悔?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出租屋的门口。
他定了定神,掏出钥匙开门。
待看到站在窗户上的笙歌时,容皓惊得摔了手里的保温杯,连忙跑过去把她抱下来。
“顾笙歌,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斥责着她,内心是愤怒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有这种过激的举动了,在顾家的时候,有两次,他都看到她爬上阳台,若不是发现地早,跳下来也是不无可能的。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遭此大挫,把她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击溃得丝毫不剩。
她经常会发病,而且有极端的厌世情绪。
笙歌任由他抱下,眼底先是迷茫了一阵子,待看清他是谁的时候,才冷冷开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