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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愿意
笙歌凛了凛神,转换了车道。
不多时,车子驶上了青云西路,这两天经常的关顾,她对这条路已经无比熟悉。
只要拐进面前的这条小道,就是精神病院的后门。
可最终她只是调转车头,缓缓离去。
笙歌在青城的道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不知不觉竟然把车开到了顾家门口。
她这才想起,青云西路与顾家隔得不过几条街的距离而已。
现今正值花期,所以顾家的木槿花开得格外茂盛,有些甚至已经长过墙头,娇艳的花朵看起来生机勃勃。
莹润的花苞就像长了眼睛一般注视着她,温柔美好。
看来,顾叔把这一片木槿照顾得很好。
莫名地,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想起了她看着自己笑意的脸庞,纵使在最后几近崩溃的时候,她也没有露出一丝愤懑。
笙歌想,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母亲更加从容淡定的女人了。
她听说,她一直笑到了最后,纵使过程惨烈。
心中麻麻地一阵疼,挂在墙头的木槿花仿若长了刺一般,一寸一寸地钉进她的心里。
无论她怎么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但是她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确实是不孝的。
顾家中有人走动着,从半合的门缝里,可以隐约看到她佝偻的脊背,是年龄已大的顾叔。
他背对着她,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笙歌缓了缓神,解开安全带,对着车镜理了理妆容,打算去下去看看他。
在她心里,顾叔从来都不是外人,在他眼里,她已经是死去的人,他一定想不到她此刻还好好的活着,想到他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笙歌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是告诉他,哥哥也还活着的话,顾叔肯定会吓蒙了吧?
笙歌想着便下了车,她推开顾家半合的铁门,缓步走进。
顾叔已经不在原地,走近一看,才发现院子里开的木槿花比她在外面看的要茂盛得多。
绵延地一大片,比母亲在世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美得惊心动魄
她一下子呆怔在原地,直到背后响起一阵悉嗦的脚步声。
笙歌嘴角扬起一丝灿烂的笑意,慢慢回头。
她的笑意只来得及停留一瞬,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她极不愿意看到的人。
顾荣。
顾荣看到她,手里的花洒“咯噔”一声掉落在地。
刚灌满的清水从里面流出来,弄得他的裤腿有些狼藉。
如今的顾荣已经不是当年的顾总,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已双鬓发白。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浑身已经没有当初那种的气势。
此刻的他,平凡得好似一个普通人。
但是此刻他的脸上是震惊的,他揉了揉眼睛,不知置信地看向笙歌:“歌儿真的是你?”
笙歌的神色一冷,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话语薄凉无比:“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荣呼吸一窒,能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那么就非笙歌无疑了。
心中涌过一阵狂喜,也管不得笙歌的语气有多冷,“歌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当初新闻报道得那么厉害,容瑾也说你死了”
笙歌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是死是活不关你的事情,我只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顾荣,我记得顾家的产权是我的,这里不欢迎你。”
顾荣一腔关切的话语全部哽在喉间。
笙歌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无论他怎么试着补偿,她也原谅不了他。
他不会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辩解,错了就是错了。
顾荣眸光黯了黯,心间刚刚升起的喜悦此刻尽数化成莫名的苦涩,它们一寸一寸凌迟着他浑身的细胞。
就连痛都感觉那么无力,因为在笙歌面前,他没有资格痛。
他俯身缓缓捡起地上的花洒,自言自语地开口:“你顾叔一个人照顾不来这么一大片木槿,我来帮他,你放心,顾家的东西我一样都没有动。”
顾荣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沟壑很明显,笙歌记忆中的那个严厉的男人,此刻在他面前,竟然这么卑躬屈膝。
手指陷进掌心,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总想着让顾荣也尝尝母亲生前所尝的那种痛,她想看着忏悔,看着他生活落魄,可他如今以这种小心翼翼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笙歌竟然觉得那么难以接受。
她知道他现在一无所有,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她原谅他的理由。
心里那种怨是根深蒂固,就算知道哥哥没死,这种怨恨还是不曾减过一分。
在她心里,她从二十岁那年就没有爸爸了。
笙歌阖了阖眸,才看向他缓缓开口:“你走吧,我不希望在这里再看到你。”
顾荣看了她一眼,拿着花洒重新灌满水,走向墙根处的木槿:“还有十株,等我给这最后的十株木槿浇完水,我就走。”
他佝偻的背影在花丛间移动,浇水的动作认真而又虔诚,却刺得笙歌眼底一阵疼痛。
她快步走过去,把他手里的花洒狠狠抢过丢到地上,指着门口的方向:“顾荣,你以为你这么做,妈妈会活过来吗?是你害死了她,你没有资格碰它们,滚,你马上给我滚去顾家,我不想看到你。”
花洒中溅出的水洒了二人一身。
顾荣浑身一震。
他看了她一眼,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放进她的手里:“擦擦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碰不得水,一碰就要感冒。”
言罢,他扶起地上的花洒放到一旁,拖着脚步朝顾家大门的方向走去。
从背后看去,他浅灰色的运动装湿了一大片。
青城已经开始入秋,这么一大片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好受,特别是风吹过的时候,笙歌身上被水溅湿的地方只有手臂上的一小片,可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何况是顾荣!
冷水几乎打湿了他的整双鞋子,此刻他只觉得从一阵冰凉从脚底涌至胸腔处。
不上不下,但是思绪在这一刻却格外清醒。
因为他清楚地听到身后笙歌冷漠的声音传来,她说:“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顾荣扯唇笑了笑,可他没有资格责备什么,因为事情发展今天这个地步,甚至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厌弃,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不怨谁,只是此刻他心底的欣喜还是占了多数。
因为笙歌没死,她还能像当初那样愤怒地和他讲话,她很健康
“老爷,你怎么了?”顾叔从外头回来,惊讶地看着浑身湿漉漉往外走的顾荣。
“顾叔,以后闲杂人等不要再放进来了。”
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顾叔不可置信地看向缓缓走近的笙歌。
“小姐”他的声线颤抖着。
“顾叔,是我。”笙歌拍了拍顾叔的手,冷冷地看向顾荣。
后者接触到她的目光,转身离去。
顾叔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看向笙歌叹了一口气:“小姐,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而且这些日子,他已经有悔过的迹象,你看夫人最爱的那片花,这半年都是他在培育的”
198章 在他眼里;容瑾就是个混账!()
“哪个爸爸会放任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异国他乡漂泊五年不闻不问?哪个父亲会一见面就逼着女儿放弃股份?还有那个父亲会像他那样向女儿拿钱,一拿就是五千万?顾叔,我没有这样的爸爸!”
笙歌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不远处的顾荣听得一清二楚,她的指控就像尖刀一样戳进顾荣心里,疼得他浑身发颤。
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拖着麻木的双腿慢慢离开顾家。
要去哪里?该去哪里?
他不知道醢
但是他想,他尝到了当年笙歌离开青城的滋味无家可归!
顾叔看着顾荣的身影消失,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起心间的疑惑,他殷切地看向笙歌:“小姐,报道上不是说你死了?容家那小子也说你但是你怎么会”
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缇。
“顾叔,这件事情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所以别难过了。”笙歌安抚着顾叔。
“怎么会不难过!只要一想起你当初发病的模样,顾叔这心里就疼,每次看到容家那小子,我这心里就憋得一团火,我们顾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他糟蹋成什么样?对了,小姐,你活着的消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事,这半年他来顾家,要不是老爷拦着,我回回都想拿把笤帚给他赶出去!”顾叔愤愤道,只要一想起容瑾,他心里就窝火。在他眼里,容瑾就是个混账!偏偏又打骂不得!
笙歌捕捉到他话语里的信息,疑惑道:“他这半年经常来顾家?”
“可不是,前几天刚来过,小姐,别提他了,一提他我就生气,真想大门一锁不让他进来了。对了,你在哪里住?要不就回家来住,你的房间顾叔每天都有收拾,干净的!快进来,顾叔买了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吧”顾叔边说着边拎起地上的袋子,满满一袋新鲜的菜,够一个人吃好几天了。
她帮着他提起一袋看起来比较沉的袋子,奇怪开口:“顾叔,你一个人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顾叔见状急忙抢过,“小姐你别拎了,顾叔来就好,老爷不是今天生辰,我就想着多买两个菜做点好吃的。”
笙歌的脸色不经意地一变。
顾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换了话题:“小姐,你累不累?先去楼上睡会,等下吃晚饭的时候,顾叔上去叫你下来。”
他殷切的模样让笙歌心底暖暖的,她握住他满是皱纹的手,心疼道:“顾叔,别忙活了,我不住家里。”
“不住家里?”顾叔讶异地看着她。
笙歌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沉默不语。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了悟地点了点头:“小姐,顾叔知道该怎么做;放心吧。”
她轻轻颔首:“顾叔,那我上去看看。”
“去吧。”
笙歌去了自己的房间。
里面一成未变,就连东西的摆设都跟她当初匆忙离开的时候一样,不曾动过半分。
想必顾叔费了不少的劲。
她喜欢素色,所以房间的整体装饰也都是素色的,年头已久,有些东西有些发黄,看得出来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笙歌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倒扣的相框,是一张全家福。
顾荣、妈妈、曾经的哥哥还有年少的她。
除了板着脸的顾荣,其余人脸上的都是灿烂的笑意。
她嘴角一冷,把相框放回原处,当初的她怎么就没发现,一切在那时候已经初见端倪。
笙歌缓缓合上抽屉,扫了房间一圈,视线蓦地落到床上。
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上没有一丝折痕,笙歌却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
很淡,却是真实存在的。
脑中蓦地想起顾叔的话,他说容瑾经常来,而且前几天刚来过
抬手在枕头上拂过,蓦地感觉有些不对劲,用力往下按了按,有些硌手,下面有东西!
笙歌眉头蹙了蹙,拿开了枕头。
素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首饰盒,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拿起盒子左右端详了一会,才缓缓打开。
顿时呼吸一窒
她定定地注视了盒子良久,才缓缓合上盖子。
笙歌攥着盒子急步下楼,找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顾叔,她深深吸了口气后才开口:“顾叔,这个首饰盒是你放在我房间的枕头下面的吗?”
顾叔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手里的盒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个盒子啊,里面是什么?”
“除了你,还有谁进过我的房间?”
“老爷不会进去,除了我,只有他了”
笙歌浑身一凛,顾叔口中的他除了容瑾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小姐,你怎么了,盒子里不是你的东西吗?”顾叔见她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忧。
笙歌阖了阖眸,眼底又恢复往日清冷的模样:“没事,是我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而已。”
顾叔这才放了心。
她把盒子收进包包中,又从钱包里取出一沓钱交到顾叔手上:“顾叔,我来得急,没有给你带东西,这些钱你留着买点补品吃。”
“小姐,这怎么可以!你当初给我的钱已经够顾叔下半辈子花了,我怎么可以再拿你的钱?”顾叔推辞着。
“顾叔,你要不收着我就不高兴了。”笙歌一脸佯怒的样子。
顾叔知道她固执,这钱怕是他今天怎么也得收了,于是便不再推辞:“小姐急着走吗?不急的话吃完晚饭再走,顾叔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笙歌是着实馋他的手艺了,便点了点头。
顾叔见状,兴高采烈地忙活去了。
笙歌吃了晚饭,便和顾叔告别离去:“顾叔,别送了,我开了车。”
“好好好!”
虽说不送,但她的车开出很远,还能从后车镜看到他有些佝偻的身影。
笙歌的视线动了动,落到他身后的阴影处时,眸光暗了暗。
她移开视线,踩下油门迅速离去。
待车身完全融入夜色,一个人影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是白天被笙歌赶走的顾荣。
他还穿着离开时的那身运动装,被水浇湿的地方已经干透了,衣服被风吹得咧咧地响。
“小姐大概心里知道您要回来,刚才吃鱼只往自己的那半边吃,桌上的菜大部分她都没动过,她嘴上硬生生的,其实心软得很!”
顾叔晦涩地看了他一眼,率先走进顾家,留着顾荣一个人望着笙歌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
碧海湾
笙歌开门看到本应该在房间里画设计稿的黎之语此刻正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时候有些诧异。
多多趴在她的膝头,听见声响抬起头呜咽了一声,精神好了很多。
“设计稿画完了?”笙歌一边换鞋一边问。
良久不见黎之语回答,她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抬起头却见黎之语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笙歌这才看到一旁侧对着她坐的黎臻,后者沉沉的目光锁着她,莫名地,她脑中马上出现下午在男厕所的那个画面,莫名地心虚。
“哥,你怎么来了?”她把车药匙放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的古怪自然逃脱不了黎臻的眼睛,他狐疑地看着她:“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笙歌眸光闪了闪:“我回顾家了,对了,我还看到他了,他老了很多,跟以前一点都不像。”
黎臻的脸色瞬间很不好看。
黎之语不明所以,于是好奇宝宝的问了一句:“谁呀?”
话落,黎臻冷厉的目光突然射来,惊得她端水的手一哆嗦,差点把杯子砸了。
笙歌蹙了蹙眉:“哥,你吓到语儿了。”
黎臻的目光这才放软下来:“抱歉!”
“没关系。”黎之语急忙摇头,可心里却抑制不住失落,她看了二人一眼,识趣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先回房间画设计稿了。”
说罢,抱着多多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挪去。
笙歌看了她走进房间,才给黎臻续了一杯水,意有所指地开口:“我们的话题,语儿没有回避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