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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当然是在说笑,只为让沈扬欢心,但她随后也渐渐失神,望着窗外江水喃喃道:“如今这世道不同往日了,能欢娱一天便是一天,我虽是贱民,却也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四面凋敝,饿殍遍野,后金人都快逼近帝都了,那些王孙公子还在醉生梦死呢。”
沈扬一愣,没想到区区船女,竟也知道国家危难,比之帝都那些公主郡主不知强了多少,可惜,这样的人却只能流落风尘,叫人叹息。
两人望着那涛涛江水,久久无言,许久之后,外面传来艄公的叫声:“锦姑娘,快叫醒两位公子,到岸了。”
船娘应了一声,对沈扬笑道:“小官人,看来你我缘尽了呢。你们将要去的这地方可是咱们金陵城最有名的销魂地,八艳十绝都住在这里,妾身你看不上,但到了这个地方,你的童子身恐怕再也难保。”
沈扬直咧嘴,这女人说话太直接了,让人无语,但他想了想,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锦盒递给她。
“你叫锦姑娘,我会记住这个名字。收好它,也许将来,我们还会再见。”
锦姑娘并未打开盒子,只是抿嘴一笑:“小官人,这是定情信物吗?”
沈扬一个趔趄,连忙走出了船舱,此时两条绣船都已经靠岸,沈敖几人已经先行登岸,只等他和冒晨出来了。
沈扬上岸时,正好看到冒晨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立刻大呼不妙,他刚才和冒晨的船舱只有一纸之隔,对话估计都被偷听了。
果然,上岸后,冒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淡淡道:“小初哥,你好。”
沈扬腻歪之极,快步追上前面的沈敖几人,但才追上,就见天圣女猛然转身,对他投来一个凶恶的眼神,如果不是她还背着小寻,沈扬觉得她很可能会冲过来与自己大战。
秦明带路,众人一路前行,让沈扬无奈的是,这一路走来,路边果然尽都是莺歌燕语,仿佛进入了大观园,但他们都没有观赏停留的心思,小寻病情一再加重,最近几天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
再往前走一段,众人来到一处修剪精心的竹园,满眼青翠彰显此地与其他地方的不同,挺拔的剑竹与路上的莺莺燕燕形成鲜明对比,让人眼前一亮。
走的近些,不难发现,竹园中央竟还有一座精致的三层竹楼,匠心巧妙,楼层间用一截截坚固的苍竹编成螺旋竹梯,可供上下。
这本是一副美景,于从花之中得见绿地,更加显得其英气勃发,但不美的是,此刻小楼下方正围着一群人,个个锦衣华服趾高气扬,如果不是楼下有一群人拦住了他们,他们恐怕早就登楼而上了。
有人叫嚣:“董姑娘,王爷亲自到来,你都避而不见,这是何意?”
然而,无人回答,小楼上似乎并无人在。
“董姑娘,何必故作矜持?王爷乃皇亲贵胄,你却不过是一歌伎,在这金陵之地,你就算有针神曲圣的封号,也只流传于裙裾之间,怎能在王爷之前显摆?”
这话已经说得很尖酸直白了,生在金陵,谁敢与金陵王不睦?那真是找不自在。
竹楼上小窗打开,传来一个幽幽的叹息声:“金陵王,妾身今日有恙,你请回吧。”
这声音听起来如沐春风,当真如同天籁一般,被华服众人围在中间的中年男子几乎立刻就酥软了腿,目光灼热地看着楼上。
远处的沈敖等人刚刚赶到,也听到了这声音,沈敖和沈扬叔侄二人几乎立刻眼中绽放神采,对这声音早就记忆犹新了。
“真的是她!”沈敖心怀大慰,连月来所有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第139章 残杀()
竹楼的主人下了逐客令,但这显然与金陵王的要求不符,一众华服随从立刻吵嚷起来,有人要直接冲进楼中。
“姑娘说了,让你们请回。”拦阻他们的是几名年轻人,但看起来都有些色厉内荏,毕竟面前之人乃是堂堂王爷。
事实上,凭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拦住金陵王一行,对方是顾及风度以及给竹楼主人面子,才并未强闯。
“呵呵,琉璃帮吗?很不错,什么时候竟敢管起王府的事了。”
金陵王随从中有人站了出来,面带微笑,却突然出手,干练的手掌化作一片爪影,那拦路的几名年轻人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已是两眼翻白,直挺挺倒了下去。
出手之人顾及身份,并未下死手,而后向金陵王微微躬身:“王爷,请上楼。”
金陵王是一名个子不高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皮肤细腻,看得出保养很好,但华丽的衣服并未遮住他那不断流逝的年华,曾经自称惜才如命善于结交的他,如今只想尽可能地享受一切,居于秦淮河畔的八艳十绝,自然成了他的目标。
事实上,他已经成功了一部分,将八艳十绝中的某些人收为自己的禁脔,但到了这里,他已经连续十几次碰壁,耐心渐渐消磨殆尽,此次前来,他将府中高手几乎全部带出,哪怕用强也要得到竹楼里的人。
高手尽出,一方面是为了炫耀武力,一方面也是为了对付琉璃帮,这个新出现的帮派中似乎有几位高手,竟然能和老牌实力乌衣帮争斗。
然而,琉璃帮今日似乎并未派高手来这里,金陵王更加轻松,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顺利,一想到即将征服竹楼里那个高傲到令人发指的女人,他已经开始兴奋得发抖。
“你想死吗?”
就在金陵王登楼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出现了,不是来自竹楼内,而是来自小竹园外面。
说话者是一名少年,长得很俊秀,但冰冷的面上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除此以外,每个人都在这少年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金陵王一看到他,顿时笑了出来:“我不想死,也死不了,并且,我很喜欢看到你现在的眼神,这证明你现在无比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你果然很想死啊。”冒晨声音很淡,却无比冰冷,一根黑乎乎的长筒出现在他手中,看似火铳,但与火铳又有着明显的区别。
“保护王爷!”有人大叫,急于表忠心,飞速向冒晨这边冲来。
金陵王负手而立,悠然道:“你叫冒晨,对吧?本王一生惜才,对天阙道场的每一名天才都很了解,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相反,看着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在我面前摇尾乞食,乃是本王的一大享受。”
“开!”冒晨低喝,面色冰冷,掌中长筒立刻跳到空中,瞬间炸开。
这东西果然不是火铳,炸开时竟喷出一大片冰蓝色寒雾,覆盖了冒晨身周一圈。
“这是什么?”
“好冷!”
“这怎么下雪了?”
向冒晨冲来的十几人立刻停下,他们看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一名少年傲立蓝色冰云下,如同雪山中走出的神祗,洁白的雪花洒落身周,场面简直美得虚幻。
金陵王目光一凝,同样很吃惊这样的变化,但他还是淡然道:“传言你善于机关暗器,果然不假,这与你那文弱的哥哥很不一样,可惜,你这些东西对我而言都是小把戏。”
冒晨依然不答,孤立风雪中,像是酝酿着什么。
金陵王眼中绽放寒光,这少年的从容同样让他很不适应,一个少年人,原本不该这么老成。
他想起了某些传闻,脸上忽然露出淫邪的笑容:“这楼里的女人曾经是你哥哥的相好,如今你哥哥死了,你却对她百般照顾,甚至不惜创建一个琉璃帮来保护她,当真是别有用心啊,俗话说长嫂如母,你和你哥却共侍一妇,啧啧,听上去就很带劲过瘾”
冒晨身周缓缓降下的雪花陡然一停,两只眼睛瞪圆:“你,你说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金陵王开怀大笑,这才是他要的效果,任你如何天才,还不是任凭本王拿捏?
“嘿,她原本就是个歌伎,号称卖艺不卖身,真真是天大的笑话,若非她那些恩客对本王述说与她的销魂滋味,本王岂会前来?你若不信,本王待会就让你亲眼看看,这被人玩烂的女人究竟——”
“闭嘴!闭嘴啊!”
冒晨面色大变,身周雪花疯狂落下,清秀的面上一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杀!杀!都杀光!”他双眼通红,状若疯狂,再也不似之前的淡定模样,从孤傲少年化身雪域恶魔,将手中五枚长筒抛向空中,大团大团的冰蓝色寒雾炸开,这个地方的温度直接降到冰点之下。
晴日飘雪,堪称奇景,但此刻,晴朗的天空中不仅飘下鹅毛大雪,更有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传来,这个地方变得阴森惨碧,那几名冲过来打算擒拿冒晨的随从完全呆住了,仿佛陷身鬼蜮。
金陵王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少年发起疯来如此可怕,连忙带着其他人一起后退,然而,飘雪已经落到他们附近,金陵王骇然发现自己的动作都变得迟滞起来。
他们只是动作大大迟滞,而那身处寒雾中心地带的十几名王府随从,则是几乎完全僵住,他们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因为连知觉都被冻麻木。
“我、我”寒雾之中,几个人艰难抬起自己的手臂,却只能见到一层冰霜迅速在手上凝结,飞快地攀爬上来,覆盖了手臂和上身,最后才是头部。
冰霜覆盖完成,这几人终于彻底停下了动作,凶戾的眼神完全失去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重的冰霜——
他们竟然在呼吸间全都被冻成了冰块!
整片小竹园内忽然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落雪轻轻的扑漱声,一些人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咔嚓——”
破碎声忽然出现,在这静谧的酷寒里显得异常渗人,只见那被冻住的几人脚下地面开始出现条条裂痕,诡异的寒雾竟将地面都冻裂了。地面龟裂,十几个强健的身躯也跟着出现裂痕,最终,他们像是碎冰一样轰然崩溃,变成一地碎冰块。
“这”金陵王脸色发白,惊慌后退,但他此刻同样置身飘雪下,那份寒意几乎要将他血液都冻住,行动变得无比艰难。
“轰、轰、轰!”
三团炽盛而耀眼的火焰冲天而起,这是纯正的破茧之焰,分别出现在金陵王和他身边的两名随从身上,人们震撼,原来金陵王还豢养有破茧强者,连他自己也是破茧境!
然而,即便是进入化焰状态,那恐怖的严寒还是笼罩着三人,他们的速度不能再快了,那轻柔的雪花落到他们身上,却仿佛万钧巨锤砸落,每一片雪花都能将三人“砸”得一晃。
“死吧!死吧!”
极寒之中,冒晨大踏步前来,两眼是不带半点感情的血红色,他走到金陵王身前,一巴掌扇向挡在身前的一名破茧境随从,只听“轰”地一声,这名随从如遭锤击,半边上身直接被撕裂。
所有人都悚然,连远处观看战斗的沈扬等人都是直皱眉,此刻的冒晨强到不可思议,也冷血之极,那名被扇飞半边身子的破茧强者发出凄厉惨叫,一些内脏从胸腔滑落出来,但这些东西和他的血液一起,全都被冰冻在半空中,如同错落有致的冰雕。
金陵王此刻无比后悔,悔不听师言,事实上,在他手上有一份师父交给他的名单,列举了天阙学员中他绝对不能招惹的十个人,冒晨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他不仅成功招惹了这个家伙,更是激起了对方的必杀之意,他带来的二十几人,原本以为可以抱得美人归,结果几乎全部被残杀在此。
“我、我真是”金陵王很想给自己两巴掌,却根本做不到,雪花飘落,那恐怖的低温马上连他也要冻结,他大声向冒晨求饶,甚至报出了自己的师父,但对方此刻进入了特殊状态,根本听不见。
“小晨。”
就当金陵王看到一只大巴掌当头拍落,以为必死时,从那静静的竹楼中却传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叹息如霜,却让疯狂中的冒晨浑身一震。
他茫然回头,看向那座竹楼,眼中的疯狂之色开始消退。
一名浅绿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竹楼顶层,她没有满额珠翠,青丝柔柔地挽着,饰物也很简单,只有皓腕上一只绿色手镯,但就是这样一名简约的女子,出现的瞬间,就成为这里所有人的中心。
远处的天圣女看到这一幕,小嘴微张,喃喃道:“世上竟有如斯美人”
但她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重咳了一声:“等本圣女长大,定然比她还美!”
连一名少女都被这忽然出现的绝色丽人惊住,更遑论其他男子,但此刻,这青衣女子眼中似乎只有冒晨,含情的双眸痴痴望着他,仿佛世上再无他人。
冒晨彻底清醒过来,手脚都在颤抖,但他只是犟着嘴,喘着气直视竹楼上的丽人。
那丽人终于摇头,神色已渐渐舒缓,心中轻叹:冒郎,你这弟弟太像你了,唯独这份倔强与你不同。
冒晨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无名怒火再度窜起,他毫不犹豫转身,一掌轰向仍然处于僵硬状态的金陵王。
“小晨,你不能杀他。”竹楼上的女子连忙阻止,“他的师父是子炎宗老,杀了他,你在天阙再无立足之地。”
第140章 心如婉()
子炎宗老,或称炎宗老,在三清这一代宗老中地位隆高,上三清各派数人坐镇天阙,炎宗老正是上清宗遣来的,且隐隐为上清诸宗老之首。
这位炎宗老强到让人颤栗,但并无子嗣,金陵王也不知哪点中了他的意,竟被他收做唯一的徒弟,两人关系堪比父子。正因如此,这金陵王才敢以区区人间王胄,笑傲天阙英才,除了那几位太过耀眼的,其余人几乎都被他欺压过。
从某种角度讲,有三清宗老做靠山的金陵王,比之他那位在帝都做皇帝的侄子都要强得多,所谓人间帝王,在庞大的三清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冒晨默然,他在天阙道场磨砺多年,当然知道炎宗老,但这样的话经由竹楼上的女子说出,他却愈发怒气冲天,谁都可以拿他压我,但——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你!
他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又要陷入疯狂,那拍向金陵王的大掌不仅没减速,反而更加奋力,要直接将金陵王毙于掌下!
“嗡——”
一股无形的韵律笼罩而下,冒晨面色一变,他奋力的一掌竟在这韵律下被卸去力量,周身飘落的雪花全都凝在空中。
雪花不再飘落,那束缚金陵王的诡异凝滞感立刻消失,后者脸上一片茫然,这并不像死亡的感觉。
“还不快走!”竹楼上的女子冷喝,金陵王也立刻清醒过来,他连忙拽了拽剩下的那名破茧境随从,目光阴毒地看了眼被定住的冒晨后,疯狂向竹林外冲去。
险死还生,金陵王心中的恐惧和悔意全都化作无际的恨怒,这一次他颜面扫地,差点死在这里,下一次,他要十倍百倍奉还!
直到金陵王不见了踪迹,那禁锢在虚空的雪花才脱离诡异的韵律,继续缓缓飘落,但却不再有开始时那般盛大,飘落一阵后,已是雪霁天晴。
满地碎片开始融化,其中有不少是冻裂的尸体,冰洁的血液汩汩流淌,让这里充满一种阴惨惨的血腥气息。
竹楼上的女子叹息,但那声音却犹如天籁飘下,轻快的旋律流转,刹那间让这片竹林笼罩在生机的旋律之下。
远处的沈敖等人震撼,只见园中的高竹和矮草全都在抖动,像是跳舞一般,以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拔高,而地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