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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族群？为了生存，族群领袖可以自毁神格，族群个体可以放弃信仰，完全信奉一些与他们无关的领袖，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直到几万年后才爆发出来，究竟有多么可怕？
沈扬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位领袖者恐怕在你们发现他时，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而且在三眼族中拥有数量众多的支持者。”
“的确如此！”景神太渊满嘴苦涩，“一位羽神族强者在那条古路上发现了三眼族的踪迹，一路找寻，才发现这条古路竟然早已被三眼族得知，数万年来不断探索，而我们神族竟然只是刚刚得知。”
沈扬突然道：“恐怕他们不只是探索了数万年吧，我猜他们进入这片世界之前，已经发现了那条古路，甚至，他们就是从那条古路上走过来的。”
“这……的确有这种可能。”景神太渊并不否认，“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那位羽神族强者发现三眼族背离誓言后，立刻返回告知了当时的羽神族领袖，很快，这件事就在各族领袖中传开，那时我们这些小族群还不知道此事，而知道这件事的强族也没有立刻反应，反而相互争吵，再次陷入当初和三眼族谈判的怪圈中。”
沈扬点点头，他很理解这种争吵，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轻易放弃眼前的既得利益，既然三眼族依然信奉自己，那即便他们干出什么违规的事，也不算什么，只要不出格就行。
“唉，就是这样，我们贻误了最初的战机，导致后面完全陷入被动，如不是羽神族和龙神族放弃争吵，直接进入那条古路和三眼族大战，我们后来甚至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羽神族和龙神族？”
“对，就是他们，其实一开始他们就不主张谈判，这一次又是他们站出来，但也因为这场大战，三眼族的新领袖者也浮出水面，而他们苦心经营数万年的布置，也终于『露』出獠牙。”
景神太渊恨声道：“就是这个新领袖，他仗着自己是这个世界领袖者的身份，蒙蔽了天地，导致那些三眼族即便离开他们的虫舟也不会被制裁，而直到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三眼族经过数万年的演变，不仅熟悉了我们这片世界的规则，还演化出一种全新的模样，外表看起来与我们神族乃至后面出现的灵族、人族都没什么两样，只有额头上多出一只眼睛。”
“羽神族和龙神族去大战的结果如何？”
“因为这两族的领袖者都没有参战，所以……几乎全军覆没！”景神太渊声音极其低沉，“羽神族只有苍澜和孔宣逃了回来，龙神族无一生还，三眼族那位领袖者当场爆发，强势镇杀了他们，而后直接将古路封死，无数三眼族从古路的深处走了出来。”
沈扬一惊：“你是说，三眼族在那条古路深处还有自己的据点？”
“不是据点，而是大本营！如果不是两族拼死去一战，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虫舟和三眼族就是那些，可实际上，他们真正海量的族人就藏在那条古路深处，我们甚至都无法找到那个地方。”
沈扬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事实上他也在思考，并猜测这场战斗的结局，因为从现在看来，神族虽然被湮没在纪元的浪『潮』里，三眼族却也未能统治这片世界，而是被后来的万灵族居上，神族和三眼族好像约定好了似的，同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景神太渊沉凝的声音在回『荡』，开始介绍那场战争的始末，神族发现三眼族的阴谋后，那些领袖者再也坐不住了，终于联合起来，集中所有神族人，奔赴那条古路，与三眼族展开决战。
然而，历经数万年的适应和演变，当初对这片世界完全陌生的三眼族已经完全变了，单个战斗，他们仍然不是神族的对手，可也不是全无反抗之力，相反，他们凭借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自战争的开局就占据了上风，曾经强大无比的神族，最终只能靠着几位无敌的领袖者勉强退回，龟缩到一个地方。
然而，即便是几位领袖者，也并非完全无敌，那位三眼族新领袖单打独斗完全可以抗衡一位神族领袖，再加上他们数万年中培养出的数量庞大的强者，直接牵制了所有领袖者，这场战争的胜负渐渐变得明朗。
战争也让神族彻底认识到了三眼族的强大，痛苦、悔恨，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济于事了，大家开始想办法，有人提议分兵作战，一个人负责一片区域，利用自己面对单个三眼族绝对力量上的压制，尽可能多的消灭他们，但这个方案很快被排除。
且不说这样做究竟能消灭多少，单单看神族目前的数量，每损失一个，都将是重大损失，相反，三眼族的繁衍能力极其旺盛，新血不断诞生，如果没有釜底抽薪的办法，他们统治这片世界几乎已经是定居。
景神太渊的话音突然一转：“连我都没想到，这场战争我们就快要失败的时候，一个全新的族群突然出现了，他们有着不弱的战斗力，同时，数量攀升很快，对这片世界的规则完全适应，比我们神族和三眼族的明悟速度都要快很多，他们，就是后来的万灵族。”
沈扬深深呼出口气，因为脑海中一直断开了的某段历史，此刻终于续接上了。
原来万灵族就是在神族与三眼族大战正酣的时候诞生，不难想象，战争之后，万灵族也顺势取代神族，成为这片世界新的统治者，连沈扬都不得不感慨，历史竟然如此相似，因为人族也是在万灵族陷入深重灾难时诞生，并在之后开辟了全新的纪元。
“万灵族，他们有着比我们更强的天赋，更庞大的族群数量，我们根本没想到，战争逆转的机会就来自这里，正是万灵族的出现，彻底拖住了庞大的三眼族军队，而我们神族终于得以喘息，开始与三眼族展开最后的战斗。”
景神太渊的铁皮面具越过沈扬，看向远处的虚空，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两个纪元之前。
“为了防止三眼族逃脱，我们和万灵族商定，由他们负责在整片世界刮地皮式搜寻三眼族，所有空间节点、裂缝，乃至纪元演变产生的荒芜区域，都被他们彻底而完全的搜刮，甚至原本三眼族的虫舟，也被万灵族占据，『逼』迫三眼族再也无法返回，而到达最终的决战时，我们将三眼族压迫到他们最庞大的几艘虫舟中，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中心大秘境，展开最终决战。”
景神太渊长呼出口气：“最后的结果，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在万灵族的全力配合下，我们战胜了三眼族，将他们连同他们的巨大虫舟一起，全体镇压到世界的阴暗面，也就是这里，我们称之为，深渊。”
沈扬终于恍然，这个地方竟然由此而来，下面竟然镇压着第三纪元的超强敌人，这些事已经过去了两个纪元，从沈扬已知的信息不难猜测，恐怕就连一些大秘境的子民都不知道，他们的脚下竟然镇压着一个如此可怕的族群。
景神太渊的声音渐渐变得落寞：“人族领袖者，后面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纪元变迁，法则改变，神族曾经的辉煌和愚蠢都伴随着这一纪元的落幕而消亡，而万灵崛起，开辟一个全新的纪元。”
他摇着头，仿佛在唱一首古老的歌曲，又像是在诉说一种往事：“其实，在你们人族出现之前，我是非常痛恨万灵的，他们虽然在战争中出了力，但毕竟不是主力，现在我明白了，并非灵族取代了我们，而是我们主动抛弃了这片世界，傲慢自大、以神自居等等，我们的缺点太多太多，的确已经不配拥有这片世界，我们，愧为神祗。”
第553章 请求和礼物（）
自诩为神，站在天下众生的头顶，但当纪元终结时，强大的神还是落幕了。这像是一个宿命，也像是一场轮回，神族没能避免，后来的灵族也没能避免，下一个将会是谁？
景神太渊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感慨，夹杂着些许不甘，可他自己也明白，过去的终将过去，而且这一族也失去了扭转乾坤的能力，无论灵族还是现在人族，都是这片世界的宠儿。
沈扬疑『惑』道：“这场战争后，其他神族去了什么地方？”
景神太渊微微摇头：“我只知道，几位领袖者带着族中最强的几人进入了那条古路，说是要找到三眼族的根源，以及他们入侵的真相，种种结果表明，这一族并非漫无目的找到我们世界的，而是早有预谋和准备，这说明我们神族内部可能有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三眼族战败，这些问题都没暴『露』出来。”
他对此讳莫如深，只能说到这里了，沈扬也明白，神族内部可能出了内鬼，这并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对方不说沈扬也只能猜测。
“至于其他的神族人……你难道真猜不到吗？”景神太渊苦笑一声，“这可是两个纪元的漫长岁月，除了那些领袖者以及时间断层中的遗民，就算是真正的神也会被腐朽，万物不存。”
沈扬看着他：“但你——”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背后那位迟早要告诉你。现在的我，并非什么生灵，也不是元神，而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
“什么叫可有可无？”
“等你真正明悟领袖者职责的那天，自然会明白，现在说你根本听不懂。”
沈扬想了想，问道：“我刚才看到一条黑『色』大江，水下分布着很多黑『色』江石，是与这些东西有关吗？”
景神太渊一笑：“那并非什么黑『色』大江，而是两界海，海水也不是普通的水，名为弱水，黑『色』江石也不普通，叫做三生石。我能苟延残喘到现在，的确全靠了这些东西，当然，也少不了你身后那人的庇护。”
沈扬无奈至极：“你总说我身后那人，我身后究竟有什么人？”他真的想不明白，如今蜉蝣天的确有了底气，强者不少，但要说能庇护眼前这位景神太渊的，绝无可能，大家的底细沈扬再清楚不过了。
“你不知道吗？”景神太渊显然也有些愣忡，不过很快释然，微笑道：“既然那人不想让你知道，想必是为了你好，你就安心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扬还能怎么问？只能接受。
“两界海，其实也就是真实与虚无交界的地方，故名两界海，其中的弱水主要成分还是灵心之力，但并非纯粹的灵心之力，里面混杂了这个世界有史以来所有众生的情绪和意志，异常复杂，只要是具备独立意志的生灵，进入其中几乎必然『迷』失。”
沈扬骇然，汇聚了历史上所有众生的情绪和意志，究竟是什么鬼？只消稍微展开想象，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两界海底的三生石本身很普通，但因为常年累月收到各种各样情绪和意志的洗礼，也变得很特殊，能够形成一种领域，选择『性』地吸纳储存弱水中的情绪和意志，久而久之，就可以形成一种精神层面的虚无世界，并且将那些情绪意志连贯起来，一旦有人进入，这些东西就会强行融入脑海，因为是连贯的，所以会给你一种仿佛阅读他人记忆的感觉。”
沈扬完全明白了，终于知道他和大家历经一个个轮回中看到的所有事情，也知道为什么会『迷』失，原来竟与弱水有关！
“就是说，我们所看到的世界、经历的轮回，都是假的？”沈扬松了口气，他从来不相信什么轮回，但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还是有一点自我怀疑，因为那些世界和画面真的太真实了，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一样，稍不留神就会完全带入其中。
景神太渊摇头：“未必全是假的。三生石不会移动，所以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吸纳情绪和意志，只有当一个人长期呆在它附近，才会把意志和情绪感染给它，所以，三生石记录的世界和经历可能会出现顺序上的错『乱』，但一般都是真实的。”
呃……沈扬彻底失语，有些难以想象了。
他没有告诉景神太渊自己在那些世界中的经历，因为他没有完全『迷』失，甚至可以说根本没『迷』失，并非以当事人的身份解决问题，而是以当事人脑海中另一个声音的形式出现，他还可以和那些当事人交谈，帮他们出谋划策，难道这些也是真实的？
景神太渊长叹：“这个地方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些老家伙，有些是我的同族，有些是后来加入的灵族人，大家平时相安无事，在两界海中各自划分区域，极少发生争执，我们就这样躲过了时间的惩罚，苟延残喘活到今日，结果，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罢了。”
沈扬不知道他所谓的苟延残喘究竟是怎样，但却可以理解景神太渊这么做的原因，众生众生，谁人不思生？一心求死的毕竟是极少数。
“另外，我们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职责，那就是镇压两界海下方的深渊之地，我们当年的敌人虽然被镇压了，但我们不敢保证他们已经消亡，要知道，深渊中至少还有一名成长于我们这片世界的三眼族领袖者。”
沈扬一惊：“那些三眼族，他们还活着吗？”
“很难说！”景神太渊铁皮面具闪着凝重的寒光，“那些虫子的生命力顽强的很，仗着那位领袖者和虫舟的防御力，我们无法杀死他们，只能将他们放逐到这片世界最阴暗的地方，他们不死，我们这些老家伙怎能从容赴死？”
他的声音中依然带着不浅的恨意，显然对当年的三眼族恨意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至此，所谓的深渊和曾经断掉的一部分纪元历史，沈扬终于在这个地方补齐，了解了很多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他并未完全相信景神太渊的话语，这个强大的景神族人总给他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的话语中毫无瑕疵，交代的事情也与沈扬的了解完全吻合，甚至沈扬好几次故意装作不懂，他也详细解释，看起来没有丝毫保留，但沈扬就是觉得无法完全信任他。
当然，这些想法沈扬并未表现出来，整体而言，他对眼前这位老人还是挺敬佩的，为了一个目标，执着地守着两个纪元，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他这样。
一老一少又在这个地方聊了很多，大多与神族纪元的战争、神族强者等等有关，沈扬还仔细了解了三眼族的特征，他们的擅长和习惯，以及优势弱点等等，这让眼前的景神太渊看到沈扬也越来越顺眼，沈扬的询问，就是对他两个纪元所有努力的认同，也让他明白，这里的事情并非后继无人。
最后，沈扬忽然问道：“前辈刚才提到了另外一个领袖者，他是谁？”
“一个很奇怪的人类，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表面看来他只是一个少年，但我感觉，他身上充斥着一种古老的气息，不像是和你同时代的人。他找我问了几个问题后，自己离开了，不过，他要求我不要干涉他在此地的行动。”
“黑衣称心！”沈扬立刻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在内域四层时遇到的黑衣称心。
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黑衣是一位领袖者，蜉蝣天的称心又该怎么说？自己跟称心也算很熟了，从未听他说过黑衣称心是领袖者的事情。
“人族领袖者，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有些事情你也不必太当真，毕竟我只是个早就该腐朽的老家伙，在我送你离开之前，我可以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也想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沈扬眉头一挑，笑道：“前辈，我想先知道你的请求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