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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罗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对焦到面前这双漂亮的黑色眼睛上:“尼克?唔……什么时间了?”
“还早,”尼古拉斯吻了吻她的额头,“再睡一会儿。”
“诶……好。”
确实被累坏了的女剑士再一次阖上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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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尼古拉斯第二次醒来的时候,瑟罗非还在呼呼大睡。
简直让人怀疑她有矛齿鱼的血统。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便她突然扑哧一声变成一只真正的矛齿鱼,他也照样能亲得下去——刚刚把自己嘴唇从女剑士鼻子上挪开的船长这样想着,眼里有着明显的宠溺和满足。
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惊世骇俗的船长先生满足地起床,洗漱,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拐下楼去,准备感受一下今天似乎特别美好的,已经将整个甲板烤得暖烘烘的阳光。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穿着燕尾礼服的老家伙一丝不苟地挺着脊背,端端正正地站在前方。
“少爷。”
这个当了一辈子管家的老人对他宠爱的少爷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微笑。他矜持却虔诚地弯下他瘦削的脊背,行了一个规整的管家礼,才重新抬起头来打量着他家少爷:“早安——虽然现在确实已经不早了,在这个点才惫懒地起床一点儿也不符合家规——”
“但你看起来很快乐,少爷,”管家说,“这真是太好了。”
“……嗯。”一向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黑发船长在这个老人面前难得露出了一种,当后辈面对长辈时特有的忐忑(虽然他时常把长辈的脸摁进墙里)。他偏头看向瞭望台上崭新的,鲜艳的一串随风飘扬的小旗子,开口道:“管家……”
管家摆出一副倾听的姿势。
期待中的后续并没有马上到来,管家也并没有试图催促、或者萌生哪怕一点儿的不耐烦。他看着眼前这位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少爷——他不再是他们初见那会儿,瘦成一把骨头,苍白,全身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无力的死气;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很独立,很强,在人情世故上也渐渐能够独当一面了。
尼古拉斯此刻的停顿并不是因为心存犹疑。管家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对于他即将宣布的事情非常笃定。他家小少爷只是在思考,试图用一个最能让他接受的方式——
“管家,阿梵特伦……是什么样的?你和我说说,我母亲的围猎场里的景色吧。”
管家笑了笑,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真的开始详细描述起了壁障另一端令他印象深刻的美景。
尼古拉斯听得很专心,不时随着管家的描述发出一些询问。管家也十足耐心且兴致勃勃地为他解答。
这样的闲聊持续了挺久。两人从染红瀑布的落日说到路边不知名的白色四瓣小花儿,从吞吐高崖的潮汐说到穹雀的一个振翅。尼古拉斯的表情始终是认真而专注的,管家也相信,他从记忆中倒出来的这一幅幅来自阿梵特伦的画面,将牢牢印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
“我曾无数次想象当我第一次回归阿梵特伦,看见的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尼古拉斯看着远方在浪尖翻卷又消失的雪白泡沫,低声说,“你说壁障的另一端连着一片森林,我就一直在想象虫鸣,花香,被树叶打碎的阳光和松软潮湿的土地。”
管家微微笑了笑。这一回,他知机地没有再接话。
“我曾经憎恶这个世界。在作为柱核存在的那几年里,我做过无数个关于毁灭、捣烂这个世界的梦。即便是出来了,我也并未——”
他脑中浮现那个脸蛋脏兮兮,眼睛却亮得惊人的小女孩儿。她一把将徘徊在濒死边缘的他扛了起来,慷慨得近乎仁慈地邀请他分享她的食物,还美其名曰“你是我捡到的你归我了我说的话统统要听要照做首先就是在这个可怜的面包没彻底凉下来之前吃掉它”。
尼古拉斯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了。”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一转话题开始说起了他和瑟罗非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不能说话,手脚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刚开始眼睛还能看见东西,后来被她扛在肩膀上走了几步……啧,她走路还带着小跑的,我的胃袋差一点儿被她顶破,我甚至觉得自己没死在能源柱里,却十有八|九要死在她肩上——”
黑发的船长一改往日的沉默,讲起了“尼古拉斯与瑟罗非”的故事。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这讲述也完全不是按着时间线走的,排序十分混乱,而且有的一笔带过,有的又要细致描述起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实在不是什么专业的演说家。
然而,管家一直听着,听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听懂了什么。
“我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情人,距离一个优秀的伴侣更是差了太远。但让更好的别人来拥有她?不,我不接受。”尼古拉斯半低着头,把玩着手中银黑色的火|枪,“我试想过,发现无论她是嫁给有钱的贵族,强大的佣兵,浪漫的诗人,踏实的匠人,还是海盗,我都不能接受。”
“只是想象就让我觉得烦躁得想炸掉一艘船。”他啪地一下推入弹匣,在管家确实感到了那么一点儿胆战心惊的时候,又手指一动将它退了出来,“当然,她也不该属于壁障。”
管家:“壁障吞噬的理论还只是精灵们一个不成结构的猜测,我上次也只是随口和你提一句而已。”
“我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让我一定不要去试图探究这个猜测的真实性。所以,管家,我——”
他抬头,坦然直视管家苍老的双眼:“谢谢你,很抱歉,我不能如你所愿回家了。”
管家脸上没有出现任何讶异的表情。他显然早有所料。
他也并不愤怒、失望、或者哀伤,相反,他看着尼古拉斯坚定却又多少有些拘谨不安的眼神,长长呼出一口气,摇头微笑起来:
“小少爷,你还是太年轻,不明白……存放躯壳的地方不叫做家,存放心的地方才是。”
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见过多少不凡平凡事的老头儿看着眼前这个微微怔愣的年轻人,用他老年人特有的悠长、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如果你有认真研读家族的族谱,你应该知道,从我的上二十六代曾祖父开始,我的嫡系祖先就再也没弄丢过‘管家’的职位。而作为一个不算离经叛道的后代,我的骨血里显然也写满了对于这个姓氏的忠诚……”
“只要你还快乐地活着,尼古拉斯少爷,你就永远不会不如我所愿。”
一阵南风吹过。尼古拉斯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有只游隼在小范围地盘旋。它似乎并不饿——它对于那些在被阳光晒透的海水中摇曳出没的鱼群没有一点兴趣,但明显飞得有些焦躁,犀利的眼神不断四下张望着,并发出短促高亢的叫声。
突然,在南十字号的正前方,由远至近盘旋过来一个小小的黑点。很快那里传来相似的鸣叫。
盘旋的游隼几乎在第一时间响亮地做出了回应。
它不再固守着那块有丰富食物的海域,而是调转方向,大张着平直有力的翅膀滑翔到了前方。
另一只游隼迎了上来,围着它走失的同伴低声叫着,像是责怪又像是安抚。
更远的地方,又响起数声长短不一的隼啸。近处的两只隼很快报以回应,渐渐地飞远了。
“……谢谢。”尼古拉斯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管家挑挑眉:“自己教出来的,猴子似的姑娘变成了小夫人,我或许还要一点儿时间适应……但不得不冒犯地说一句,我确实有种奇怪的自豪感。”
尼古拉斯一点儿没打算掩饰地勾起了嘴角,但很快,这弧度又被管家的下一句话压了下去:“但你要明白,瑟罗非已经吸收了两个圣物的力量——她最近还有出现过溢反应么?”
“……有。”尼古拉斯瞟了一眼船楼的最高层,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四肢短暂地失去知觉而已,但……”
“所以你就一直把大贤者拘在这儿?”
“这也是大贤者自己的意思。”
“应该,应该的。”管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于这些神眷者来说,长老院近来办的几件大事儿已经彻彻底底踩到他们的禁区了吧……那些低级肮脏的实验,被灭绝的妖精,还有长老院对异界的野心,这些在神眷者们看来就是不可宽恕的渎神。要不是绝大部分神眷者无力从他们的‘庇护所’中走出来,我们能拥有一个了不起的帮手。”
“有大贤者和吹笛手号的情报力量,已经很够了。”尼古拉斯并不贪心。
“唔,如果只是想要在这场动荡中保全自己的话,或许。”管家耸耸肩。
“罗尔的身体……真的能够在吸收完全部圣物之后重新达到平衡?”
管家很坦然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除了真正的神祗,恐怕谁也回答不上来。一切都只是我们根据神祗留下的只言片语,以及一些年代久远的几载所进行的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就这么下去,她的身体迟早会彻底崩坏。”
“……”尼古拉斯的指节在火|枪上捏得发白。
管家见了,心里重重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是一贯的,一切都在掌握的神情:“办法总比问题多,少爷。至少,我听闻神眷者与龙族的关系是相对来说最亲密的,那个由神眷者组成的庞大的情报组织,很可能知道要怎样才能与那些巨龙打好交道。”
龙岛。龙族。那是一个连长老院都暂时不敢计划染指的地方。
“如果我们获得龙族的支持——”
“那么,我们将获得又一个圣物,以及一个强大到可怕的帮手。到时候,从长老院的手中夺回那个人族圣物,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了,对不对?”
尼古拉斯被说服了。
然而,正当海盗们忙着训练,完善南十字号的设施,以及调侃新晋船长夫人,尼古拉斯忙着与史密斯沟通(诚恳地为那天自己的不善言辞道了个歉),试图与龙岛那边联络时,又一个大消息将海盗们的计划全盘打乱。
“什——么——!”乔做了个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被吓到猝死的动作,不可置信地大声说:“计划提前?明天就要求所有金章佣兵团集合出发了?!他们是在赶什么?回老家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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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他们是不是疯了?”蝎子也是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这……一天的时间,怎么够那些大佣兵团一个个集结?现在可不是能够无限开启传送阵的魔法时代!长老院想要做什么?他们已经这么有底气,想要甩开佣兵团自己单干了?”
瑟罗非和尼古拉斯对视了一眼:“唔,如果真是这样,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无论长老院是为什么突然不需要佣兵的力量来帮助他们打破壁障,没了那些无论在人数还是实力上都相当可观的大佣兵团的包围,他们从长老院手中夺取人族圣物的概率就大了许多。
“很遗憾,长老院似乎并没有撤掉这一层保护壳的意思。”管家从门外走进来,脚步难得显露出了几分急促:“事实上,那几个有实力又有资格的大佣兵团已经集结完毕了。东部海岸线上各大城市的码头中都停靠着不少崭新的船只,那几个佣兵团的核心也在各个港口被目击到。很显然,长老院要么事先与这些他们信赖的佣兵团通过气,要么刻意下达了看似无关的命令,使那些佣兵团‘恰好‘停留在能够随时出发的港口。”
“于是这么一来,真正被打乱节奏的是伺机破坏他们计划的人,以及那些虽然有金章资格,却不被长老院信任的佣兵团……毕竟这些人也算不安定因素,长老院这一步走得相当聪明。”希欧评价道。
“这其中肯定有防着穆西埃旧部的意思。我始终觉得逼死穆西埃对于长老院来说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至少之前长老院还知道是谁在反对他们,现在么,穆西埃旧部趁着那几天躲的躲藏的藏,又在暗中结成一张大网,从前被穆西埃羽翼庇护的人也迅速长出了獠牙——”管家若有所指地瞥了伊莉莎和瑟罗非一眼,总结道:“用错乱时间来打断对手的安排,这方法虽然老旧,可总是十分有效。”
伊莉莎的脸色顿时白了一分,卡尔也露出担忧的表情。
“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尼古拉斯让火|枪在他的食指间气势汹汹地转了一圈,一边低头调整准心一边说,“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这不太像长老院的风格。”瑟罗非有些犹疑地说,“我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谨慎了。”
希欧冲瑟罗非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现在倒是更加相信长老院有一个大计划——不同于他们公开叫嚣了这么久的,破坏壁障的大计划了。”
“而这个计划让他们觉得没什么把握。”瑟罗非接话道。
“我不明白。”伊莉莎忧心忡忡地说,“长老院这种举动最多也就是拦住一些来不及集结的佣兵,和忠诚于穆西埃叔叔的普通军人而已。稍微有一点儿门路的人,都能凭借个人能力千方百计按时赶到现场!”
“或许他们只是脸丑害羞,不好意思被那么多人同时看着。”乔说。
“这一点倒是很值得你去学学。”蝎子讥讽道。
“总之这事儿长老院说的算,他们想什么时候编队集结,我们什么时候跟上就是。”希欧转头问蝎子,“我知道鸟钻石镇距离壁障还有一段时间的航程,但那会儿我们周围都是佣兵和军队的船,药剂的炼制或许不太方便——”
“不用担心,我今天就把那些必须的药品配置出来。”蝎子二话不说做出了保证,“就这么点儿人的分量,给我半天的时间就够了。我还从家里的金库中拿了不少厉害的剧□□,你们谁的武器需要加工,随时都可以拿过来。”
“那就太好了。”希欧说,“蝎子最好不要再摆弄坩埚,你们也一样,都注意一下身份伪装的问题,火|枪、大剑、左手镖什么的都收敛一点儿。”
瑟罗非和尼古拉斯点头表示知道了,乔则露出一个大大的、龇牙咧嘴的笑:“左手镖永远不会再出现啦,乔。班德里克可从来不是什么左撇子——”
说话间,他原本垫在脑袋后面右手只是做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放下”的动作,却见一个有些分量的东西高速旋转着,一路擦灭长桌上四只提神用的熏香,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正正砸到了希欧的面前!
金属右臂中猛然弹出一个纤细而有力的捕获钳,将那玩意儿一分不差地抓住了。
“偏左了。”大副先生挑剔地皱皱眉,随意往那枚“飞镖”上扫了一眼:“嗯?‘送给我的玛尔西亚,她是夜空中最瑰丽的明星’,红毛猴子,你去拐骗别人家姑娘了?”
“别瞎说,这只是我胡乱从腰包里摸出来的——不过玛尔西亚?那是我母亲的名字。”乔紧张兮兮地看了蝎子一眼,示意自己的同伴将那枚圆章传递回来。他仔细打量了两眼,又无所谓地把它扔到了一边:“果然,看,下面有我父亲的签名,这是他们结婚十周年发行的纪念币——这式样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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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尤圆滚滚的巨大身躯实在是太过显眼,而南十字号众又都不太舍得让他们的团长缺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