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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叔就是这样说的,我们想要再问原因,他又不肯讲了,现在我忐忑得不行。”瑟罗非苦着脸,说完这话又赶紧接了一句:“诶,西蒙大叔,我是看着你和锤叔关系特别好,又实在有些拿不准这战况,才贸然跑来问问你,你可不准把锤叔劝我们的话卖出去。”
说完,还示威地掂了掂手中的大剑。
老西蒙骂了一句:“那家伙拆了骨头卖也值不了半个银币。”
说是这么说,在瑟罗非紧张兮兮、要求他再三保证之后,他倒是彻底收回了眼底的犹疑和打量。
“来来,女孩儿,坐下说。少年也坐。”老西蒙指了指自己帐篷里的两把破椅子,伸头往右边隔间张望了一下,“住在另一边的家伙快回来了,时间不多,我简单和你们交代几句——他就跟被长老院洗了脑似的,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被他听到。”
“其实没什么秘密,我现在不讲,过两天上战场之前也总得和你们交代交代。现在情况是这样,妖精的数量已经不足开战前的五分之一,听起来胜利在望了,是不是?”老西蒙摇摇头,“可是妖精们也变得越来越强了。战场和平时去森林里冒险、去峡谷里搜集材料遇到的战斗可不太一样,像你们这种新兵蛋子,每个基地都会要求你们以至少六人一组为单位围攻一个妖精。”
老西蒙说到这里停了,想了想后又不太确定地更正了自己的说法:“今天上午我听前线有消息传来,似乎现在是七人一组的最低要求了。否则你们必死无疑,也不会有人来救。”
“这……怎么会?”瑟罗非这次的惊讶表情可是一点儿都没伪装,她想起赤铜那与霸气外表一点儿不相衬的可怜实力,还有软绵的托托,“都说妖精是几大种族中战斗力最弱的呀?”
“只能说曾经是吧?据说,一开始的时候妖精们的确非常弱小,一名训练有素的骑兵可以轻易一对二十,甚至三十,只要小心妖精们喷火就好。而我来的时候,只有军队中真正的强者才敢和妖精一对一地打,现在……恐怕已经没人能做到了。”
“谁也不知道妖精们是如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如此夸张地提升力量,这肯定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剂,他们身上一点儿找不到魔药的后遗症。”老西蒙耸耸肩,又把声音压低了一分,“所以,有这么个小道消息就传开来了——创|世神站在妖精那一边呢。”
瑟罗非皱了皱眉。她倒是没这么想,她的第一反应是那位被管家重点关注的、据说狡诈奸猾又立场暧昧的新任指挥官,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这情况……确实诡异了些。
老西蒙长长叹了口气,说:“那个闷罐头说得没错儿,你们还有大把好日子要过,没必要为了点儿积分耗死在这个几大团都不乐意走的泥坑里。军队也是收不住手没办法,要不然他们也……哎,实话跟你们说,过两天运输队来了,我也要跟着走。”
“西蒙叔也要走!”
“这形势我看不懂,积分虽然还差不少,我也不要待在这个破地方了。”老西蒙挥了挥他厚实的手掌,有些发愁地说:“这小半年我头发白了,皱纹多了,再这么待下去我真的骗不到女人来给我做老婆啦……听我说一句,小孩儿们,积分没有命重要。那什么混乱之界晚点儿去也成,不去也成,像我这样的粗俗家伙倒是真没觉得魔法好在哪里,我还挺喜欢蒸汽那股味儿的哈哈哈。”
瑟罗非想了一会儿,问:“那锤叔呢?锤叔似乎还没想要离开?”
“他啊,”老西蒙咧咧嘴,“他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诶,你们知道有不少人类,甚至还有精灵在帮妖精们打仗吧?”
“知道是知道,可我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外面传什么的都有,我这也是随便说说,你们听完就算。”老西蒙又探了一次头,确定与他同住一个帐篷的人还没有回来,帐篷外也没什么人在逗留,他才返回来谨慎地说道:“在最开始,妖精们还没那么厉害的时候,联军总是能轻易控制战场。那时候,军队要求所有人尽力带回妖精的尸体,交给他们能获得额外的积分;相反,若是哪个佣兵团负责的战区上缴的尸体少了,或是被发现有谁私藏,积分什么的不用说了,马上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小队把人带走。”
“妖精的……尸体?!”瑟罗非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更恶心的还在后面呢,”老西蒙呵呵笑着,“那些上缴的尸体每隔两三天,就会被军队一批一批地扔出来,然后放火烧了。有人偷偷去看,发现那些尸体胸口都开了个大洞,胸腔完全是空的;脑壳儿也被掀起来了,脑子什么的都不在了。”
“有人留意了,最开始被俘虏的那些妖精们最后也都是这个下场,他们死的时候表情都特别狰狞……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瑟罗非手心一紧。
她想起那个不知名的小岛上,马上要结束历练、带着一屋子礼物回家看孩子,却终究带着极致痛苦死去的托托的父母。
这次不仅仅是挖心,还挖脑吗……
“那些大人物爱怎么玩怎么玩,我是陪不动了,我走。可小圆锤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他的妻儿是被妖精们杀掉的,他居住的村庄也被妖精们放火烧了。”
瑟罗非皱眉,她蓦地想起来一件事儿:“我确实有听说,是妖精们率先宣战……”
她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长老院又一出颠倒黑白的好戏,难道——
“是,这是真的。你们没见过,战场上那些妖精看我们的眼神儿,啧啧,恨都快从眼珠子里漫出来了,特别吓人。”老西蒙又叹了口气,“我猜啊,照着军队那爽利的拆心挖脑的姿势,指不定他们老早就开始干这活儿了,妖精们也是因此才……唉都是什么破事儿呀。”
……您这猜的倒是挺准。
不过,看看军队这些渗人的动作,再结合妖精们的态度,和越来越多站在妖精立场的人类和精灵,这个结果倒是不难推断。
长老院这么不遮不拦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啊。
老西蒙喝了口水,接着沉声道:“我说吧,妖精们哪儿生气了,可以去找军队、找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晦气,为什么要对普普通通的村民下手呢?这可不对。小圆锤是最早加入联合军的一批,说实话,他的身手其实不怎么样。能活到现在,主要还是靠着那一股报仇的劲儿撑着……他也真不容易。”
“战争啊,就是这么个糟心事儿。一个个结胡乱缠在一起,到最后谁都解不开。年轻人听我一句话,有多远躲多远吧,要不然指不定那一天,就有个结吊在你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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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西蒙那儿回去后,瑟罗非很快想好了一整套能够不伤人心又委婉拒绝两位战场前辈劝退的说辞——对于小圆锤和老西蒙的善意,她还是挺感动的。
转念她又想到托托和赤铜。
他们都是好人。可他们却要在这片充满着腐腥味儿的黑土上杀来杀去,就像老西蒙说的,把那个仇恨的结编织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巨大。
……都是那见鬼的长老院。
然而,没等她用上这套说辞,当天晚上,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躺下休息呢,就有传讯官到基地来了。
老西蒙拿着火把来通知他们:“说是这两天要集中力量攻下北部的鳄鱼脊高地,让我们这些外围营地都往北边挪一挪,随时准备支援……折腾,军队那边在几天前刚换了一个总指挥官,劲头正足着呢。”
“妖精们很喜欢三五成群袭击移动的营地,毕竟这里的地貌他们熟。”小圆锤叮嘱瑟罗非与尼古拉斯,“我几乎能肯定我们路上一定会遇袭,你们一定要跟紧了,随时保持警惕。”
瑟罗非和尼古拉斯对视了一眼。
机会来了。
两天后,趁着夜色,趁着战乱,女剑士与船长顺利脱离人类联军,争分夺秒地往妖精们的地界赶去。
或许是他们真的足够谨慎,又或许是幸运女神在天上给他们抛了个热情洋溢的飞吻,总之,现在他们趴在一堆长了硬刺儿的灌木里,仔细地打量着前方不远处、正闪着橘色灯光的哨塔。
“是妖精。”尼古拉斯的异界血统给了他强大的夜视能力,他低声说,“我看见他们的巡逻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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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现在怎么办?”瑟罗非悄声说,“就这么走过去?武器收起来?要不要再顶个白布条儿什么的?虽说有不少人类加入了妖精的阵营吧,但那天妖精们的眼神儿你也看到了,就跟淬了毒的匕首似的,吓人。”
“你说我们长得像不像好人?哨塔上光是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有足足三个炮口,万一妖精们觉得我们眼睛还是鼻子长得特别不顺眼……轰!”她有些懊恼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顺利加入妖精阵营的……我现在倒是希望自己有一副半精灵的壳子。”
尼古拉斯想了想,拔|出枪来喀哒一下上了弹匣:“先毁了哨所,你再慢慢和他们谈。”
“那就真的没法儿谈了!”瑟罗非吓得赶快扑上去,一把按住尼古拉斯蠢蠢欲动的手臂,“我知道要求一个海盗头子讲道理是有些蠢……但拜托讲点儿道理!”
尼古拉斯偏头看了看大半个身子挂在他肩膀上的女剑士,红了红耳朵,挨过去用侧脸蹭了蹭对方的小臂:“嗯,讲。”
瑟罗非:“……”
被人这么一蹭,女剑士再也没有了深谋远虑的心情。她把大剑交给尼古拉斯,让他收到臂环里,再盯着对方换上了加长披风好遮住大腿——这家伙死活不乐意把火|枪也放起来,瑟罗非也觉得留个后手安心一点儿。
在把披风套过肩膀的时候,黑发的船长顿了一下,慢吞吞地问:“你……真心想摸也是可以的。”
瑟罗非:“啊?”
对方眼睛盯着一截枯树枝:“腹肌。”
瑟罗非:“……”
连前线这样严肃的地方都无法压抑她揍人的欲|望了。
女剑士实在没法儿平息心中的怒火,在走向妖精哨塔的时候难免带了点儿杀气。
站在哨塔上守望的妖精远远看到这虎虎生风的脚步,当即心里就是一震。但他好歹还有些理智,在确认茫茫夜色中确实只有这两个家伙不遮不拦地直走过来、并没有其他埋伏的人类军队后,选择了隔空喊话,而不是直接拉下开炮的线绳儿。
“人类!停住脚步!你们靠近哨塔有什么企图!”
瑟罗非连忙举起两只手,示意对方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这位妖精朋友晚上好啊!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找失散多年——呸——失散数月的同伴的!”
“……”值岗的妖精愣了。开战以来,他一直在这个哨所守着。期间他见过来杀他的,也见过来帮他杀别人的,就是没见过这样半夜三更冲过来要寻访旧友的。
瑟罗非生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大声补充了几句:“两个同伴!都是妖精!一位年纪大了些,脾气不好,头发胡子乱成一团基本看不到脸!叫做赤铜!另一位可爱极了!名叫托托!他离开西北的时候还不会喷火呢!”
瑟罗非没想到他们能够这么顺利地进入妖精的哨塔——当然,两人还是被简单搜了个身,尼古拉斯留在外头的一把火|枪和她故意别在腰间的一把匕首都被暂时收缴。
领路的妖精看向他们的眼神儿里带着明显的戒备和猜疑,但终究还算平静地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没有窗子的小房间里。
“你们暂时待在这儿。明天会有人过来给你们画个画像,稍后我会将你们信息和画像递交上去,等他们联系到托托,得到了肯定的回音之后,我们将武器全数归还给你们。”妖精拉着脸解释道,“妖精一族十分感谢前来支援、尚存良知的朋友们,但人类奸诈狡猾,我们实在无法信任你们。在确认的消息到达之前,这扇门都会被锁上——想破坏它的话,尽管尝试。”
瑟罗非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只有托托有办法确认我们的身份?赤铜前辈呢?他现在不在西北吗?”
妖精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赤铜前辈……战死了。”
瑟罗非猛地站起来:“什么?!”
妖精防备地后退了一大步,确认瑟罗非眼里只有震惊,和渐渐漫上的茫然之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往前又挪了两步:“是,就是这样,赤铜前辈战死了,大概在两个月之前。”
两个月之前……
那时候,她还在遥远的塞拜城吃力地练习着原本烂熟于心的剑技。
复健的时候,她也会偶尔唉声叹气,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挺不好的。剑士执照考了那么多回也没考上,玛格丽塔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她各种出生入死也总是缺钱花。和长老院扯上的几件事儿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多灾多难”这个词的具象化。
她还有命抱怨。
那时候,赤铜,这个似乎总是有着用不完的劲儿,嗓门和脾气一样大的老人家,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战场上死去了啊。
瑟罗非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却还是克制不住的抖。
用各种滑稽的借口和手段把托托从锅炉房,从赤铜的眼皮子底下“救”出来,似乎还是昨天的事儿。
赤铜前辈虽然凶,他们却从不怕他——他也就是跳跳脚,脸红脖子粗地冲他们吼几句,哪一次又真的惩罚他们了?哪怕是乔偷偷割了他好大一把胡子,他也只是扣了红毛一脑袋的煤球,隔日照样准时准点送上用金属小料精心打造的,各式各样的飞镖,生怕耽误他们训练。
这就……死了?
乔和蝎子还在王都等着他们的消息呢。
……是啊,她又哪里来的信心,认为在那场巨变之后,这些昔日的同伴都能够好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着,被她一个一个再找回来呢?
尼古拉斯沉默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位领路的妖精脸色数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嗯啊了好几下,才硬邦邦地安慰:“我,我们都知道赤铜前辈和长老院仇怨太深。他,他走之前起码有两三百个人头的战功,能带着这样的战果去见他的妻子,他大概,呃,也是没有太多遗憾的。”
“没有遗憾个鱼鳔!”瑟罗非一脚踹上床脚,“他就是,他就是没把南十字号当回事儿!那么宝贝的锅炉房都不要了,一转身就丢下我们去死,他简直是,是——”
她眼睛通红地剧烈喘了几下,心里突然漫上一层恐惧。她几步走到房间门口,一点儿没顾上那位妖精又紧绷起来的神情:“那托托呢?托托在哪里?你们妖精要都是这种转身不认人的德行怎么办,我们不能等了,我们要去找托托。”
“哎你不能这样托托离这里远着呢……我说我真的要动手了……哎呀!”
妖精被瑟罗非大力推到墙边,他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姑娘是真的伤心着急,倒是想要再好好劝一劝——可一抬头,他就见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和枪口后方一双冷飕飕的黑色眼睛。
被战争绷到了极限的神经啪地一断,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摁下了一直握在手心的警报器。
一时间,尖锐的笛声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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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最后,还是瑟罗非率先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