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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两三次之后,竟是再也无人迟到。
之所以会迟到,无非就是威慑不够而已,犯事者觉得迟到并不会收到什么惩罚。
士兵们也开始慢慢的学乖了,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晚上不脱衣服睡觉,被子也不动,摆在桌子上。
王通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齐声背诵大人要求的起‘床’哨要求!”
“是!”
众人轰然应是,齐声道:“听到第一遍哨就要起身,想着再睡一会儿万万不可,敌人杀到近前谁能容你再睡?一步晚了以后步步都要晚。听到第二遍哨就该出‘门’了,走前看看屋里还有人睡否?一人迟到一屋人都要挨打!第三遍哨之前一定要赶到,平心静气喘匀气!”
虽然不大整齐,但是好歹都很利索的背了下来,王通一直在盯着有没有人干张嘴不说话应付其事。
让他满意的是,这些庄户人家出身的汉子都很淳朴老实,没有偷懒的。董策编的这些东西,半文半白,还带着点儿歌谣的‘性’质,很容易理解,而且也朗朗上口,并不难记。
“立正!”待他们唱完,王通喝了一声。
家丁们顿时都身子一‘挺’,‘挺’直了‘胸’膛,下巴微微扬起,两手靠在‘裤’‘腿’中缝儿上,不自觉的便是摆出军姿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他们几乎都已经形成了本能的反应。
站军姿的效果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这三十六名家丁笔直的站成三排,‘挺’直了腰板儿,一个个气势昂扬,看上去就有一股威武‘精’悍之气。当然了,其更大的作用,乃是对于他们军人纪律‘性’,服从‘性’,以及耐力的培养。
王通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微微点头,道:“向右看齐!”
众人顿时都微微弯曲膝盖,使劲儿的向下跺脚,把地面跺的蹦蹦作响,发出一阵很大的声音。脖子也向右拧,眼睛看着自己右手边的人的眼睛,身子向右边靠去。
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有些僵硬,跺脚的声音更和后世那些士兵们无法相提并论,听上去有些‘混’‘乱’。
王通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但是大人传下来的命令,他便是毫不打折扣的遵守。王通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论起打仗厮杀来,远远比不上石进王浑周仲这些,论起后勤来,也比不过周伯李贵,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长处揣摩上官心思,还有,就是忠诚!
许多时候,上官最看重的反而是这个。所以不管董策的命令是如此,王通都会毫不犹豫,不打折扣的执行。
他忽然大喊一声:“停!”
众人动作顿时停下,一个个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僵硬在了那里,除了头发眉‘毛’和身上的衣服,肌‘肉’绷住,一动也不动。
和立定站队一样,这也是这些日子训练的成果。
有个家丁感觉有些不妙,心里顿时是一阵懊悔恐惧,大呼不妙,但是也没有动过要悄悄的把脖子扭过来这一念头。
他们都老实的紧。
王通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他眼睛一瞪,右手食指和中指弯曲着并在一起,狠狠的敲了敲这个家丁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他‘奶’‘奶’的,董忠庸!怎么又是你!真不愧是名字里有个庸字,十足的庸才!”
这家丁胆怯的低下头,不敢看他,嘴巴死死的并着,也不敢说话。
王通敲了两下,伸手一指那边的空地:“去,俯卧撑一百个!”
“是!”这家丁囔囔着应了声是,举步便要出去。
王通拔高声音道:“我听不见!”
“是!”董忠庸的声音大了一点儿,却还是小的很。
“算了,算了,去吧!”王通无奈的摆摆手。
这董忠庸名字还真是起对了,人笨的紧,这一笨,干什么都干不好,就容易胆怯。一胆怯,就更是什么的干不好。现在队伍里面就属他还没分清楚左右,方才别人都向右看齐,只有他往左,这等事已经和不止发生了一次了。
不过他身板儿倒是真好,在一边儿摆开架势,俯卧撑就做下去了。
“董忠康,你给他数着,数错了两个人一起做!”王通又道。
“是!”董忠康大声应了,走到董忠庸面前。
他们俩是一个宿舍的,董忠庸人虽然有些憨但心眼儿好,也热心,是以他们俩关系很不错。只不过董忠康也不敢放水,不但仔细清点着而且还大声数出来。不过他不会算数,只是从一数到十,然后再从一开始数。
一百个俯卧撑做完,董忠庸也是累的满脸通红,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口中喘着粗气。
王通瞪了他一眼:“归队!”
董忠庸这次倒是没忘了说一声是。
“今天咱们先去检查内务!”
王通大声道:“所有人,跟我来!”
说罢便是转身进了墩内。
李王氏正端着一帘刚正好的大白面馒头从自己屋里出来,她昨晚上就发了面,又在灶火里头留了些余烬,维持着温度。这个年代没有酵母粉那种东西,都是用‘糟’发面,需要较高的温度,木盆在灶台上放了一宿,第二天面已经发好了。
王通笑道:“嫂子辛苦。”
李王氏对这一幕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也没说话,低着头便进了腾出来作为厨房的一间小屋。
却是谁也没发现,队伍中一道灼热的目光追寻着她直到厨房的‘门’关上。
飞快的关上‘门’,李王氏后背重重的靠在‘门’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有些发红。
那道目光,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甚至连它的主人都是一清二楚,那目光中的灼热让她不由的心里发慌,却又是一阵阵的悸动。在那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的扫视下,她感觉到脸上发烫,似乎双‘腿’都有些发软。
但是心里害怕之余,却又是有着隐隐的兴奋。
三个都,三十六个人,一个分成了六个房间,也很好记,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
王通先推开了甲字房的房‘门’,这是董忠康他们的住所。
屋里面东西还算整洁,不过当然没有后世要求的那许多东西比如说豆腐块什么的,董策前世军训的时候自己都叠不好。
董策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棉被褥子,两套胖袄,两条‘裤’子,两件儿薄布衣服,三双鞋,三双厚布袜。还有一些脸盆,‘毛’巾,饭碗筷子等必备用的东西,还让木匠给每个人打了一个柜子桌子合二为一的家具,用来存放东西。
王通看着众人道:“大人对于屋子里面是怎么要求的?”
他指了指董忠康:“董忠康,你说!”
董忠康出列,大声道:“东西摆列成行,没用的东西不准放出来,‘床’上只准有被子,褥子,枕头。桌子上只能有脸盆‘毛’巾。屋里头干净不能‘乱’扔东西,要定时打扫,打扫完了身上水,不能有臭味儿……”
“嗯。”王通点点头,背着手走了出去。
这个房子的六个人都舒了口气,知道是过关了。
然后又转了另外五个房子。
由于是集体宿舍的制度,所以一定的卫生要求是必须的,否则的话很容易滋生疾病,而且定时按照要求打扫卫生本来就是军队纪律的一种体现。当然,董策对于他们的要求,只是整洁整齐而已,不会像后世那般严格到了极致。
六个房间检查完毕,其中有一个房间里面脸盆中有脏水忘了倒,‘床’上被子叠得也不整齐。
王通二话不说,房间里面六个家丁也是一人一百个俯卧撑。
俯卧撑做完,把众人带到外面去,重新站队。
第152章 一五一 大碗吃肉()
王通扫了一眼众人,轻咳一声,沉声道:“今日,咱们继续练习走队列!”
一听这个,众人顿时都是变成了一副苦瓜脸。
站军姿、立正、向右看齐、俯卧撑、仰卧起坐、队列行走,这就是这十余天的时间里面,一共就是练了这些,而且现在队列行走还没练好。
换成后世的话,有这些时间,一群身娇肉贵吃不得苦的废柴大学生都已经能把分列式走得很好了,外带军体拳一套也是有模有样。
但是这些兵员实在是不能和后世的相比,倒不是身体素质——事实上这些庄户人家出身的汉子一个个都是吃苦惯了的,不说是钢筋铁骨,却也是筋骨结实,浑身上下都是腱子肉,论起力量耐力体力这些,比后世的人强不知道多少。
尤其是这段日子吃喝不愁,一个个身形都粗壮结实了许多。
他们也不笨,只是差在了意识和习惯。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走队列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从未接触过军训的大学生就算是训练上一上午基本上也可以保证走个差不多,而且教官调整上一阵子之后,基本可以保持一队三四十人的步调保持一致。看上去很简单,但是这是建立在现代人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之上的,这种习惯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谁还分不清左右啊?
但是古人可是从来没有这个概念的。
许多人甚至要让他们分清楚左手右手左脚右脚都不容易。
对于这个,王通是深有体会的,当初董策训练他们,在这上头也是费了许多脑筋才成。
其实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就是强化记忆而已。记不住就打,打到你记住了为止!
“忠字都出列!”
“是!”忠字都十二个人齐齐应了一声,往前一步。
“错了!”
王通阴沉着脸把董忠庸和董忠荣给揪出来,冲着他们两个吼道:“昨天教得今天就忘了么?先出哪只脚?”
两人齐声道:“左脚!”
“把左脚伸出来!”
王通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他俩的脸上。
董忠荣伸出了左脚,董忠庸伸出了右脚,然后又赶紧换成左脚。
“你这个笨蛋!”气的王通又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再来一次!”王通大喊道:“左脚!”
虽然步调不太一致,但这次总算是做对了。
“好!”王通扬了扬下巴:“归队!”
“忠字都听令!”王通高声道:“齐步走,一!”
众人齐刷刷的出了左腿,董忠庸瞧瞧的用余光扫了下别人,见自己没有走错这才长舒了一口大气
“二!”王通口中不停。
众人又是出了右腿,第一步走对了,只要是喊口令的速度不那么快,再往后有着前面腿的带动,后面就好走许多了。
“一!”
左脚。
“一二一……”
如此走了五六步之后,竟然都没什么错处,这让王通满意的点点头。每日这么训练,终归不是没有用处的,这些人也是肯下苦力的。
董忠庸已经是紧张的满头满脸的大汗,不过一直没走错,让他心中却是有着一丝兴奋,脸上也多了点儿自信。
王通忽然加快了节奏,又往前走了三四步,董忠庸顿时又走乱了。
……
“来,毅字都!”
“一二一!”
“勇字都!”
……
训练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等到训练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后世的上午八点左右了。
训练结果让王通很满意,基本上步调可以保持一致了,这就达成了第一个目标。
“全体都有!”随着王通一声命令,众人站好队伍,挺直了腰板儿。这训练量足已让后世的一般人累趴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比在地里干农活儿轻松多了。
“排队,吃饭!”王通扫了一眼董忠庸:“董忠庸留下集训练,董忠康,你陪着他,负责喊号子。再练不好,就不要吃饭了!”
两人一怔,赶紧大声应是。
“走吧!”王通一摆手,带着众人进了安乡墩,只留下这两人。
等王通一走,他们便都是苦了脸,起得早,训练了一早晨正是饿得发昏的时候,这会儿不给吃饭,真真是难受到了极处。
董忠庸满脸愧疚道:“青儿哥,俺,俺连累你了……”
他也是最笨,不知道说什么好。
董忠康叹了口气,挤出一丝笑:“连累不连累的,说这干啥?来吧,俺给你喊号子,一个人兴许能练得好些。”
训练场上响起了一二一的号子声,以及穿着千层底儿布鞋的大脚使劲踏地的声音,两个人的身影映在初升的阳光中,有些孤独。
安乡墩早就已经香气四溢。
各家都已经起来了,这些曾经起早贪黑去地里干活儿的军户家眷们自从跟着董策发了财之后明显也懒散了许多,抻到这个点儿才起来。
李王氏在厨房内忙忙碌碌的,一大锅馒头已经蒸好了,大白馒头在高粱秆儿做成的帘子上冒着腾腾的热气,看上去就极是诱人。另外一边的一口略小些的锅里面,更是香气四溢,里面是了一大锅红烧肉的,已经上了色的红烧肉和肉汤呈现出一种极为诱人的红色,咕嘟咕嘟的释放着。
李王氏是专门给这些家丁烧饭的厨娘,董策也不亏待她,一个月一两的月钱,和家丁们一个规格。毕竟她这活儿也的是劳动量很大,而且也是看在李贵的面子上。
袭杀建奴之役,他们每一家基本上都分了百两银子不等,但是各家都是儿女众多,这些银子刨出去给儿女的嫁妆聘礼,也就真剩不下多少了。而这份一年能入项十二两银子,就在家门口的工作当初还很是被军户家眷们给争抢了一番。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李王氏赶紧熄了火,又把两个湿湿的的毛巾把子裹在大锅的提手上。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一个人一大早晨要忙活三十多个人吃的饭,还真是弄不过来,幸亏大女儿现在也开始帮忙了,若不然光是蒸馒头都不够。
外面传来王通的声音:“进去几个人,把吃的搬出来。”
“俺去……”
几个人挤了进来,急火火的端着几大帘子的馒头就出去了,还有两个人提着那大锅提手上的毛巾,提着大锅往外走。
他们走过李王氏身边的时候都是抬着头,都不敢看她一眼——都知道这位厨娘是磐石堡管事的李大人的媳妇儿,再加上男女有别,谁敢多看?
但是却有一个人,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眼中似乎燃烧起来一般。李王氏和他的目光一接触,顿时便觉得一颗心砰砰的乱跳起来,赶紧低下头,半转过身子,不敢与之对视。却没想到那人路过她旁边之时,似是不经意的右胳膊肘儿微微一弯,他身材高大,如此一来,那肘尖儿便正好在李王氏鼓囊囊的胸前蹭过,李王氏只觉得敏感的乳珠被剐蹭一下,一股热流顿时流遍全身,整个人似乎都变得酥软了,腿也站不稳,差点儿便摔倒。
她赶紧退了两步,低低的大声喘息着。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人了。她眼中一阵迷离,幽幽叹了口气。
几口大锅和馒头就放在外面的石磨上,三个都排成一列,依次上前领取,他们都回去拿了自己的饭盒。
负责分配的则是王通。
保持对物资的分配权,也是一个体现权力和地位的一种很有效表现。
由于是第一个被命名的家丁,又是忠字都的排头,董忠康在各种事儿上都很是占便宜,每次都排在第一个。他上前,微微弯腰,满怀期待的把自己的饭盒儿递过去。王通接过来,给他盛了满满挂尖儿的一大碗